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马生
“来了来了，接生婆来了！”李章北的喊声飞过院墙。陆小川不负众望终于要生了。
“阿弥陀佛！您可算来了。”李章北的母亲李丁氏站起来迎上前去，接过接生婆手里的包袱，“快进来，迟了怕是来不及了。唉……好像快要生了，可就是生不下来，急死人了！会不会是双胞胎呀？”
“李奶奶放心，双胞胎我接生过不少呢！产妇羊水破了吗？”老婆子不慌不忙地说着，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没有。”李丁氏仍然十分着急，“不过，她早已疼得受不了啦！”
“急什么呀你，没生过小孩吗？羊水没破怎么生呀？真是的！”老婆子嘀咕两声，转头朝门外喊了一声，“少东家，拿根擀面杖过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李章北满面狐疑地往锅屋走，他想不明白要擀面杖干嘛，明明来接生的，家里又不缺人擀面条。
“擀面杖？！”李丁氏瞪大眼睛，她忽然想起来听人说过用擀面杖接生的事情，只是没有亲眼见过。
只见她旋即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叨咕起来：“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保佑我儿媳妇母子平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擀面杖来了！”李章北急匆匆地拿着擀面杖跑进来，双手颤巍巍地把这奇特的接生工具递到接生婆手上。
李丁氏努努嘴示意儿子出去。
有了擀面杖，接生婆仿佛顿时来了精神，瞬间好像换了一个人。她的动作十分麻利，双脚互相一搓脱掉鞋子，爬上床，便骑到陆小川身上。
被接生婆骑着一压，陆小川猛地睁大着眼睛，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李章北因为受不了接生婆的脚臭，连忙捂住鼻子退后几步。
“行啦！”李丁氏对李章北命令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到锅屋去再添把火，锅里的水怕是要凉了。等有事再叫你。”
这时，只听陆小川断断续续叫道：“当家的，你……你别走啊！靠……靠近点，我……我想跟你说说说……”
李章北正想走过去，却被李丁氏一把拉住：“有什么话生下来再说吧！你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接生婆掏出自己的汗巾，粗鲁地塞进陆小川嘴里，然后像擀面条一样从她的上腹向下擀。一下，两下，三下，羊水终于破了，但就是不见胎儿出来。
陆小川痛苦地摇晃着脑袋，汗水和泪水同时往下淌。
经过一阵忙活，接生婆累得直喘粗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来。
“不好弄！”
李章北站着不肯走，但早已被脚臭和羊水的腥味熏得头晕眼花。他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火，又被母亲拉着不让靠近床边，终于忍不住怒吼道：“你究竟会不会接生？！”
“你吼什么吼？”接生婆停下手里的活，挑衅般地瞪着李章北。“你懂个屁！告诉你，这是下马生！你会接生你来好了，我走了。”
说着，接生婆从床上滑下来，提上鞋子作势要走。
李丁氏赶紧拉住接生婆，“你不能走啊，你已经收下了我家两块大洋，孩子不会说话……”
接生婆停下脚步，解开衣服上的梅花扣，从怀里掏出一个三寸长的布袋子。
“两块是吧？”
说着她打开布袋口，直接从里面掏出两块银元，气呼呼地拍在桌子上。
“还你两块！算我倒霉！你们家的生意我不做了。”
说完她大步走出门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你倒是说清楚呀！什么叫下马生呀？”李章北朝着接生婆的背影大喊。
“没用的。”只听李丁氏声音颤抖着说道，“孩子出生头朝下是正常的，如果是脚先出来就叫下马生。如果不把孩子弄出来，你媳妇就没命了。”
“我来试试！”李章北说着撸起裤腿拔出匕首，“我见过牲口难产的时候，养马的就是动刀子的，把它切碎了一块一块取出来。”
李丁氏闻言面如土灰。
“你……你要干嘛？你是不是疯了？人和牲口能一样吗？”
“妈，啥也别想了。这叫死马当作活马医！我叫你干啥你就干啥，生生死死都是有因果，凡事都是命中注定的，咱们只能尽力而为。”
李章北说着，先给陆小川灌了几口用罂粟壳熬的止疼水，然后便撸起袖子上阵了。
李丁氏在旁边帮衬着，见到李章北将取出的血淋淋的东西一块一块丢在地上，便忍不住呕吐起来。
“还……还有一个呢！”李章北极度兴奋又紧张地说着，“这个……这个是头朝下！”
“那那……那你快点吧……”李丁氏紧张得不知说什么好，不断用力地搓着自己的手掌。
李章北发现胎儿头大，堵在那里出不来，索性决定把口子切大一点。他的手有点抖，但他咬紧牙关，不让手中的刀落下，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吖……吖……”新生儿的啼哭响起来了——那个叱咤风云的太平天国忠王李以文，终于艰难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几乎是同时，海西侯李广利的一个五十八代后裔——晚清淮军统帅、直隶总督李章铜，在千里之外的庐州肥东诞生。
两个人是同宗叔侄，也是战场上旗鼓相当的生死冤家。他们是同一天，确切地说是同一个时辰出生的，同属“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命格，天生注定就是来世间争霸的，但成王败寇的真理似乎早已注定，最后的胜利只能属于一个人。
