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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以箭为号

    “马大哥?”

    “刚刚的马啸声竟然是马大哥的叫声,我还以为是那马尸俑复生了”

    耿远真诚而疑惑说道。

    马坤一脸不爽:“我堂堂锐麒军第五指挥马军副兵马使,这点小伎俩有何稀奇”

    “你们别看马坤平时没个正经样,他这副兵马使在军中大小也算是个官”

    魏都监不禁笑出了声来,随后说道:“老马精于马上作战,熟知军马脾性,平日里模仿马啸,也算是军中一绝”

    “每年都有人被老马的马啸声给诓骗,只是没想到,连耿远兄弟也没有听出真伪”

    “正因这声音难辨真假,若能利用恶鬼的某个弱点,便是一个绝佳的诱杀恶鬼之法”

    耿远听到这里,双眼一亮,连忙问道:“魏都监,是什么方法?”

    魏都监不慌不忙,轻轻拍了拍耿远肩膀,说道:“说到这个,那得耿远兄弟你帮个忙了”

    “我?”

    见魏都监神情严肃,耿远转瞬便认真回道:“任凭都监差遣!”

    “很好”

    ……

    片刻之后,钱宅马厩外。

    魏都监安排好众人的分工,耿远跟在魏都监身后,来到了北街之上,门外风雪似乎稍微小了一些。

    耿远独自走到北街中央站定,左手持弓,问道:“魏都监,现在吗?”

    魏都监朝马厩内望了一眼,朝里面点了点头,似乎得到了肯定答复。

    随后,转向耿远说道:“就是现在,开始吧”

    耿远不由地咽了咽口水,他甚至感觉到手心微微渗出汗来。右手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矢,轻轻搭在了弓弦上。

    弯弓,耿远面朝头顶,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经意间撒放弓弦。

    随即,箭矢伴随着一阵持续的尖啸声,冲破层层风雪,垂直朝着天上疾飞而去。

    又是一支鸣镝箭。

    尖啸声逐渐远去,却在平谷城上空持续回响,那鸣镝箭的尖啸声已被无形穹顶反射,回荡在平谷城的各个角落。

    “干得好,耿远”

    魏都监靠在马厩木门旁,平静说道:“这么一来,就是等了”

    “这样就足够了吗,都监”,耿远收起弓,朝着马厩内走去。

    魏都监道:“足够了,赵宁绝对能够听到这鸣镝箭的尖啸声”

    “钱康,绝对也能听到”

    魏都监将眼光从远处收回,看着耿远说道:“接下来就是最后决战了,是胜是败,在此一举。耿远,不要有太大压力,平常心对待即可”

    耿远此时心乱如麻,脑袋如浆糊一般,魏都监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反而更加紧张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考验,双手都止不住微微发抖。

    正在耿远准备走入马厩时,魏都监突然站直了身子。

    “来了!”

    转头望去,北城门上,一个身影从中直街方向飞来,快速地踩在那孤悬的一小块海墁上,只是轻轻一蹬,便朝着马厩这边飞跃而来。那身影如轻燕一般跃出数十步远,轻盈滚落在马厩前的雪地之上。

    是赵宁。

    此时,他左手臂上捆绑着浅色麻布条,染红了鲜血。此刻的赵宁看上去稍微有一些狼狈,不过在耿远眼里,这与天兵飞临没有什么区别。

    赵宁落地后回头望向后方,北城门的方向。

    “都监,它来了”

    话音未落,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响彻夜空,耿远马上从痴痴看着赵宁的状态,转向声音来源处。恶鬼从空中飞跃至北城门上方的残存海墁,只是一脚,便将那剩余的海墁踩得粉碎。

    “赶紧进来!赵宁!”

    那恶鬼已经整个高高跃起,正朝着赵宁飞跃而来,数秒之后便会沉重地砸在赵宁所在之处。

    魏都监上前一把抓住赵宁右手,一把将其拉了起来,两人朝着马厩木门飞奔。

    “耿远,按计谋部署,赶紧就位!”,魏都监大声喊道。

    几乎同时,又是一声巨响传来。耿远不禁回头望去,那恶鬼正正落在马厩门外不远处,冲击力将地上积雪瞬间吹散,地面也被砸出了巨大凹陷。

    整个马厩都为之震动,烛台上火焰晃动跳跃,耿远怀疑下一秒这马厩会不会都震塌下来。惊魂未定之际,马圈中忽地传出一阵阵马儿狂躁不安的啸鸣声。

    “卧槽,我的马哥,你这也太逼真了吧”,耿远暗暗心中赞叹道。如此巨大震动,马厩中的马儿受惊啸鸣,这确实合情合理。

    在千钧一发之际,魏都监和赵宁已冲回马厩之内,在关上沉重木门之时,耿远从门缝中看见那恶鬼正扭头看向马厩,一双灰白的瞳仁直直看向自己。恶鬼的脸上表情,既有惊诧,又有震怒。两排尖利的牙齿紧紧咬合,似乎充满了憎恶之情。

    下一秒,木门终于被魏都监和赵宁重重关上,将门外的世界隔绝在外。

    “挂上横闩,老曹,帮忙再搬点东西过来挡着门”

    “耿远,赶紧到你的位置去”

    “赵宁,你去后耳房待命”

    “老马,继续,不要停,让外面的钱康听到马儿的呼唤”

    魏都监关上门的同时,向众人发出了指令。

    话未说完,马厩沉重木门迎来了猛烈撞击,正抵着木门的魏都监被撞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滚出我的马厩!”

    门外一声怒吼,随后又是一记重击,轰然捶在了厚重的门板之上。

    “杀了你们!让你们不得好死!”

