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初入江湖
林立正自走出大殿，忽闻一声轻唤，回头看去，蓦然间面前一张少女的芙蓉秀脸，柳眉明眸正款款地望着自己，正是刘乐。
乐儿自那日后山劫持以来，时时念着林立救命之恩。这半年间，李左车奉命教导盈儿，林立有时也会同来，乐儿便精心打扮一番，日间与林立相谈的一字一句，甚至表情动作，晚间都要回想几遍才安然入睡，不知不觉间已情愫暗生。
今日在夏侯婴处听闻林立即日赴齐，便如晴天霹雳般，似乎某种梦境即将破碎，纵有千种不愿万般不舍，也无可奈何，只求马上见他一面。
林立见了乐儿尊道：“公主”。抬头时却见刘乐眼圈泛红，忙问道：“你怎么哭了？”
乐儿见林立已换上了铠甲，便忧心道：“齐地危险。”只说了四个字，便哽咽住，发不出声音。
林立笑了笑，道：“正是危险，才要去呀。”见乐儿担心，又道：“放心吧，你没听说我师父用兵如神吗？韩将军呢号称‘兵仙’，一神一仙，这仗还有打不赢的？”
乐儿听了破涕为笑，转而又担忧起来，柔声道：“这是我亲手做的平安符，你一定带着。”
林立接了，见是块晶莹剔透的美玉，雕刻极精致，上刻着“君安”，背面刻着一个隽秀的“林”字，道：“才刻的？”
乐儿摇摇头，小声说：“早刻好的，一直没给你，林立大哥……你一定平安回来。”
林立笑道：“好，多谢啦。”
乐儿还想再和他说些话儿，林立却向乐儿身后张望了下，喊道：“夏侯将军，别躲啦。”
夏侯婴便从柱子后边探出头来，道：“你小子。东西带够了没有？”
林立得意道：“有这对弓箭和金跃马就够啦。”
夏侯婴埋怨道：“饱带干粮热带衣，没听过吗？”说着递了一个包裹给林立。
林立嘿嘿一乐，两人便一言一语的说闹着走开，留乐儿独自一人看着林立的背影偷偷抹泪。
夏侯婴和刘盈多番相嘱，调了一百精兵相护，李左车道人多惹人生疑，只留了十人随行，当下辞了众人往齐国去了。
……
不日，李左车师徒已抵达齐国境内。
这一日，李左车吩咐随行士兵改换百姓衣衫，分批进城内探听消息，以免惹人瞩目。原来，这齐境与赵、楚相接，境内共有大小城池七十二座，韩信大军自赵地驰来，所到之处，齐国守将或弃城而逃或开城受降，月余间已得了西北区域不少城池。
然而齐国西南方向则临近楚国，越近楚越鱼龙混杂。今日一行人所到之地，民心尚不十分稳固。李左车恐有楚军奸细混入城内，因此行事便小心谨慎。林立年少，和师父扮作父子，金跃马太惹眼，也留在城外，买了普通马匹来骑。
随行十人分为两队，由十人长张武带领四人，分散在李左车师徒左右保护，另五人去下一个城池打探消息，随后众人约好在博阳郡汇合。
李左车师徒在路边茶棚栓了马歇脚用些午饭，这里人来人往，不一会儿就听见旁边桌上聊起了近来的战事，一中年男子道：“你说这打来打去，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另一个道：“有啥法子，谁叫咱们这水土好，今天这个抢了去，明天那个又夺回来，唉，总得要一个惹不起的拿住了，叫谁也不敢惦记才行。”
那中年男子有道：“都说汉军厉害得很，要我瞧，有韩将军在这，多半就泰平了。”
另一个应道：“是啊是啊……”
“哼！那可难说！”旁边桌一个壮汉接道。
那中年男子问道：“怎么？”
壮汉道：“我看那汉军也没什么厉害的。”
中年男子道：“嘿，人家都说韩将军是‘兵仙’，怎不厉害？”
那壮汉眼睛一瞪，道：“哼！你们一个个齐国人，倒帮着汉军说话。”
中年男子道：“哎呀，还齐国，那齐王都跑了！咱们老百姓有什么法子？”
