第三十六章 无法让人满意的孩子
“招标招到黑牌失信企业！”武来果忍住口边的脏话，“areyoukidding？他们是在开玩笑吗？匪夷所思！程序是怎么走的？合法是基础，合规至少能做到风险防控，包括保护你。还瞒着？要不是有人跟我讲，是以为能蒙混过去对吗？我问过之前的人，他们就说不知道，忘记了。啊，对了，这件事也记在监事的小本本里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吴经理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擦了一把脑门。
“那个，你看看能怎么办嘛。这个事情确实有点棘手。”
“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招的时候就不知道吗？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以后没有想要处理吗？”
“那个你不要这么冲动嘛。发现问题我们解决就好。你这样发脾气做什么。”
“我冲你老母。你搞个屁。等着被审查了呗。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哇你是领导，你不解决我这种小角色能干嘛？开玩笑。”
“武来果！你说话不要这么冲。这是你的工作你就要做好，来冲我发什么脾气！”
“哈，好笑。领导是坐着就能当领导的吗？”
“你注意你的态度。你思想有问题！”
“我就是有问题。你什么态度我什么脸色。老子不想干了，你开了我呀。”
丢下一连串的脏话，武来果气冲冲摔门走出副总办公室。一路引人侧目。
不过才回到办公室她就已经不气了，觉得还怪好笑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感受过这种对领导骂脏话的爽呢？
又一个成就。
是否回到家的时候不应该表现得那么累。但正如阿柴所说，那是一个消耗人的工作。
武来果明白自己太认真了。但她本性如此，将这个改掉就好像也没有活着一样。
这类似于人的一种特质，是在每一个人身上都拥有的。
有的人是坚韧，有的人是正直，有的人是悠闲，有的人是善良……虽然有各式各样的表现，但有一点是共通的，这些都不可为违抗本性。
就像你没法叫黑色发光，没法叫碳水变成蛋白质，也没法叫一个认真的人得过且过。
无数次她都想撩桃子，可坚持下来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没法做到么。
得过且过带给她的痛苦不亚于让她失败，让她遭遇挫折。
偶尔武来果会猜想阿柴或许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然后她开始羡慕又讨厌这样的人，两方矛盾的感情开始碰撞，打得热烈了，她又开始一心一意的憎恨起阿柴来。
好在他很听话。
说过今天想吃油炸豆腐，好像听进去了，也没有再带海鲜回来。而是专心的在灶前做着酿豆腐。
武来果对食物的要求其实没那么高，只不过偶尔看到阿柴为自己忙碌的样子会有点开心。
仔细想想她明白那个Z做出伤人举动的意图了，因为想要证明他真的是无论怎样都不会离开的。
确实很极端，唯一想得到的让他证明的方式就是无止尽的表现服从和忍受。
她承认这是有些变态的想法和行为。可同样也是一如原始的，狩猎般的秉性。
不知道要收到多少次证明才会坦然的接受好意和爱意。
因为安全感，越少越不安，越怕。
追究起来，可能是因为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时用再大的哭声也换不来关心的缘故。
武来果无法说出，其实她憎恨自己的家庭。
晚饭过后，与阿柴出门短短的走了一段路。
散不散步对于武来果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家伙每天不厌其烦的提出邀请。
回家的途中她的手机响了，接连三四条短信，是叔叔发来的。武来果看了以后脸瞬间黑了下来。
注意到此变化的阿柴，贴近她。
“是工作吗？”
“不是。”
武来果将手机塞回口袋。故作镇静继续走着。
可就在收到短息后，她突然感受不到夜风也感受不到周遭的虫鸣了，内心只有一层又一层覆上来的沉重枷锁。
短信里质问她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怎么不打一个电话来问候。
她只想咆哮，那自己生日呢？有人记得，有人在意，有人送上一句关心和祝福吗？
难道是因为生日自己没有送上祝福和关心就不开心吗？那有没有人来关心她过得快不快乐，开不开心呢？
是呀。她这样的人除了这个自己花钱买来的陪伴者，还有谁会来关心。
心里想着，就觉得有些凄凉，再想更觉得自己这么可怜的人还死皮赖脸的活着干嘛。
老实说，如果活得太失败还真没有什么继续厚脸皮活下去的价值。
浪费自然的资源，还浪费自己的心智，更可恶的是这些浪费换来的还不只是停滞不前，而是倒退，是痛苦的折磨。
“来果怎么了？”
阿柴的关心送来暖意，也使得这份凄凉倍增。
武来果没有回答，反而越走越快，正如她此刻脑中不停增长的回忆带来的负重感。
她是一个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让人满意的孩子。在人生仅有的三十年时间里极少得到正面的反馈。
