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出发
“你知道么，这次开会我有种吃断头饭的感觉。”她边涮着羊肉边跟林依说。对行程的期待和分别的害怕交织在一起，从头到脚将她裹得严严实实透不过气。
林依被她这个比喻笑到，想着这时候还有心思打趣心态也算是练出来了。“没准有人拿着金牌令箭喊刀下留人。”
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有阵子没吃火锅，此刻对着锅里不断向上翻腾的气泡出神，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治愈感。
林依倒颇为乐观，两个人只要有个人愿意先迈出一步打破僵局就是好兆头。想当初她不也是大胆的迈出那一步亲了Neo一口才有下文的么。感情么，敌退我进，敌不动我就动啊。只是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陈念表白的样子，心想这家伙真是难得开窍。
这会子兴奋劲上来，不停用胳膊肘拐着她，“你准备怎么开口。”
“不知道，没经验，要不你教教我。”陈念一脸真诚，她对表白的认知还停留在学生时代写情书这种古早桥段。
林依挪开身子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眼，“抱着亲”。
陈念睥睨她一眼，无力吐槽，“换个招数可以么？”
“信姐们的，他蒋律要算个男人，他会主动找你提。”
得，说了等于没说。
陈念切切实实翻了个白眼，心里暗自吐槽那句听上去正确的废话。大抵是因为愈来愈临近出发的日子，那颗本就忐忑躁动的心愈发倍感悲凉；还是顺其自然好了，尽人事听天命。
===
出发的这一天很快就来了，近十二个小时的飞行距离把她熟悉的一切一点一点地抛在大洋彼岸，这还是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距离的遥远。
一旁的Cindy多数时候都在呼呼大睡，而她则呆呆地盯着显示屏那个小小的飞机沿着弧线慢慢挪动；思考着要怎样的感情才能确保不被这遥远的距离消耗殆尽，越想越没了信心。
以前都不知道啊，原来他们隔得有这么远。
蒋律的位置在她的斜后方，稍微回个头就能看到他认真盯着屏幕的侧脸。有时两人的眼神会恰好碰上，相视一笑，神情里难掩飞行中的疲惫。一路上两人都没躺倒睡觉，以至于Cindy终于坐起身来看到身边姿势没有变过的陈念，再回头看着同样熬着的蒋律，立马问“要我跟蒋律换位子伐？”
陈念假模假样丢了个白眼，没接话茬。当着一众同事们面换位子，Cindy是睡傻了么。
Cindy忿忿地说“临最后还非让我做这么个没眼力见的助理。毁我声誉。”蒋律悠悠的眼神让她如刺在背，当初排座位表时就琢磨要不要推他俩一把；身处万里高空，周围是无边无际的云层，飞机上的发动机嗡嗡作响，配着昏暗的灯光，多适合说心里话啊；无奈陈念想都没想就摆手拒绝，说怕影响不好。
旧金山机场和海相连，飞机逐渐下降，蔚蓝的海和平面铺开的城镇依稀可见。下了飞机要排队过关拿行李，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已过去一个多小时。蒋律走的是公民通道，早早就候在大巴那边，等大部队抵达时，他正站在路边和司机聊着天。
时差的关系，抵达时间仍是出发那天的日期。当地时间早上八点，新的一天刚开始。每个人都宛如刚刚经历一场时间旅行，平白多活了15个小时。
阳光耀眼，蓝天白云，视野里一片空旷和干涩。和想象中的海边城市不同，这里的风吹起来干燥清爽，并没有什么海腥气。陈念站在路边，忍不住张开手臂舒展一下身子骨。扑面而来的加州阳光，近处的山和海，以及机场墙面上大字写着的欢迎；旧金山到了。
酒店定在了旧金山以北葡萄酒之乡一个叫索诺玛的小镇，离世界闻名的葡萄酒庄园纳帕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和纳帕比起来那里游客会少些，葡萄酒却不输纳帕，小镇里更多的是欧式建筑风格建筑，深受当地人吹捧。
从三番机场出发，101高速一路往北，再穿过举世闻名的金门大桥，现在路况不堵，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夏日的加州略显荒芜，连续的干旱和高温让周遭的山早早褪了绿色，一眼望去，是干巴巴的一片黄。车上人不多，脸上写满了时差和疲惫的人们落座后赶忙闭目养神，默契十足地省去不必要的客套寒暄。