壮汉道：“呸，懦夫！”
那两人一拍桌子，站起来道：“你说什么！”两人都是瘦弱身材，本来也不想跟这壮汉起争执，可是毕竟仗着多出一人，倒也不怎么怕他。
中年男子道：“逞什么英雄，你有种怎么不去打仗！”
壮汉急道：“你怎道我不去打仗？我就是去打仗的！不怕告诉你们，过不了两天齐军就打回来，到时候看不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
那两人一惊，心下怯了，道：“你胡说！”
壮汉越发得意，扬手就是一巴掌，道：“你看我胡不胡说！”果然打掉男子两颗牙齿，壮汉哈哈大笑。
男子满嘴流血，气上头来，大喊一声猛地一头撞在壮汉胸口，扬手便打，另一个见兄弟吃亏，也上前揪住壮汉不放，壮汉怒极，一手推开两人一手回身摸到桌上大刀，猛地朝两人砍下。
周围人吓得倒吸凉气，稍远些的大喊大叫仓皇逃跑，来不及跑的有的捂嘴、有的闭眼不忍见此惨状。
眼见非出人命不可，忽然一物飞出，当的一声将大刀震飞落地，这一下出其不意，大家起先聚精会神的看双方争吵，全没会意何人出手、何物撞落了大刀。
茶棚瞬间安静下来，争吵的三人这时也吓出一身冷汗，两个被打的险些枉费了性命，不由后怕起来，嘴上念叨不休，到底悻悻的走了，壮汉知道有高手在旁，也不敢再闹，一口吞了桌上剩下的吃食，自行散去了。
李左车环顾四周，在门口处瞥见一人背影，身着非衣非裳似个大袍，袖子宽松肥大，姿态不似一般人物，但毕竟军务在身不容耽搁，便对林立说：“林儿，看看这着青袍人是何来路。若不相干，天黑在北城门外汇合。”林立会意起身跟出。李左车又对张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那壮汉。
林立出了茶棚，远远瞧见青袍人进了家药铺，伙计正把那人的马拴在石上，林立便牵了自己的小马到药铺旁的小摊上瞧着，一顿茶的功夫，撇见那人提了两个包裹出来，仍牵着马去了。
林立转身钻进药铺，问道：“掌柜的，刚才那青袍人买了什么药？”
掌柜的见是个少年，便道：“问这干嘛？”
林立道：“我瞧着他像炼丹的术士，是不是去炼丹的？我也想长生不老呀。”
掌柜的笑道：“你才几岁就想这事了？”
林立道：“未雨绸缪嘛，您老人家助我炼成，积德行善，定是会长生不老的啦。”说着，摸了几枚半两钱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笑着接过，道：“小孩子家，看什么都新鲜。”便包了几个小包递给林立，道：“那人每样要的多，你这几两钱，各给你装些学着玩足够了，药材到底是救命的，你拿去也勿要浪费了。”林立点头称是，随手揣进怀里出了药铺，正望见青袍人往东城门去了，便追一阵也出了东门。
……
青袍人出城后便上了马，那马脚步好快，林立的小马紧追了一阵便渐渐落后。跟了一路，见那人尽往小道上去，自己的马也跟不上，心下想：那人即非同路，更没往楚军方向去，大概没什么要紧，便勒马返回。
正欲返程，忽听青袍人方向一声马叫嘶鸣，林立立刻警觉，翻身下马，果然又听见叮叮当当的兵刃交接声响。林立赶紧把小马栓在树丛里藏了，自己钻进路旁草丛里往响声方向走去。
走近些发现原来那青袍人已遭了埋伏，被二三十个土匪围住了。林立跟了一路只见过青袍人的背影，这时已看清正脸，万没想到，那人这样挺拔俊朗的身姿，转过身来竟已是个眉毛胡子皆已苍白的老人。
那老人眉毛倒立，一脸怒气，虽被包围却毫无怯意，在马上不住挥剑御敌，那群土匪人多势众，见刀枪上占不到便宜，便往马身上砍杀。老人一边守住自己周全，一边还要分心护住马身腿脚，登时忙乱不开。
