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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在乌兰看来,自己所在的法制处便是个鸡肋。

    上有国家议会制定各种法律、法规,还有省议会制定地方单行条例和地方法规,司法解释又是最高法院和最高检察院的事,司法厅下属的法制处又能干些什么呢?

    有时,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司法厅就是一个错误。

    除了读报、看杂志、喝茶,其他工作确实若有似无。

    时间一天天过去,自己的追求与理想也一日日沉沦。

    一天,办公室对门的王诗语来找她聊天。

    聊着聊着便扯到了单位人员的身上。

    王诗语说道:“听说了吗,督察处的曹宏亮调到新河区当区长去了。”

    乌兰说:“听到一些传闻。”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怎么会知道。”

    王诗语说道:“曹宏亮的二舅李宝山是省电力公司的老总,周市长的侄女便在电力公司上班,想当一个处的处长。

    于是,周市长便与李宝山做了一笔交易。

    周市长将曹宏亮提拔为了区长,李宝山也将周市长的侄女提升为了处长。”

    “这么机秘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说,我还就知道了。

    离地三尺有神明,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说来也巧,我哥与周市长的贴身秘书是同学。

    有次,他的那位同学喝多了,嘴一秃噜,便将此事说了出来。

    说完,有些后悔,还叮嘱我哥不要在外面传播。

    咱们也哪里说,哪里了,可不准乱说。”

    乌兰说:“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王诗语接着说道:“你知道胡晓敏是怎么当上人事处副处长的吗?”

    “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当然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也知道咱们厅那个老不正经的白副厅长是什么德性。

    一见到有姿色的,便两眼冒绿光,腿都软得提不起来。

    这还是在公众场合,要是与美女独处,哈拉子估计会流得满地都是,活脱脱一个猪刚鬣。

    白副厅长贪图胡晓敏的姿色,胡晓敏对权利又是那么的执着,双方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这也行?”

    “怎么不行?

    有些没有背景的女官吏,不就是这样上台的吗?”

    乌兰说道:“咱们都是女人,可不要轻薄了自己。”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是她,咱们是咱们。

    她陪猪刚鬣睡,咱们只陪自家男人睡,能一样吗?”

    王诗语走后,乌兰心想:“王诗语真是个八婆!

    整日里就喜欢搜集、传播各类小道消息,乐此不疲,以此为荣。

    真说起来,白副厅长确实就是那样的人。

    每次见到自己,都是一副色迷迷的眼神。

    要是自己对之莞尔一笑,天晓得,白副厅长会做出什么举动。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一些秘辛,只是不愿散布罢了。

    比如财务处处长赵志强,帽子便是花三十万买来的……

    乌兰在法制处待了十多年,虽然已经熬成了法制处的副处长,但是她并不喜欢这里若有似无的工作和似无若有的角色。

    从小,她就有一个梦想,她愿意做一位辩护律师,去维护法律的尊严。

    可现在的工作与现有的规定不允许她那样去做。

    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冲突,令她十分地苦恼。

    一天下班之后,乌兰早早便回了家。

    陈建军比她回来得还早,正在厨房做饭。

    吃饭期间,乌兰对陈建军说道:“我想调到省大去,你觉得怎么样?”

    陈建军问:“是平调吗?”

    “是的。”

    “那你图个什么?

    都要奔四的人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副处,厅里的工作不比学校的轻松吗?

    厅里的副处可要比学校副处的权利大多了。

    怎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

    “因为厅里闲得实在无聊,所以我想出去干些实事,想开一家律师事务所。

    按现有规定,公务人员是不允许经营律师事务所的。

    可学校就不一样了,学校的教职人员是可以经营律师事务所的。

    这便是我想调到学校去的原因。”

    “咱俩的工资都不低,我发的各种补贴和福利又多,咱们只有一个孩子,用得着那么去拼吗?”

    “这与钱没有关系,我就是想干些实事。

    那样的话,我的心里会好受些。”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我支持你。

    不过,干律师很累。

    你要劳逸结合,保养好自己的身体。”

    望着眼前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乌兰感到十分的欣慰。

    自己虽然并不喜欢他,他却始终维护着自己,呵护着自己。

    经过十多年时间的发酵,丈夫始终没有成为自己的情人,却逐渐地变成了自己的亲人。

    周末,乌兰回了趟老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亲。

    父亲也质疑起了她的想法,乌兰便把自己的初衷告诉了父亲。

    为了女儿的幸福,父亲也支持她的意见。

    乌兰的父亲是原云川县法院的院长,已经退休。

    乌兰想让父亲与自己一起去经营律师事务所。

    每个人,在某个时段、某种状况下,对幸福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段、不同状况下,他心目中的幸福也有不同。

    对婴儿来说,母亲温暖的怀抱和香甜的乳汁也许便是他的幸福;

    对幼儿来说,一件玩具、一包巧克力、一本画册也许便是他的幸福;

    对学生来说,能考一百分,也许便是他的幸福;

    对相隔千里的恋人们来说,一次美妙的相约,也许便是他们的幸福;

    对饥饿的人来说,一杯牛奶、几片面包也许便是他的幸福;

    对饱受严寒的人来说,一件蓬松的棉衣、一双厚实的棉鞋也许便是他的幸福……

    所以说,幸福是人在自己的欲望得到满足后的瞬间体验。

    对乌兰来说,为人们提供法律方面的服务,便是她心目中的幸福。

    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乌兰专门去找了省干部署的黄署长,希望黄署长把她调到省大去。

    黄署长说,会考虑她提出的要求。

    不久,乌兰被调到了省大,担任法学院的院长。

    没过多长时间,以乌兰父亲名义注册的律师事务所挂牌营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