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神禁地

    老瑞不愧是和黑戈壁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人，对这里非常熟悉，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几乎没有陷车，一路快速穿行在黑戈壁。经过刚才的事，我脑子里又多了些疑问，老瑞似乎是欠了老爷子不小的人情，能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带队伍进死神禁地，老瑞对林家和老爷子的事知之甚多，看样子当年也是林家的心腹。以前窝在古玩城里，只知道老爷子名气大，出来了才知道老爷子的人脉之广。

    老诸看我一个人思考着什么，突然问我：“老洛，你今天给我交个实底，师爷是不是和林家有关系。那个老瑞一看就是林家的人，他怎么会为了师爷拼这么大的命，听他话的意思他还欠着师爷人情呢。”

    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他娘的是老爷子的私生子吧，怎么他的事你比我还上心。你都说了这下地的事我隔着墙，我现在也云里雾里，知道的还不如你多呢！”我不想把老爷子和林家的关系告诉他，毕竟事关老爷子的过去还是谨慎些为好。

    老诸一听来劲了：“要真是就好了。就冲我这勤奋好学的劲，哪还有你什么事啊，人人见面都得叫我声诸葛掌柜。再说了，师爷那是我偶像，在我们那块行当里的孩子，都是听着师爷故事长大的。听说过张辽止啼吧，我们那都拿师爷教训孩子，效果好着呢。”

    我看他越扯越远，摆了摆手：“可拉倒吧你，还张辽止啼，你拿我当小孩骗呢？你想知道你直接去问林家的人，没那个胆咱就往后走，说不定你想知道的你就知道了。咱俩现在属于两只无头苍蝇，就等着哪天运气好撞到真相。”

    老诸叹了口气，说道：“就怕哪天真相没撞到，撞到一个更大的问题，那不是要把人憋死。我要是……”

    老诸正说着，突然对讲机里传出林决的声音打断了他：“死神禁地快到了，跟紧前车，注意安全。”

    我抬头看了看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段的雅丹地貌在浑浊的空气里若隐若现，高耸的土堆错综复杂的矗立在荒漠上，漫天的沙尘遮云蔽日，毒辣的阳光都被细小的沙尘割碎，埋没，然后湮灭。眼前的景象像是一道灰色瀑布从天顶倾泻而下，和外面形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跟电影里通往另一个空间的时空之门一样，这种感觉太魔幻了，顿时觉得我们头顶的炎炎烈日不值一提，因为在你前面的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看到这面前的场景，老诸直接爆了粗口：“我靠，这世上还有这种地方。这他娘的是地狱吧。”

    随着我们的不断靠近，近在咫尺的漫天风沙发在空气里张牙舞爪，就像一张血盆大口一样想要吞噬这片戈壁里的一切生灵。这次对讲机里是老瑞的声音：“死神禁地里面常年沙尘暴，视线不好，把车灯打开，现在的风沙还不是很大，紧跟前车的车速，不要掉队，遇到危险先对讲机呼救。”伴随着老瑞的提醒，我们进入了传说中的死神禁地。

    其实禁地的直线距离并没有多远，但是因为沙坑的缘故，我们需要绕行通过，车速还不能过快，所以按照老瑞的说法，我们可能会在里面待一个晚上，唯一值得庆幸的可能就是晚上风沙会停止。虽然没有风沙，但是却不能赶路，因为白天的风沙落了地相当于给整块土地都铺上了厚厚的细沙，晚上的死神禁地就成了一个巨大的沙坑沼泽，在里面行车就等于找死。

    刚才在外面看着感觉不出来，进入禁地后才知道里面的风沙比看起来要大很多，穿行在土堆中间可以感受到明显的视野下降，我们只能勉强的看到前车打着双闪的灯光，路上随处可见的动物骨架，应该都是误闯进来迷路的动物。大风裹卷着沙尘打在车窗上叮叮作响，我们行车的速度实际和平地奔跑无异，非常的缓慢。如果遇到大的时候我们可能需要在背风的土堆后面停车躲避，稍不注意车可能会被侧风刮翻，因为在土堆中间的风比实际的风级要大上许多，敦煌雅丹魔鬼城发出的魔鬼嘶叫声其实就是风声。

