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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解救二子

    过了几日,自汉王城内忽有马车十乘,骑兵百人出使霸王城。

    林立奇道:“咦,怎么今日要去请和吗?从未听师父提起过呀。”忙去禀报李左车,李左车果然不知情,正待去看个究竟,陈平身边的侍卫忽然到访,拱手道:“广武先生,中尉请您师徒到后山相见。”李左车师徒不知何事,便随侍卫往后山来。

    到了后山,见陈平一人一马立在山头,正自瞭望霸王城方向,风度翩翩颇有挥斥方遒之姿。一见李左车师徒,陈平便笑道:“广武先生,来,送你一份大礼。”

    李左车师徒走近,陈平对林立道:“半个时辰后,你在此处吹响银哨。”指着霸王城一处小道,又道:“那边自会有回响。”

    林立喜道:“是雷鹰大哥?”

    陈平点点头。

    李左车师徒互相看看,不明白到底何意,陈平便娓娓道来……

    原来,今日到霸王城出使之人是陈平特意安排的巧舌善辩之士,任务并非请和,而是将前几日擒到的大汉送还给楚国。

    林立听了更摸不着头脑,心道:“好容易抓到,为何送回去?还这般兴师动众。”

    陈平对李左车道:“你道你的好徒儿救下那两个孩子是谁?”

    自那日之后,夏侯婴便常带来精致的吃食给李左车师徒,听说都是乐儿亲手做的,只是却再没见过两个孩子,李左车师徒都道两人是夏侯婴的晚辈,今日陈平说起,方知事不简单。

    陈平见二人未答便道:“正是汉王的一双儿女。”

    李左车师徒大感惊讶,陈平继续道:“那日两个奸细正要掳了孩子去领赏钱,幸而被林儿救下。”

    林立便道:“既然如此,干嘛还放他走?”

    陈平道:“他还有一点儿用。”

    ……

    却说汉军辩士将那大汉带到楚营,便埋怨道:“汉王诚意请和,项王却何至于行此等事?”言罢摇头叹气,好生失望。

    楚国一众将领只道今日汉王又派人来好言求和,哪知上来便被一顿抢白,众人听得莫名其妙,倒要看他怎样解说。

    那辩士见状更添油加醋说道:“汉王直把项王当作天下第一等的英雄豪杰,每每想到此便长叹不已,怪自己错看了人,如今还请项王真刀真枪的战场上见,勿要再对两个孩子下手,互相敬惜……”一番巧舌之下,将那掳劫孩童之事全然怪到了项羽头上。

    项羽听罢大怒,质问哪里找来这混人来泼脏水,辩士便将从那人身上所搜之物一应呈上,分明便是楚国事物,项伯正在一旁见了,拿起其中一个木牍悄声道:“这……这难道是亚父所为?”项羽见了也是暗暗一惊,当下将那辩士轰出城外,立传范增觐见。

    项伯对那大汉喝道:“究竟如何,还不从实招来!”

    那大汉见项羽怒目如火,哪敢有半分欺瞒,一五一十地道:“大王……小人起先拒不招供,任那帮汉兵如何折磨小人,小人始终缄口不说。过了几天,他们突然好言相待,说原来是亚父所派,那定是有所误会,他们说以亚父之英名,绝不可能干这事……”

    项羽大喝一声:“什么叫亚父之英名?此事亚父做不得,寡人便做得?”

    那大汉见项羽震怒,当真可怖至极,吓得跌坐在地浑身直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道:“这,这他们没说……只是从此便对我很好,还送我回来……”

    话没说完,项羽一脚将他踢出老远,项伯赶紧上前看了,见这一脚下去那大汉只剩下半条命,便摇了摇头道:“何不等亚父到了当面分说”。

    项羽道:“寡人何等英名,岂容这厮混账,拉出去斩了!”

