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莺语间关
白景休和杨普相对无言，一宿无眠。
事到如今，杨普当然明了冯南对师弟的一片痴心，但是杨普也知道白景休和霜儿师妹两小无猜，设身处地，杨普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更何况自己又何尝不知道黄莺的心意，自己也是一团乱麻。
天色大亮，朱和尚倒是睡得神清气爽，出门伸个懒腰，看着黄鹂抱着蔫了的那丛野花到处乱跑。
“燕儿南飞，一去不归。神木北渡，逢土生根。”黄鹂一边拍手口齿不清的唱着，一边在厅里蹦蹦跳，手里的花叶散了一地。
“鹂儿，你这个歌从哪里学的？”朱敢心里一动，问道。
黄鹂是有点怕这个凶和尚的，咬着手不说话，指了指外面。
老板娘过来抱起黄鹂笑道：“街上小孩子瞎唱的，二丫跟他们玩，学的回来。”正说着，眼见杨普和白景休走了过来，就不再说话，抱着二丫去忙了。
杨普见厅里放着一个包裹，不见黄莺。黄掌柜走过来说道：“杨小爷，你在我家养伤也是我们的福分，如今你伤势大好，我家也不敢久留英雄，这里准备了包裹盘缠，你别嫌弃。”
杨普一愣，下意识的问道：“黄莺姑娘呢？”
黄掌柜支支吾吾的说道：“就是呢，一大早就不见了，是不是去马店集买菜了？”
杨普走过去打开包裹，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一件长袍和一双新鞋，还有两双白袜，一个绣着黄鸟的荷包，荷包里放着几块碎银。长袍和鞋子针脚秀丽，荷包上的一对黄鸟琴瑟和鸣，振翅欲飞，杨普看着痴了，默默的将包裹包好，转身出了酒肆。
顺着魏水河岸溯流而上，行了约两里地，杨普来到一处石台上，脚下魏水汤汤，四周绿树掩映。下了石台，靠近魏水的石板上，黄莺经常来这里濯洗衣物。虽然阳明渡也可洗衣，但是黄莺喜此处僻静，故意走远路，让杨普帮她抱着衣物经常来此处，往往几件衣服就洗半天。杨普有时候赤足泡在水边，有时候和黄莺坐在山石上，给她讲古今趣事，闲文野史，经常逗得黄莺笑声如林中百鸟。
杨普四下张望，哪里有黄莺的影子？心下大急，叫道：“黄姑娘，你在哪？”
魏水河哗哗的流淌，不急不缓，却毫不迟疑。天色阴了起来，秋风摇动秋树，一阵黄叶落在水面上，打着旋随波逐流，一去不返。
杨普知道黄莺就在此处，躲着不肯见自己，心里越发着急，叫了几声没有回应，索性就立在石台上，倔强的不肯离去。
天色越来越暗，一声雷鸣后，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一会的功夫，杨普就浑身湿透。杨普身体单薄，被秋雨浇透，不禁微微的颤抖。杨普看着魏水，立如石雕，一动不动。一阵脚步声，只见黄莺从林中跑出来瞪着杨普，狠狠的骂道：“你这个黑心短命的痨死鬼，你想怎样？”
杨普见黄莺也淋得浑身透湿，眼睛红红的，像是哭了一夜。雨水打在黄莺的脸上，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发梢流淌，湿透的罩袍紧贴着青春的肌肤，勾勒出玲珑的曲线。黄莺的胸脯起伏着，眼里闪着泪光，又爱又恨的盯着杨普。杨普千言万语开不了口，盯着黄莺看了半晌，一把把黄莺抱在怀里。
黄莺一愣，在他怀里拳打脚踢，嘴里叫道：“你干什么？放开，放手。”杨普死死的抱着黄莺不撒手，黄莺挣扎了一会，也就不动了，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听着彼此砰砰的心跳。
过了良久，杨普才说道：“大丫，我不走，我就和你在这个酒肆里卖酒，我们生几个孩子，好好过日子。”
黄莺的身体在杨普怀里不停的抽泣颤抖，闻听此言，却慢慢的止住了哭泣，稳了稳心绪，黄莺慢慢的推开了杨普。
杨普不解，只见黄莺的眼神渐渐的平静，长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雨水，对着杨普笑道：“不行，你要跟着你师弟走，你要去找姓赵的，去找姓常的。。。我知道老神仙救你回来必有用意，我不可与天下人争你。”
杨普无言，沉默半晌说道：“那你跟我走？”
黄莺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个痨死鬼，你干的可是脑袋别在腰上的勾当，我不能文不能武，跟着你做甚？”
