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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周昊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颓然,刚刚部长将他叫去了办公室,敲门而入的同时,周昊看到了人事部部长也在,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事情也确实不出所料,周昊被裁员了,理由是疫情环境下,效益不好。周昊无奈之下只能点头答应,好在赔偿金还算公道,他也不好说什么。

    看着桌子上的两台笔记本,一台工作站,都是顶配,还是去年刚刚更换的,周昊脑海回想起了自己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那时大家都忙着找工作,想要尽快的走上社会,周昊也不例外,还好他专业对口,技术扎实,经过了几轮面试之后,就顺利的进入了这个国内的大厂工作,成为了一名合格的码农。

    十多年来,周昊兢兢业业,交代的工作也都很好的完成,职位也有了些提升,前几年就升到了技术主管的位置,但是他也知道,就算不是因为疫情,就算不是公司效益不好,他在这个工位上也干不长了,年龄是这个行业的一个障碍,一但过了三十五岁,大多都面临淘汰的命运,周昊知道自己也逃不掉,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

    周昊收起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电脑,那是他的私人物品,随即扫了一眼办公桌,好像除了一支笔和一个水杯,再无其他可以收拾的东西,随即叹了一口气,将笔和水杯装进包里,然后摘下工牌,准备去人事部交接签字,然后走人。

    “周哥,等下一起去吃午饭吧?我听说街角新开了一个日料店,味道不错,还在搞活动,价格也便宜。”

    周昊抬头循声看去,是自己手下的员工,小丁,名牌大学毕业,去年刚入职,看着小组中的其他人也向自己看来,想来是他们想叫自己一起去吃午饭,眼下自己可没有那个心情,于是回答到:“不了,等下有事,你们去吧。”

    众人有些扫兴,不过这几天大家都很忙,想着上司大概是有工作要做,于是也不强求,纷纷打了个招呼就散开了。

    周昊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了,现在人事部应该也没有人了,大家都去吃午饭了,现在去了也找不到人,还是等下再去找他们交接吧,周昊看了一眼还在运行的电脑,上面分别正在测试的代码是这段时间自己经手的两个项目,一个是公司的网络安全构架改组工程,另一个是防火墙的升级工程,这些都是自己擅长的领域,学校里学习的也是这些,当初能够顺利进入公司工作也是应为自己的技术过硬。

    这些年网络发展的太快了,很多黑客技术几乎是日新月异,加上现在电脑性能的提升和网络速度的增加,很多黑客的水平也是更加厉害,周昊所在的岗位就是公司的技术安全组,每天就是跟这些黑客打交道,只不过他是站在黑客的对立面。

    想到这里周昊自嘲的笑了笑,当年还是学生时,他就迷上了黑客技术,所以大学选择的专业也是通讯技术领域,还辅修了很多计算机技术方面的东西,曾经幻想自己成为一名顶尖的黑客,没有想到毕业后却成为了黑客攻击的目标,工作的任务是防御黑客攻击,不过现在自己就要下岗了,不知道以后再遇到黑客攻击,公司是不是能顶住,不过这些已经不需要他费心了,这已经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了。

    周昊要考虑的是今后该怎么办,现在失去了工作,他要准备重新找工作了,对于他来说,优势是工作经验和技术能力,这一点在市场里很吃香,不过他的缺点也很致命,三十六岁的年纪,对于网络技术而言已经是老年人了。

    还好公司的补偿金还算优越,再加上这些年来自己也存了一些钱,短时间内生活肯定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周昊打算休息一阵子,然后去一些小公司试试水,大公司就不考虑了,以自己的年龄,人家也看不上,小公司倒是问题不大,待遇少一些也无所谓,先做着再说吧。

    看着还在跑动的代码,周昊回过神来,这个防火墙的补丁还是前几天刚刚做的,这不是公司的任务要求,是他的自发行为,正准备今天测试完成就给公司的防火墙打上,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于是周昊就停止了测试程序,看着那段代码犹豫了一会,半晌过后,周昊直接将其删除,公司既然已经将自己裁员,自己也没有理由去为公司做什么了,那几个新找到的漏洞就由接手的人来做吧。

    眼看午休时间也快到了,想着人事部的人也该回来了,周昊就将电脑屏幕关掉,起身拿好东西,准备上楼去交接。

    刚走到人事部的门口,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小李,平时见面都是笑嘻嘻的,不过周昊总觉得他心思有些重,他比小丁来的还要早一些,是前年进入公司的,这两年升职很快,很多同事都议论过,周昊也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他是公司某个股东的亲戚,不过公司的几个股东中并没有姓李的,所以周昊也没有当回事,不过这个时候在人事部碰到小李,倒是有些蹊跷,他在这里干什么?

