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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朱玉楼

    历史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好打扮,却不会打扮。

    于是,每当来一个名为史官的人给她描眉上妆,她都来者不拒。

    可是,史官人数就那么多,对于她来说,远远不够。

    所以,这个姑娘索性便让更多的人给她打扮,一个又一个的人,写小说的,言传卖艺的,但凡跟打扮有关的,她都不会拒绝。

    终于,她被打扮的俨然成为另外一个样子,而第一次见她的人,丝毫不会怀疑她,坚信她就是长得如此好看。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其实她的本来面目,要远远比现在好看百倍。

    大明皇朝的历史,早就堙灭在时间长河中,纵使留下来的史料,也不过是后世人在历任清帝的指使下,肆意篡改后的记录罢了。

    好在,历史本就因为真真假假才显得精彩。

    不管曾经朱元璋当皇帝那些年做过什么,反正斯人已逝,后世所记,不管写什么,都大抵是对的,所以洪武大帝在被后人传送功德只余,也会被宣扬是一个诛杀功臣的刽子手,残忍弑杀的暴君。

    远在黄泉下的朱元璋就在千古城中遥遥看着地上发生的种种,无言以对。还能说什么,后世儿孙,个个都是奇葩,但凡有几个出息的,大明也不至于葬送给了满清。

    所以当大明十六帝全部现身千古城后,大明街出现了长达十年的封街现象,而下令执行的,便是他们的老祖宗,朱元璋,哪怕马皇后劝解,都劝不动。至于封街干什么,自然是老祖宗教训没出息的儿孙。

    明朝十六帝,朱氏近百人,大都被朱元璋亲手绑在柱子上,哪怕是生前他最宠爱的孙子朱允炆,一样被他毒打了三天三夜。

    真真是蠢得无可救药。记得他还没死时,一日,已经被立为太子的朱允炆问了他一个问题,若是手握重兵的叔叔们造反,他该如何?他当时听了,也是为之一愣,有些猝不及防,索性便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这个好孙子,侃侃而谈,似乎是胸有成竹,而他也是边听边想,觉得这个孙子的解决之法,虽然尚有瑕疵,但的确算是最好的办法了。结果呢?他死了后,这个孙子就跟傻了一般,迫不及待地削藩,甚至动用私刑,强迫亲王‘造反’,简直是作死,果不其然,燕王起兵,勤王救驾……

    虽然老朱的四儿子当了皇帝后也算有所作为,但造反就是造反,还是造的自家的反,该打还是得打。至于后面孙子辈儿的朱高炽、朱高熙等人,功过相抵,老朱便让他们的老子朱棣去管,他就在一旁看着。

    于是,那个大明战神,叫门天子,被朱棣等人围起来打了十数天。

    ……

    老朱自认为人多热闹,所以他利用手中的权利钱财,从黄泉路上招徕了许多魂灵,俱是大明皇朝的忠臣良将,至于那些祸国殃民的贼人,老朱也没放过他们,将他们一一从黄泉路上‘捉’来,放在城墙之上,日夜受罡风凛冽之苦,直至魂飞魄散。

    正因如此,大明街虽然热闹非凡,却是整个千古城最为穷苦的街道,甚至都比不上宋巷繁荣,但老朱都不在意这些,其他人,在意也不在意了。

    这天,老朱家通过数百年的‘努力’,终于攒够了钱财,可以再建起一座高楼,于是老朱花钱购材,雇人,加上自己的手下一起干活,终于将一座朱玉楼建立起来。

    想当年,老朱进入千古城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老子一介平头百姓,当过和尚撞钟,做过乞丐讨饭,熬过种种苦,终于一步登天,成了皇帝,凭借着自己生前的政策手段,大明天下,朱氏皇帝传至千代万代不在话下。

    谁成想,皇帝的位子传到他选定的继承人之后就立马发生了意外,他的傻孙子,一上位就对他的叔叔们动手,若是如此,也就罢了,但这个傻小子不该狠的时候却杀红了眼,该狠心的时候却有了仁慈心,所以一场浩浩荡荡的削藩运动以其失败告终,朱棣上位,杀伐果断,大明终于步入全盛时期。

    老朱刚开始欣慰,朱棣就病死在榆木川,朱高炽继位,不到一年就驾崩了,‘好圣孙’接过皇帝宝座,内乱再次开始,虽然朱瞻基不是朱允炆,朱高煦也不是朱棣,但好日子没过多久,老朱家最大的笑话出来了,英年未逝,效仿先辈,御驾亲征,然后将大明几十万大军损失殆尽,他本人也成了俘虏。

    看来,那对宋氏父子并不是皇帝史上唯一令众帝王为耻的人,因为他更加无耻,不仅荒唐至此,更是被敌军压着,让北京城开城投降。大明王朝开国两百余年,唯以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闻名整部帝王通史,但唯独提到朱祁镇,要打个问号。

    大明战神驾崩后,独宠万贵妃的朱见深登场,开局便是王炸,为于谦平反,重用贤臣,平叛广西,安置流民,就在老朱以为大明朝终于出了一个明君的时候,被尊为明宪宗的朱见深建立了西厂,为了一个妃子,废掉皇后,令后宫乌烟瘴气,险些绝后。顶替宪宗的孝宗虽然开辟了弘治中兴,但统治后期甚至还不如宪宗,于是,大明就被交到了谥号武宗的朱厚照手上。

