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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没跑了

    “云队头!”

    “云队头!”走到哪,都有人主动跟云蔚然打招呼问好,哪怕杀得脱力坐那起不来,嗓子干得直冒烟,也扯着沙哑的嗓子先打声招呼。

    大家都不傻,云蔚然力气不及阿瓜,射箭不如阿呆,弓弩也没那不会说话的斑马使得溜,武力是真不咋地。可架不住脑子好啊,已经指挥着大伙连胜两仗,一仗还能说运气,连着两仗,有能耐没跑。

    大家伙都看出来了,这趟杀孽重,不太平。李队头嘴里就一个“冲”,不顶用。阮掌柜又是个怂的,只有跟着云蔚然混才有活路,才能平安回家。

    一个个也朴实,接触过的商队里管武力这块,官最大的就是队头,也不管愿不愿意,会不会给惹来麻烦,自发就给云蔚然安上了。

    云蔚然也是经历了这一遭才隐隐猜测,黄袍加身,可能并不是老赵悄咪咪指使人干的。点到了,下面人自然会把带头的给推上去,没看着那么简单。

    对扶持新代理人上位,成功夺权,摆脱了听诏不听宣的李队头掣肘,阮掌柜自然乐见其成。兴冲冲点完人头跑来从善如流“云队头厉害啊,斩首二十六级!二十六级啊!加上之前的有,有。。。”

    “三十一”

    “嗯?你怎么算这么快。。。嗯。。。对的,有三十一级在手,不亏了,不亏了。”

    去收拢跑散无主马的李队头也兴奋得跑回来。和云蔚然眼神对上,又有些扭捏,支吾着“云,队头。找到两只手那么多马,有几匹受了伤,不过养养还能用。”

    “十匹?。。。不是?。。。不是两只手?哦!!!正反!二十匹!?赚了!赚了!!赚大发了!!!”阮掌柜很兴奋,跳着脚拉两人一起去看马。从来不知道,他拉人的力气可以这么大。

    无主马好些刚刚受了伤,对陌生人靠近有些焦躁警惕,见人来就往后踱步退开。只有一匹倨傲得跑他们身边,围着转圈圈溜达,似在打量审视。

    这是匹胡人不愿卖,留着配种的高头大马,没扇过。虽然算不上龙种,做战马却是够够的。其他的稍差些,不过差不太远,过半母马,多半也是自用的种马,因为公的都没扇过。一次得了二十匹,还种马,真是意外的惊喜,一波赚翻了,比那些首级赚的还多。

    “俺这次可是砍了两个的!”李队头怕被马抢了风头,抢话道。他使了个小聪明,这次他砍到的,都是追击时的战果,却故意不提这茬。

    虽然正面对抗时他也勇,可是没砍到就是没砍到。论功行赏时,正面击杀和追击时从背后击杀,战功的水分差异还是挺大的。

    云蔚然也不戳破,反而大声吹捧“若不是李队头带人冲击胡人侧后,击溃后又带人追杀,是没这般战果的。还请李队头尽快按之前说好的,给兄弟们分发赏格。这次表现英勇,贡献突出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哪怕没有人头,也酌情给赏。

    战死的,还请李队头辛苦,回去后带给他的家人,并告诉他们,儿郎英勇,不惜己身勇御外敌。死战不退,没有堕了汉家威严。”

    “交给俺做?你,这么信俺?”李队头戳着自己胸口不敢相信。

    “自是信的,李队头勇武忠厚,众人都已知晓,论功行赏时自然也能就事论事一碗水端平。还请继续带好马队,为商队前驱。”

    李队头一直觉得自己被看不起,苦于没法证明自己。还老是点背怎么勇都拿不出能服众的东西,又被故意忽略做出的贡献,郁闷得紧。

    这次杀得痛快,还得了肯定,更被委以重任,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狂点头嘿嘿傻笑,手背满是黑毛的大手一拍胸脯“云队头信俺,俺自不会让队头难做。包在俺身上,若少一个子,俺自个儿把脑袋割给队头做尿壶!”

    可不敢用这种重口味尿壶,云蔚然连连摆手“信得过,信得过。”

    人性里有个天然缺点。就是有错,都是别人的锅,有功,都有自己的份。

    就像捉贼,哪怕蟊贼从身边跑过,没敢出手拦阻,甚至不敢伸腿绊一脚。只敢等跑远了,才好心得悄咪咪给追的人指着明晃晃的身影“往那跑了。”

    事后蟊贼被捉住,也要跟着去邀功请赏,好像没那手“神仙指路”,别人就瞎得看不见,让蟊贼逃了去。

    云蔚然当众大声说那一通,为自己邀买人心的同时,光明正大得给李队头和众人之间在以后埋下怨念。因为是自己给出了额外的赏格,但是执行评定,面对具体矛盾,大概率背锅的是李队头。

    表现英勇?怎么算不够英勇?谁会觉得身边那战前全身发抖差点尿裤子,却幸运得戳中一人的就比自己英勇?

