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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尘世万花筒(20)

    赵子衿吃完饭,漱口洗脸,接过林晚秋替他收拣好的公文包,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又与三个孩子挥挥手,便出门上车开向去医院的公路,因为离上班时间还早,来往的车辆和行人不多,所以不足半个时辰,赵子衿就到了医院。

    打开办公室,他把公文包锁进了保险柜,然后出来直奔胸外手术室,在更衣处便见到两个助手业已穿好了手术服,他们告诉他说病人已被推进手术室,麻醉师正在作麻醉前的相关检查。赵子衿双手消过毒,由两个护士帮穿手术衣,戴上手术头帽丶手术手套和口罩,同助手一起走进手术室内。病人已经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麻醉师示意他即将陷入深睡状态,赵子衿点头致意,招呼相关人员走近病人……

    术前准备充分周全,故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获得非常满意的效果。病人被推入病房时就清醒过来,顿觉手术前后是冰火两重天,他现在虽然还不能动也不敢动,但整个人显得轻松丶心情显得舒畅。

    赵子衿在更衣处洗脸洗手,换上自己的衣服,对助理医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打电话给麻醉师,对她说他们八丶九年的合作,工作上的默契度已达到了一个新高点,他每台手术的成功,都离不开她卓越的工作,离不开她精湛的麻醉技术,离不开她完美的配合。麻醉师听后感动到流泪不止,最后哽咽道:“院长的肯定,就是对我最高的奖赏……”

    打完电话,赵子衿走出手术室,正要乘电梯下楼时,几个穿戴时尚的三男四女跑过来,全在他面前跪下,连连喊着“谢谢赵院长!谢谢赵院长!”他一时摸不着头脑,赶紧扯着他们中一个年龄稍大而跪在他们前面的男子站起身来,又对后面的几人说道:“大家都起来说话吧。”

    那个站起来的男子作了自我介绍,又把跟在他后面的人介绍了一番。原来这7人是一家子,三男是三兄弟,四女中除一女是他们小妹之外,其他女人分别是他们的媳妇,而刚才做完心脏手术被送入病房的老人是他们的父亲。赵子衿笑着对他们说:“你们的父亲有你们这样的后人,一是他教育得好,二是你们有孝心。孝道论心,关心丶陪伴丶‘色养’,对老人来说至关重要,你们做到了,这很了不起。”

    停了一会儿,赵子衿接着道:“医院就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我们医务人员的神圣使命就是尽一切努力救治每个病人。我这个院长是如此,一般医生护士也是如此,其他行政勤杂人员也莫不如此。如果说救治有成效丶有功劳,这成效是大家努力工作的结果,这功劳是大家努力工作建立起来的,自然还包括病人和家属的努力。”

    这时候走廊里站满了人,有经过治疗能下床走动的病人,有病人的家属,有病人的朋友。大家静静地听,有时小声议论。赵子衿见围了这一大群人,赶忙抱拳行礼,说道:“大家散了吧。”刚才下跪的一家人也连连作揖奉劝大家各自回房,兔得影响医院工作。

    赵子衿终于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泡了一杯龙井片,吃了两块巧克力,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目养神。做一台心脏手术,最少也得3个钟头,严重而复杂的甚至需要一整天,中间不能停下片刻休息,所以耗费的体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初夏气温不冷不热,十分宜人,赵子衿有点倦意,两眼有些蒙眬而思睡起来。

    这时林晚秋提着一个保温桶走进了院长办公室,见到她这个哥哥倒在沙发上睡觉,慌忙到办公室后面休息区拿了一床毛巾被,轻轻盖在他身上。然后轻手轻脚地巡查室内一周,看看哪里需要动手整理丶哪里需要动手打扫。像赵子衿这样的男人,行政工作和业务工作两副担子一肩挑,哪有多余时间搞卫生?医院后勤人员要帮着清扫,他又不让,所以室内能整洁吗?

    赵子衿眯睡了一会儿也就醒了,发现身上多了一床毛巾被,便知道是谁来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办公室后面一个小房间,从后面去搂抱林晚秋。林晚秋早就察觉到她这个哥哥来了,佯装不知一心在收拾床铺,等到他在后面伸手过来时迅速向旁边闪身一躲,让赵子衿扑了个空,倒在床上,林晚秋深怕她哥摔痛了,立即转身回抱。其实赵子衿是故意摔下的,见林晚秋回身过来,便双手抱着她,两人一齐倒在床上,他趁机在她脸上亲吻起来,弄得林晚秋“咯咯”大笑。

    闹了一阵,林晚秋自己理了理散乱的一头美发,抻抻平了衣服之后又帮赵子衿整理了一下,两人牵手出来。林晚秋要赵子衿在办公椅上坐下,她把搁在桌子上的大保温桶打开,拿出内面上下两个菜盒摆在赵子衿面前,一股菜香飘荡了出来。他一看,两个盒子各分两格,每个格里装着一样菜,共四样:酱牛肉丶卤蛋丶熏鱼块丶鹅肝,都是他平素的最爱。接下来林晚秋又从她手提包内拎出一个黑色小瓶子和一个玻璃杯,他把瓶子拿到眼前,原来是法国原装进口磨坊玛歌雅丽的干红葡萄酒,净含量187毫升,酒精度13%voⅠ。

    赵子衿久久望着他这个千娇百媚丶风情万种的妹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筷子。林晚秋双手捧着他的脸,柔声叫道:“哥,快吃呀,不然就凉了。”她的温柔体贴,每回都让他感动感叹,常在心里对自己说,他绝不能辜负这个妹妹,他要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她,他要为她在工作上丶在学术上争取到最大成就和最高荣誉,让她成为世间最幸福的女人,让世间所有女人都对她仰望丶羡慕,因为她有这样一位哥哥丶有这样一个男人!

    赵子衿喝完酒吃过饭,林晚秋看看天色不早,便收拾餐具要回去接孩子回家,赵子衿送她出门上车,一直望到车子消失了才回到办公室。他打电话给胸外科主任询问上午做手术的病人情况,被告知病人病情稳定,安置在监护室,派了特殊护理。他习惯性地频频点头,在电话里连连说“很好”,便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发呆起来。

    这时候他自然想起流落天涯的前妻薛之瑤,想到她孤苦零丁,不免悲从中来。他与她在学校相识相恋到结婚生子有十多个年头,走到今日两人劳燕分飞,他真的找不出原因,最后只能归结到私欲上来。

    私欲中最具危险性的是寻找新刺激所带来的新鲜感和愉悦感,如果再加持盲目自信丶自以为是地认为可掌控一切,就更加致命。薛之瑶的错误毁了自己却给人以警示:人们只有正确管理自己的欲望,坚守初衷丶洁身守道,才能获得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