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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缘

    胡途不亢不卑,一抱拳向李存勖微笑着说道:

    “当日龙虎山初见将军便知将军有九五之尊,今日再见果然已成帝位,草民龙剑山庄庄主胡途恭喜陛下。”说完微笑着看了一眼周德威,此人足智多谋,神机妙算,可谓当世伟大的谋略家,值得敬佩。

    “哼,据我所知神剑山庄位于幽州境内,你我本应为敌对阵营,今日你入敌营,是要刺王杀驾?还是要求本王攻破幽州之时能绕你们一命?”

    “既非刺驾,也非求饶,草民是来帮助晋王陛下,送陛下一场天大的机缘。”

    “哦?说来听听,你若信口开河,如当日那般满口胡言,定杀不饶。”

    “听闻陛下雄才大略,今日一见,不过如此,比起你父王来简直天差地远,如此胸襟不足与谋,你若能杀得了我,岂会自投罗网?”

    胡途生气了,后果很严重,若真动起手来,不介意爆起摘下李存勖的人头。

    账外听到胡途的话,瞬间涌入十几位战将,刀剑出鞘。影子抽剑连挥两下,三颗人头落地,宝剑瞬间归位,三颗人头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同时也算是对当日李存勖的追杀的报复。

    李存勖勃然大怒,啪的一声将酒杯摔碎,太踏马狂妄了,区区四个人居然敢在我中军大帐杀人,他也是气笑了,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单手一挥,做了个杀无赦的手势。

    众人得令,纷纷举起刀剑要将这四人碎尸万段,可他们低估了对让的实力,胡途动都懒得动,只见胡征,影子,杜勇三人快如闪电,背靠背将胡途护在中央与唐营护卫厮杀起来。这些护卫都是军营里千挑万选的战将,实力强悍,奈何他们的对手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围攻很快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几十个护卫有的人头落地,有的胸口被刺穿,命大一点的不是少了胳膊就是丢了腿,躺在地上痛苦的嚎啕着。

    胡途不紧不慢走向李存勖,二人双目对视,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恐惧,乞求的眼神,可他们看到确是勇气和无畏,此时的李存勖再也不敢小瞧这四人,甚至多了几分佩服,试问当今天下,有几人有如此胆量和气魄敢于应付今天的局面?

    两人突然爆起,拳掌相交,空气爆裂的声音不断响起。

    李存勖征战半辈子,什么样的杀伐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凶险杀招没遇到过?再厉害的对手在自己绝对实力面前终究逃不过陨落的命运。只是这一刻对上胡途,坚如磐石的心开始慢慢崩裂,这次的对手太强了,这掌法飘逸中更是刚猛,掌风过处犹如利刃出鞘。

    李存勖越打越心惊,深陷对方掌影之中无法脱身,心中不免焦虑,开始后悔起来刚才对待此人的态度。如若自己礼贤下士,能得到这四人的帮助,何愁天下不平?可是上天从来不会给你一次再来的机会。大好的局面居然发展成连命都要保不住的境地。

    正在李存勖苦苦支撑之时,周德威按下了暂停键。

    “胡庄主手下留情,我君臣二人一并谢罪。”

    “周军师果然神算子,看你不疾不徐的样子恐怕早就胸有成竹了吧。”胡途飞身后退,停止进攻。

    自打胡途四人进来,说要送李存勖一场天大的机缘,周德威就知道,胡途并无恶意,只是李存勖正在气头上,不假思索,便摔杯杀人。周德威还没来得及劝阻,影子就直接杀人,岂不知这也是胡途的震慑,是要表明我不怕你,我也有能力杀你。

    周德威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他并不着急,也知道胡途不会杀李存勖。刚才让胡途手下留情只不过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而已。

    李存勖从死亡的威胁中回过神来,他也是个无惧生死,豪爽侠义,敬畏强者之人,于是哈哈大笑来掩饰心中的尴尬,命人将死尸拖出去,打扫干净,摆上酒宴,胡途四人就在这血腥味还未散去的大帐中落座。

    周德威率先开口:

    “当日龙虎山匆匆而过,主公本就是去寻他梦中的飞虎将,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你我当日缘分未到。今日胡庄主于我唐军新败之际,说要送我王一场大机缘,不知是何机缘。”

    李存勖散去君王的架子,摆出礼贤下士,虚心求教的姿态,洗耳恭听。

    “不知陛下和军师是否在为攻取幽州还是撤军之事犹豫不决?”

    “胡庄主可有高见?”

    “如果我要陛下撤军呢?”

    “这…父王遗命,岂可不尊?”

    “刘仁恭父子的人头,日后我会送于陛下,幽州乃我神剑山庄根基所在,实在不想看到幽州军民生灵涂炭。幽州也是我神剑山庄的地盘,日后陛下若对契丹用兵,我神剑山庄可鼎力相助。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李存勖有点心动了,不费一兵一卒,由胡途杀了刘仁恭父子,父王的遗命也算完成了。只是这幽州的地盘……

    似乎看出李存勖的忧虑,胡途继续说道:

    “幽州由我神剑山庄控制,一来,可以阻挡契丹人南下,替陛下分忧。二来,陛下尽可以腾出手来对付汉王朱温,坐拥中原,大军南下,进而平叛江南各藩镇,统一九州。”

    李存勖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目光询问周德威的意见。

    周德威有点失望,是对李存勖的失望,作为一个君王,没有窥逾天下的气魄,眼睛又被仇恨迷惑,还放不下一城一地的得失,如何成就霸业?勇猛有余,图谋缺缺啊。若老主公还在恐怕毫不犹豫会答应下来。用一个小小的幽州换取天下还需要想吗?

    “陛下,臣觉得可以。”

    “那就按胡庄主的意思办吧,我唐军不再图谋幽州,即刻退兵,刘仁恭父子的人头记在你的账上,日后神剑山庄协助我共同攻打辽国。希望胡庄主不要食言。”

    “既然陛下答应了胡某的请求,那这场机缘便可送于陛下了。”

    “喔?是何机缘?”李存勖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据我所知,朱温收到刘仁恭的求援,宰相刘知几提议出兵攻打太原,一箭双雕,既可以围魏救赵让刘仁恭欠下人情,又可以攻其不备,趁太原空虚兵不血刃截断唐军后路,再联合幽州军两面夹击,到时陛下如何应对?”

    “当真?消息可准确?”李存勖大惊失色,若形式真发展到这一步,还能怎么应对?那必然是兵败如山倒,我李氏王朝就完了。

    周德威也不淡定了,这个消息太重要了,可以说关系到李氏江山的存亡。现在只是朱温的军队攻击我后方,若契丹人也出兵呢?我们会被吃的骨头都剩不下。

    周德威连忙起身,深深一拜:

    “谢胡庄主告知我主,事关重大,我军需要速速退兵回援,今日大恩,容他日相报。”

    李存勖也慌忙起身,拜谢胡途。

    这意思是要送客了,我们得赶紧回去救援太原,没功夫陪你们了,自便吧。

    “不急这一时,依我之见,回援并非上策,在下只是告诉了你们消息,机缘还未送出,这就急着要走?”胡途看着二人慌张的样子微微一笑。

    周德威率先镇定下来,作为一军主帅最忌慌乱中做出决定,泰山崩而不乱,临危不惧,沉着应对才可能做出正确的决断。

    这一刻,再看胡途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气魄,周德威暗叹一口气,自愧不如啊。此子日后必成大器,今日若放虎归山,如有一日成为了对手,后患无穷……

    倒不如现在就除去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