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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夫人与匪

    此时此刻,城南大院中。

    听着红儿那绘声绘色的讲述,殷小姐死死抓紧身下的床单,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当听到求真和尚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殷小姐直觉得一阵心悸。

    她不知道那孩子是如何面对这样的困局,她只觉得自己的那颗心好似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抓住了。

    听着听着,殷小姐的眼眶中便蓄起了泪水。

    自打出生便在那江上,生死都未可知,幸运的是被那金山寺的老和尚收留,抚养长大。

    从未感受过父母温暖的他,刚刚踏出山门,就被逼着登台讲法。

    讲法也就算了,还要被那老僧无故为难。

    红儿没读过什么书,自然不懂得老僧求真那句话的杀机啊,殷小姐自然是明白的。

    说句不好听的,那求真老僧是想把江流儿给毁了啊!

    凭什么,凭什么啊,他还只是个孩子,一个没享受过父母宠爱的孩子。

    下山寻母,满怀善意,开坛讲法,超度魂灵、他报世界以温暖,这个世界又给了他什么?

    殷小姐愤懑之际,红儿依旧还在继续诉说着,当说到那句是你的心在动时,殷小姐握紧拳头叫了一声好!

    看来那孩子是真的聪慧异常啊!殷小姐又岂能不知道江流儿这是攻心之计,想必这样那老僧便会知难而退了吧。

    可是出乎殷小姐意料的是,红儿说那老和尚承认了自己心动,还在继续追问真佛。

    听到这里,殷小姐的眼中闪过一丝灰暗的光芒,她知道,求真老和尚已经心存死志。

    让殷小姐感到心痛的是,那求真老僧还想拉着江流儿一起赴死!

    想到这里,殷小姐泪如雨下。

    上天对于这个孩子,这也太不公平了。

    看着哭泣的殷小姐,红儿慌了,她不知道小姐在哭什么,她也觉察不到道场上的凌冽杀机,她只是觉得讲法很热闹。

    “夫人,你哭什么,大家都说江流儿是佛子呢!”

    “红儿,你少来哄我,那老僧已经舍出性命,江流儿又岂能那般容易让他心服,除非……”

    “夫人,你别慌,听我继续和你说啊!”

    于是乎,红儿便从白莲金粉说到江上冤魂,直至求真圆寂。

    听完这一切,殷小姐已经愣怔在原地,久久不能自已。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红儿说江流儿是佛子了,这不是佛子怕是说不过去啊。

    感叹之余,殷小姐又不免心生不安,这样的孩子,真的会是自己的孩儿吗?

    此刻的江流儿耀眼得好似天上的繁星,也许自己那苦命的孩儿已经沉尸江底,骨肉尽无了……

    想到这里,殷小姐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一幕倒是给红儿吓了一大跳,连忙给小姐掐人中,这才将殷小姐又拉回了人间。

    ……

    洪州城,国公府内。

    老国公刘政会此刻正端坐在桌前,喝着白粥,身体稍稍恢复的老国公,可吃不得什么好东西。

    也就合了那句老话,大病初愈,虚不受补。

    老国公一边喝着粥,一边听着儿子刘玄意的讲述。

    当听到那求真老和尚的刁难之时,老国公的脸色涌现出一丝不悦之色,听完那些堪称神迹的场景之后,老国公眼中又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

    刘玄意的话说完,老国公的饭也吃完了,余光瞅了瞅自己的儿子,换来后者一阵哆嗦。

    国公虽老,威严尚存啊,那深邃的眼眸中时不时流出的几缕光芒,可是冰冷如刀啊。

    “给玄奘小师傅送去饭菜没有?”

    “送了,送了,和父亲您吃的是一样的。”

    “嗯,小师傅母亲的事情,你也上点心,洪福寺那边该怎么办,不用我教你吧。”

    “孩儿知道。”

    看着父亲那瘦削的身形,刘玄意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情赶紧说,莫要吞吞吐吐!”

