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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鏖战上西门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

    大概天命并不独忠爱刘氏,刘协这般逆天改命,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同样改变了袁氏一门即将灭门的命运。其中的天机,也许只有天知道。

    兴许当初的董卓就是个意外,扰乱了天机,导致天命候选人袁氏和刘氏,纷纷下场,换上来的曹氏只捡了个漏,可惜也是好景不长,大魏才存续46年就亡了,如此短命,似是印证了天命不在曹的这个事实。

    樊猛按计划押送袁氏满门前往皇宫,移交给董璜的时候,却不见董璜人影。

    此时的董璜已经被砍下首级送给周毖,助其顺利完成任务。

    其实在原本的计划中,周毖只是拿着之前那枚假的相国印去策反张璋和吴匡的,刘协见这么顺利,为了增加胜算,索性就多给了周毖一颗人头。

    就因为这点变化,蝴蝶煽动了小小的翅膀,樊猛没有见到董璜,也没有见到董卓,又进不了皇宫。这时他见北军五营的人相互厮杀起来,他就越发地焦急,就在这时他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动了动,猜测相国是不是回相府了,即便没有回去,也可以找到何颙想想办法。

    于是就留了一队人看守袁隗一家等皇宫开门就移交给董璜,自己则带了一队人回相国府。

    正常情况下,这么做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谁知道北军五营的人杀红眼了。一队西凉三营的人,被打得快坚持不住了,看到不远处皇宫门口的西凉兵,以为是自己人就冲过去求援,结果就生生地把那队相国府的西凉兵拉入战局。

    袁隗敏锐发现机会,又见不少百姓往东跑,袁隗是什么人,命侄子袁基、儿子袁懿达、袁仁达脱下华贵的衣衫,扔下全家五十多口不顾,一行四人趁着混乱,就混在人群中,被裹挟出了雒阳。

    出了城,袁基由衷赞道:“叔父,您果然算无遗策。”

    袁隗跑得都快断气,脸色胀红,倒也是很好地掩饰了袁隗此时的尴尬,只是“嘿嘿嘿”地干笑几声。

    他安排的力量,是在西迁路上埋伏,趁其不备将他们救走。只是这次行动,在原本的历史上,竟吊诡地被白波军杨奉手下的徐晃无意中打劫,这才导致袁隗满门在原本的时空,失去了再次逃脱的机会。

    一行人奔汝南方向而去,父子叔侄四人都很默契地没有人提还留在原地的母亲,叔母,妻妾。

    周毖完成任务后,与那群王允家的死士会合。他们还有最后一个任务,就是抓住袁隗、袁基、袁懿达、袁仁达四人。

    结果赶到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跑了,相国府所剩不多的西凉兵,还在傻呵呵地看着袁隗一家呢,都没有发现最关键的人早就遁了。

    周毖非常愤怒,天子就交代两件事,结果还有一件没有办成,忙带着人出城去追。

    ……

    与此同时,显阳苑的杨定再迟钝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城门迟迟不肯,城内听声音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就命人强行撞城门,立马就遭到了城门上的反击,滚木礌石往下招呼。

    杨定大怒,先是派斥候四散出去,然后来到城门下,质问城上的城门校尉伍琼。

    “伍琼,为何不开城门?”

    伍琼指着杨定大怒道:“相国不让开城,你是要抗令吗?”

    杨定有些迟疑,但是他现在并不太相信伍琼的话,仍然问道:“城内发生了什么事?”

    伍琼道:“北军五营又互相对攻了,命我等不得开城门,以防有外应。”说这个话的时候,还阴恻恻地冲杨定冷笑。

    杨定拉着战马退了几步,忙拱手向城上道:“非杨某要闯城,还不是被城内动静给惊到了,以为有变,才要入城的。”

    伍琼仍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道:“跟本校尉说不着,等城内乱军平息后,你跟相国解释去吧。”

    杨定人立马就怂了,命队伍后撤。

    回到营房许久,才得到斥候回报,说东门大开,百姓正从东门往外逃命呢。

    杨定大骇,再次翻身上马,大骂道:“上了伍琼此贼的当!”

    雒阳城东西六里,南北九里,故也称为“九六城”,其北靠邙山,南临洛河,西边部队要是想要从东门进入,需要半日的行军。

    杨定推论城墙守军不多,绝对抵挡不住大军攻城,一面指挥士卒准备攻城,一面遣一支千人骑兵,快速绕道东门入城,打开上西门。

    又命人通知吕布,让他与自己一道攻城。

    吕布闻言,佯装答应,命并州军着甲,准备战斗,顿时并州大营人嘶马鸣的热闹起来。

    杨定并不指望吕布能帮他攻城,对付城墙上区区之数,也许都不用等到自家骑兵从东门杀过来。

    就这样,经历过一阵试探性地攻城后,杨定对于城上守军的顽强,颇为震惊。

    伍琼为了这一仗,早就做了多日的准备,全雒阳的滚木礌石、热油金汤都让他拉到西城墙上了。

    三面城墙的守军,也都被他拉到了西边,近两千人打退了杨定的第一次攻势。

    杨定又调集军力,又进行了几波猛攻,眼瞅着城下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千八百具尸体了,他越发地暴怒。

