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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淑远啊!这孩子就这样,长久不见熟人就会有陌生感,他甚至对我们都是这样。你别太在意啊!我给你讲一件趣事吧!”

    “嗯!”淑远乖巧的点头。

    她舅妈见了心里也高兴,就说道:“有一回你舅舅去外地工作嘛!好长时间他都没见到你舅舅,别说你弟弟了,连我都有一点忘记你舅舅在家时是怎么样的了。盼星盼月亮终于把他盼回来了,那天我们去火车站接他,他都表现的不自在极了。话也不想说什么,就保持沉默。然后我们走到一家面馆吃午饭,吃完后,那傻孩子居然抢着跟你舅舅买单,就跟请客人吃一样。”一个说完,一个听完,俩人笑成一团。

    当周冉昱洗完澡出来后,拿着一块浅蓝夹粉的毛巾擦干打湿的头发。他妈妈看见他用这块毛巾擦头发连忙阻止道:“你这笨蛋,这是你的毛巾吗?这是给你姐姐买的新毛巾。”

    “我还以为你给我买新毛巾了呢?我就寻思说怎么给我买新毛巾了呢?”

    周冉昱不舍的将毛巾递给妈妈。他这一行为又惹得淑远偷笑。“没事,舅妈这块就给冉昱吧!我自己出钱再买一块。”“算了算了,我还有一块,这块还是给你吧!我其实……其实不是很喜欢毛巾,哦,不是,我是不喜欢这块毛巾。”周冉昱腆着脸,不好意思的说。“嘿嘿,那好吧!我就用这块。”张淑远笑笑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周冉昱的肩膀,但弱不禁风的周冉昱却被顶了一个踉跄。“真拿你们两个家伙没办法,随便你们吧!”周冉昱妈妈说道。此刻大门打开,三人朝门口望去,是周冉昱的爸爸,只见他从黑幕中走出,左手提着一大堆东西,右手捧着一大堆东西。张淑远见是自己舅舅回来了,连忙起身走到门口,做出一个大大的拥抱姿势,口中还喊到:“舅舅。”周冉昱爸爸见是自己外甥女,就不顾手上的东西,和自己外甥女拥抱在一起,口中还说道:“哎呀!淑远!好久没见到了。让我看看长得怎么样啦!”亲近的样子仿佛是亲生父女两个。“好了!好了!你们俩不是今天上午才见了吗?”周冉昱妈妈说。“这不是送孩子太急了嘛!还没来得及看呢!”周冉昱爸爸满脸宠溺的看着淑远,眼中含着她,不舍得眨眼,“哎呦,小时就好看,现在越长越好看了!”此时的周冉昱在地上收拾起那些被爸爸不顾的东西,不禁发出感叹:“哇,这么多吃的。”他爸爸听到后才想起他给淑远买的东西:“来,淑远这是我刚才下楼去给你买的零食,和你弟弟一起吃吧!如果吃完了再去买。”淑远也笑着答应。然后周冉昱妈妈把张淑远拉到一个房间对她说:“淑远啊!你妈妈给我转了一千块钱,给你做生活费,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你啊,是个好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知道怎么用钱,所以我把这一千块钱交给你,你好好保管不能乱用啊!平常要买什么东西,我们可以给你买,知道吗?”淑远应下,随后就准备去洗澡去了。

    “舅啊!我的睡衣呢?”

    “你那睡衣还在你行李箱内呢!我今天下午给你买了一套新的呢!我照着你小时候喜欢的买的。”只见她舅舅高高举起一套睡衣,那睡衣以粉色为基调,形状是以派大星为基础做出来的形状,睡衣上还有一个大大的派大星形象。“这套适合夏天穿,还有一套适合秋冬天穿,我就不拿出来了,要穿的时候再拿出来吧!怎么样?喜不喜欢?”

    “喜欢,我太喜欢了!我就喜欢派大星,舅,你可真是我的知己朋友啊!”张淑远给他舅舅竖了一个大拇指,并赞叹不已,然后就去洗澡了。

    周冉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姐姐,心里顿时不知道怎么办。坐在沙发上直抖脚,电视也看不下去,直摇脑袋。最后也不想看电视,就到房间睡了。张淑远洗完澡出来,发现周冉昱并没有看电视,她就把电视关了,也打算睡觉了。

    “我亲爱的舅妈,我睡哪儿呢?”张淑远问道。那乖巧甜美的声音如同天边的牛奶做的云,融在香甜的香草冰淇淋中,不小心被她一口吞掉,使得声音奶里奶气。

    “我的乖乖,忘了给你安排了。要不你和你弟弟睡一间房。”

    “我说的也不算啊!你也要去问一下他的想法啊!”

    于是两人走进周冉昱的房间,“冉昱,你跟姐姐睡一间房,行不行啊?”

    “那哪儿能行啊?”周冉昱全身抗拒,整个身子蜷缩在空调被中。

    “怎么不行啊!又不是睡在一张床上,再说你姐姐都不嫌弃你,你还拒绝,别不知好歹啊!”

    “可是……”周冉昱欲言又止后看了一下张淑远的表情,他怕她误以为他嫌弃她或是不喜欢她,就应了下来。

    “你们俩早点睡啊!”周冉昱妈妈叮嘱完后就关门离开了。

    “哇!你这只熊猫还在啊!”

    “什么叫还在?”

    “这是小时候我给你买的熊猫呀!”

    “这是你给我买的吗?我怎么一直记得是我自己给我买的呢?”

    “这是我给你买的,不信你可以去问舅妈呀!”

    “啊?”

