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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危机森林

    下一秒,从晃动的灌木叶中,探出个小小的粉红猪鼻子。那两哼唧哼唧,不时往地上拱的大鼻孔也没谁了。紧接着伸出一条黑黄杂纹的小短腿,那细密的绒毛,小野猪没跑。

    “小猪!过来!”云蔚然很开心,感觉上天待他不薄啊。知道自己饿了,给自己送来了烤乳猪,他似乎都已经闻到了金黄脆皮上散发出来的诱人焦香。

    打心底祈盼上天好人做到底,让这小猪顺带背着装有孜然、精盐、蜂蜜的调料包吧。嗯,最好再来个苹果,故有印象里,烤乳猪嘴里得叼个苹果才完美。

    小野猪似乎感到有人馋自己(身子),紧跑两步一头钻回灌木丛。偏把自己给卡住了,细短的小尾巴转啊转,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张嘴大叫起来,那凄厉的叫声真是让云蔚然深刻体会了什么叫杀猪似的。

    云蔚然怪笑着朝前迈出一步“你叫啊!你再叫啊!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的!来!告诉我,你是喜欢清蒸还是红烧?”

    察觉自己这话有些变(态),这是饿傻了么?怎么能会说出这么变(态)却内心欢喜的话来?万一破喉咙真跑来救可怎么办。

    脑中闪过“坏人死于话多。”猛然警觉,老子是不是又拿错剧本了,老天爷会这么好?正好肚子饿,便在运荒郊野岭偶遇落单的野猪?还当面卡好了撅着屁股等我收?不会是设陷阱玩我的吧?莫不是传说中的仙人跳?请小猪不惜色相友情出演?

    回头四下张望,不远处的身侧便有一块一人高的大石头,果断转向爬了上去。猫抓到老鼠还将它玩到筋疲力尽才吃呢,先躲一边观察下,等它挣扎累了再说。

    果然,才爬上石头。一头黑漆漆,疑似本名“破喉咙”的黑毛野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以碾压之姿撞开灌木,把小野猪救了出来。只是吧,救援方式略显粗暴,跟毛子救人质似的。把那小野猪都顺带着拱飞出好远,滚地上翻了好几圈。

    好在这小野猪也是皮糙肉厚,摇摇头,扭扭屁股就又站起来,到处拱着找吃的,跟没事猪似的,心老大了。

    “破喉咙”仰头嗅了嗅味,目光锁定到站在石头上的云蔚然身上。云蔚然第一时间踮起脚尖,将斧子顶在头顶上,朝“破喉咙”摆手解释“我没有!不是我!别看我!是它自己卡住的!”

    之所以顶斧子,是以前看过一部片子,叫《上帝也疯狂》,里面的非洲小孩野外遇到鬣狗,便捡了块树皮顶头上,看着显高,这样鬣狗就分辨不出他是大人还是小孩,不敢轻易发动攻击。

    云蔚然不知道“破喉咙”能不能爬上岩石,情急之下调动毕生所学,也想着先让自己显高,令它知难而退。

    不知道是高大上的伪装震慑住了“破喉咙”,还是“破喉咙”听得懂人话接受了他的解释。砸吧砸吧嘴,转身走了,顺道把另一只低头找吃的,晃荡着挡了道的小野猪一撩,拱丢到一边。

    那小野猪显然是习惯了这种常规操作,落地后哼唧都不哼唧一声,摇摇头,晃荡着脑门上那一小撮沾土的绒毛,继续跟在“破喉咙”屁股后面翻拱着找吃的。

    “这教育方式,略显粗暴啊,亲妈无疑。”待野猪消失在灌木丛后,云蔚然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忍不住感慨。并庆幸第六感帮自己躲过一劫。

    复盘发现。其实刚刚的第六感,说白了就是观察到了不合常识的现象,只是不合理在当时显得没有太过突兀,未引起警觉。同时因为信息量太少,一时也总结不出个明确的所以然来,只是觉得哪不太对劲。

    小野猪的落单出现就属轻度反常,当时只觉得反常在猪一生都是生一窝的,只一只粉嫩的小野猪在野外晃荡,不正常。无意识得扫视没有发现它的父母兄弟在一旁。没看到,不表示就没有。

    其实当时若再多想一步,便能确定其中肯定有问题。这可是“危机森林”唉!这么可爱的一只小野猪,就这么毫无防备得到处乱窜还能相安无事?不反常么?

