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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究竟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让我们先从关陇集团说起。

    关陇集团是北魏时期主要籍贯于陕西关中和甘肃陇山周围的门阀军政集团。从南北朝中后期,一直到盛唐,关陇集团一直深刻影响着中国历史的走向。西魏、北周、隋、唐四个政权的建立者和统治者,无不出身于这个军政集团。

    北魏迁都洛阳之后,北方边境经常遭到游牧民族的袭扰。为了保护边境,北魏便在大同周围,设置了六座军镇。王朝后期,随着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军镇当中的鲜卑贵族不遗余力地欺压底层百姓,最终暴发了六镇起义。

    在镇压起义的过程中,尔朱荣和贺拔岳先后崛起,他们奠定了关陇集团的基础。二人死后,宇文泰被推举为关陇集团领袖。宇文泰拥立新帝建立西魏,并操纵新帝册封了八个上柱国,标志着关陇集团正式成型。以后的北周隋唐建立者都出自八个上柱国世系。

    时间到了北周武帝宇文邕时期。宇文邕深沉刚毅,神武过人,行事莫测高深。他先是韬光养晦,铲除了权臣宇文护。而后亲掌枢机,灭北齐,统一了北方。这位皇帝有统一天下的雄心,可惜天妒英才,三十六岁在行军途中突然暴亡。他死后,两个继任者都不成器,朝政陷入混乱。

    关陇集团需要一位强有力的领导者,这个人是明摆着的,他就是杨坚。

    杨坚,又称普六茹坚,出生于八个上柱国之一。史称出生时就有异象,他娘抱他时,忽见“头上角出,遍体鳞起”,吓得把他扔在地上。一个老尼姑智仙看见,赶紧把他抱起来,说已经吓着我儿了。说来也怪,智仙一离开,孩子就开始哭闹,一抱起来,孩子就不哭了。大家都认为,这孩子与佛家有缘,于是取名“那罗延”,意为金刚般坚硬,汉名就是坚。杨家腾出几间房子让智仙居住,从此杨坚就由老尼姑智仙抚养。

    成年之后,杨坚长得“天姿奇伟,瑰丽异常,美颜英气,犹冠绝古今,动则龙行虎步,静如巍然玉山,脸如皎然朗朗之满月,目如曙星无微不照,远近冠带莫不友爱之”。周武帝聘杨坚长女杨丽华为太子妃,杨坚就成了国戚。当时的武帝五弟齐王宇文宪就说过,“普六茹坚相貌非常,臣每见之,不觉自失。此人终非久居人下之辈,请早除为上。”周武帝倚重这个人,对杨坚无可奈何。

    宣帝即位后,封杨坚为大司马,拜上柱国。并让他担任首都卫戍部队司令,可见对杨坚的信任。

    周宣帝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伙子,杨坚是老成持重的政治家,关陇集团要想进取,就必须在两者之间进行选择,历史的天平必然地倾向了杨坚。

    对此,宣帝也有所警觉。他曾经试探过杨坚,派人召杨坚入宫,对左右讲:“如果杨坚入宫后神色惊惶,马上拉出去处死。”但老谋深算的杨坚哪里把这个毛头小伙放在眼里,他神态自若,从容而来,又从容而去。

    历史选择了杨坚这个人,并不代表他上位的路途平坦。其中有很多政敌,需要他一一铲除。在这个过程中,刘昉和郑译起了关键作用。

    这两个家伙本都是周宣帝的宠臣,但家族的安危和潜在的政治利益让他们选择了新主。两人都是关陇集团高层人士,但两人却都是投机取巧的小人。刘昉是杨坚密友,郑译是杨坚同学。

    宣帝猜疑杨坚时,杨坚曾让郑译从中斡旋,自请带兵出征南朝,离开中央以求避祸。宣帝病重,杨坚就留了下来,静观其变。

    宣帝死了,八岁的静帝登基。小孩子懂什么,对姥爷杨坚的倚重更深了。杨坚早已经掌握了内外军政大权,他在中央发动正变,易如反掌。

    周宣帝宾天之日,刘昉、郑译矫诏以杨坚总知中外兵马事,几个内臣草诏,不签字的由刘昉郑译代签,天下兵马就归统杨坚节度。

    正变成功了,杨坚封郑译为丞相府长史、刘昉为司马。杨坚给两人优厚的政治待遇人甚厚,赏了一大笔钱,封刘昉为黄国公,郑译为沛国公。

    这一时期的杨坚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要剿灭内外敌人,丝毫没有喘息的时间。首先是周室诸王中的宇文招,他就摆了鸿门宴,准备杀掉杨坚。

    宇文招这个敌人相对好对付。宇文招邀请杨坚到他家喝酒。杨坚只带了堂弟杨弘和亲信元胄两个人。这两人皆孔武有力,对杨坚忠心耿耿。

    席间宇文招亲自以佩刀插瓜果喂食杨坚,杨坚丝毫不惧。在宇文招犹豫之时,元胄搀起杨坚从容离去。等宇文招追出来,什么都晚了。

    平心而论,宇文招的鸿门宴并不明智。京城之内都是杨坚的人,军队全部倒向杨坚,宇文招想杀杨坚,必然鱼死网破。宇文招临时的犹豫是有深刻的现实原因的,杨坚还没有反,还是北周的权臣。一旦动了杨坚,朝廷之外的领军将领们就有了进攻朝廷的理由。宇文招根本控制不住军队,杨坚一死,他就成了众矢之的,等待他的一样是败亡的下场。就算宇文招本人可能抱着必死的决心,他的部下未必全都忠于他。杨坚对这一点看得透透的,他才敢单刀赴会。宇文招虽也是文武全才,但政治上远不及杨坚老辣!

    事后杨坚诬宇文招谋反,以周静帝的名义诛杀宇文招全家。杨坚在中央的血腥统治开始了。紧接着,杨坚又消灭了地方上的反对势力尉迟炯,司马消难,完成了北方政权的统一。

    公元581年春,中央的内部敌人都已铲平,杨坚自封为王,“受相国、百揆、九锡,建台官。”后自立为帝,改元开皇。杨坚的女儿杨丽华知道自己成了父亲改朝换代的工具,“意颇不平,形于颜色”。她虽然不是静帝的生母,却也有母性的善良。静帝被掐死,整个皇族都被屠灭,杨丽华抑郁寡欢。入隋后,杨丽华誓死不改嫁,最终病死。

    杨坚又是如何打败尉迟炯、司马消难等,稳固政权的呢?请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