    贡献突出?关键一箭救人一命,贡献突出?被救的人会认,别人没感觉啊。

    绕后击敌贡献突出?正面硬扛的不服气啊,凭什么?要不是我们死扛正面,你们侧后个屁!贡献突出也是我们突出才对,更何况我们人多,来讲道理啊!老子这就撸袖子。

    不拿实打实的人头说事,而用主观的英勇与否给奖励,这本身就是给执行评判的人埋下被怨念的祸根。

    不过云蔚然就有意这么干了,大家都知道这好处是他给的,怨念怨的是李队头。若是出了无法化解的矛盾,只能找自己这超然的第三方评评理。一来二去,以后只会都更听自己的公道话,向自己靠拢。偏偏这个过程中,李队头也觉得自己身负重托,感激涕零。

    双赢,赢麻了。

    不小心使出了曾经被这么类似对待,复盘出来的驭人之术。事后想想,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奈何真香好用啊,就苦一苦乐在其中的李队头吧。

    拉此时已把自个苦成马脸的阮掌柜,陪着一路豪迈大笑的李队头,看他挨个给护卫们散金沙。云蔚然低声道“战死了七人,马队有两个。伤了九个,有三个伤势较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

    阮掌柜叹出一口浊气“也不知道这趟怎么的,倒八辈子血霉了。你说这些死胡人盯着我干嘛,老子刨他祖坟了?还是拐走他婆娘了?”

    “掌柜的不觉得来的胡人越来越多了么?若是还有下一波,我建议丢了货物全骑马跑。”

    “嘶。。。”阮掌柜后仰着挪开半步,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不愿往这个可怕可能多想。

    见抗拒得厉害,提议道“我在想,是不是越靠近定胡城,胡人越多,能不能改走别的道?”

    只要能保全货物,哪怕改道上刀山下油锅,阮掌柜也敢走上一遭。可看到骆驼背上插着箭的扁平水囊和底下那摊深色,叹气道“唉!没法子,定胡城后面那片戈壁滩绕不过去的,不带够水进去,必死无疑。”

    “既然没得选,那就尽快去定胡城,然后赶紧走吧,这趋势,感觉不好。”

    散布货物时急着取下来,时不时一支支羽箭飞来飞去,都觉得离开掩体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嫌解得慢,多直接拿刀割断固定的绳索解下再说。

    破坏容易建设难,这会重新收拾,耽搁了不少时间。

    收拾完没走多久,天就黑了,就着月光又赶了一段夜路。大家都疲惫不堪,扎下骆驼围出的营地胡乱吃了些,呼噜声就开始此起彼伏。

    云蔚然安排了夫子值夜。本想展现下长官和底层一起吃苦耐劳的优良品质,哪知道和守夜的夫子聊着天,居然困得不行,磕人家肩膀上睡着了,还流口水帮人家湿身,总之挺尴尬。

    好在云蔚然认为最虚弱危险的一晚杞人忧天得安全度过。次日一早,商队早早启程。李队头听了云蔚然吩咐,前后警戒跑得勤快,可惜预估中更多的胡人没有出现,让他痛惜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

    云蔚然觉得自己既担心他们来又担心不来的心思,付诸给这些带羊骚味的胡人,实在有些心态扭曲。可是不拧巴不行啊,要来,就。。。还是,晚点再来吧,最好别来,咱不稀罕你。

    这拧巴的心态直至远远望见定胡城城郭,才撸顺回来,云蔚然回头对着来路,心中暗讽“来啊!有种你过来啊!小爷我不怕你!”

    嗯?扬尘?腾起的扬尘中几道骑影追着商队打马疾奔。定眼看,除了李队头,还能有谁。云蔚然心里咯噔一下,苦脸“装逼话我都没说出口!就心里嘀咕下也要被打脸么?不带玩得这么浪的吧!看底牌呢!”

    不多时,李队头打马追上商队,有些慌张,又有些兴奋“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云蔚然有些纳闷,丫兴奋个什么劲?不会脑子被追抽了,以为自己吕布附体想打十个吧,确定道:“是胡人么?多少人?”

    “百来个吧,比上次多多了。”

    云蔚然弱弱得问“现在丢了货物跑,来得及跑进城么?”

    李队头毫不犹豫“俺们跑得掉,你们。。。”

    “我们也骑马,轻装跑。”

    李队头挠挠头“不是俺说,你们就不会骑马,跑起来你累马更累,跑快点两边都受不了,跑不了几步的,真跑不掉。”还很有义气得拍胸脯道“俺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不是说要重什么轻什么来着么,俺和你们一起,来个重的,压死他们,人死鸟朝天。”

    云蔚然翻了个白眼,说什么狗屁丧气话,以为押注呢,重你妹哦!老子还想把鸟先养大呢,现在死了算谁的。

    命令夫子牵着骆驼先走,加速往定胡城赶。所有能战的护卫不管会不会骑马都上马,留下来掩护。

    明面上,云蔚然希望主动列阵拒敌威慑,再加上之前战绩能让对方知难而退。实在不行,便死里求生直捣中军,擒贼擒王。

    阴暗里,云蔚然打着牺牲商队的想法。毕竟抢毫无防护的商队和硬吃一队战绩不错的卫队还没好处,是个正常胡人都能做出正确选择。

    更阴私点想,若是百来个胡人杀过来,咱又没有再世吕布,靠剩下这二十多个马都骑不利落的肯定扛不住。到时候都骑马,四散逃跑的时候还能多少分散些敌人的注意力,拖长追击时间,争取多点逃出升天的机会。

    阮掌柜刚开始还想带着商队一起先行转进,被云蔚然严肃得把着手臂,盯着眼睛看,挣扎了一下立马顿悟。道貌岸然得要来那匹缴获的,最壮实的高头大马,信誓旦旦要为商队断后,打定主意冲锋在前(紧跟云蔚然)。

    私下里凑云蔚然身旁“那铁甲能不能让给我?”

    云蔚然没好气“你自己跟他要啊!”见阮掌柜脸色惨白,心软多说一句劝慰“真杀起来的话,轻点跑得快。”

    阮掌柜听了狂点头,也已从恐惧中多少回过点味来,知道自己刚心急犯糊涂了“是的,是的,那东西又重又显眼,还是低调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