    刚开始我们行进的还算顺利，但风沙也在随着我们的不断深入而加剧，似乎我们正身处于漩涡之中，越靠近中心翻涌越激烈，我和老诸感觉到车身已经开始了轻微的摇晃，看来确实是我们低估了风沙的威力，这一趟穿行我们的最大保障就是车，因为人在这种风沙里是不可能活下来的，行走困难，方向迷失和漫天风沙带给你的绝望感会很快磨灭你生存的意志，一旦我们发生了意外，车就是棺材。

    就这样我们持续行进了几个小时，老诸开口问我：“你说这黑戈壁里，怎么他娘的会有这么个奇怪的地方？”他能忍到现在才问我还挺意外的，估计也是被风沙给震惊到了，人在强大的自然面前特别是在非常震撼的自然画面前，那种微弱渺小的感觉真的会让你说不出话来，就像你的喉咙正被一个不会说话的恶魔勒着一样。

    我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这地方可能是个风口，又恰巧是雅丹地貌，所以风级会比其他地方更大，常年的大风让这里的堆积了大量的细小沙尘。之所以能和外面分隔开，可能是因为这里的土堆是一个类似回字形的结构，风沙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原因。”

    老诸听后摇了摇头，说道：“希望老瑞能给点力早点带咱们走出去，这里面真的是太让人窒息了。”说着他朝我抬了抬手，示意我拿瓶水给他。

    我递给他一瓶水，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下换我来开。他喝了一口说不用，车开的也不快，换来换去的耽误功夫。我们也没有再说话，窗外的风沙噼里啪啦的，就跟有无数恶鬼在扒我们的车窗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前车停了下来，我们不敢贸然下车，于是拿起对讲机询问出了什么事情，但对讲机却半天没动静，我才发现对讲机的信号已经被严重干扰。突然外面有人在敲打我们的车窗，边敲边指后面让我们把车门打开，因为他带着面罩我们看不出是谁。老诸打开车门锁，车后门刚打开，一阵风沙就灌了进来，我和老诸没有防备的被呛了一嘴沙，费了好大劲才关上车门后我们才知道是猴子，他脱了面罩对我们说：“对讲机没信号了，老瑞说风沙太大走不了，要找个地方先避一避，避风的地方有一个窄口，就在前面，车进不去，我们得下车走进去。”

    老诸问猴子：“我们用带什么不？”

    猴子回答道：“吃的我们已经带好了，你们带点防身的家伙就行了。”说完丢给我们两个防风面罩。

    我和老诸也没有特意带什么防身的家伙，这里恶劣的环境唯一存在的野生动物威胁都不会有，我俩就只是背上自己的背包戴上面罩就下了车，一行人跟着老瑞前往避风的地点。我们尽量靠近土堆的底下走，风的阻力会小很多，穿过猴子所说的窄口后，发现这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里面是被土堆围起来的一个圆形空间，风沙在里面肆意飞舞，地上也是有很多动物骨头，土堆下有许多洞口，这些洞口就跟天然的避风港似的。老瑞带着我们进去一个很深的洞口，向前延伸了六到七米的距离，越到里面空间越大。因为是单向的，所以里面并没有风沙灌入，我们安顿下来以后都在各自拍打身上的沙尘。阎王正在洞里踩点子，这是他们下地人的习惯，新到一个地方都会巡逻式的走一遭，预防潜在危险。雪儿正在找适合做饭的地方，我发现这个丫头确实不简单，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她的气色比我和老诸都要好。

    这一路过来，精神上的损耗比身体上的大的多，我实在是顶不住了，找了个地方靠着背包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