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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告别玄武

    清晨。

    玄武广场上又聚齐了一小队人马。靳山河,万段,图月,钟声尽在其列。

    “啧,怎么还不来,耗子,你去寻一寻他。

    算了我自己去吧。”

    靳山河翻身下马,嘴里念叨着。

    “昨夜明明说好一起走的,不是又反悔了吧…”

    平生自山河楼中姗姗来迟,身后还有一憨厚身影牵马而来。

    “平生兄弟!”那憨厚身影赫然是马成。

    “马成大哥。”平生一愣。

    “昨日你在我这处买马,我却是忘了件事。”马成牵马急匆匆赶来,此时还略微喘息。

    “有何事啊马成大哥?”

    “这马,是灵马,已然有智。大晋律法,有智妖兽不得交易,这马是我在漠里救下的,养在我马厩里,是为违律,便让其随你上路可好?”

    平生看向一旁这马匹,略高大些,其他倒与常马无异,毛色也略杂。

    “大哥,你不能又坑我吧?”平生狐疑问向一旁马成。

    “不能够!这是爷爷吩咐的。”马成笑容倒是明媚,但平生也看不见那笑容,只感此人不管是蒙人还是认错,其真气都纹丝未动,端得是一块滚刀肉。

    但其搬出万武之名,平生还是愿意取信的。

    “你愿与我同行吗?”既是有智,平生便试着与其对话。

    那马倒是真灵性,点了点马首。

    “好,那便跟我上路吧。”平生心中一喜。

    “好好,那便算作俺的顺水人情了。”

    “那便谢过马大哥了。”平生微笑抱拳。

    平生上马别过马成,向靳山河的队伍中走去。

    “姗姗来迟啊。”靳山河调笑道。

    “抱歉,误了些。”

    “不打紧,咱们巳时出发。”

    ……

    城南门外,官道旁,密林内。

    一支人马也在集结。

    “弟兄们,靳山河的队伍里,只有那常礼一人为降地,困住他,我来解决。绑了靳山河,其他人杀了便可!”

    领头那人分明是玄武城县尉陈争。

    这队人马藏于密林之后,分明是冲靳山河一行人而去。

    此时的城主府中

    那另一位降地之人跪在张炎武面前。

    “大人,陈争他们已经埋伏好了,今日定能拿下那靳山河。”

    “好,把城东守卫也调去南门,以防那刺史眼线。你安排好了也去支援陈争,务必击杀常礼。消息传到靳家耳朵里越晚越好。”

    “是。”

    那人匆匆离去。张炎武目光幽幽。

    “靳山河,我定要为我儿讨回公道!”

    “大人!”之前那降地连滚带爬跑进府中,面色惊恐。

    “秦纬你慌什么!出什么事了!”张炎武看着他这幅狼狈样子,心中一阵不详之感升起。

    “军队,杨万武,玄武卫来了!”那李纬惊恐叫到。

    “杨万武!玄武卫?!”张炎武苍老的面皮突地纠结在一起,眼皮微抽。

    “他这是要疯啊…”

    “张炎武!出来领罪!”

    城主府正室硕大的院内,如张小小那侧院一般,修得精妙的假山沙景,还有不少绿树盆栽,比之侧院大了一倍。

    此时沙山盆景皆在一股庞大之气中颤抖不停,沙景吹散,树景瞬间萧疏。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缓缓落下,便是那万武老人!其身着一身黑红之袍,竟是二品衮衣!且赫然有一只玄武刻在其上!

    张台政那紫色麟袍也才是三品鷩衣,这老人竟身着从二品之衮衣。

    那大气精妙的玄色龟壳上绣了一圈暗红之边。玄龟周身绕着几朵红云。

    老人银白须发一丝不苟,梳在后脑,编成一道长辫垂下。一改往日邋遢之色。

    他神色肃穆,全然不见与几个小辈来往时那跳脱之色。

    张炎武缓缓自府内走出。

    虽说张炎武实力也不弱,且为皇脉,此时身着一玄衣,其上绣公正之兽,獬豸,也是气度不凡。但在万武老人面前,却不啻天渊,丝毫无法与之相比。

    “你要干什么!”张炎武虚张声势道,但其内心颤抖不止。

    “张炎武,任玄武城主,为富不仁鱼肉百姓,其子张小小,更是作恶多端,天理难容。

    其父表面上一味纵容,助纣为虐!,

    而事实却是!你借你子之名,暗中勾结叛军百民,沟通大晋朝最大邪教,梵天!”