    “这熊猫还是一样的可爱呢!不过就是有点黑了,眼睛怎么还少一个,鼻子,鼻子呢?。”虽然张淑远嘴上说这只熊猫有不少的瑕疵,但双手还是诚实的把它抱住,与熊猫的嘴巴紧紧贴合在一起,并满脸享受,看来她并不在意与黑黑的熊猫相吻。看着这只熊猫她说:“坏的东西要修,修好后把它放好,然后再买一个新的。”周冉昱并无理会。之后她问了一句:“今晚我可以抱着它睡吗?像你小时候一样。”

    “可是……好吧!只有今晚。”

    “谢谢!”,随后张淑远从床上起来在周冉昱面前转了一圈,询问周冉昱对她睡衣的看法:“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不好看。”这就是周冉昱的答案。

    “这可是派大星诶!”

    “你真的认为这好看吗?”

    “我虽然很喜欢派大星,但我的确不喜欢这件衣服。”

    “那你还在你舅舅面前说它好看。”

    “我不想他产生一种错付的感觉,再说其实还可以,我也可以穿的。”

    “他怎么说你以前很喜欢这种类型的呢?”

    “知道吗?你爸爸是很疼我的。我以前是很喜欢这种类型的衣服,可是,以前喜欢的现在不一定喜欢,喜欢的不再喜欢了。时间在不经意间改变你,你也只会在触及到才会发现。”淑远甜美的笑容不在此刻,少了那份灵动。

    “怎么了?”张淑远被周冉昱这样一问,才回过神来,“没什么,走神了。话说,你不是和对你而言相对“生疏”的人相处困难吗?你不应该和我说话磕磕巴巴的吗?”

    “我只是对他们不知道说什么,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是我感觉的,二是林云景和我说的。”

    “我就只是不知道说什么而已,所以不喜欢和不熟的人相处。”

    “那你刚刚怎么还……”

    “可能说明咱俩有话题吧!我其实如果不说话,就一直都不会说。但一旦说起来,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会一直出水,说个不停。总之,人在熟悉后,行为会越来越大胆。”

    “哼哼(没有生气,不高兴的意思)你可真奇怪。怪不得说你没朋友。”

    “谁说我没朋友的?”周冉昱语气突然增强。

    “激动什么,别激动。说说看有哪些人算得上是你的朋友!”

    “林云景,王华嘉,姚献这些都算是我的朋友啊!”

    “是吗?”

    “是啊!”

    “不是吧!”

    “怎么不是呢?”

    “那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呢?”

    周冉昱一时答不上来,随后随口说了一句:“你可真懂啊!”

    “你是在调侃我吗?”

    “不,你别误会,我是真心的。”

    “虽然我不信,但我还是当你是在夸我吧!”俩人笑地很开心。“诶,不是我说,你难道真的把我忘啦?”

    “若果仔细想的话也能想起来,不过只有碎片,而且并不清晰。你看,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忘了。”

    是吗?

    “反正我记得特别清楚,特别是我走的那天的情景,我俩都哭得不可开交。现在想想还能笑笑。一起生活了6年啊!我俩这应该算上是最陌生的熟人了吧!”

    “你说的那个时间段发生的事,真是毫无印象了,说来也是惭愧。”周冉昱摇摇头说道。“这样吧!我给你说一件事,我一般是不给别人讲心窝子的话的,所以你要好好听哦!”

    “真的心窝子话吗?”

    “你猜!好啦!我不跟你瞎扯了,我要说了。”

    “好,不打扰你了,说吧!”

    ……

    “灯太亮了!能不能关着灯讲?”

    “害(语气词),我还以为你要说了呢,居然为这事。”淑远撑起身子,把灯关后,静静的等周冉昱说他的心窝子话。

    “我这个人有点怪,就是长久不见一个人就会有对他陌生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呀?”

    “我一开始也不清楚,但后来仔细想也确实发觉到一个原因,便也知道是为什么了。”

    “那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分开后,长久不见,我怕那个人会不认识我,或者认识我却不再跟我亲近,这样只剩我一人熟络,那两人关系熟悉程度不对等,就不好相处了,所以我就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看对方是否先对我说话,这样如果他先对我说话,我也就会和他顺势聊下去长,其实我俩就与这样的状况相似。但如果那人不和我交流,我也就不会去与他交流,就算成为陌生人也不在乎,长久下来,就演变成这样。”

    “那你经历的离别挺多的呀!”

    “说到离别,其实我还有一点,那就是不适应一个人突然闯入我的生活,适应后,又不适应他的离开。我有时候都感觉自己是个奇怪的。”

    “正常呀!因为我们是人,人有感情,自然难忍离别。”

    “嗯!一个人久了,就习惯一个人了,就只适合一个人了。那突然相处,肯定会不适应呀!适应之后,又离开那心里是空荡荡的呀!这样的感觉就让我想到狄金森的诗——‘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

    “是,有道理。既然都讲到这了,那我给你讲一个人吧!”淑远说。

    “行啊!”

    “我爷爷,就是我爸爸的爸爸。”

    “我知道。”

    “他特别喜欢给别人讲讲一些事情,什么事他都讲,什么历史啊!他遇到或经历的事啊!还有更多其他的,每次一讲就是很久很久,但家里并没有多少人认真听他在讲,有时候连我也听不下去,大家都是很敷衍的态度,都不想听。他就像是在给自己讲一样,仔细一想觉得爷爷还挺可怜的,爷爷也是,只顾自己讲,全然没有想到我们是否想要听。”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后来他死了,死得很突然,因为死前一点迹象都没有,所以谁都没有想到,谁都没想到他会死的这样突然。”

    房间蓦的陷入一片寂静,之后淑远主动道晚安,两人就睡了。两人至此不算是应该彼此熟悉的人,而是带有些许陌生的熟人。

    他们今天晚上应该会睡得香甜。

    人在熟悉后,行为会越来越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