杨普抓着黄莺的臂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莺妹妹，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我不要什么高官厚禄，我不要青史留名，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黄莺闻言，仰起头来，泪水如决堤洪流，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意，死死的盯着杨普，伸手去拨开他脸上的头发，痴痴的看着杨普的脸，仿佛下一刻杨普就会消失不见，嘴里喃喃的说道：“杨哥哥，妹妹天天凶你，你不会生气吧。。。不会的，我的杨哥哥最好了。。。你知道我是心痛你的，是吧？”
杨普眼见黄莺面色潮红，如痴如狂，心下着急，伸手摸了一下黄莺的额头，烫的像是热火，急道：“莺妹妹，你病了，我带你回去，别再淋雨了。”
黄莺痴痴的笑道：“回家？哪里有家？你说的辽人要来了，我们还有家吗？辽人走了，下面还有谁来？哪里才能安家？”
黄莺身体绵软，站立不住，杨普抱着她慢慢的坐到地上，黄莺定了定神，清醒了一点，看着杨普：“杨哥哥，我知道你有本事，志向远大。这样的世道你的莺妹能平安活到现在也是运气，多少人养不大，活不了。老天爷不开眼啊，杨哥哥，你去给天下人做主吧，我不能自己霸占着你。。。”
杨普心如刀绞，捧着黄莺的脸说道：“莺妹妹，我日后如能有出头之日，必明媒正娶把你迎进我杨家门。”
黄莺摇摇头：“杨普哥哥，要是太平年岁，我和你一起养桑种田，打渔卖酒都可以，我给你生儿育女。可是这个年岁，我跟着你是累赘，我还有父母小妹割舍不下。你将来出将入相也好，流落草寇也好，妹妹没办法和你一起。天可怜见，如果有朝一日能有个太平岁月，我还没死，在阳明渡等你回来。”
杨普不敢再言，紧紧的把黄莺抱在怀里，这次黄莺不再挣扎，任杨普贴着自己面庞，闭着眼睛哭道：“哥哥，莺妹的名字是你给的，黄莺儿，多好听啊。。。可是莺妹妹和你不是一路人。。。能知你一片心，妹妹知足了。”
事到如今，杨普当然明了冯南对师弟的一片痴心，但是杨普也知道白景休和霜儿师妹两小无猜，设身处地，杨普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更何况自己又何尝不知道黄莺的心意，自己也是一团乱麻。
天色大亮，朱和尚倒是睡得神清气爽，出门伸个懒腰，看着黄鹂抱着蔫了的那丛野花到处乱跑。
“燕儿南飞，一去不归。神木北渡，逢土生根。”黄鹂一边拍手口齿不清的唱着，一边在厅里蹦蹦跳，手里的花叶散了一地。
“鹂儿，你这个歌从哪里学的？”朱敢心里一动，问道。
黄鹂是有点怕这个凶和尚的，咬着手不说话，指了指外面。
老板娘过来抱起黄鹂笑道：“街上小孩子瞎唱的，二丫跟他们玩，学的回来。”正说着，眼见杨普和白景休走了过来，就不再说话，抱着二丫去忙了。
杨普见厅里放着一个包裹，不见黄莺。黄掌柜走过来说道：“杨小爷，你在我家养伤也是我们的福分，如今你伤势大好，我家也不敢久留英雄，这里准备了包裹盘缠，你别嫌弃。”
杨普一愣，下意识的问道：“黄莺姑娘呢？”
黄掌柜支支吾吾的说道：“就是呢，一大早就不见了，是不是去马店集买菜了？”
杨普走过去打开包裹，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一件长袍和一双新鞋，还有两双白袜，一个绣着黄鸟的荷包，荷包里放着几块碎银。长袍和鞋子针脚秀丽，荷包上的一对黄鸟琴瑟和鸣，振翅欲飞，杨普看着痴了，默默的将包裹包好，转身出了酒肆。
顺着魏水河岸溯流而上，行了约两里地，杨普来到一处石台上，脚下魏水汤汤，四周绿树掩映。下了石台，靠近魏水的石板上，黄莺经常来这里濯洗衣物。虽然阳明渡也可洗衣，但是黄莺喜此处僻静，故意走远路，让杨普帮她抱着衣物经常来此处，往往几件衣服就洗半天。杨普有时候赤足泡在水边，有时候和黄莺坐在山石上，给她讲古今趣事，闲文野史，经常逗得黄莺笑声如林中百鸟。
杨普四下张望，哪里有黄莺的影子？心下大急，叫道：“黄姑娘，你在哪？”
魏水河哗哗的流淌，不急不缓，却毫不迟疑。天色阴了起来，秋风摇动秋树，一阵黄叶落在水面上，打着旋随波逐流，一去不返。
