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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飞舟对话

    时间过去七八天,风若璃带着绪师一路向西。

    天虞派的仙门大赛早已结束。

    据云书锦所说,此次大赛中,洪卿的大徒弟,邪影夺得魁首。

    这八天以来,绪师一天生一天死,整个人被折磨的瘦了一大圈。

    风若璃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看这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兔崽子受尽折磨,她备受煎熬。

    同样备受煎熬的还有槐江一派的上上下下。

    自从那天后,“轻尘”仿佛消失了般,再没出现过。

    若不是那该死的七星聚魂阵还在,他们差点以为“他”是死在了某处。

    加之蔓菁的噩耗传来,槐江众人,人心惶惶。

    他们知道,此事必有蹊跷,只是茹歌已死,线索也跟着消失。此时无心去深究,毕竟棘手的“轻尘”还未解决。

    莫思归守着蔓菁的尸身,不眠不休,人秃废了不少。

    茹歌的尸身被人随便扔在乱葬岗。

    虽为同门,但他们宁愿自始自终都没这么个欺师灭祖的人,没有将她挫骨扬灰,已是大恩。

    乱葬岗

    几只秃鹫盘旋在上空,时不时发出几声刺耳又阴森的叫声,似在挑选可口的腐肉。

    下面,尸横遍野,恶臭扑鼻。

    茹歌的尸身歪歪扭扭的躺在一群见骨的尸体中,手里仍紧紧抓住那张丝织手帕。

    忽而,阴风吹过,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下一秒,茹歌的尸身不知何处去。

    绪师这日刚醒,睁开双眼,依旧只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那日,他虽身体发红,脑子却是清醒的,他躺在风若璃怀中,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生一日,死一日……

    三十天后,身死!

    绪师不怕死,却不想死。

    若命该如此,好歹自己最后的时光是与最重要的人一起度过,倒也没了遗憾。

    “师尊?”

    绪师轻唤一声,没人应。

    他起身,摸索着踉踉跄跄往门外去,从床到门的距离,不过几十步,他却花了半柱香。

    房门刚推开,一股凉爽的风拂面而来,风中夹杂着泥土的淡淡芬芳,耳边传来树叶簌簌作响的声音。

    显然,此刻飞船不在天上,而是停在某处山林中。

    绪师本想催动体内灵力,探找风若璃的身影,忽而又想到风若璃警告他,不许妄动灵力,抬起的手便又放下。

    不能再给师尊添麻烦了!

    他这样想着,摸索着,找到一处墙角,安安静静的靠坐下来,侧头,竖耳,好像在认真聆听着什么。

    想听的动静没听到,倒是听到不远处几声潺潺流水声。

    师尊是不是在那处?

    绪师心中疑惑,扶着墙起身,手刚握住腰间银铃瞬间,清心铃便发出声响。

    她人确实在那边。

    风若璃虽是元婴修士,她本人却不爱动用灵力。

    这几日连夜奔波,身上汗臭积累,她虽用过几次避尘术,还是觉得不干净。

    在天上飞时,她注意到这山有处山泉,而且离山泉十里左右,有个小镇。

    刚好,下来采购物资的同时顺便去泡个澡。

    她不知道自己刚走没多久,绪师就醒了过来。

    山泉这边,一股清水从峭壁上流出,下方有个不大不小的碗状水池。

    风若璃刚褪去衣物,将身子泡在水里,丹凤眼一瞥,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手柱着一根木棍,从林中一路敲敲打打,一只手握着腰间的铃铛。

    俊朗的面容上,白布覆盖住双眼,只露出挺拔鼻头,以及性感的薄唇。

    三千墨发随意披散在肩头,一身蓝底祥云服,轻微有些睡痕的皱褶,想来是刚醒不久。

    看清来人后,风若璃慌乱了一瞬,她现在还裸着身体,而那人已然走到她堆放衣物的地方,不偏不倚,正好面对着她。

    风若璃刚抬手准备施法穿衣,想到他看不见后,又收回了手,转过身,惬意的泡着澡。

    绪师手中的木棍,像是敲打到了什么,只觉软软的。

    他停下脚步,手中的银铃也跟着停止了声响。他知道,她就在这附近。

    “师尊?”

    他试探性的轻呼一声,无人回应。

    正当他准备大点声叫人时,鼻尖嗅到一股女子沐浴特有的体香,联想到刚才软软的某物,绪师顿时明白了什么。

    刹那间,他的脸庞发烫,耳根微红,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燥热,他有些憋的慌。

    挪了挪脚步,转身背对着她,摇了摇头,不许自己乱想。

    水中的风若璃,青丝绾成一团,别着一根随地捡来的枯枝,额前有少许碎发。

    雪白的脖颈下方,锁骨明显,骨上各有一道大拇指般长的红色雷纹。

    白皙滑嫩的肌肤上,晶莹剔透的水珠遍遍划过,那双纤纤玉手,仍不停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挑起水,泼向自己。

    绪师在水边听着这些动静,心头微颤抖,仿佛那双手挑逗的不是水,而是他这颗不听话的心。

    风若璃并未久泡,不多时,她起身,宛若出水芙蓉般,清新脱俗、美丽动人而又高不可攀。

    她缓缓走向岸边,水渐渐变浅,露出了那袅娜诱人的身姿,那双腿,又白又长又直,堪称尤物中的尤物,对男人有些致命的吸引。

    绪师背绷的老直,有些不自然,他能清晰感受到她正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心不由得怦怦直跳,浑身发烫。

    他柱着拐杖,一敲一打的缓慢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风若璃从水中出来,穿好衣服时,绪师已不见了踪影。

    她并未多做停留,径直回到了飞船上。

    刚回来,就看到坐在墙边的绪师,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像家人般问道:“今日,想吃什么?”