“阿弥陀佛！您可算来了。”李章北的母亲李丁氏站起来迎上前去，接过接生婆手里的包袱，“快进来，迟了怕是来不及了。唉……好像快要生了，可就是生不下来，急死人了！会不会是双胞胎呀？”
“李奶奶放心，双胞胎我接生过不少呢！产妇羊水破了吗？”老婆子不慌不忙地说着，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没有。”李丁氏仍然十分着急，“不过，她早已疼得受不了啦！”
“急什么呀你，没生过小孩吗？羊水没破怎么生呀？真是的！”老婆子嘀咕两声，转头朝门外喊了一声，“少东家，拿根擀面杖过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李章北满面狐疑地往锅屋走，他想不明白要擀面杖干嘛，明明来接生的，家里又不缺人擀面条。
“擀面杖？！”李丁氏瞪大眼睛，她忽然想起来听人说过用擀面杖接生的事情，只是没有亲眼见过。
只见她旋即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叨咕起来：“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保佑我儿媳妇母子平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擀面杖来了！”李章北急匆匆地拿着擀面杖跑进来，双手颤巍巍地把这奇特的接生工具递到接生婆手上。
李丁氏努努嘴示意儿子出去。
有了擀面杖，接生婆仿佛顿时来了精神，瞬间好像换了一个人。她的动作十分麻利，双脚互相一搓脱掉鞋子，爬上床，便骑到陆小川身上。
被接生婆骑着一压，陆小川猛地睁大着眼睛，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李章北因为受不了接生婆的脚臭，连忙捂住鼻子退后几步。
“行啦！”李丁氏对李章北命令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到锅屋去再添把火，锅里的水怕是要凉了。等有事再叫你。”
这时，只听陆小川断断续续叫道：“当家的，你……你别走啊！靠……靠近点，我……我想跟你说说说……”
李章北正想走过去，却被李丁氏一把拉住：“有什么话生下来再说吧！你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接生婆掏出自己的汗巾，粗鲁地塞进陆小川嘴里，然后像擀面条一样从她的上腹向下擀。一下，两下，三下，羊水终于破了，但就是不见胎儿出来。
陆小川痛苦地摇晃着脑袋，汗水和泪水同时往下淌。
经过一阵忙活，接生婆累得直喘粗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来。
“不好弄！”
李章北站着不肯走，但早已被脚臭和羊水的腥味熏得头晕眼花。他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火，又被母亲拉着不让靠近床边，终于忍不住怒吼道：“你究竟会不会接生？！”
“你吼什么吼？”接生婆停下手里的活，挑衅般地瞪着李章北。“你懂个屁！告诉你，这是下马生！你会接生你来好了，我走了。”
说着，接生婆从床上滑下来，提上鞋子作势要走。
李丁氏赶紧拉住接生婆，“你不能走啊，你已经收下了我家两块大洋，孩子不会说话……”
接生婆停下脚步，解开衣服上的梅花扣，从怀里掏出一个三寸长的布袋子。
“两块是吧？”
说着她打开布袋口，直接从里面掏出两块银元，气呼呼地拍在桌子上。
“还你两块！算我倒霉！你们家的生意我不做了。”
说完她大步走出门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你倒是说清楚呀！什么叫下马生呀？”李章北朝着接生婆的背影大喊。
“没用的。”只听李丁氏声音颤抖着说道，“孩子出生头朝下是正常的，如果是脚先出来就叫下马生。如果不把孩子弄出来，你媳妇就没命了。”
“我来试试！”李章北说着撸起裤腿拔出匕首，“我见过牲口难产的时候，养马的就是动刀子的，把它切碎了一块一块取出来。”
李丁氏闻言面如土灰。
“你……你要干嘛？你是不是疯了？人和牲口能一样吗？”
“妈，啥也别想了。这叫死马当作活马医！我叫你干啥你就干啥，生生死死都是有因果，凡事都是命中注定的，咱们只能尽力而为。”
李章北说着，先给陆小川灌了几口用罂粟壳熬的止疼水，然后便撸起袖子上阵了。
李丁氏在旁边帮衬着，见到李章北将取出的血淋淋的东西一块一块丢在地上，便忍不住呕吐起来。
“还……还有一个呢！”李章北极度兴奋又紧张地说着，“这个……这个是头朝下！”
“那那……那你快点吧……”李丁氏紧张得不知说什么好，不断用力地搓着自己的手掌。
李章北发现胎儿头大，堵在那里出不来，索性决定把口子切大一点。他的手有点抖，但他咬紧牙关，不让手中的刀落下，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吖……吖……”新生儿的啼哭响起来了——那个叱咤风云的太平天国忠王李以文，终于艰难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几乎是同时，海西侯李广利的一个五十八代后裔——晚清淮军统帅、直隶总督李章铜，在千里之外的庐州肥东诞生。
两个人是同宗叔侄，也是战场上旗鼓相当的生死冤家。他们是同一天，确切地说是同一个时辰出生的，同属“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命格，天生注定就是来世间争霸的，但成王败寇的真理似乎早已注定，最后的胜利只能属于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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