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孤身一人
太阳照常升起,辉煌的阳光映在海面上,镜子一样的海洋忽然大气堂皇,天上粉紫色的云层欲卷欲舒,一路延伸到天的尽头。
萧然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要是以往的话,他一定会珍惜这样的清晨,笑着坐在沙滩上看撒丫子跑的赵晶麦。
但现在他什么都没了,这曾让他珍视无比的美景突然间什么都不意味,就像他之于这个世界,也始终不过是一位过客。
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又拖着百多斤的躯壳走回家。
他不想回去,可是又不得不回去。
因为再不回去的话……他的爱人就要臭了。
作为一个明星,麦麦曾是那么爱美的女人。
就算是在条件简陋的团圆岛上,她都用飞机残骸做了镜子,用木头弄出梳子,头发也始终打理得乌黑柔顺。
她要是知道自己死后在羊水和血水里腐烂发臭,肯定会在梦里骂他吧。
萧然哭丧着的脸上,忽地挤出一道难看的笑容:“真要是能在梦里见到她就好了……”
犹豫再三,推门而入。
看到面色苍白,如雪一样的他的公主和夭折不久的精灵,泪水再次盈满眼眶。
他多希望这是童话故事,是一场梦,只需要一个吻就能唤醒他永恒沉睡的情人。
可惜……这不是。
所以他必须接受情爱的惩罚,心灵的熬煎,寂寞的审判和生存的幽禁。
他沉默着用毛巾将爱人身上的污痕擦拭,让肌肤又像高山之上的雪莲一样洁白。
他轻柔的,像一阵春风一样把她死后变得僵硬的头发挽起,一切就像他们初见时那样。
“她比当时好看。”
说完这句话,他再不敢看她一眼,生怕眼泪再度流下来。
给他们的孩子萧百寿,穿上赵晶麦细细缝补过的衣服。
看着上面绣着的小猫一样的老虎,萧然一边抚摸一边道:“刚刚好,大小刚刚好。”
啪嗒
两滴豌豆大小的泪珠落在手背上。
萧然长长叹了一口气,背起赵晶麦,一手抱着孩子,艰难地爬到小岛最高处的山坡顶上。
他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用木棍在地上刨出一个大坑,轻轻将睡莲一样的麦麦跟孩子安放在一起。
看着她们躺在一起,萧然的眼中有无限的眷恋。
‘第一捧土埋上去的时候,我看到湿润的泥土将她平时最喜欢又舍不得穿的白色衣服弄脏,内心忽的产生出一股对死亡的敬畏来。
那是能令活人永远难受,让死人失去尊严的强大力量。甚至时间,甚至空间,都无可与之匹敌。
当爱人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土堆,变成我用血一笔一划刻成的墓碑,我又一次忍不住哭泣。
那是我第一次搞明白,我儿时最害怕的坟墓里其实压根儿没有鬼,那里面躺着的,只是旁的陌生人朝思暮想的人。’
——萧然的荒岛日记20**年10月25日
轻柔的海风吹过,月亮暮升昼落,萧然在爱人朝北的墓碑旁边,已枯坐了一整天。
他两天没有进食,胃酸腐蚀着胃壁,嘴巴更是干涸得难受,咽喉里像干枯的树干,传来阵阵疼痛。
这一切都让他像是要死了一样,眼睛里冒出金星,人也怏怏地提不起精神。
他本想着这样饿死也就算了,可一想到赵晶麦连头七都没有过,又不得不坚持着回去煮东西吃。
他不信鬼神之说,始终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唯独此时在她身上,宁肯信其有。
将腌鱼和蘑菇干一起炖煮,撒上一点辣椒面和海盐,草草吃了一餐。
人在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什么都能和她扯在一起,这是无法制止的事。
吃蘑菇的时候,他想到这是麦麦最喜欢的东西。看到一样好看的东西,想到什么事情,第一反应都是麦麦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时间无涯的荒野里,他默默守着过去,看着以往的一切经历在眼前重现,他的表情麻木,再没有更多情感浮现,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想一个注定失去的人。
“不能再这样了,我会疯的。”抱着这样一个心思,萧然决定让自己忙起来。
已有的经验告诉他,劳动可以避免胡思乱想。
而这经验的获得,好像也和……她有关。
萧然使劲摇摇头,站起身来。
他打了桶水将房间擦干净,又将床上垫着的那些树叶清理出去,让房间中的味道发散出去。
做完这些之后,一向忙碌的他又一次陷入茫然之中。
在这之前的每一天他都过的极有计划,为了为孩子的出生做准备,他积累下很多食物。
可以他现在的食物储备,好像什么都不用做也能活很久很久。
看着血一般的残阳,萧然心里无欲无求,只想着速死。
可想到系统布置任务时候那句‘不要试图自杀,会死。’他又不敢轻易尝试。
他不知道系统说的会死,是不是也包括原世界的他,如果是那样……
‘我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再一次憎恨起自己。
一位世间仅有的姑娘刚为了我付出生命,而我却在此时犹豫不决。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是一个胆小鬼,是一个蛇鼠两端的混账!
