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破不说破

    天色麻黑，冷风呼啸，几辆破旧的马车在四个穿着蓑衣斗篷的侍卫护送下驶进了青州城。

    青州城地处荒郊，偏僻泥泞。

    马车疾驰，两行车辙，一样深浅，在一座挂着祝府牌匾的老宅前，知机地停住了。

    不可测的天气，不可测的未来。

    打头的侍卫在领头的马车前俯身说了什么，马车窗子被打开，里头伸出一只手，递了一个锦囊出来。

    侍卫接过后，和身后三个侍卫对视一眼，迅速驾马离开。

    大雨滂沱，几辆马车就这么停在大门前，雨声很大，盖不住马车里说话声音嘈杂。

    一个丫鬟先从马车上下来，一手护着头挡雨，一手提着裙摆，小跑到大门前用力叩门，三声敲门声落地，沉重的大门吱牙被人从里打开。

    丫鬟额上都是雨珠，眨巴下眼睛，有些呆住。

    祝余撑着伞，身后站着几个家丁丫鬟，似乎是在等他们。

    丫鬟一脸不可置信，这是算到了他们会来？

    见门开了，马车上的人陆续下来，没带伞的妇人就那么站在雨里，发出小猫似的啜泣。

    祝余撑着伞走出来，看着眼前这一大帮人。

    女眷们穿的都是粗布衣裙，有的裙子上还破了洞，脸上还有污泥，清冷的月光照下来，显得有些瘆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百鬼夜行。

    祝余挥了挥手，家丁丫鬟们纷纷上前，将手里的雨具分给众人。

    她走到一个老妇人面前，手一抬，纸伞稍稍倾斜，替老妇人挡住了落下的冷雨，雨滴哗啦啦，从伞檐外淌下来。

    “祖母。”

    祝余喊了她一身，顺手褪下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老妇人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了看祝府的牌匾，无奈摇摇头，一步一步，颤颤巍巍地往前走，没有要让祝余扶的意思。

    一大帮人见状，跟在老妇人后面，进了府邸。

    祝余将他们带到前厅安座，下人端了几个汤婆子上来，先分给了老人和小孩。

    “阿余？”祝老太太不可思议地看着祝余，眼神复杂。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移到祝余身上，惊讶，好奇，期待，更多的是无助和茫然。

    他们祝家输了，抄家流放，如今风雨飘零。

    一大家子人，看不见未来，看不见希望。

    祝余苦笑，“祖母，先喝些姜汤。”她接过丫鬟递来的汤碗，递给老太太。

    “再去沐浴更衣，去去寒气，免得得了风寒。”

    祝老太太接过碗，“你知道我们要来？”

    祝余没回答她。

    祝老太太也没继续追问，喝了口姜汤，觉得浑身暖乎乎的，眉目都舒展开了，转瞬一想，也许这丫头听到了风声，提早做了准备吧。

    姜汤陆续分到在座十几号人手里，祝余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一抬眼，对上一双吊梢三角眼，吓得她一激灵。

    再往下看，此人挺着孕肚，肚子朝尖。

    祝余目光移回她眼睛，眼周黑沉，乌泱泱的吓人。

    不好！

    祝余马上意识到什么。

    眼下位置属子女宫，主子女运势，子女宫暗沉，说明在子女运上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原因可能是流产，堕胎，总之已是元气大伤。

    如今又怀有身孕，祝余目光闪烁，有些不安。

    “祖母，那位是？”她淡淡开口。

    祝老太太随她目光看去，“那位便是你父亲新纳的六姨娘，是个乖巧人家。”

    祝余明白了什么，看破不说破，只笑了笑。

    “啊———”

    突然那妇人一声惨叫，抱着肚子倒在地上，血从她身下漫出来，一瞬间染红了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