    “为师给你做。”

    “师尊……”绪师嗓音有些发涩,“我什么也不想吃,我只想你能陪着,陪我说说话。”

    他心里清楚,生的希望渺茫,只想在最后的时光,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和她说说话。

    风若璃眸光暗了下去,心中阵阵抽痛,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

    那怕他看不见。

    “既然什么都不想吃”风若璃哀叹一声,“那为师准备的红烧肉、麻辣兔头全拿去喂狗好了!”

    绪师一听是她为自己特意准备的,着急道,“别啊!”

    “汪……汪汪!”

    情急之下,他学了两声狗叫。

    “师尊要喂就喂我这条小狗,省得还得到别处找狗!”

    风若璃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你跟谁学的这招,下次,我也这么对我哥使。”

    绪师笑了笑,想不到千之瑶这招还挺好使,能让师尊开心,什么损招都是好招。

    一想到千之遥,他不由自主想到了某人,随即笑容逐渐消失。

    “师尊,你会嫁给千尘绝吗?”

    他突然问。

    风若璃撇了撇嘴,摇头道:“不会。”

    这桩婚事本身就是一场闹剧。

    当年,她看着尚在襁褓中的千尘绝,只是随口一说,说要嫁给他当媳妇,她爹和千伯伯就将此当了真,还真就给他们订下了婚约。

    听她回答的如此决绝,绪师心中即喜又忧,他道:“为什么?”

    风若璃满不在乎道:“不为什么,不喜欢呗!”

    “那,师尊,有……有喜欢的人吗?”

    说这句话时,绪师越说越没底气,说到后面,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绪师暗中懊悔不该问。

    他在期待什么?

    若不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这辈子他或许永远都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风若璃一怔,脑海中闪过某双嫉恶如仇的瑞凤眼。

    她心底苦笑一声,而后缓缓道:“有啊。”

    “他是我活了这么久,唯一喜欢过的人,只是……我们之间毫无可能。”

    绪师哑然,他与风若璃相处了六年,怎么看她都不像是心里头装了人的人。

    “他……是谁?”

    绪师追问,声音中多了一分难以掩饰的失落。

    “我师兄洪卿。”

    风若璃说的很淡然,脸上笑意未减,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不禁让绪师怀疑,她是不是在与他说笑。

    见他还有话要说,风若璃出声打断道:“好了,问了我这么多问题,现在该我问了。”

    绪师讶然,“你要问什么?”

    风若璃一脸不正经的盯着他,盯得绪师有些不自然,她道:“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见他微有些惊慌失措,风若璃无声笑了笑,心中明了。

    绪师抬眸看向她,心虚道:“算是有……有吧!”

    风若璃砸砸舌,小年轻人的爱情就是来的快,和之瑶那丫头才认识多久啊!

    啧啧啧!

    这么快就陷入了爱河。

    沉默半响后,绪师开口问道:“师尊,不问问是谁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想像中的惶恐不安,反而有些难以压制的兴奋和激动。

    还用问?

    风若璃用手撑着下巴,笑道:“为师用脚趾想,都能知道是谁!”

    绪师一愣,他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被她就这么轻易的看穿。

    师尊果然深藏不露,就跟她的修为一样。

    区区一个元婴修士,却能越级吊打出窍修士。

    看来自己对她还是不够了解。

    “那……那你会生气吗?”

    绪师小心翼翼问道,一颗心如乱麻,各种情绪交缠。

    兴奋!

    害怕!

    担忧!

    ……

    风若璃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喜欢谁是你自己的事,无关旁人,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

    “那可不,爱一个人,是自己的事,就连亲爹亲娘都是旁人,你管他这么多,要爱,趁早!”

    一声突兀的男音从飞船右侧传来。

    两人一愣,缓过神来后,齐齐转眸朝声源处看去。

    当然,绪师什么也看不到。

    风若璃倒是瞧见飞船边上有一人一鹤。

    那人身穿深绿色长袍,手执一杆镶边红绸烟斗,头上套着一个喜感十足的大头娃娃头套,看不到真容。

    脚下一双布履短靴,正踏在一只努力飞行的白鹤背上。

    男子身高八尺,不胖不瘦,可对脚下那只还只是幼鸟的白鹤来说,可谓重如泰山。

    那人热情的朝他们招手,“你们好……啊啊啊!”

    那人本想说“你们好啊”,可最后那个“啊”,却变成了几声尖叫。

    他话还没说完,白鹤体力不支,连人带烟斗一齐从空中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