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杂货间的门
店长闻言一阵沉默。
“小园丁，说点什么。”
“说什么？”
“什么都行啦，总之说点什么嘛。”女孩陛下带点撒娇的声音传来。
就在店长刚想习惯性地拒绝思考“到底该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道充满杀意的目光。应该不至于吧，他有个猜测，但又想着：一定是艾琳娜在催我说点什么吧。
“陛下要玩骰子吗？可以去我的——噢不，您的小酒馆里。”
“哈，你还记着呐。”
“当然了！全凭陛下的名义，酒馆才能一直开着。”
“你还是不想出去转转吗？”
“骑士团团长出手，一定可以找到柯西。”
“不，没人了！艾琳娜是一定不会去的，你说的菲列克有其他要事在身，而杰德几个忠诚力量有余，机敏不足……不然我也不会让柯西出使光明海岸了。我……需要你的帮助，小园丁。”
一如十二年前那般，在边境附近诺大的老院子里，落败的荆棘女王与“身为异世界来客”的男孩第一次相见时说的话。
“我已经无法战斗了，连哥布——鼻涕兽都打不过。”这样的话已经到了店长口中，却没有被说出来：是借口，他知道，一旦说出来，她也会这样觉得吧。是啊，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他皱起眉，这样问自己。
王宫西偏殿门口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中，而这次艾琳娜的目光多么能吃人，低着头陷入茫然的店长也没有感受到。终于，门那边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叹息。
“小园丁长大了啊，也有了自己的牵挂。是我不对，我总是在需要你的时候才——想到找你，还打破了自己的诺言。你先回去吧。艾琳娜，送小园丁回去吧，别难为他。”
店长在她叹气的时候就已经抬起了头，干燥的嘴唇微微张了张，似乎马上就要蹦出什么字眼来，可最终，他只是在魅魔如看垃圾般的目光里长舒了一口气。
“万一——”女孩的声音又响起来，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期待，“我是说万一，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过来哦，要是没的话也没关系，我让菲列克去。就等到黄昏噢，菲列克交代完手上的那堆事也要花些时间……当然，跟以前说的一样有事没事都可以来转转。”
他落荒而逃。
酒馆的门被推开了，诗人和酒客们立即注意到一脸疲态的鱼头人老板。
“咦？老板怎么从外面进来了。早上好啊，好久没这么早见到你了。”有人打招呼道。
“早……好——”有力无气的回应。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是啊是啊，”旁边的人附和道，“老板周围的空气从来没这样沉重过诶，喂，你说会不会是跟今天的悬赏单有关。”
“很有可能，你好像说过柯西·多诺也是这里的常客吧。”
“那一定是了。”
好不容易歇会儿的诗人双手坐在柜台后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如今的老板一步步走来，他的眼神似乎在说：呵，愚蠢的凡人，你也有今日。
店长没注意到这些，也许是没理会这些，脚步轻飘飘地，上了楼去。
“店长！”花椰正一下两下地揉着从杂货间跑出来的小白猪，听到开门的动静惊喜地叫出了声。
“怎么了？”她皱着眉看着失了魂似的店长问到，“发生什么了？”
“花椰，帮我倒杯水吧。”
花椰注意到店长的嘴干巴巴的。
“好。”
回答得很利落、干脆，但出门时花椰还是回头望了一眼。
店长推了推小白猪，发现它只是哼了哼一点不动，无奈把它抓起来放到柜子上，这才四仰八叉地倒下去。
“花椰……”
“怎么了？”
“你能重新掷下骰子吗？”
花椰似乎屏住了下呼吸，她红着脸低着头说：“我，我又没拿你的骰子。”
“那它们在哪？”
花椰没吭声。
“它们不在楼下吗？”
“啊？”花椰还没反应过来。
“哈！就知道你拿了，”店长突然坐起身，捧起花椰的小脸揉捏，“我又没说骰子是新的还是旧的。”
“唔，咦——”她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来，“呼！我也没说是我拿了啊猪头！”
“我又没说你拿了啊。”
“我，我下去了！”