陈念坐在靠窗的位置，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困意突然袭来。醒的时候才发现车已不知道开出多远，和机场那块的阳光明媚截然相反，这一片的天空压着厚厚的云朵。醒来发现自己正枕在别人的肩膀上，吓得猛地坐起身；听到旁边熟悉的声音，“醒了？”这才放了心。
“旧金山总是这样，多云为主，时不时飘点雨。有人说世界上最冷的冬天就是旧金山的夏天。此言不虚。”
蒋律喃喃的说着。一路没睡的他却丝毫不见疲惫，正兴致阑珊地指着窗外匆匆略过的景色给陈念介绍。
车窗外的景色渐渐地从荒芜的山脉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湛蓝海岸线，课本里见过的金门大桥赫然耸立在眼前。随着太阳的升起，云层渐渐变薄，刚刚还被遮的严严实实的蓝天这会终于肯露出本来的面目。
海里隐约可见星星点点几艘小帆船，间或也会有一两艘游轮驶过。蒋律指着一个形状略显诡异的岛屿“那就是恶魔岛，之前是监狱，现在是旅游景点。”
风看上去不小，桥上的行人捂着帽子裹紧衣领有说有笑，穿着却千奇百怪，是难得一见的混搭风；有棉袄配短裤的，短袖配棉帽的，单薄的衣服在海风下肆意飘扬。骑车的站起身猛蹬脚踏板铆足了劲，却还是被那些专业骑手们远远地甩在身后。这个方向上坡再逆风，想着都不会太轻巧。
陈念看的出神，耳边的声音渐渐变得断断续续，眼皮渐沉，又睡去了。
蒋律轻笑一声，向她挪近了些，好让她的头自然搭在自己的肩膀。自己也闭目养神。
清晨的索诺玛小镇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静谧和美妙。和机场附近的荒凉不同，这里处处透着生机。随意路过的大房子前院都整整齐齐种着葡萄，和平常吃的品种不一样，蒋律说这种葡萄个头很小，紫黑紫黑的，一串一大把，适合酿酒。
酒店占地很大，一分为二，前半部分是住宿餐饮瑜伽，后半部分是一个酒庄。会议第二天正式开始，三天行程排的满满当当，团建互动甚至有比赛挤葡萄汁这项，有趣的很。
陈念办好入住，洗了个澡想美美睡一觉，等真真躺下去却格外清醒。
外面阳光正好，鸟叫声清脆婉转，正犹豫着要不要出门四处走走，蒋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似乎只有和她对话时，对方声音才会如此慵懒。
“收拾好了吗？带你出去转转？”
陈念知道那几个总部大佬们也是今天抵达，本来已经做好蒋律要全天应酬的准备；这下突然来了邀约，内心自然欢喜。相处时间所剩无几，陈念想能多呆一秒也是好的。
“给我十五分钟，额，还是二十分钟吧。”化妆打扮，麻利点二十分钟差不多。
那边低声笑笑，“嗯，记得带好护照”。说完就挂了电话。
下了楼，在大厅转了一圈也没见到人，门外的门童走进来轻声细语的问她是不是Ines，她这会子时差作祟，大脑对英文的反应急速下降，愣了几秒才慌忙点头。对方做个请的手势，说MrJiang在前院停车场等他。
陈念对车认知不多，却一眼认出蒋律身后靠着的那辆全身喷漆涂装格外显眼的牧马人。走上前，转了一圈，细细打量。
“你的？”
“我的。”
“昨天让我爸妈开来的。”
听到这句，陈念警觉的看下四周生怕对方父母会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冒出来。
蒋律哈哈大笑，满足于捉弄到她的乐趣。工作状态以外的他有时候幼稚的像个孩子，打开副驾驶车门，“他们昨天把车停这就回家了，走吧，带你兜风。”
陈念这下子松了口气，车里的内饰一看就有点不一样。还没开口询问，对方已经得意的挑着眉，“帅气吧，都是我自己改的。”
说起车的蒋律如数家珍，穿着黑色帽衫开着大吉普的他显得格外帅气，黑色的墨镜遮住了好看的眉眼，留下高高的鼻梁和薄薄的唇；陈念对车了解不多，这个话题从蒋律嘴里出来却不显无聊；她饶有兴趣地听着，顺便试图把眼前这个颇为潇洒开车的蒋律和拿着扳手工具箱倒腾车的他结合在一起。
突然有点遗憾，蒋律的这些面，也许以后没机会见到了。
好在伤感只是一瞬，刚到异国他乡的新鲜感不断冲击刺激着她的视觉听觉神经，把那些负面的情绪通通赶到了身后。
陈念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Carpediem吧。
没问去哪，两个人能这样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窗外景色变换，满目都是绿油油的爬山虎，葡萄藤。阳光的直射似乎让体内的黑色素渐渐消解，陈念觉得整个人终于醒了过来。
林依被她这个比喻笑到，想着这时候还有心思打趣心态也算是练出来了。“没准有人拿着金牌令箭喊刀下留人。”