那马已受惊吓，几次仰天直立，幸而老人紧抓马辔不放，不至落马。这时，一支冷箭忽地射中马臀，那马嘶鸣一声便如发疯般乱踢直踹，老人终于翻滚落地，陷入包围，任由马匹冲出跑远。
老人滚出同时，已将一柄长剑使开，周围敌人也近不得身，只是这样下去体力便逐渐不支。忽然，老人一个翻身，飞奔向路旁一颗高树下，土匪紧追，迅速又围了上去。那老人几次欲纵上树去，却被冷箭射回。几个起落间，老人已看准时机，忽然纵身一跃，比以往几次都高出许多，真如腾飞一般，只是到高处已没有抓手，此时老人脚踏先前射在树干上的几支箭，借力几跃，忽左忽右的已攀上树顶。
林立见老人简直像神仙般飞上飞下，又惊又喜，他虽然十岁起就随师父打仗，却从来没见过如此轻飘飘的功夫，惊讶的险些忘记躲避，幸好草丛茂盛，将他藏得极好。
只听树下土匪不断叫骂，还有几个也按老人的法子踏着箭羽向上纵跃，只是刚到半空，便被老人飞镖打落，一连跌了几个，便不再有人纵上了。这时只有弓箭能伤到老人，老人便瞅准时机，扬手一镖，直将弓箭手击毙。打头的土匪见一连损了几人，气道：“你个老家伙，有本事别在树上躲着！算什么英雄好汉！”
那老人哈哈大笑，道：“彭老大，亏你还是大当家的，背信弃义好不要脸！呸，有本事你就上来！”
“你想得美！”那彭老大看了看周围，一脸得意笑道：“老头子，有种的你就一直在树上，杀不死你，饿也饿死你了！”说完哈哈大笑。
林立看了看周围，果然只有这一棵树上可容身，周围再无其他落脚点，那老人倘若飞身下来，又要落入包围。这时林立心里已对老人好生敬仰，孤身一人斗这许多人竟毫发无伤，况且自己本就对强盗土匪恨之入骨，这时便打定主意救人，只是今日乔装百姓，龙骨弓、凤翼箭均不在身旁，此时要想个别的法子救人。
那老人也四下环顾，找不到脱身之法，当时为了保存体力，不得已上了树顶，全没想后边怎么逃脱，眼看手里飞镖也不甚多了，这下不想竟到了绝境。一转念间，随手折了几支树枝，用剑削尖了当做飞镖，只是毕竟是木头做的，威力大减。
土匪大喜，只道是老人飞镖已用尽，便大举攻上，这时老人再打出真飞镖来，瞬时又击毙两人，彭老大气极大叫：“岂有此理！看我把树砍了，摔不摔死你！你们几个，掩护我。”说着几个人举刀团团挡住彭老大头顶，以防老人冷箭，彭老大甩开膀子换了大刀，向树上砍去。
彭老大好大劲力，只见他呵口气拧了身子，大刀从肩上一气砍下，震的树上残存的枯叶扑啦啦直落，只砍了几下，大树便已不稳。老人正踌躇间，忽然见草丛里一个身影慢慢靠近，那老人站的高望得远，草丛里有人便看得明白，但树下土匪大喊大叫，注意力又都在树上怕老人的飞镖掷下伤人，全没会意有人躲在草丛里。
林立趁一阵喧闹，早已快步往先前打斗的路边过去，原来土匪在那里埋伏老人时将马都拴在那片小树林里，林立快速解了绳套，慢慢都牵过来，挨到近些，心道：“叫你们知道知道小爷的厉害。”
忽然间，抽出匕首在马群里乱刺，马群登时受惊。林立翻身骑上一匹高头快马快速冲向土匪，马群跟着就跑。土匪见马群忽然冲来，登时乱了阵脚，老人趁机随手又是几镖，连飞镖带树枝连伤几人。
此时大树树干也被彭老大砍了近半，大树应声而倒，林立瞅准倒势，急忙赶上，老人借着树枝顺势飞下，正落在林立坐骑上，回身又是几镖，将追来的土匪击退，土匪没了马，渐渐便追不上，林立喜道：“来呀来呀！看看是你的腿快，还是我的马快！”
彭老大见那分明就是自己的马，平时做土匪的抢人惯了，这下被人抢，气的在后边哇哇大叫，“小畜生”“小杂种”的大骂个不停，老人和林立见彭老大气急，更加得意，哈哈大笑绝尘而去。