我感觉我已无药可救。’
——萧然的荒岛日记20**年10月28日
面对内心涌起的愧疚,他感到无地自容。为了逃避,他翻开上岛后一眼都没有瞧过的北岛诗选集。
在以前,他喜欢看麦麦在柠檬树下翻着这本书的样子,那种岁月静好的样子让人内心宁静。
而现在,当他再次翻开这本书,却不再是为了缅怀,而是为了躲避跟掩埋。
他不喜欢读诗,尤其是北岛的。里面隐喻和象征的意象太多,总给人一种云山雾绕的感觉。
有评论家说北岛在用文字探索诗歌的边界,萧然却觉得那只是在装B。
而除了他自己,他不喜欢任何人装。
所以他不喜欢北岛,他更喜欢汪国真的诗。
而即使在这样一位他不喜欢的诗人写的诗册中,他也找到能引起自己共鸣的东西:
我不能再欺骗你,
让心像一片颤抖的枫叶,
写满那些关于春天的谎言。
我不能再安慰你,
因为除了天空和土地,
为生存作证明的只有时间。
萧然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要是以往的话,他一定会珍惜这样的清晨,笑着坐在沙滩上看撒丫子跑的赵晶麦。
但现在他什么都没了,这曾让他珍视无比的美景突然间什么都不意味,就像他之于这个世界,也始终不过是一位过客。
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又拖着百多斤的躯壳走回家。
他不想回去,可是又不得不回去。
因为再不回去的话……他的爱人就要臭了。
作为一个明星,麦麦曾是那么爱美的女人。
就算是在条件简陋的团圆岛上,她都用飞机残骸做了镜子,用木头弄出梳子,头发也始终打理得乌黑柔顺。
她要是知道自己死后在羊水和血水里腐烂发臭,肯定会在梦里骂他吧。
萧然哭丧着的脸上,忽地挤出一道难看的笑容:“真要是能在梦里见到她就好了……”
犹豫再三,推门而入。
看到面色苍白,如雪一样的他的公主和夭折不久的精灵,泪水再次盈满眼眶。
他多希望这是童话故事,是一场梦,只需要一个吻就能唤醒他永恒沉睡的情人。
可惜……这不是。
所以他必须接受情爱的惩罚,心灵的熬煎,寂寞的审判和生存的幽禁。
他沉默着用毛巾将爱人身上的污痕擦拭,让肌肤又像高山之上的雪莲一样洁白。
他轻柔的,像一阵春风一样把她死后变得僵硬的头发挽起,一切就像他们初见时那样。
“她比当时好看。”
说完这句话,他再不敢看她一眼,生怕眼泪再度流下来。
给他们的孩子萧百寿,穿上赵晶麦细细缝补过的衣服。
看着上面绣着的小猫一样的老虎,萧然一边抚摸一边道:“刚刚好,大小刚刚好。”
啪嗒
两滴豌豆大小的泪珠落在手背上。
萧然长长叹了一口气,背起赵晶麦,一手抱着孩子,艰难地爬到小岛最高处的山坡顶上。
他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用木棍在地上刨出一个大坑,轻轻将睡莲一样的麦麦跟孩子安放在一起。
看着她们躺在一起,萧然的眼中有无限的眷恋。
‘第一捧土埋上去的时候,我看到湿润的泥土将她平时最喜欢又舍不得穿的白色衣服弄脏,内心忽的产生出一股对死亡的敬畏来。
那是能令活人永远难受,让死人失去尊严的强大力量。甚至时间,甚至空间,都无可与之匹敌。
当爱人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土堆,变成我用血一笔一划刻成的墓碑,我又一次忍不住哭泣。
那是我第一次搞明白,我儿时最害怕的坟墓里其实压根儿没有鬼,那里面躺着的,只是旁的陌生人朝思暮想的人。’
——萧然的荒岛日记20**年10月25日