    就跟众多怪物横行的城市里,偶遇一个抱着芭比娃娃的粉嫩小女孩,你慈母心泛滥得想去救她?呵!其实该抱着她的大腿求她救你,至少求放过才对!

    越是恶劣环境下,越是人畜无害的角色就越危险,真那么弱能活得下来?要么人尽可欺的柔弱外表下藏着一招秒人的大杀器,要么有能大杀四方的老怪在一旁罩着。

    小野猪这么肆无忌惮得不顾周遭危险,低头一心找吃的,可不就是有老猪罩着么?

    从头到尾,云蔚然就没生起过半点和“破喉咙”对抗的心思,虽然没少吃过猪肉,对猪没什么敬畏之心。可也知道一句俗语“一猪二熊三老虎”。

    古人对野猪的战力排行都放在老虎和熊之前,可以想见曾经有多少自以为是的屠龙英雄,以妄人之姿死在它嘴下。连大英雄武松都是捡软柿子捏,只敢打战力最弱宣传效果最好的大老虎。听人劝吃饱饭,可不敢无知无畏瞎招惹。

    又一阵风过,冲宽叶间空档,站在石头上登高望远。虽然还是没看到水的反光,缥缈的炊烟。至少能确认自己走的方向没错,野猪离开的方向是下山的方向。

    反正要等野猪走远,便坐下打开包,去翻黑蛇,看能不能撕下点碎肉先垫垫肚子,实在是饿得慌。

    打开树叶包包,傻眼了,不敢伸手进去拿,整个底朝天倒出来。只见粉白蘑菇正根植蛇身七寸处,根须试图包裹一团圆鼓鼓的什么。菌盖覆下细密的突触侵入蛇身伤口,另一些突触管中,往菌盖送着红色斑点。

    此时散在石头上,突触的触头左右试探着摸索了一会,便肉眼可见得枯萎掉落,只剩几根细小的随风轻摆。

    云蔚然猜测这些突触刚该是在吸黑蛇流出来的血。查看了下树叶包包,果然,里面干干净净一点血渍都没有。

    “还真是一点都不浪费啊!”云蔚然忍不住感慨“你把它给吃了,那我吃什么?吃你?”

    可他是真对这吃蛇的蘑菇下不去嘴啊,不是看着不好吃,是不敢吃,吃毒蛇的蘑菇唉!太古怪了。

    吃又不敢吃,丢又舍不得。出于被抢了吃食的愤怒,云蔚然也不想让这蘑菇好过,看它还在拿根去盘那黑蛇的七寸凸起。呵,偏不让你如愿。

    拿斧刃切开蛇皮,挑开根须,挖出里面那团小小的黑色,跟个莲子似的,这什么啊?这小黑蛇还长大结石?有病得早治啊!

    见蘑菇的根须还朝自己捏着的“黑色结石”方向探。故意凑近了让它碰两下,却不给它,挑弄几下后丢进了放玉石的树叶包包,就是不给你,气死你!

    至于黑蛇,切开的伤口处须臾间便引起蘑菇的突触贴上来吸食,这抢食的速度之快,让云蔚然自愧不如,这黑蛇算是吃不成了,索性将它和蘑菇一起重新兜回厚树叶袋子,眼不见为净。

    古语有云: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对等的现代鸡汤文有:打不死你的都能让你变得更强大。

    说人话就是:坏运气都遇遍了,总该给点好运气了吧,球掉地上还弹两下不是?

    云蔚然就是这么鼓励(麻痹)自己的,他现在是又渴、又饿、又累、又困,唯一一口吃的还被蘑菇给抢了。每次想到这个就恼火,肉菜被自己眼里的素菜给抢了,这素菜自己还不敢吃,这都什么事嘛。

    唯一能勉强拿来鼓励(忽悠)自己已经触底反弹的,便是野猪们趟出的这条窄道。

    顺着它们踩出来的蹄印,灌木虽然一丛接一丛,还是很好穿的。太过茂密的地方只要不计形象,趴下身子爬过去就好。

    又爬着穿过一处密实的灌木丛,抬头和一个朝自己嗅的小猪鼻子亲密接触。

    云蔚然心里“咯噔”一下,完了,球掉地上,晦气太重,穿了地板,下面还有地下室。

    讪笑着问候“你妈,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