    张炎武脸色苍白,他知晓这杨万武来势汹汹,绝非善意。但他绝未想到这么大一个帽子就扣在他头上了!

    难道说!张炎武心中已然明了,最坏的情况已然出现,但他内心还是不愿相信。

    “一派胡言!我作为皇室后裔,怎可能与叛军串通,坑杀自己之子!那梵天更是可笑至极,只不过是个传说!我怎可能与其勾结!”

    “那,这是何物!”老人抬手,一本古书飘起,便是那少阳败阴功!

    张炎武目视那古书,自知万事休矣。他怔怔看着空中残页翻飞,显出封底那鬼佛之印!

    此书一出,不论他如何辩解,这城主之位也别想再坐了。串通百民之事还未有解释,这串通邪教的罪名又至。

    “靳山河!你不得好死!偏偏把这功法给了最棘手的人!梵天......若是皇帝陛下知晓了!我小命不保!”

    张炎武心中恐惧更甚于恨意,只因他知晓,那梵天的秘辛!

    “张炎武,你可知罪!”万武老人冷冷看着已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的张炎武,后者此时双手颤抖,头也不敢抬。

    老人背后,几个身着玄甲,头戴腾蛇兜鍪,手握黑色长槊士兵傲然而立。身上一股浓浓的血气传来。

    张炎武死咬牙关,嘴边渗出一缕清血。目眦欲裂!

    “老子拼了!”他大喝一声,拿出一道符箓,那符箓瞬间飞至天上,炸成一朵湛蓝的烟花,全城皆见。

    其人一脚踏空向府中央奔去。

    “他要去拔千户旗!快拦住他!”万武老人抬手一指,几个黑甲士卒也是踏空而起。

    ........

    城外。

    那陈争一行见蓝色火光皆是大惊失色。

    “走!保护城主!”

    一行人二话不说,向着南门冲去,惊起一片飞鸟。

    此时靳山河一行人刚巧行至城门口,那陈争之军正疾速向城门逼近,马蹄卷起阵阵浓烟。

    南门口,两支队伍匆匆擦肩而过,陈争愤怒而又惊异的目光中,靳山河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笑。

    ......

    城主府。

    半空中四人一前三后,正疯也似的追逐着。

    “炎武老儿,休要在垂死挣扎,看着你我二人的情分上,我还可以在圣驾前为你美言。”

    万武老人的声音似自洪荒中传来,渊远悠长。

    “哈哈哈哈哈,杨万武,你少假情假意!我父失势时你在何处!

    踩着我家当上玄武降世的你,现在在我面前做什么姿态!”

    张炎武在踏空而奔的巨大风压下已然是披头散发,语调歇斯底里,活像一老疯子。

    “我对你家问心无愧!倒是你,若是在执迷不悟,玄武也保不住你!”

    张炎武不再理睬万武老人,直冲城主府正中央,屹立在地面上,那面血红的旗帜。

    旗帜上书有一字“千”!

    “小子承天之运,继执明之命,借大圣威能,以道通天,请神降世!”万武老人声音再一次悠悠传来。

    天地变色,一只巨大的龟首虚影自瞬间拢起的黑云中探出,其眼眸散出血色之光,威压极盛,压的所见之人喘不过气来。

    张炎武心惊肉跳,“竟然是玄武虚影,这老匹夫,要下杀手!”

    他连忙沟通天地之气,一股白玉似的气流若如飙举电至,缠起张炎武整个身子,凝成一道似镖般的白玉宝石,护住其身。

    白玉宝石顺势落下,直插在那道旗帜旁侧。

    玄武虚影缓缓开口,一道幽蓝之光在其口中闪烁,化作一道冰寒之瀑,缓缓流下。

    看似势缓,实则挟着一股无双巨力,冲在那白玉身上!