所以她才会认为成绩是最重要的，那些可以量化的数字非常客观地存在着，不会因为忽视而消失，也不会因为讨厌1分会变得比100分还多。
正因为这样，才更加无法对那个憎恶至极的工作放手。
当然工作之后她也理所当然地在苛刻地追求着完美的成绩。
极端慕强使武来果脑中没有那么强的善恶是非观。不论对错，她都无法推翻那么多年根深蒂固地支持着她成长，活下去的信仰和教条。
“来果？来果，你怎么了。突然不开心。”
阿柴执着地追问着，他想要知道武来果收到的短信的内容，想知道她情绪突然变化的原因。
他的追问一开始很呱噪，后来变得没那么令人讨厌，最后终于敲动了武来果的心。
她突然停住望向阿柴。
温暖路灯下的他笼罩在一片金色中，映入悲切而软弱的眼中。
“如果我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原本身披金色外壳的他抛弃了光，走向武来果。
“怎么会，有我啊。”
“我的家不要我了。”
武来果错开目光，她怕阿柴觉得自己在说谎。
“我要啊。”阿柴张开手臂，“可不可以。”
他的温柔太轻而易举了，武来果觉得阿柴根本没有听进去自己在说什么，扭头就走。
本以为会有一个感人拥抱的，阿柴追上去。
“是爸爸妈妈的信息吗？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他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武来果的父母可能发生什么意外了。
“没有，好得很。”
埋头往前冲的武来果没好气地呛声。
“你怎么不开心的，告诉我呀。无论什么都可以说。”
“真的没什么，他们过生日怨我没有送祝福。”
“啊，那就跟他们说一句生日快乐呀。”
“什么？”武来果立即回头瞪着阿柴。
“怎，么。”
这时阿柴才意识到武来果和她父母的关系比他之前猜想的还要糟糕，不仅仅是因为抑郁回避交往而减少联系。
武来果瞪了他很长时间，这让阿柴有些尴尬，手脚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武来果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想要我辞职吗？”
“嗯。”
阿柴点头，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判断，虽说患抑郁多年的人一般已经有一套自洽的方式，但再继续那个工作对武来果来说并不健康。
“如果我辞职可能就没有父母了。”武来果自嘲，“对他们来说工作比我重要，一个失业的孩子丢的不是工作，是他们的脸面。特别还是森海国投的正式职员。他们只关心我应该给他们的，没有人关心我做的开心吗？我过得快乐吗？”
吴经理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擦了一把脑门。
“那个，你看看能怎么办嘛。这个事情确实有点棘手。”
“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招的时候就不知道吗？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以后没有想要处理吗？”
“那个你不要这么冲动嘛。发现问题我们解决就好。你这样发脾气做什么。”
“我冲你老母。你搞个屁。等着被审查了呗。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哇你是领导，你不解决我这种小角色能干嘛？开玩笑。”
“武来果！你说话不要这么冲。这是你的工作你就要做好，来冲我发什么脾气！”
“哈，好笑。领导是坐着就能当领导的吗？”
“你注意你的态度。你思想有问题！”
“我就是有问题。你什么态度我什么脸色。老子不想干了，你开了我呀。”
丢下一连串的脏话，武来果气冲冲摔门走出副总办公室。一路引人侧目。
不过才回到办公室她就已经不气了，觉得还怪好笑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感受过这种对领导骂脏话的爽呢？
又一个成就。
是否回到家的时候不应该表现得那么累。但正如阿柴所说，那是一个消耗人的工作。
武来果明白自己太认真了。但她本性如此，将这个改掉就好像也没有活着一样。
这类似于人的一种特质，是在每一个人身上都拥有的。
有的人是坚韧，有的人是正直，有的人是悠闲，有的人是善良……虽然有各式各样的表现，但有一点是共通的，这些都不可为违抗本性。
就像你没法叫黑色发光，没法叫碳水变成蛋白质，也没法叫一个认真的人得过且过。
无数次她都想撩桃子，可坚持下来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没法做到么。
得过且过带给她的痛苦不亚于让她失败，让她遭遇挫折。
偶尔武来果会猜想阿柴或许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然后她开始羡慕又讨厌这样的人，两方矛盾的感情开始碰撞，打得热烈了，她又开始一心一意的憎恨起阿柴来。
好在他很听话。
说过今天想吃油炸豆腐，好像听进去了，也没有再带海鲜回来。而是专心的在灶前做着酿豆腐。
