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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荷池

    “魏凉,你不会……”姜朝露立马慌了,“大外边呢!”

    魏凉朝遮天蔽日的荷花瞧一眼:“谁看得见?”

    姜朝露还要争辩,被魏凉打断:“现在还热么?”

    山里的荷花长得野,半人高的枝,人坐舟中就像被吞没了,发丝皮肤都被荫得沁绿。

    风从湖面来,凉飕飕的,日光如铜钱,摇曳生姿。

    天儿,不热,姜朝露的脸,却热起来。

    “可是……蚊子,有蚊子!”姜朝露紧急抓住伸过来的手,臊得不行。

    魏凉又朝码桩上的线香瞧一眼:“都准备好了。”

    顿了顿,他声音嘶哑下来:“……还有什么借口?”

    姜朝露咬咬唇,从了。

    ……

    姜朝露竭力憋住声,生怕被过路的谁听去。

    荷花动,枝叶晃,天为被来地为床。

    “魏凉,你真不要脸……”姜朝露腻着嗓子骂他。

    魏凉在她耳边轻笑:“此时此刻命都可以不要,还要脸作甚?”

    姜朝露一咬他肩膀:“呸,你喜欢做这事儿?”

    “不是喜欢做这事儿。”魏凉温柔的为她擦去额头的汗,“是喜欢和阿葳做这事儿……”

    然后语言化为实际行动,荷花枝叶晃动得更厉害了。

    隐隐听得对话。

    “哎呀,慢点,舟要翻了!”

    “晓得则个!”

    ……

    魏凉扶着姜朝露上岸来。

    姜朝露一个踉跄,腿发软。

    “应该给你喝点绿豆汤,清火!”姜朝露红着脸瞪魏凉。

    魏凉噙笑不语,蹲下身来:“来,我背你。”

    夕阳暮色远,山里竹笛声,炊烟缭缭是人家。

    林间小道上两抹身影,被夕阳裁剪成串。

    魏凉背着姜朝露,心情很好,慢悠悠道:“阿葳,我说的不是戏言,我是喜欢和阿葳做这事儿,无论白首红颜,无论风霜两鬓,只是和阿葳做这事儿。”

    姜朝露脸愈红,轻踹他:“还在说,真不要脸了!”

    “食色,性也,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魏凉坦坦然的还嘴,“我是正常的男人,你莫非愿意我当和尚去?”

    姜朝露哭笑不得,石头果然是石头,大事小事一样呆。

    顿了会儿,魏凉郑重了语调:“阿葳,这乱世命若浮萍,我是喜欢各种意义上的,与你牵系啊。”

    浮萍有根,人有家,她有他,就不会散。

    姜朝露霎时鼻尖发酸。

    她仿佛累了很久终于能歇了,轻叹:“羁绊羁绊,就是要绊住呢,魏凉。”

    “阿葳。”男子回应她。

    没有任何多的话,只是呼唤彼此的名字,就懂了。

    天知地知,知你知我知心,知余生。

    盛夏,芷台的枇杷熟了。

    魏凉搬了匾箕出来,打算做枇杷膏,大力在庖厨里吼,让他小心别砍了树。

    “放心吧,我可是小将军,一学就会!”魏凉一边保证,一边来到树下,抬头见着金黄黄的枇杷,还有枇杷里趴着的人儿。

    魏凉瞳孔微缩。

    时间是最残忍的东西,能让美人老去,红颜枯骨,帝王将相一梦中。

    时间也是最温柔的东西,能让归来见你,见你如昨,儿郎魂牵梦绕里。

    “魏凉!快上来,别让大力听见!否则他要嫌我们糟蹋枇杷,做不了好膏了!”姜朝露贼兮兮的,朝魏凉招手。

    魏凉笑了。

    他的人儿长大了,不再是野猫似的藏在树叶子里,目光却还是迎向他的,落入他命里的局。

    魏凉也瞪着她,就像当年他移不开眼似的,唇角一翘。

    “到底谁是呆子?”

    这话说得轻,姜朝露没听清。

    她以为他在犹豫,不体统一类,微急:“怕什么,小将军没爬过树?踩着枝丫子,快来!大力要冲出来了!”

    魏凉收回思绪,乖乖的爬上树,跟她并肩坐着,另一只手抄到她背后,不动声色的护着。

    “来,你吃,这个甜。”姜朝露怀里揽了一大堆枇杷,递了两个过来。

    魏凉接过,衣衫上擦擦,剥了皮就吃:“还可以,那个看着也不错,我要那个。”

    “你自己选,那个按我的经验,估计核大。”姜朝露热情的建议。

    于是两个人就跟孩子似的,在树上吃上枇杷了。

    不多时,姜朝露感到树下“幽怨”的目光,一低头,见得大力拿着笤帚。

    “谁,是谁吐了满地的皮和核!”大力“气急败坏”的吼。

    魏凉和姜朝露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手都指向了自己。

    芷台的日子养人。

    魏凉松活筋骨,终于想起他要参加武举的事了。

    因为寻找姜朝露数月不归,他拒接家族庇荫,自己辞了军营的官,打算和普通将士一起,重新参加全国武举,中举为官。

    事是好事,姜朝露却跟着愁。

    “魏凉啊,弓还拉得开,刀还耍得起么?毕竟你在我芷台,当了数月的……”姜朝露没说出米虫两个字,不然连自己骂了。

    魏凉拍拍胳膊:“你瞧瞧这肉,不好?”

    姜朝露摇头:“毕竟是全国武举,万一因为我拖累了你,魏家上下不得怨我?再说了,你一直念着保家卫国,当不了将军,拿什么保拿什么卫?”

    “放心吧,底子有,稍微练练就回来了。”魏凉让她放心,话锋一转,又笑,“你把自己归成红颜祸水?呵,谁说的,问过我了么?”

    “少犯浑,我要开始监督你练武!”姜朝露非常严肃。

    魏凉也非常严肃的,练武起来了。

    斧钺钩叉,十八般武艺,魏凉在园子里练得霍霍生风。

    姜朝露搬了小板凳在旁边,眼睛瞪圆了监督。

    可她毕竟不懂这些,开始还能看,后面就走神,魏凉打长袖拳,她想的是某件衣服袖子长了,要改改,魏凉舞鱼跃刀,她想的是中午吃清蒸鱼,多加蒜。

    正想到加不加豆豉,一摞书被递到手中。

    “想到哪方去了?眼睛都花了,看看这个吧,别盯我了。”魏凉戏谑的笑传来。

    姜朝露眼睛聚焦,低头看那些书,《欢喜冤家》《昭阳趣史》《杨家府演义》……(注1)

    都是市井里正时兴的本子。

    “我八姨带给你的,说山里虽好,但不热闹,看看本子图乐子。”魏凉解释。

    姜朝露眼睛一亮,刚想翻,又滞住,强装严肃:“谁想看本子了?不务正业!我是来监督你练武的!”

    注释

    1.《欢喜冤家》《昭阳趣史》《杨家府演义》:都是明清小说代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