    一声令下,早有刀斧手进来提人,那人高喊“大王饶命!大王饶命!”便被拖走,拉出帐外远远忽又改叫“亚父救我!亚父救我!”项羽听了火起,抽出身旁战士佩刀,也不用看,猛力一掷,顿无声息。

    ……

    片刻,范增至,项羽没好气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范增年届七十,脾气秉性却如年轻时一样耿直坦率。今日听闻又有汉使来楚,便没来好气,急忙至此,不料却被项王劈头盖脸一通数落,顿觉一头雾水。

    项伯便将木牍递与他,范增看了木牍上“以子换金”等言,见是自己的笔体,又见门外情形已知七八,将那木牍狠命一掷,大声道:“这分明是栽赃!”

    项羽正在气头上“哼”了一声,没有好脸色,范增又道:“臣怎么可能做这事?”

    项伯却道:“亚父向来最恨议和,前日劝杀来使以明志,今日又打起了这主意来迫使议和不成,想来也是有的……”

    范增破口大骂道:“大王就是被尔等挑唆!”又劝项王道:“大王,如今眼看天下已定,何必又中分天下?倘若议和,便是凭白给刘邦那老儿喘息之机啊。”

    见项王不理,范增又进言道:“大王,当务之急乃是攻克汉王城,一旦汉王被擒,其他诸侯国还有哪个敢与大王抗衡?到时候封他们一个王……”

    “亚父,”不等范增说完,项羽便淡淡的道:“平日可曾听见人说:亚父‘骨鲠之臣’,却为何还未列土封王啊?”

    范增一听之下,心已凉了半截,猛将手中木杖“咚咚”杵地,愤然道:“是谁在离间你我?”横了一眼项伯,道:“大王,臣虽浅薄,也稍知当初秦国是如何离间六国,从中得利的啊。请大王明察!少听信近臣谗言。”

    项伯道:“哪个谗言?请亚父讲清楚些。”

    “哼。”范增毫不示弱,一字一句道:“处骨肉之地,当肺腑之任!”

    项伯听了这话,分明就是说自己身是骨肉至亲,位当枢要之任,最易蛊惑项王,竟当面劝项羽疏远自己,当下请求项羽治范增不敬之罪。

    范增对项伯积怨已久,对项羽不分谗良更是恨铁不成钢,终于积怨成怒,一怒之下冲口说道:“当日在鸿门宴上,老臣曾三次举起玉佩提示大王杀了刘邦,大王却一言不发,倘若当日下了决心,哪有今日这番苦斗?”

    项羽平生一大恨事,便是只因鸿门宴上一时心软放了刘邦逃走,以致后患无穷,因此最厌恶人当面提及此事。此时范增一时口无遮拦,竟当众责怪起项羽起来。

    项羽脸一沉,尚未开口,范增又指着项伯质问道:“项庄舞剑,你却故意阻拦,到底是何居心?”

    项伯气道:“反啦反啦!大王,如今这人狂妄自大到已经无法无天啦,还请大王治罪!”

    范增昂首道:“天下既定,大王自行处置吧。老臣年迈,请恩准告老还乡。”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左右慌忙跪拜道:“万万不可,请大王三思啊!”

    项羽更怒,嗔目道:“有何不可!现下就走,还有没有?一起走!”

    范增听闻,一甩衣袖愤然离去。

    离开霸王城的马车上,范增明知中了离间之计,却心灰意冷,苦笑一声道:“也罢”,便驾车离去。

    刚驶出霸王城不久,忽听车后蹄声阵阵,口中喊“杀”,一眼望去,竟是大批楼烦骑兵追了出来,范增大惊道:“何苦至我于死地!”再一想,“是了,定是项伯所遣,决不能落入他手中折磨羞辱”,想及此,便快马加鞭急急就逃。

    范增身后所追之人,正是楼烦骑士,只不过并非项伯所派,而是陈平。

    楼烦骑士奔到小径之上,对面汉王城山上已传来阵阵鹰戾,正是林立所发,雷鹰率楼烦骑士闻讯回应,便与范增马车分道而驰,一路向南往固陵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