武来果对食物的要求其实没那么高，只不过偶尔看到阿柴为自己忙碌的样子会有点开心。
仔细想想她明白那个Z做出伤人举动的意图了，因为想要证明他真的是无论怎样都不会离开的。
确实很极端，唯一想得到的让他证明的方式就是无止尽的表现服从和忍受。
她承认这是有些变态的想法和行为。可同样也是一如原始的，狩猎般的秉性。
不知道要收到多少次证明才会坦然的接受好意和爱意。
因为安全感，越少越不安，越怕。
追究起来，可能是因为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时用再大的哭声也换不来关心的缘故。
武来果无法说出，其实她憎恨自己的家庭。
晚饭过后，与阿柴出门短短的走了一段路。
散不散步对于武来果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家伙每天不厌其烦的提出邀请。
回家的途中她的手机响了，接连三四条短信，是叔叔发来的。武来果看了以后脸瞬间黑了下来。
注意到此变化的阿柴，贴近她。
“是工作吗？”
“不是。”
武来果将手机塞回口袋。故作镇静继续走着。
可就在收到短息后，她突然感受不到夜风也感受不到周遭的虫鸣了，内心只有一层又一层覆上来的沉重枷锁。
短信里质问她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怎么不打一个电话来问候。
她只想咆哮，那自己生日呢？有人记得，有人在意，有人送上一句关心和祝福吗？
难道是因为生日自己没有送上祝福和关心就不开心吗？那有没有人来关心她过得快不快乐，开不开心呢？
是呀。她这样的人除了这个自己花钱买来的陪伴者，还有谁会来关心。
心里想着，就觉得有些凄凉，再想更觉得自己这么可怜的人还死皮赖脸的活着干嘛。
老实说，如果活得太失败还真没有什么继续厚脸皮活下去的价值。
浪费自然的资源，还浪费自己的心智，更可恶的是这些浪费换来的还不只是停滞不前，而是倒退，是痛苦的折磨。
“来果怎么了？”
阿柴的关心送来暖意，也使得这份凄凉倍增。
武来果没有回答，反而越走越快，正如她此刻脑中不停增长的回忆带来的负重感。
她是一个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让人满意的孩子。在人生仅有的三十年时间里极少得到正面的反馈。
所以她才会认为成绩是最重要的，那些可以量化的数字非常客观地存在着，不会因为忽视而消失，也不会因为讨厌1分会变得比100分还多。
正因为这样，才更加无法对那个憎恶至极的工作放手。
当然工作之后她也理所当然地在苛刻地追求着完美的成绩。
极端慕强使武来果脑中没有那么强的善恶是非观。不论对错，她都无法推翻那么多年根深蒂固地支持着她成长，活下去的信仰和教条。
“来果？来果，你怎么了。突然不开心。”
阿柴执着地追问着，他想要知道武来果收到的短信的内容，想知道她情绪突然变化的原因。
他的追问一开始很呱噪，后来变得没那么令人讨厌，最后终于敲动了武来果的心。
她突然停住望向阿柴。
温暖路灯下的他笼罩在一片金色中，映入悲切而软弱的眼中。
“如果我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原本身披金色外壳的他抛弃了光，走向武来果。
“怎么会，有我啊。”
“我的家不要我了。”
武来果错开目光，她怕阿柴觉得自己在说谎。
“我要啊。”阿柴张开手臂，“可不可以。”
他的温柔太轻而易举了，武来果觉得阿柴根本没有听进去自己在说什么，扭头就走。
本以为会有一个感人拥抱的，阿柴追上去。
“是爸爸妈妈的信息吗？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他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武来果的父母可能发生什么意外了。
“没有，好得很。”
埋头往前冲的武来果没好气地呛声。
“你怎么不开心的，告诉我呀。无论什么都可以说。”
“真的没什么，他们过生日怨我没有送祝福。”
“啊，那就跟他们说一句生日快乐呀。”
“什么？”武来果立即回头瞪着阿柴。
“怎，么。”
这时阿柴才意识到武来果和她父母的关系比他之前猜想的还要糟糕，不仅仅是因为抑郁回避交往而减少联系。
武来果瞪了他很长时间，这让阿柴有些尴尬，手脚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武来果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想要我辞职吗？”
“嗯。”
阿柴点头，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判断，虽说患抑郁多年的人一般已经有一套自洽的方式，但再继续那个工作对武来果来说并不健康。
“如果我辞职可能就没有父母了。”武来果自嘲，“对他们来说工作比我重要，一个失业的孩子丢的不是工作，是他们的脸面。特别还是森海国投的正式职员。他们只关心我应该给他们的，没有人关心我做的开心吗？我过得快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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