    伴随着一声声怒吼,门板上一击接着又是一击。幸好这马厩木门算是厚实,若是普通宅院的木门,恐怕早已被捶得粉碎。

    而伴随着每次锤击撞击,马圈之中便会传出马儿惊吓的啸鸣。

    “这见鬼的钱康,简直跟牛一样强壮”

    “老曹,赶紧想想办法,再给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魏都监使尽全身力气押着门板,朝着曹叔大声喊道。

    耿远刚想上前帮忙,曹叔一眼便看出耿远的心思,说道:“小子,去干你应该干的事,这里有我”

    随后,二话不说,曹叔直接将魏都监腰间的手刀拔出,正当耿远以为曹叔要做些什么时,熟悉的金光一闪而过,手刀瞬间融变成一把两头带有尖刺的长条形铁器。

    曹叔将长条形铁器两头的尖刺按在门板上,随后抡起地上的一把木槌,将两端尖刺深深钉入门板之中。耿远认识这东西,这种铁器常用于固定两个物件,或者是木匠钉在家具的裂缝处,使裂缝不再扩张,属于修补类铁器。

    “曹叔果然厉害,竟然随手就变出这种铁器,固定住两扇门板”,耿远再次感叹于工匠炼职的牛逼。

    “耿远,别傻傻站着,将你脚边的干草叉给我”

    “赶紧的!耿远”

    见耿远还在傻傻地看着自己,曹叔大声呵斥道。

    情势危急,耿远也顾不得这么多,抄起脚边的三把干草叉,朝着曹叔方向便径直投去。

    “嗵、嗵、嗵”

    三把干草叉直直插在了曹叔头顶上方的门板。

    “卧槽,臭小子!你想谋财害命啊!”,曹叔破口大骂。

    “抱歉,叉已送到,我先走了”

    “臭小子,以后再跟你算账!”

    耿远不敢回头去看曹叔的样子,背后发出三道金光,随后便传来木槌的敲击声。耿远不用回头看,便知道曹叔将三把干草叉融变成了固定门板的铁器。

    随着木门被加固,魏都监、赵宁和曹叔死命地抵着门,渐渐地,门外的剧烈锤击声便弱了下来。不久之后,门外竟又恢复了平静。

    魏都监、赵宁和曹叔一直抵着门板,已被门外的恶鬼震得双手发麻,不过危急算是暂时解除了,门外的平静让众人都稍微松了一口气。

    “见鬼玩意,这鬼东西劲儿可真大,有这力气,锻铁可不得了”,曹叔揉着发酸的手臂说道。

    “钱康随时会再回来的,大家不要掉以轻心”,魏都监对着大家说道。

    “赵宁,你受伤了,退到后耳房去,重新包扎一下,暂且休息吧”

    “可是都监……”

    赵宁刚想说些什么,魏都监以充满“慈爱”的眼神注视着赵宁,让他不得不乖乖领命。

    老马从马圈中伸出头来,看着对面的耿远说道:“怎么回事,耿远兄弟,外面咋没有动静了”

    正对着老马的马圈,是一堆干草堆,耿远就藏身在干草堆中,这便是魏都监给他安排的既定位置。

    “马哥,你别跟我说话,魏都监见到,可是要骂人的。我现在是干草堆,你别把我给暴露了”

    耿远闷在干草堆里,大气都不敢出。

    “有啥可暴露的,外面都没动静了,那鬼东西都不知道去哪了”,老马摊手说道。

    不对,并不是没有动静。

    虽然十分微弱,但并不是毫无动静,而且那声音有点熟悉,正在快速地由远及近。

    而且是由上至下。

    “大家小心!在上面!”

    那速度极快,在耿远说话的同时,接连两声巨响先后传来。一瞬之间,马厩房顶被硬生生砸穿,碎瓦飞片从房顶炸裂开来,在马厩内四处飞溅。

    虽然相隔极近,耿远隐约分辨出重物砸穿房顶,随后落在了马厩之内的两次巨大声响。

    一时间,马厩内烛火被巨大冲击所吹灭,马厩内烟尘缭绕,且一片昏暗。马圈中再次传出马儿受惊吓的啸鸣声,若不是提前知道是马坤的模仿,不然听上去,耿远会本能认为这就是马儿的真实反应。

    只是出于众人所料,恶鬼钱康直接从高处坠下,用自身重量硬生生地将马厩的房顶砸出一个洞来。

    那玩意儿现在就身处马厩之内。

    马厩内除了马儿嘶鸣,再也没有其他声响。耿远大气也不敢出,他知道恶鬼的听力极为灵敏,嗅觉也异于常人,若是此时发出任何声响,无异于将位置暴露无遗,那么迎接自己的,便是无情虐杀。

    除了自己,魏都监等人都没有作声,寂静无比的黑暗中,只有恶鬼粗重的呼吸声在马厩中回荡着。还有那宛如梦呓一般的低语:

    “统统杀光…”

    “统统杀光…”

    可怕的诅咒飘荡在马厩中,耿远不由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趁着钱康在黑暗中摸索的空当,耿远开始细细回想关于钱康的一些细节。

    耿远不是十分理解:“既然钱康是爱马之人,为何变成恶鬼却对马厩中的爱马痛下杀手”

    “不对,若是对钱宅上下都能赶尽杀绝,连自己父亲都能用这般惨不忍睹的手段杀害,几匹马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这其中,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钱康为何偏偏对马儿如此敏感。还有就是,赵宁所说的更夫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又是什么意思”

    万籁俱寂,马厩中的一点点声响都尤为刺耳。耿远可以听到钱康嗅鼻子的声音,一步步挪动的沉重脚步声。

    毫无预兆间,一阵熟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良久的沉寂。

    “四更五点尽,五更起”

    “四更五点尽,五更起”

    “五更,天鬼在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