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有阵子没吃火锅，此刻对着锅里不断向上翻腾的气泡出神，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治愈感。
林依倒颇为乐观，两个人只要有个人愿意先迈出一步打破僵局就是好兆头。想当初她不也是大胆的迈出那一步亲了Neo一口才有下文的么。感情么，敌退我进，敌不动我就动啊。只是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陈念表白的样子，心想这家伙真是难得开窍。
这会子兴奋劲上来，不停用胳膊肘拐着她，“你准备怎么开口。”
“不知道，没经验，要不你教教我。”陈念一脸真诚，她对表白的认知还停留在学生时代写情书这种古早桥段。
林依挪开身子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眼，“抱着亲”。
陈念睥睨她一眼，无力吐槽，“换个招数可以么？”
“信姐们的，他蒋律要算个男人，他会主动找你提。”
得，说了等于没说。
陈念切切实实翻了个白眼，心里暗自吐槽那句听上去正确的废话。大抵是因为愈来愈临近出发的日子，那颗本就忐忑躁动的心愈发倍感悲凉；还是顺其自然好了，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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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的这一天很快就来了，近十二个小时的飞行距离把她熟悉的一切一点一点地抛在大洋彼岸，这还是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距离的遥远。
一旁的Cindy多数时候都在呼呼大睡，而她则呆呆地盯着显示屏那个小小的飞机沿着弧线慢慢挪动；思考着要怎样的感情才能确保不被这遥远的距离消耗殆尽，越想越没了信心。
以前都不知道啊，原来他们隔得有这么远。
蒋律的位置在她的斜后方，稍微回个头就能看到他认真盯着屏幕的侧脸。有时两人的眼神会恰好碰上，相视一笑，神情里难掩飞行中的疲惫。一路上两人都没躺倒睡觉，以至于Cindy终于坐起身来看到身边姿势没有变过的陈念，再回头看着同样熬着的蒋律，立马问“要我跟蒋律换位子伐？”
陈念假模假样丢了个白眼，没接话茬。当着一众同事们面换位子，Cindy是睡傻了么。
Cindy忿忿地说“临最后还非让我做这么个没眼力见的助理。毁我声誉。”蒋律悠悠的眼神让她如刺在背，当初排座位表时就琢磨要不要推他俩一把；身处万里高空，周围是无边无际的云层，飞机上的发动机嗡嗡作响，配着昏暗的灯光，多适合说心里话啊；无奈陈念想都没想就摆手拒绝，说怕影响不好。
旧金山机场和海相连，飞机逐渐下降，蔚蓝的海和平面铺开的城镇依稀可见。下了飞机要排队过关拿行李，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已过去一个多小时。蒋律走的是公民通道，早早就候在大巴那边，等大部队抵达时，他正站在路边和司机聊着天。
时差的关系，抵达时间仍是出发那天的日期。当地时间早上八点，新的一天刚开始。每个人都宛如刚刚经历一场时间旅行，平白多活了15个小时。
阳光耀眼，蓝天白云，视野里一片空旷和干涩。和想象中的海边城市不同，这里的风吹起来干燥清爽，并没有什么海腥气。陈念站在路边，忍不住张开手臂舒展一下身子骨。扑面而来的加州阳光，近处的山和海，以及机场墙面上大字写着的欢迎；旧金山到了。
酒店定在了旧金山以北葡萄酒之乡一个叫索诺玛的小镇，离世界闻名的葡萄酒庄园纳帕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和纳帕比起来那里游客会少些，葡萄酒却不输纳帕，小镇里更多的是欧式建筑风格建筑，深受当地人吹捧。
从三番机场出发，101高速一路往北，再穿过举世闻名的金门大桥，现在路况不堵，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夏日的加州略显荒芜，连续的干旱和高温让周遭的山早早褪了绿色，一眼望去，是干巴巴的一片黄。车上人不多，脸上写满了时差和疲惫的人们落座后赶忙闭目养神，默契十足地省去不必要的客套寒暄。
陈念坐在靠窗的位置，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困意突然袭来。醒的时候才发现车已不知道开出多远，和机场那块的阳光明媚截然相反，这一片的天空压着厚厚的云朵。醒来发现自己正枕在别人的肩膀上，吓得猛地坐起身；听到旁边熟悉的声音，“醒了？”这才放了心。