乐儿自那日后山劫持以来，时时念着林立救命之恩。这半年间，李左车奉命教导盈儿，林立有时也会同来，乐儿便精心打扮一番，日间与林立相谈的一字一句，甚至表情动作，晚间都要回想几遍才安然入睡，不知不觉间已情愫暗生。
今日在夏侯婴处听闻林立即日赴齐，便如晴天霹雳般，似乎某种梦境即将破碎，纵有千种不愿万般不舍，也无可奈何，只求马上见他一面。
林立见了乐儿尊道：“公主”。抬头时却见刘乐眼圈泛红，忙问道：“你怎么哭了？”
乐儿见林立已换上了铠甲，便忧心道：“齐地危险。”只说了四个字，便哽咽住，发不出声音。
林立笑了笑，道：“正是危险，才要去呀。”见乐儿担心，又道：“放心吧，你没听说我师父用兵如神吗？韩将军呢号称‘兵仙’，一神一仙，这仗还有打不赢的？”
乐儿听了破涕为笑，转而又担忧起来，柔声道：“这是我亲手做的平安符，你一定带着。”
林立接了，见是块晶莹剔透的美玉，雕刻极精致，上刻着“君安”，背面刻着一个隽秀的“林”字，道：“才刻的？”
乐儿摇摇头，小声说：“早刻好的，一直没给你，林立大哥……你一定平安回来。”
林立笑道：“好，多谢啦。”
乐儿还想再和他说些话儿，林立却向乐儿身后张望了下，喊道：“夏侯将军，别躲啦。”
夏侯婴便从柱子后边探出头来，道：“你小子。东西带够了没有？”
林立得意道：“有这对弓箭和金跃马就够啦。”
夏侯婴埋怨道：“饱带干粮热带衣，没听过吗？”说着递了一个包裹给林立。
林立嘿嘿一乐，两人便一言一语的说闹着走开，留乐儿独自一人看着林立的背影偷偷抹泪。
夏侯婴和刘盈多番相嘱，调了一百精兵相护，李左车道人多惹人生疑，只留了十人随行，当下辞了众人往齐国去了。
……
不日，李左车师徒已抵达齐国境内。
这一日，李左车吩咐随行士兵改换百姓衣衫，分批进城内探听消息，以免惹人瞩目。原来，这齐境与赵、楚相接，境内共有大小城池七十二座，韩信大军自赵地驰来，所到之处，齐国守将或弃城而逃或开城受降，月余间已得了西北区域不少城池。
然而齐国西南方向则临近楚国，越近楚越鱼龙混杂。今日一行人所到之地，民心尚不十分稳固。李左车恐有楚军奸细混入城内，因此行事便小心谨慎。林立年少，和师父扮作父子，金跃马太惹眼，也留在城外，买了普通马匹来骑。
随行十人分为两队，由十人长张武带领四人，分散在李左车师徒左右保护，另五人去下一个城池打探消息，随后众人约好在博阳郡汇合。
李左车师徒在路边茶棚栓了马歇脚用些午饭，这里人来人往，不一会儿就听见旁边桌上聊起了近来的战事，一中年男子道：“你说这打来打去，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另一个道：“有啥法子，谁叫咱们这水土好，今天这个抢了去，明天那个又夺回来，唉，总得要一个惹不起的拿住了，叫谁也不敢惦记才行。”
那中年男子有道：“都说汉军厉害得很，要我瞧，有韩将军在这，多半就泰平了。”
另一个应道：“是啊是啊……”
“哼！那可难说！”旁边桌一个壮汉接道。
那中年男子问道：“怎么？”
壮汉道：“我看那汉军也没什么厉害的。”
中年男子道：“嘿，人家都说韩将军是‘兵仙’，怎不厉害？”
那壮汉眼睛一瞪，道：“哼！你们一个个齐国人，倒帮着汉军说话。”
中年男子道：“哎呀，还齐国，那齐王都跑了！咱们老百姓有什么法子？”
壮汉道：“呸，懦夫！”
那两人一拍桌子，站起来道：“你说什么！”两人都是瘦弱身材，本来也不想跟这壮汉起争执，可是毕竟仗着多出一人，倒也不怎么怕他。
中年男子道：“逞什么英雄，你有种怎么不去打仗！”