轻柔的海风吹过,月亮暮升昼落,萧然在爱人朝北的墓碑旁边,已枯坐了一整天。
他两天没有进食,胃酸腐蚀着胃壁,嘴巴更是干涸得难受,咽喉里像干枯的树干,传来阵阵疼痛。
这一切都让他像是要死了一样,眼睛里冒出金星,人也怏怏地提不起精神。
他本想着这样饿死也就算了,可一想到赵晶麦连头七都没有过,又不得不坚持着回去煮东西吃。
他不信鬼神之说,始终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唯独此时在她身上,宁肯信其有。
将腌鱼和蘑菇干一起炖煮,撒上一点辣椒面和海盐,草草吃了一餐。
人在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什么都能和她扯在一起,这是无法制止的事。
吃蘑菇的时候,他想到这是麦麦最喜欢的东西。看到一样好看的东西,想到什么事情,第一反应都是麦麦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时间无涯的荒野里,他默默守着过去,看着以往的一切经历在眼前重现,他的表情麻木,再没有更多情感浮现,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想一个注定失去的人。
“不能再这样了,我会疯的。”抱着这样一个心思,萧然决定让自己忙起来。
已有的经验告诉他,劳动可以避免胡思乱想。
而这经验的获得,好像也和……她有关。
萧然使劲摇摇头,站起身来。
他打了桶水将房间擦干净,又将床上垫着的那些树叶清理出去,让房间中的味道发散出去。
做完这些之后,一向忙碌的他又一次陷入茫然之中。
在这之前的每一天他都过的极有计划,为了为孩子的出生做准备,他积累下很多食物。
可以他现在的食物储备,好像什么都不用做也能活很久很久。
看着血一般的残阳,萧然心里无欲无求,只想着速死。
可想到系统布置任务时候那句‘不要试图自杀,会死。’他又不敢轻易尝试。
他不知道系统说的会死,是不是也包括原世界的他,如果是那样……
‘我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再一次憎恨起自己。
一位世间仅有的姑娘刚为了我付出生命,而我却在此时犹豫不决。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是一个胆小鬼,是一个蛇鼠两端的混账!
我感觉我已无药可救。’
——萧然的荒岛日记20**年10月28日
面对内心涌起的愧疚,他感到无地自容。为了逃避,他翻开上岛后一眼都没有瞧过的北岛诗选集。
在以前,他喜欢看麦麦在柠檬树下翻着这本书的样子,那种岁月静好的样子让人内心宁静。
而现在,当他再次翻开这本书,却不再是为了缅怀,而是为了躲避跟掩埋。
他不喜欢读诗,尤其是北岛的。里面隐喻和象征的意象太多,总给人一种云山雾绕的感觉。
有评论家说北岛在用文字探索诗歌的边界,萧然却觉得那只是在装B。
而除了他自己,他不喜欢任何人装。
所以他不喜欢北岛,他更喜欢汪国真的诗。
而即使在这样一位他不喜欢的诗人写的诗册中,他也找到能引起自己共鸣的东西:
我不能再欺骗你,
让心像一片颤抖的枫叶,
写满那些关于春天的谎言。
我不能再安慰你,
因为除了天空和土地,
为生存作证明的只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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