“等等等……”店长连忙拉住花椰，“我需要你把那个点数是零的骰子重新掷一下最好掷出个——二三四五六，说起来你能直接改成七或者八九吗？你看你都能改到零。”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改不了！”花椰捂着耳朵摇头说。
“那你把骰子给我吧，我自己来试试。”
“不！”花椰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喊起来就带着哭腔了，“我没有！”
“嗯……花椰？”
“怎么了？”
“你哭了？”
“没……我才没哭！”
“那——骰子？”
“我说了我没有！”花椰连连跺脚，都快哭出声了。
“好好好别哭了，过来。”
“干嘛？”
“来嘛。”店长招了招手，拍了拍床边。
等花椰边擦眼泪边慢慢走来后坐下，他揉揉花椰的脑袋，拍拍肩说：“好好你没拿，不哭了啊。但哪怕没有骰子，我也还是要外出一趟的，哪怕不是为了女王陛下，那也得为了我们的朋友你的柯西大人啊——等等，你怎么又流眼泪了，啊啊不哭了噢，花椰最乖？那最——美？最好——噢噢，花椰最好了，全世界最好的花椰。”
“哼！”花椰头也不回地往杂货间走去。
“嘭！”
店长仍抱着期望花椰会不会是在那里面把骰子翻出来重新掷一次，便蹑手蹑脚地走近，将耳朵贴上门板，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水杯。
如他所料，花椰正翻动着杂物，正准备把藏在最角落里的旧骰子拿出来以防万一，可没等把架子完全推开她就听到门口似乎有点声音。花椰狐疑地往那边看了看，扁扁嘴，一边拿起魔法师手杖随手制造点动静，并注意动静的声音要先大点再小点，一边往杂货间门口走去——
花椰屏住呼吸，轻轻把耳朵贴了上去，果然在外面！听着店长的呼吸声，她呼吸突然紊乱了下，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弄出声响来。
突然呼吸声远了些，但有很小的“吸溜溜”的声音。
他还在喝水，这只猪！花椰几乎是瞬间就想起自己给这只猪带的水。
店长擦擦嘴，继续贴近门口。花椰就在门口？可能是因为花椰的情绪波动让自己放松了警惕，店长终于意识到翻东西的声响停了。似乎是终于听到了什么，一时间他呼吸得很慢很慢。
“小园丁，说点什么。”
“说什么？”
“什么都行啦，总之说点什么嘛。”女孩陛下带点撒娇的声音传来。
就在店长刚想习惯性地拒绝思考“到底该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道充满杀意的目光。应该不至于吧，他有个猜测，但又想着：一定是艾琳娜在催我说点什么吧。
“陛下要玩骰子吗？可以去我的——噢不，您的小酒馆里。”
“哈，你还记着呐。”
“当然了！全凭陛下的名义，酒馆才能一直开着。”
“你还是不想出去转转吗？”
“骑士团团长出手，一定可以找到柯西。”
“不，没人了！艾琳娜是一定不会去的，你说的菲列克有其他要事在身，而杰德几个忠诚力量有余，机敏不足……不然我也不会让柯西出使光明海岸了。我……需要你的帮助，小园丁。”
一如十二年前那般，在边境附近诺大的老院子里，落败的荆棘女王与“身为异世界来客”的男孩第一次相见时说的话。
“我已经无法战斗了，连哥布——鼻涕兽都打不过。”这样的话已经到了店长口中，却没有被说出来：是借口，他知道，一旦说出来，她也会这样觉得吧。是啊，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他皱起眉，这样问自己。
王宫西偏殿门口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中，而这次艾琳娜的目光多么能吃人，低着头陷入茫然的店长也没有感受到。终于，门那边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叹息。
“小园丁长大了啊，也有了自己的牵挂。是我不对，我总是在需要你的时候才——想到找你，还打破了自己的诺言。你先回去吧。艾琳娜，送小园丁回去吧，别难为他。”
店长在她叹气的时候就已经抬起了头，干燥的嘴唇微微张了张，似乎马上就要蹦出什么字眼来，可最终，他只是在魅魔如看垃圾般的目光里长舒了一口气。
“万一——”女孩的声音又响起来，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期待，“我是说万一，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过来哦，要是没的话也没关系，我让菲列克去。就等到黄昏噢，菲列克交代完手上的那堆事也要花些时间……当然，跟以前说的一样有事没事都可以来转转。”