    伍琼这边情况也并不乐观,人员锐减,要不是他奋不顾死,估计士气早就崩了,实力对比太过悬殊。

    就这样鏖战了一个多时辰,伍琼发现东门有骑兵闯入,奔这边而来,不由得苦笑。

    由于雒阳城被皇宫南北隔断,骑兵即使入了东门,仍需要绕道城南,再奔这里而来,至少还需要两刻钟的时间。

    伍琼用刀撑起身子,他已经杀得脱力,知道自己和这点兵已经守不住。

    深深吸了口气,好好享受一下这两刻钟的安静。

    身侧亲兵哆哆嗦嗦问道:“大人,我们完了。”

    伍琼扬天大笑道:“某家,这么些年从未如此痛快过,将士们,守至一兵一卒,也不可开城。天子会感念我们的。”

    “唉,大人,天子哪里会知道我们这些小人物。”

    伍琼想起天子那一幕,似是又增加了十足的底气:“天子比你能想象的还要英明,还要勇敢,相信我,我们今日为陛下捐躯,天子不会忘记我们的。”

    此刻,没人相信伍琼的话,不过还是咬着牙拖着疲惫的身躯站了起来,握紧手中刀剑,看着即将冲过来的骑兵。

    要说不恐惧那是假的,那又如何,死则死矣,如回故乡。

    在众人打算赴死一战的时候,见西边地平线上,有一条黑线在由远及近快速而来。

    “大人,那是什么?”

    伍琼手搭凉棚,举目望去,胸口起伏不定,眼泪夺眶而出。

    “是援军,是陛下安排的后手,陛下果然没有忘了我们。”

    刚才还是一群视死如归的汉子,如果都哭成了月子里面的娃子。

    伍琼擦干眼泪,大吼道:“儿郎们,守住两刻钟,我们就能活命了,吾皇万岁!”

    众人眼神灼灼,甩了一把大鼻涕,同样高呼:“吾皇万岁!”

    一扫低迷的士气,舍生取义变成了向死而生。

    杨定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支骑兵,已经没有时间判断对方是友军还是敌军,立即传令外线部队结阵,同时让吕布所部去迎敌。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战马踏踩大地的动静让战场上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战栗。

    只要是个上过战场,真正遭遇过骑兵的士卒都该知道,当骑兵开始冲锋之后,就表示战争已经开始了。

    在这个时候,对方只能是敌人,仅剩的一丝丝的侥幸已经荡然无存。

    没有撤回显阳苑大营的步卒匆忙间结成的方阵,遭受到了骑兵第一轮的冲击,被钢刀切开肉体,被战马折断的手臂,攻守相易,原本的猎杀,如今变成了猎物。

    同样,城内杨定骑兵也赶到上西门,他们跳下马,跳上台阶冲向城墙。伍琼这群残兵爆发巨大的战力,与对方绞杀在一起。

    杨定注意到了城墙上的战斗,大喜过望,他知道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冲入雒阳城,以他三万的兵力守城,面前这群不知道哪里来的骑兵将不足为惧。

    他很懊恼,之前发现不对的时候,为何不早早攻城,否则他现在已经入城,就算城内发生什么,凭借手中的兵力,足可以逆转乾坤。

    既然如此,一面指挥兵力利用显阳苑的防御抵挡正面而来的骑兵,一面不惜伤亡也要冲上城墙。

    胜负生死就在这一瞬间。

    就在越来越多的士卒攀上高高的雒阳城墙的时候,杨定长长地出了口气,握着长刀的手全是汗。

    他知道,这一仗他赢了。

    忽然,看见大营后方混乱起来,他第一反应是敌军已经破营杀进来了。

    看到一匹通体枣红战马横冲直闯,其上之人身披明晃晃银甲,手持长矛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本能地举起长刀迎敌,怎奈对方力气太大,虎口崩裂,长刀被生生磕飞。

    杨定知道自己不是吕布对手,拨马就跑,身后两名亲卫迎上吕布。

    吕布几个回合就将亲卫刺死,见杨定已经骑马跑出百米,不慌不忙取下硬弓,拉满弓弦,突然想起来什么,嘴角挂起一抹猥琐,箭头微微向下偏了一点点。

    “嗡”弓弦松开,杨定闻声,来不及回头,忙低头躲避。

    “啊!”一声凄厉惨叫,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只是腚上插着一支羽箭,矗立在那儿,格外扎眼。

    吕布骑马上前,对这样的结果,显然非常满意。

    杨定捂着腚,想拔又拔不下来,怒吼道:“你……你……卧槽!”已经没有言语可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吕布在马上,用矛指着杨定道:“奉陛下旨意,捅你腚眼子,莫怪了布。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