    人事部部长姓辛,此时正在喝着茶,看样子也是刚刚吃过饭回来,他看见周昊来了,正在打量和他说话的小李,于是赶忙招呼周昊进来,让周昊坐下喝茶。

    周昊有些猜测,心中嘀咕,难不成小李会接手自己的工作?这可有些扯淡了,他写的代码自己看过,也就是大学交作业的水平,让他接手这么重要的岗位,公司的高层脑袋是被驴踢了吗?

    正在周昊嘀咕的当下,辛部长递给周昊一杯茶,看到茶杯端到眼前,周昊赶忙起身双手接过,连声道谢,然后坐下品了一口,正要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就听辛部长说到:“周昊,今天你就要离开公司了,这么多年下来,我们非常的不舍,但是这是公司的决定,我们也只能执行,希望你能理解。”

    周昊苦笑连连,不理解还能怎样?难不成去打官司?起诉的理由是什么?赔偿金不够高?算了,还是体面点吧,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折腾。

    “这是技术二组的小李,在公司工作也有两年多了,接下来就由他接手你的工作,等下你就将手上的工作跟他交接一下,就可以走了。”辛部长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话,语气到是很客气,但是周昊听着却有些刺耳,什么叫就可以走了?

    周昊也不生气,反正自己走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得罪谁,于是点头称是,随即就将自己的工牌交给了辛部长,然后起身谢过辛部长的茶,接着就走出了辛部长的办公室。

    周昊边走边想,看来这个小李背景真的不简单,之前的那些流言应该有些是真的,随即周昊自嘲起来,这个社会还真的是残酷啊,能力再高也不如一个好靠山,等电梯的时候,小李跟了过来,热情的跟周昊打招呼,周昊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这个时候他可说不出什么恭喜的话。

    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周昊就简单的说明了一下自己现在手上的几个项目进展,看着组员们都回来了,于是就将大家叫到一起,宣布了新主管即将上任,自己这个旧主管已经离职的消息。

    消息一出,组员一阵哗然,但是几个人精随即反应过来,热情的跟新主管小李打招呼,不过小丁倒是有些不忿起来,周昊看着小丁的表情不对,赶忙给他使眼色,这个时候可不能意气用事,毕竟他还要在这位新领导的手低下讨生活。

    小丁收到了周昊的提醒,撇撇嘴,随即勉强打起精神,强迫自己露出一丝笑容,和大家一起欢迎新来的领导。

    周昊看着这位李主管和大家热情的打招呼,然后看了一眼时间,接着对李主管说到:“李主管,工作已经交接完了,我的个人物品也收拾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再见。”

    说完,周昊伸出手,和李主管握手告别,然后离开。

    走出公司的大楼,周昊抬头看向天空,上一次下班能看见太阳是什么时候?好像还是实习期那会吧,大厂虽然不强制加班,对外宣传也是不鼓励加班,但是996的工作制度倒是从来没有变过,甚至仅有的一天休息也不属于自己,基本都是居家办公。

    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制度,突然这么早下班,周昊还有些不适应,不对,不能说下班,现在是自己被辞退了。

    大概是阳光有些强,周昊的眼睛被刺痛,眼泪随即流出,他赶忙闭上眼睛,然后抬手将流出的眼泪擦掉,正在思考接下来是直接回家,还是去哪里走走,就听到身后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周昊转过身去,就发现小丁和两个组员追了下来。

    “你们怎么下来了?当心点,新领导刚上任,不要得罪他,你们还要在他手下干活的。”周昊有些担心他们这么冒失的来找自己,领导发现了会给他们小鞋穿。

    “那姓李的被部长叫去了,我们看他走了才下来的,周哥,你怎么突然离职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小丁是个大直男,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当时进公司后并不是在自己手下,是因为说话得罪了人,才调过来的。

    “是裁员,疫情嘛,公司效益不好,没有别的原因,赔偿金还不错,我也不想折腾了,就答应了。”周昊知道裁员的事情肯定很快就会传开,索性就直接说了出来,反正这两年很多同行都开始裁员了,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大家一听就明白了。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打算去哪家公司工作?”小丁心直口快,随即就问起了周昊今后的打算。

    “还没有想过去哪里,刚才想了一下,这些年一直忙,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我准备先休息一阵子再说。”周昊自己也就是想了个大概,具体去哪里也没有打算过,所以只能将打算先休息一段时间的想法告诉他们。

    几人寒暄了几句,周昊想着他们这样离开岗位,时间长了不好,于是催促他们快点回去干活,直到看着他们走进了公司大楼,周昊才转身离开。

    周昊慢吞吞的向地铁站走去,路上行人不多,没走多远就感觉有些累,手上的那两个项目已经折腾了大半个月,这段时间他还没有在两点前睡过觉,每天都是中午抽空眯一会,算是补觉,今天正好早回去,他打算倒头就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睡醒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