    “是!南平的意思,想将小师傅引荐长安,听说那位也深陷冤……”

    冤魂二字还未说出口,老国公那冰冷的眼神便看向了刘玄意。

    “你何时才能改掉你的坏毛病,不该说的话就让它烂在肚子里!”

    “孩儿知道……”

    一头大汗的刘玄意,来不及擦汗,便匆忙回道。

    “至于你说的那件事,我年龄大了,你想做什么我也阻止不了,但是你要记住,这件事情只能南平去做,而不是你,你可知道?”

    “孩儿知道。”

    看着一脸紧张的刘玄意,刘老国公长叹一口气。

    “明天的讲法,我也一起过去吧。”

    “可是父亲!您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那江边风大,我怕您身体受不住啊。”

    “我若不去,又如何证明玄奘法师讲法高明,我若不去,佛子又怎能远赴长安?”

    意识到老国公的良苦用心,刘玄意的眼眶渐渐湿润。

    “讲法结束,安排我跟小师傅见一面,知道吗?”

    “嗯,孩儿知道。”

    ……

    彭泽之中,一处隐蔽的芦苇荡中,藏着一处水寨。

    外人所不知道的是,这寨子之中乃是一伙水匪,为首者正是那混江龙,刘洪。

    刘洪此刻正在喝着闷酒,他面前的案上还摆着一把染血的鬼头大刀,血水与酒水混合在一起,那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味道。

    就在刚才,刘洪又杀人了,依旧是老生常谈,有人说他用大家的血汗钱,去那洪州城里养女人。

    这话是实话吗?还真的是,不光养了,还一养就是十八年!

    别看刘洪平时和颜悦色的,一旦提起这个女人,他便暴起杀人,那叫一个凶残啊。

    这不,就在刚才有一个帮派老人,姓范名德标,可怜的老范就说了句最近的日子很是紧巴,应该削减些洪州城的开支。

    就这样一句话,可怜的老范就直接被刘洪砍了,老范啊,老范。

    “小三张,最近洪州城可有什么热闹?有没有什么新开的绸缎庄,水粉店?”

    想着差不多也是进城的时候了,那刘洪一边喝着杯中之酒,一边问着身旁那位獐头鼠目的干瘦男人。

    “当家的,你可不知道,这洪州城内现在最大的热闹便是这佛子江流儿了!”

    佛子江流儿?

    听到这名字的一瞬间,刘洪的心中便不由地咯噔了一下。

    那小三张似乎没察觉到刘洪的异常,还在兀自说着,从白莲讲道说到冤魂听法,刘洪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阴沉。

    “小三张,你可有那僧人的画像?”

    一听这话,小三张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不得不说,这小三张有一项绝活,炭笔作画。

    只要被他看上一眼的人,小三张能用炭笔描绘出那人的长相,不敢说是完全一样,也敢说是九成相似!

    凭借着这项绝活,小三张可是备受刘洪重视啊,画画出色可是能办很多事情的,寻人找路,哪个不要好记性。

    “嘿嘿嘿,早知道当家的您会问,小的我早就准备好了!”

    接过小三张递过来的小画纸,刘洪的身躯一个颤抖,他甚至连手上的酒器都没拿稳。

    下一刻,刘洪又直接握紧了案上的鬼头大刀,看着画纸上那僧人的面庞,刘洪只觉得心痛无比。

    那眉眼,那神情,归功于小三张那出色的画技,刘洪看出了很多事情。

    “江流儿……好一个!江流儿啊!”

    “对的,对的,当家的,他法号还叫玄奘!现在大家都叫他佛子呢!”

    “老国公的身体怎么样了?”

    “听说可以下床了,洪州的百姓都说乃是佛子超度了那些冤魂。”

    佛子……

    死死捏着那张画纸,刘洪手中的鬼头大刀也缓缓地放了下来。

    混江龙已经老了,没有年轻时候那般意气用事了。

    望着外面的无尽夜色,听着湖面上的瘆人的水鸟叫声,刘洪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小三张,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当家的!我早就准备好了!可是要开张了?这次是哪家?”

    轻轻拍了拍小三张的肩膀,刘洪递给他一个诡异的笑容。

    “好好等着消息吧,这次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