杨普知道黄莺就在此处，躲着不肯见自己，心里越发着急，叫了几声没有回应，索性就立在石台上，倔强的不肯离去。
天色越来越暗，一声雷鸣后，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一会的功夫，杨普就浑身湿透。杨普身体单薄，被秋雨浇透，不禁微微的颤抖。杨普看着魏水，立如石雕，一动不动。一阵脚步声，只见黄莺从林中跑出来瞪着杨普，狠狠的骂道：“你这个黑心短命的痨死鬼，你想怎样？”
杨普见黄莺也淋得浑身透湿，眼睛红红的，像是哭了一夜。雨水打在黄莺的脸上，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发梢流淌，湿透的罩袍紧贴着青春的肌肤，勾勒出玲珑的曲线。黄莺的胸脯起伏着，眼里闪着泪光，又爱又恨的盯着杨普。杨普千言万语开不了口，盯着黄莺看了半晌，一把把黄莺抱在怀里。
黄莺一愣，在他怀里拳打脚踢，嘴里叫道：“你干什么？放开，放手。”杨普死死的抱着黄莺不撒手，黄莺挣扎了一会，也就不动了，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听着彼此砰砰的心跳。
过了良久，杨普才说道：“大丫，我不走，我就和你在这个酒肆里卖酒，我们生几个孩子，好好过日子。”
黄莺的身体在杨普怀里不停的抽泣颤抖，闻听此言，却慢慢的止住了哭泣，稳了稳心绪，黄莺慢慢的推开了杨普。
杨普不解，只见黄莺的眼神渐渐的平静，长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雨水，对着杨普笑道：“不行，你要跟着你师弟走，你要去找姓赵的，去找姓常的。。。我知道老神仙救你回来必有用意，我不可与天下人争你。”
杨普无言，沉默半晌说道：“那你跟我走？”
黄莺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个痨死鬼，你干的可是脑袋别在腰上的勾当，我不能文不能武，跟着你做甚？”
杨普抓着黄莺的臂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莺妹妹，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我不要什么高官厚禄，我不要青史留名，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黄莺闻言，仰起头来，泪水如决堤洪流，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意，死死的盯着杨普，伸手去拨开他脸上的头发，痴痴的看着杨普的脸，仿佛下一刻杨普就会消失不见，嘴里喃喃的说道：“杨哥哥，妹妹天天凶你，你不会生气吧。。。不会的，我的杨哥哥最好了。。。你知道我是心痛你的，是吧？”
杨普眼见黄莺面色潮红，如痴如狂，心下着急，伸手摸了一下黄莺的额头，烫的像是热火，急道：“莺妹妹，你病了，我带你回去，别再淋雨了。”
黄莺痴痴的笑道：“回家？哪里有家？你说的辽人要来了，我们还有家吗？辽人走了，下面还有谁来？哪里才能安家？”
黄莺身体绵软，站立不住，杨普抱着她慢慢的坐到地上，黄莺定了定神，清醒了一点，看着杨普：“杨哥哥，我知道你有本事，志向远大。这样的世道你的莺妹能平安活到现在也是运气，多少人养不大，活不了。老天爷不开眼啊，杨哥哥，你去给天下人做主吧，我不能自己霸占着你。。。”
杨普心如刀绞，捧着黄莺的脸说道：“莺妹妹，我日后如能有出头之日，必明媒正娶把你迎进我杨家门。”
黄莺摇摇头：“杨普哥哥，要是太平年岁，我和你一起养桑种田，打渔卖酒都可以，我给你生儿育女。可是这个年岁，我跟着你是累赘，我还有父母小妹割舍不下。你将来出将入相也好，流落草寇也好，妹妹没办法和你一起。天可怜见，如果有朝一日能有个太平岁月，我还没死，在阳明渡等你回来。”
杨普不敢再言，紧紧的把黄莺抱在怀里，这次黄莺不再挣扎，任杨普贴着自己面庞，闭着眼睛哭道：“哥哥，莺妹的名字是你给的，黄莺儿，多好听啊。。。可是莺妹妹和你不是一路人。。。能知你一片心，妹妹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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