    玄武城的贫民百姓已然双膝跪地,向着空中那玄武虚影不停跪拜。

    有人念叨着,求玄武大圣,执明真神保佑自家风调雨顺,也有人对其忏悔罪过,更是有人冷眼旁观,暗自猜测着异象缘由。

    南门,靳山河队伍也停下来,呆呆看着空中硕大的玄武之影。

    靳山河双眼微眯,心中震惊之余,还有一丝畅快。

    城主府中央,白玉在寒瀑中寸寸皲裂,里面的张炎武眼看就要身死魂消,一只老手自玉石一角伸出。

    手掌上枯皱的皮肤霎那便段段撕裂,一道凄厉嘶吼自玉中传来,但张炎武并未收回手臂,而是顶着剧痛,向那千户旗伸去!

    一道黑色身影缓缓飘落,玄武冰瀑戛然而止,同一时刻,一只脚狠狠踏下,踩住张炎武那蠢蠢欲动的手掌。

    “啊!”张炎武吃痛大叫,“杨万武!你欺人太甚!”

    他蓦地抽手起身,震碎周身冰玉,一道玉刺飞出,向老人面门冲去。

    老人弓马拉开,化掌成拳,拳上幽蓝火焰与一道碧色水流交融却不相冲,在其拳上缠成一道碧青交织的太极拳风。

    “玄天劲!”老人振声,举拳向张炎武砸去!

    那玉刺随太极劲力竟瞬间蒸发成一道白烟!随即一拳重重轰在张炎武脸上!

    张炎武面皮刹时变为片片玄玉,似坚不可破,却在巨大拳力下霎时碎裂!

    张炎武随一口老血被击飞出中庭,砸入屋中。

    他再抬头,三个玄甲兵士正以槊相对,插翅难逃。

    .......

    府外,陈争等人陷入铁甲骑兵重重包围,几个头里的,已被斩落马下,身殒当场。

    张炎武却被三位兵士押送出府,身扣铁枷锁链,半张脸肿起,嘴角带血,一身贴满了符箓阵术。眼神一片灰暗。

    陈争等人见此惨状,面如死灰,也一一俯首就戮。

    那天幕上玄武虚影已渐渐消散。此时靳山河已知晓。玄武城张炎武一脉,已是彻底落败。

    玄武城之风波,尘埃落定。

    ......

    “都别看了,上路了。”一道晨光打在脸上,照亮靳山河嘴角弯弯,其悠悠说到,似是心情不错,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君不见当涂父子全盛时,邺都佳丽侔京师。

    芙蓉池上开朱邸,玄武苑中罗羽旗。

    九锡才终俄受禅,宫中更起文昌殿。

    功臣北阙赐甲第,词客西园侍清宴。

    雄图拟谓千万年,于今城阙空云烟。

    梁沛真人不复起,歌舞曾无铜爵伎。

    西陵谁辨古墓田,东流惟见漳河水。”

    “靳兄好雅兴啊,这小曲才情毕露,好不优雅。”一旁万段将其尽收耳中,不由赞道。

    “万兄谬赞,这曲并非我作。”靳山河淡然一笑。

    “哦?我也算诵读不少诗书,为何从未听过此篇?敢问靳兄何处听来?”

    靳山河一愣,“是啊,我是从哪听来的呢......”

    一位身披破烂麻布,散着恶臭的乞丐,正好向着商队走来。其拖一破木板车,一道木板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那麻布包裹下的面庞中,似闪过一丝金光。那金光扫过如沐春风的靳山河。其并未发现异样。

    平生正思索着这玄武之行,内心五味陈杂。簇而,一道凌然之气突至!却又突然消散。

    平生心中惊异,四处寻找,最后,目光落在那麻布身影之上。

    二人隔着虚空,相顾良久,擦身而过......

    遥遥白日里,天枢宫,微微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