“旧金山总是这样，多云为主，时不时飘点雨。有人说世界上最冷的冬天就是旧金山的夏天。此言不虚。”
蒋律喃喃的说着。一路没睡的他却丝毫不见疲惫，正兴致阑珊地指着窗外匆匆略过的景色给陈念介绍。
车窗外的景色渐渐地从荒芜的山脉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湛蓝海岸线，课本里见过的金门大桥赫然耸立在眼前。随着太阳的升起，云层渐渐变薄，刚刚还被遮的严严实实的蓝天这会终于肯露出本来的面目。
海里隐约可见星星点点几艘小帆船，间或也会有一两艘游轮驶过。蒋律指着一个形状略显诡异的岛屿“那就是恶魔岛，之前是监狱，现在是旅游景点。”
风看上去不小，桥上的行人捂着帽子裹紧衣领有说有笑，穿着却千奇百怪，是难得一见的混搭风；有棉袄配短裤的，短袖配棉帽的，单薄的衣服在海风下肆意飘扬。骑车的站起身猛蹬脚踏板铆足了劲，却还是被那些专业骑手们远远地甩在身后。这个方向上坡再逆风，想着都不会太轻巧。
陈念看的出神，耳边的声音渐渐变得断断续续，眼皮渐沉，又睡去了。
蒋律轻笑一声，向她挪近了些，好让她的头自然搭在自己的肩膀。自己也闭目养神。
清晨的索诺玛小镇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静谧和美妙。和机场附近的荒凉不同，这里处处透着生机。随意路过的大房子前院都整整齐齐种着葡萄，和平常吃的品种不一样，蒋律说这种葡萄个头很小，紫黑紫黑的，一串一大把，适合酿酒。
酒店占地很大，一分为二，前半部分是住宿餐饮瑜伽，后半部分是一个酒庄。会议第二天正式开始，三天行程排的满满当当，团建互动甚至有比赛挤葡萄汁这项，有趣的很。
陈念办好入住，洗了个澡想美美睡一觉，等真真躺下去却格外清醒。
外面阳光正好，鸟叫声清脆婉转，正犹豫着要不要出门四处走走，蒋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似乎只有和她对话时，对方声音才会如此慵懒。
“收拾好了吗？带你出去转转？”
陈念知道那几个总部大佬们也是今天抵达，本来已经做好蒋律要全天应酬的准备；这下突然来了邀约，内心自然欢喜。相处时间所剩无几，陈念想能多呆一秒也是好的。
“给我十五分钟，额，还是二十分钟吧。”化妆打扮，麻利点二十分钟差不多。
那边低声笑笑，“嗯，记得带好护照”。说完就挂了电话。
下了楼，在大厅转了一圈也没见到人，门外的门童走进来轻声细语的问她是不是Ines，她这会子时差作祟，大脑对英文的反应急速下降，愣了几秒才慌忙点头。对方做个请的手势，说MrJiang在前院停车场等他。
陈念对车认知不多，却一眼认出蒋律身后靠着的那辆全身喷漆涂装格外显眼的牧马人。走上前，转了一圈，细细打量。
“你的？”
“我的。”
“昨天让我爸妈开来的。”
听到这句，陈念警觉的看下四周生怕对方父母会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冒出来。
蒋律哈哈大笑，满足于捉弄到她的乐趣。工作状态以外的他有时候幼稚的像个孩子，打开副驾驶车门，“他们昨天把车停这就回家了，走吧，带你兜风。”
陈念这下子松了口气，车里的内饰一看就有点不一样。还没开口询问，对方已经得意的挑着眉，“帅气吧，都是我自己改的。”
说起车的蒋律如数家珍，穿着黑色帽衫开着大吉普的他显得格外帅气，黑色的墨镜遮住了好看的眉眼，留下高高的鼻梁和薄薄的唇；陈念对车了解不多，这个话题从蒋律嘴里出来却不显无聊；她饶有兴趣地听着，顺便试图把眼前这个颇为潇洒开车的蒋律和拿着扳手工具箱倒腾车的他结合在一起。
突然有点遗憾，蒋律的这些面，也许以后没机会见到了。
好在伤感只是一瞬，刚到异国他乡的新鲜感不断冲击刺激着她的视觉听觉神经，把那些负面的情绪通通赶到了身后。
陈念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Carpediem吧。
没问去哪，两个人能这样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窗外景色变换，满目都是绿油油的爬山虎，葡萄藤。阳光的直射似乎让体内的黑色素渐渐消解，陈念觉得整个人终于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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