    荒淫治国,无道暴君是后世史书对朱厚照的评价,当然,多是比较正规的野史,但真正看过武宗一生的人绝对不会如此评价他。大明后经嘉靖、隆庆、万历等帝后,终于等到了明主,明思宗朱由检。就连老朱都觉得,大明有望时,天灾人祸,一同降临到朱由检身上,显然,他虽然有着老祖宗的雄心壮志,但能力较之老朱,还是差了些,所以大明终归是无力回天了。

    这就是老朱一手建立起来的大明,虽然中途有过不少的插曲,但两百七十六年的时光,足以让大明成为历史上不亚于盛唐强汉的不落晨星,泱泱东方,三千余年,如大明一般始终如一的硬钉子,好像没有别的了。

    正因为如此,老朱大骂不肖子孙之余,也不免心情宽慰几分,至少我大明王朝,骨气还是有的,于是辛辛苦苦了几百年,攒够了钱财后,老朱便迫不及待地筹备起朱玉楼的建设来。

    唐太宗李世民,为怀念诸位功臣,曾建凌烟阁一座,并将二十四位功臣的画像放入其中,如今都入了黄泉了,自然不需要所谓的画像了,所以老朱的想法是建立起一座朱玉楼,顶层为大明历代帝王的信物,余下几层,则是大明皇朝历代文臣、武将,名士的信物,如此一来,将来君临别座天下之时,便可携带朱玉楼而至,以借尸还魂之法,让更多人‘再活一世’。

    我被那个青史留名的唐伯虎带到了一座已经建的差不多好的高楼之前,一路上,我和他畅谈了许多,比如他究竟为什么没有中榜,再比如除了他之外,祝枝山等人也在城中吗?……

    很快,我们就很默契地停止了对话,因为我一眼就瞧见了朱元璋大人。不是我眼力有多好,委实是这位大人的长相属实是有些令人不忍直视。

    “小子,我可以告诉你其余八位中的两位是谁。”

    “谢谢朱大人。”

    “先别急着谢我,我是有条件的,得到答案后,你立马前往大唐街,问问李渊,凌烟阁建好了没?我可是已经和武曌缔结同盟了,老老实实地另寻他法吧,筑高楼的事,只能我大明街能做。”

    原来,唐朝诸帝,也有和老朱一般的心思,如今正再筑凌烟阁,抢占先机,老朱岂能让其遂愿?不仅亲自去了武周府,还跟武曌缔结了同盟,直接抢了大唐街四分之一的力量,之后马不停蹄亲自监工,建造朱玉楼,终于在这几日完工。

    我思索了片刻,答应了,城中的勾心斗角,与我何干?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活,评选千古一帝,著写传记才是要紧事。

    “啧啧,小滑头,别以为你想啥咱不知道,到了大唐街,就只是开口问问,至于对方答与不答,都跟你没关系了不是?咱还就把话放在这儿,你真要是如此阴奉阳违,到时候咱入选千古一帝,可不给你作传提供素材。”

    “您怎么就怎么确定,能入选?”

    “小子,有些人,注定是芸芸众生一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不巧的是,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当眼前这个相貌不堪的人冷笑起来时,我不禁汗毛直立,倒退几步,这时的我才想起来,这个人,可是昔年的洪武大帝啊。

    “我答应了,敢问大人,可否说名字了?”

    “名字说不得,身份倒是可以给你透露一些,一个是这座城的主人,另一个是这座城的女主人。”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入了老朱的圈套。

    城主夫妇都当选了终身委员,好像既在我的意料之内,同时又在我的意料之外。帝辛大人当选,任谁都挑不出瑕疵来,可是苏大人……说好的皇帝委员会呢?我是在后来才知道,原来当年在竞选当日,城主帝辛大人笑着说道:“委员会尽是些男子,唯独武曌一个女子在,委实孤单了些,妲己虽然不是帝王,但见识总是有的,让她入选委员会,尔等可有异议?”虽说委员会可以驳斥城主大人的决定,但此时的委员会正在选举,谁敢说个不字?自然都是欢心鼓舞的答应,除了赢大人一言不发,算是抗争了。

    果然,像我这样的普通人,真要穿越到了古代宫廷中,活不过一集。正当我就要离开时,突然,大明街乱了起来,有人过来了。

    然后,居然发生了斗殴……

    拜托,大家都是死过一次的魂灵了,不好好地过自己的,打啥架呢?看到街道一旁的商贩们看到有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来,十分默契的纷纷收拾东西躲进里面的商铺中,关门的关门,谢客的谢客,不仅如此,居然还有十来个商贩,将东西收拾进去后拿着棍棒又走了出来,生前应该是武将无疑了,就在这时,我听见老朱笑了起来,然后便有一个醇和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拦住他们。”

    眨眼间,还在干活的人便走出去一多半,都是光着膀子的壮汉,拦住对方,想必问题不大,就在街道前两拨人打地酣畅淋漓的时候,老朱琢磨出不对来,走进了刚刚建好的朱玉楼,“老兄,你这是跟李二做起了生意?”

    “要是你不这么抠抠搜搜,我怎么忍心砸烂亲手建立起来的高楼呢?”

    那个醇和的声音再次出现,原来是老朱的大儿子,朱标,“霸王,你可别忘了,罪帝不得干预平民之事。”

    “谁跟你说我是罪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