壮汉急道：“你怎道我不去打仗？我就是去打仗的！不怕告诉你们，过不了两天齐军就打回来，到时候看不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
那两人一惊，心下怯了，道：“你胡说！”
壮汉越发得意，扬手就是一巴掌，道：“你看我胡不胡说！”果然打掉男子两颗牙齿，壮汉哈哈大笑。
男子满嘴流血，气上头来，大喊一声猛地一头撞在壮汉胸口，扬手便打，另一个见兄弟吃亏，也上前揪住壮汉不放，壮汉怒极，一手推开两人一手回身摸到桌上大刀，猛地朝两人砍下。
周围人吓得倒吸凉气，稍远些的大喊大叫仓皇逃跑，来不及跑的有的捂嘴、有的闭眼不忍见此惨状。
眼见非出人命不可，忽然一物飞出，当的一声将大刀震飞落地，这一下出其不意，大家起先聚精会神的看双方争吵，全没会意何人出手、何物撞落了大刀。
茶棚瞬间安静下来，争吵的三人这时也吓出一身冷汗，两个被打的险些枉费了性命，不由后怕起来，嘴上念叨不休，到底悻悻的走了，壮汉知道有高手在旁，也不敢再闹，一口吞了桌上剩下的吃食，自行散去了。
李左车环顾四周，在门口处瞥见一人背影，身着非衣非裳似个大袍，袖子宽松肥大，姿态不似一般人物，但毕竟军务在身不容耽搁，便对林立说：“林儿，看看这着青袍人是何来路。若不相干，天黑在北城门外汇合。”林立会意起身跟出。李左车又对张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那壮汉。
林立出了茶棚，远远瞧见青袍人进了家药铺，伙计正把那人的马拴在石上，林立便牵了自己的小马到药铺旁的小摊上瞧着，一顿茶的功夫，撇见那人提了两个包裹出来，仍牵着马去了。
林立转身钻进药铺，问道：“掌柜的，刚才那青袍人买了什么药？”
掌柜的见是个少年，便道：“问这干嘛？”
林立道：“我瞧着他像炼丹的术士，是不是去炼丹的？我也想长生不老呀。”
掌柜的笑道：“你才几岁就想这事了？”
林立道：“未雨绸缪嘛，您老人家助我炼成，积德行善，定是会长生不老的啦。”说着，摸了几枚半两钱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笑着接过，道：“小孩子家，看什么都新鲜。”便包了几个小包递给林立，道：“那人每样要的多，你这几两钱，各给你装些学着玩足够了，药材到底是救命的，你拿去也勿要浪费了。”林立点头称是，随手揣进怀里出了药铺，正望见青袍人往东城门去了，便追一阵也出了东门。
……
青袍人出城后便上了马，那马脚步好快，林立的小马紧追了一阵便渐渐落后。跟了一路，见那人尽往小道上去，自己的马也跟不上，心下想：那人即非同路，更没往楚军方向去，大概没什么要紧，便勒马返回。
正欲返程，忽听青袍人方向一声马叫嘶鸣，林立立刻警觉，翻身下马，果然又听见叮叮当当的兵刃交接声响。林立赶紧把小马栓在树丛里藏了，自己钻进路旁草丛里往响声方向走去。
走近些发现原来那青袍人已遭了埋伏，被二三十个土匪围住了。林立跟了一路只见过青袍人的背影，这时已看清正脸，万没想到，那人这样挺拔俊朗的身姿，转过身来竟已是个眉毛胡子皆已苍白的老人。
那老人眉毛倒立，一脸怒气，虽被包围却毫无怯意，在马上不住挥剑御敌，那群土匪人多势众，见刀枪上占不到便宜，便往马身上砍杀。老人一边守住自己周全，一边还要分心护住马身腿脚，登时忙乱不开。
那马已受惊吓，几次仰天直立，幸而老人紧抓马辔不放，不至落马。这时，一支冷箭忽地射中马臀，那马嘶鸣一声便如发疯般乱踢直踹，老人终于翻滚落地，陷入包围，任由马匹冲出跑远。
