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丫鬟
江雪急中生智：“我从未见识过这定州城的繁华，想出去看看。”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出门时没带银子。”
江雪不上去讲话本真是可惜了，她腰间鼓鼓囊囊的，可全是这些天攒下来的银子。
二少爷嘴又动了动，声音却被楼下的叫好声淹没了下去。
拜别了华少爷，二少爷让何方先把马车送回府，自己和江雪步行回去。
江雪莫名紧张了起来，该不会二少爷发现了什么，要给她个下马威吧。
一路上，二少爷都沉默着，江雪也不好先开口，默默跟着。
二少爷在首饰摊前停下了脚步。
见二少爷不像寻常人家，摊主异常的热情，“公子看看这个，可是镇摊之宝，看这色泽……”
“老板，我要这个。”
二少爷打断了老板的介绍，指向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素镯子。
老板愣了一下，接过了钱“哎，您拿好。”
江雪心想：真是越有钱越抠。
“戴上。”
二少爷把素镯子递给江雪。
江雪有点不明所以，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怎么？要我亲自给你戴上？”
江雪赶忙解释：“不敢不敢。”
江雪老老实实戴上，别说，这素镯子也挺好看的。
“逛也逛了，以后就在周府老实待着，别动什么歪心思。”
二少爷明显话里有话。
江雪低声应下：“是。”
江雪没想到自己随便扯的一个慌，二少爷居然当真了，心里很是愧疚。
不过愧疚归愧疚，江雪回到府里还是好生炫耀了一番，假装不经意间露出手上的素镯子，继而去招惹何方。
江雪把手举的高高的，生怕何方看不见，“唉，这镯子，真好看，还是少爷买的，有些人可没有呢。”
何方这次居然丝毫不在意，“切，镯子有什么好羡慕的，女人家的玩意儿，我可不稀罕。”
何方的反应出乎江雪意料，这一对决，又是她输了。
“少爷那么有钱，要是给我买的是个金镯子，我不就发了，何大哥，你说是不是？”
何方把她教训了一番：“想什么呢你，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能比主子穿戴的惹眼，哪有机会给你戴那金镯子，小心小命不保。”
江雪没想到这素镯子还有这一层意思，真是小看了二少爷，想的处处周到。
有了素镯子的加持，江雪干起活来更卖力了，也不时常抱怨了，不过这逃跑计划还是要打算的，一码归一码。
江雪有时候热情的让人害怕，连伺候二少爷穿衣的活都揽了去，何方真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自己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二少爷也发觉了不对劲，问江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江雪说：“二少爷不是说要我在周府老实待着吗？这少爷的话我哪敢不听，伺候少爷本来就是丫鬟该做的，奴婢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事而已，少爷莫要大惊小怪。”
这话虽然听起来阴阳怪气的，可却是江雪真心实意说出来的，没掺半点假。
今日这周府里甚是热闹。
全府上下都忙碌了起来，擦洗的擦洗，摆弄物什的摆弄物什，个别管事的妈妈们还在扯着大嗓门指挥，连假山池子都不放过，把鱼全都捞了出来，水也要换新的，府里就差张灯结彩，再挂上那办喜事的大红布了。
听说是老爷和大少爷要回来了。
江雪在领完屋头的月例回去的路上偷听了一嘴，下人们都说是老爷带大少爷去京城寻得名师，大少爷要准备考取功名了，这眼下可是府里的头等大事。
江雪听了直想撇嘴，真是个偏心的爹，怎么不把二少爷也一同带去，好让我也沾沾二少爷的光。
这次二少爷倒是沾大少爷的光了，大夫人专门派人来请，要二少爷随她去中门前一同候着。
来的人也是丫鬟打扮，可和江雪的有些不太一样，江雪的是府中最常见的淡绿色装束，而那位则是淡紫色，发丝间还带有珠花点缀，按理说是丫鬟不该有的。
“她是？”
“大夫人的贴身侍婢月红。”
何方早料到江雪会问，毕竟她初来乍到，有些个生面孔不认得也是应该的。
“这月红的装束怎么这么特别？”
“废话，人家是大夫人的陪嫁，又是大夫人眼前的红人，主子一高兴当然就赏赐了点好东西呗，而且还不用干活，有什么事指使别人去做就行了。”
何方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
江雪暗自给自己定下了个目标——讨好二少爷。
早知道讨好主子能过的这么舒坦，那她还干那些脏活累活做甚，等她攻略了二少爷，一定要把那些脏活累活都丢给何方。
老爷回来了，整个府中的家眷就属二少爷最平静，院子里没有特意洒扫，自己也没有刻意打扮，穿着平日里的衣裳就到中门候着了。
江雪藏在二少爷身后把来的人细看了个遍。
二少爷旁边这位最雍容华贵的应该就是大夫人了，头戴青玉步摇，脚踩金丝履，藏青色衣衫更衬得肌肤雪白，一看就是个自小养尊处优的主。
大夫人斜后方还有一人，江雪不认得，她眉目含情，打扮的粉粉嫩嫩，所谓“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大约就是形容的这种人。
剩余的就是些丫鬟小厮，先前去院里通知的那位月红也在，跟在大夫人身边，趾高气昂的，仿佛她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