他落荒而逃。
酒馆的门被推开了，诗人和酒客们立即注意到一脸疲态的鱼头人老板。
“咦？老板怎么从外面进来了。早上好啊，好久没这么早见到你了。”有人打招呼道。
“早……好——”有力无气的回应。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是啊是啊，”旁边的人附和道，“老板周围的空气从来没这样沉重过诶，喂，你说会不会是跟今天的悬赏单有关。”
“很有可能，你好像说过柯西·多诺也是这里的常客吧。”
“那一定是了。”
好不容易歇会儿的诗人双手坐在柜台后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如今的老板一步步走来，他的眼神似乎在说：呵，愚蠢的凡人，你也有今日。
店长没注意到这些，也许是没理会这些，脚步轻飘飘地，上了楼去。
“店长！”花椰正一下两下地揉着从杂货间跑出来的小白猪，听到开门的动静惊喜地叫出了声。
“怎么了？”她皱着眉看着失了魂似的店长问到，“发生什么了？”
“花椰，帮我倒杯水吧。”
花椰注意到店长的嘴干巴巴的。
“好。”
回答得很利落、干脆，但出门时花椰还是回头望了一眼。
店长推了推小白猪，发现它只是哼了哼一点不动，无奈把它抓起来放到柜子上，这才四仰八叉地倒下去。
“花椰……”
“怎么了？”
“你能重新掷下骰子吗？”
花椰似乎屏住了下呼吸，她红着脸低着头说：“我，我又没拿你的骰子。”
“那它们在哪？”
花椰没吭声。
“它们不在楼下吗？”
“啊？”花椰还没反应过来。
“哈！就知道你拿了，”店长突然坐起身，捧起花椰的小脸揉捏，“我又没说骰子是新的还是旧的。”
“唔，咦——”她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来，“呼！我也没说是我拿了啊猪头！”
“我又没说你拿了啊。”
“我，我下去了！”
“等等等……”店长连忙拉住花椰，“我需要你把那个点数是零的骰子重新掷一下最好掷出个——二三四五六，说起来你能直接改成七或者八九吗？你看你都能改到零。”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改不了！”花椰捂着耳朵摇头说。
“那你把骰子给我吧，我自己来试试。”
“不！”花椰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喊起来就带着哭腔了，“我没有！”
“嗯……花椰？”
“怎么了？”
“你哭了？”
“没……我才没哭！”
“那——骰子？”
“我说了我没有！”花椰连连跺脚，都快哭出声了。
“好好好别哭了，过来。”
“干嘛？”
“来嘛。”店长招了招手，拍了拍床边。
等花椰边擦眼泪边慢慢走来后坐下，他揉揉花椰的脑袋，拍拍肩说：“好好你没拿，不哭了啊。但哪怕没有骰子，我也还是要外出一趟的，哪怕不是为了女王陛下，那也得为了我们的朋友你的柯西大人啊——等等，你怎么又流眼泪了，啊啊不哭了噢，花椰最乖？那最——美？最好——噢噢，花椰最好了，全世界最好的花椰。”
“哼！”花椰头也不回地往杂货间走去。
“嘭！”
店长仍抱着期望花椰会不会是在那里面把骰子翻出来重新掷一次，便蹑手蹑脚地走近，将耳朵贴上门板，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水杯。
如他所料，花椰正翻动着杂物，正准备把藏在最角落里的旧骰子拿出来以防万一，可没等把架子完全推开她就听到门口似乎有点声音。花椰狐疑地往那边看了看，扁扁嘴，一边拿起魔法师手杖随手制造点动静，并注意动静的声音要先大点再小点，一边往杂货间门口走去——
花椰屏住呼吸，轻轻把耳朵贴了上去，果然在外面！听着店长的呼吸声，她呼吸突然紊乱了下，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弄出声响来。
突然呼吸声远了些，但有很小的“吸溜溜”的声音。
他还在喝水，这只猪！花椰几乎是瞬间就想起自己给这只猪带的水。
店长擦擦嘴，继续贴近门口。花椰就在门口？可能是因为花椰的情绪波动让自己放松了警惕，店长终于意识到翻东西的声响停了。似乎是终于听到了什么，一时间他呼吸得很慢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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