老人滚出同时，已将一柄长剑使开，周围敌人也近不得身，只是这样下去体力便逐渐不支。忽然，老人一个翻身，飞奔向路旁一颗高树下，土匪紧追，迅速又围了上去。那老人几次欲纵上树去，却被冷箭射回。几个起落间，老人已看准时机，忽然纵身一跃，比以往几次都高出许多，真如腾飞一般，只是到高处已没有抓手，此时老人脚踏先前射在树干上的几支箭，借力几跃，忽左忽右的已攀上树顶。
林立见老人简直像神仙般飞上飞下，又惊又喜，他虽然十岁起就随师父打仗，却从来没见过如此轻飘飘的功夫，惊讶的险些忘记躲避，幸好草丛茂盛，将他藏得极好。
只听树下土匪不断叫骂，还有几个也按老人的法子踏着箭羽向上纵跃，只是刚到半空，便被老人飞镖打落，一连跌了几个，便不再有人纵上了。这时只有弓箭能伤到老人，老人便瞅准时机，扬手一镖，直将弓箭手击毙。打头的土匪见一连损了几人，气道：“你个老家伙，有本事别在树上躲着！算什么英雄好汉！”
那老人哈哈大笑，道：“彭老大，亏你还是大当家的，背信弃义好不要脸！呸，有本事你就上来！”
“你想得美！”那彭老大看了看周围，一脸得意笑道：“老头子，有种的你就一直在树上，杀不死你，饿也饿死你了！”说完哈哈大笑。
林立看了看周围，果然只有这一棵树上可容身，周围再无其他落脚点，那老人倘若飞身下来，又要落入包围。这时林立心里已对老人好生敬仰，孤身一人斗这许多人竟毫发无伤，况且自己本就对强盗土匪恨之入骨，这时便打定主意救人，只是今日乔装百姓，龙骨弓、凤翼箭均不在身旁，此时要想个别的法子救人。
那老人也四下环顾，找不到脱身之法，当时为了保存体力，不得已上了树顶，全没想后边怎么逃脱，眼看手里飞镖也不甚多了，这下不想竟到了绝境。一转念间，随手折了几支树枝，用剑削尖了当做飞镖，只是毕竟是木头做的，威力大减。
土匪大喜，只道是老人飞镖已用尽，便大举攻上，这时老人再打出真飞镖来，瞬时又击毙两人，彭老大气极大叫：“岂有此理！看我把树砍了，摔不摔死你！你们几个，掩护我。”说着几个人举刀团团挡住彭老大头顶，以防老人冷箭，彭老大甩开膀子换了大刀，向树上砍去。
彭老大好大劲力，只见他呵口气拧了身子，大刀从肩上一气砍下，震的树上残存的枯叶扑啦啦直落，只砍了几下，大树便已不稳。老人正踌躇间，忽然见草丛里一个身影慢慢靠近，那老人站的高望得远，草丛里有人便看得明白，但树下土匪大喊大叫，注意力又都在树上怕老人的飞镖掷下伤人，全没会意有人躲在草丛里。
林立趁一阵喧闹，早已快步往先前打斗的路边过去，原来土匪在那里埋伏老人时将马都拴在那片小树林里，林立快速解了绳套，慢慢都牵过来，挨到近些，心道：“叫你们知道知道小爷的厉害。”
忽然间，抽出匕首在马群里乱刺，马群登时受惊。林立翻身骑上一匹高头快马快速冲向土匪，马群跟着就跑。土匪见马群忽然冲来，登时乱了阵脚，老人趁机随手又是几镖，连飞镖带树枝连伤几人。
此时大树树干也被彭老大砍了近半，大树应声而倒，林立瞅准倒势，急忙赶上，老人借着树枝顺势飞下，正落在林立坐骑上，回身又是几镖，将追来的土匪击退，土匪没了马，渐渐便追不上，林立喜道：“来呀来呀！看看是你的腿快，还是我的马快！”
彭老大见那分明就是自己的马，平时做土匪的抢人惯了，这下被人抢，气的在后边哇哇大叫，“小畜生”“小杂种”的大骂个不停，老人和林立见彭老大气急，更加得意，哈哈大笑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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