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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稚少年杀豺狼报血仇4

    “他叫荆越,是个仰慕读书人的书呆子,做事总是一板一眼的,还很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墨轩语气温和:“周大人知道他最后跟我说了什么吗?”

    男人笑得越是和煦如风,周坤就越是抖得厉害,他抖如筛糠,哆哆嗦嗦的小声求饶:“饶命……”

    墨轩突然发怒,他一把将肥头大耳的周坤拽起,双目充血,一字一句宛如泣血的嘶喊:“他让我记住当日的耻辱!”

    周坤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扎起来:“是师爷!是师爷怂恿我这么干的!他说你们都是小民,死不足惜!是师爷逼我的!”

    墨轩将他推了出去,嫌恶的擦了擦手,冷眼看着他疯了似的攀咬:“是师爷让我这么干的!我跟你的长兄是知己,你父母对我有恩,你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被逼无奈的!大人!大人饶了我吧!”

    墨轩冷冷的看着他,这样猪狗不如的畜生,当年为何所有人都没看出来?

    他想着那一排排无人收敛的尸体,一颗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蔓延整个刑场的血迹……

    胸膛的恨意如大火般熊熊燃烧,他声音低沉的吩咐:“砍了他的四肢,用大缸装起来。”

    周坤惨叫着被砍掉了四肢变成了人彘,他从一开始痛苦求饶,变成了一心求死。

    但墨轩怎么可能让他早早解脱?

    周坤的家眷全被押了上来,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挨着一个被砍头,终于崩溃的大喊:“我有罪!我是罪人!不是师爷,是我狼心狗肺!是我贪图钱财不配为人!我有罪!我有罪!!”

    墨轩拽着他的头发,用刀亲手抹了他的喉咙,了解了他的狗命。

    “大人,还剩一个幼女。”属下提醒他。

    墨染亲手了结了多年仇敌,心里竟然不是喜悦,而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俯视着跪在脚下的幼女,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的似曾相识,那种如火焰般燃烧的仇恨。

    墨染突然笑了,疲惫且无趣。

    他一脚将那幼女踢翻在地,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找个人牙子发卖掉。”

    幼女剧烈的挣扎,稚嫩童音撕心裂肺的咒骂:“狗官!你还我家人的性命!”

    狗官?墨染混迹官场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骂他狗官。

    他转身看着她,扯了扯嘴角:“我的复仇已经完结,如果你想报仇大可以来找我,取我这狗官的项上人头。”

    墨染回到府邸时,管家赶来通报:“大人,老爷怕是不行了。”

    墨染赶到卧房时,大夫们刚巧从里面退出来,他焦急的询问:“如何?”

    大夫叹了口气,摇头道:“积郁成疾,药石难医。”

    墨染语气急躁了几分:“我府上有的是珍贵的药材,无论是多难的草药,本官都能给你们寻来…………”

    “大人,老爷这是心病”大夫叹气:“心病怎是外物所能医治的?”

    墨染愣住了,他走进屋里,坐在那个呼吸艰难的男人身边,荆叔不过中年,却身形枯瘦,周身死气环绕,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荆叔”墨染握住他枯瘦如柴的手,不管墨染怎么费心思的照顾他,他的生命还是一点点的流逝,墨染握紧了他的手:“荆叔,我回来了。”

    “荆越…………”荆叔挣扎着开口:“荆越…………”

    墨染红了眼眶,他轻声说:“荆越的仇我报了,荆叔,我为荆越报仇了。”

    荆叔眼神慢慢涣散,他的双手挣扎着向上拼命的伸长,痉挛着想去抓紧什么:“……荆越……我的儿…………!”

    他想抓住那个在死牢里站的端端正正的孩子,想在他说拜别父亲的时候回头看他一眼,他还那么的小,脊背都是单薄的,但是却又挺得笔直,一副君子的做派。

    他说以后要成为一个君子考取功名,实现父亲的期待,他是那么的懂事,那么的优秀,而他永远定格在八岁的死牢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只瘦骨嶙峋的手落在锦被上,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抓住。

    墨轩帮他合上了眼睛,跪在床边重重的磕头,端端正正的行礼,哽咽道:“儿子,拜别父亲。”

    当仇人和亲人都离去后,他的生活还在继续,官场上依旧顺风顺水,他一步步的高升,最终取代了宰相,成为这个帝国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所有人都在巴结他,挖空了心思的讨好他,无数稀世珍宝和如花美眷都如流水般送入他的府邸,新上任的年轻宰相却很奇怪,珠宝钱财他照单全收,但是美貌的女子清隽好看的少年,他却如数送回,他没有娶妻,更没有子嗣,就连侍妾也没有一个,偌大的宰相府繁花似锦,却只有一个主人,他就这么孤独的往上走,不知在期待什么,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直到多年后的宫廷宴会上,他看到她坐在皇帝的身边时,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这么半死不活的过了很多年了。

    多年前的幼女,已经出落成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了,当年他就觉得这个幼女生了副好相貌,只是没想到她长大后会变得如此艳丽绝伦。

    王位旁的女人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遏制不住的怨毒,但坐在下方的红衣宰相却像是个瞎子,压根没有在意她的目光。

    “这是前不久崔将军送进宫的女人,据说是个瘦马,皇帝却宠爱的跟个心肝子似的,半个月连升数级,现在可是艳绝后宫的皇贵妃了”一名官员无不担忧的问道:“这崔将军一向与相爷您不对付,相爷要不要防备一些?”

    “知道了”墨轩随口应和了一声,明眼人一看就能发现他的消极和敷衍。

    宰相不急,下属急。

    墨轩的消极应对,让不少跟着他的官员暗暗嘀咕。

    “若是宰相这般下去,被崔将军挤下台那是早晚的事”。

    “是啊,陛下又是极爱美人,这还不得事事顺着皇贵妃和崔将军?”

    “宰相大人怕是要失势了。”

    “我等还是为自己早做打算为好。”

    朝臣们忙着送礼,墨轩则是独自一人坐在相府水榭里,他倒了一杯酒,又将酒水倒入了窗外的碧波中,笑道:“这杯敬爹娘。”

    “这杯敬荆叔。”

    “这杯敬兄姐。”

    “这杯…………”他将酒水缓缓倒出,唇角含着一抹笑,面容柔和温润如玉:“这杯给荆越,我现在变化很大,要是下去见你,也不知你是否认得我。”

    他刚倒了一杯酒还未放到唇边,就见一队大理寺的衙役闯了进来。

    “我等奉旨查案,请相爷移步大理寺。”

    墨轩掸了掸衣袖,从容的走了出去。

    相府的仆从们惊慌失措,乱作一团,墨轩悠闲的抬头看着天,今天的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