左等右等，可把老爷和大少爷的马车盼来了，大夫人直奔大少爷，“哎呀，我的儿，这一路可苦了你了，让娘看看累瘦了没。”
大少爷很明显习惯了大夫人这浮夸的母爱，草草敷衍了几句：“娘，儿子好着呢，还胖了呢，您刚刚肯定是看岔了。”
大夫人正稀罕自己的宝贝儿子呢，老爷的马车内下来一位女子，她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先前的慈母形象瞬间了然无存。
“又是一个狐狸精。”
老爷倒是乐呵呵的，“既然大家都在，我就趁现在介绍一下，雪梅是我在京中遇到的知己，过两日办了宴席，也就是咱们府里的四姨娘，可莫要怠慢了。”
“是。”
丫鬟小厮齐声应答。
“妾身胡雪梅，请大夫人安。”
四姨娘委身行礼，大夫人却迟迟不肯应答。
“夫人！”老爷的语气重了些。
“宴席还没办呢，倒不用这么急着问安。”
大夫人看见她就莫名烦躁，好不容易送走一个二姨娘，又来一个四姨娘，这天杀的老爷，一把年纪了还四处留情，净是给我添堵。
四姨娘转身向那位江雪不认识的女人行礼，“妹妹请三姨娘安。”
“妹妹不用这么客气，快快请起。”
如果不是大夫人使了个眼色，三姨娘估计还能更亲热些。
“儿子请四姨娘安。”
这四姨娘是个会来事的，“你就是二少爷吧，老爷和我说起过，果然是一表人才。”
……
场面渐渐冷了下来，还是大少爷出来打圆场，“娘，我们快进去吧，儿子站的腿都酸了。”
一行人簇拥着父子二人，向府内走去。
二少爷和江雪落在了最后，二少爷慢慢走着，似乎是刻意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后来的宴席，二少爷干脆谎称不舒服逃了过去，躲在自己的小院里，落得清闲。
今日老爷自然是宿在四姨娘房中的，大夫人这边炸开了锅。
大夫人一把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周成华他当初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我和我爹，他能成了这定州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居然为了一个小妾对我那样说话，我堂堂林家大小姐，在这周家受的这算是哪门子的气，他今日刚回来就宿在那个狐狸精的房间，那以后还得了……”
一场叫骂下来，大夫人累的气喘吁吁。
月红见缝插针，“夫人，何必为了那种货色伤了自己的身体，再怎么说到头来妻是还妻妾是还妾，自古以来妾就是低您一等的，她能掀起什么风浪，您看二姨娘三姨娘哪个不是被你治的服服帖帖的，老爷就是宠她们也不过是一时的，您有大少爷和二小姐傍身，这个家到底还是您说了算。”
大夫人竟抽泣了起来，“说起我的宝贝莲儿我就生气，他周成华自作主张把我的莲儿嫁给那穷书生，说什么前途远大，竟叫她成天的受苦，这么久都没能回来一趟。”
“大夫人，您仔细想想，莲儿小姐和那书生也算是情投意合，嫁过去是妻，那大小姐嫁到大宅院里又能怎么样，不还是和她娘一样给人做妾，净叫人看不起。”
大夫人仔细一想，月红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用手帕擦了擦泪，“叫她们进来把这收拾干净。”
“是。”
月红出去安排了外面等候的丫鬟才有时间喘口气。
伺候主子也是门学问，主子发火时，那些个下等丫鬟吓得哆哆嗦嗦的，哪敢上前劝阻，只能月红出面顶了这个雷，稍有差池自己的前途就毁于一旦了，可得把心提到嗓子眼，小心伺候着。
月红这样的大丫鬟是最孤立无援的，上有阴晴不定的主子，下有不服管教的丫鬟，背地里不停的戳她的脊梁骨，丫鬟们顾忌她的身份都不去和她交好，月红平日里也算是水深火热，有苦也只能自己扛着。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周府大少爷周然，回府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睡觉！
周然将靴子甩出几米远，自己则是径直的向后倒去，“啊～我亲爱的床，真是想死我了。”
伺候大少爷的乘风对这一场面见怪不怪，大少爷的夸张功底八成是从大夫人那里学来的。
乘风少时原是大少爷的书童，后来长大了就一直贴身侍候着，他的地位就相当于一个可心的贴身女使。
周然房里没有近身伺候的丫鬟，只有些干粗活的，一方面是怕自己的老娘打开杀戒，另一方面就是那些个丫鬟一个个见了他畏畏缩缩的，他看着心里就堵得慌，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家里的马车也太折磨人了，坐的稍微久一点就浑身酸痛，乘风你来给我松松筋骨。”
“是，大少爷。”
还好房里没有别人，不然怕是要误会了的。
乘风和何方虽然都是贴身伺候的，但各有不同，二人一文一武，乘风是书童出身，自然是文，何方则是二姨娘偷偷留给二少爷的侍卫，保命用的，那就是武，何方是因为二少爷屋里没人伺候，才不得已干起了那些寻常丫鬟小厮的活计。
大少爷一回府这府里就热闹了起来。
大夫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张罗着给大少爷选丫鬟，除了那些个各房的大丫鬟，其余适龄的丫鬟全被召集起来了。
江雪因为年龄太小被排除在外，不过这么热闹的场面，她怎么能错过，自然是要去见识见识的。
大少爷就纳了闷了，自己的娘可是向来不喜欢自己跟府里的丫鬟来往的，这次居然这么大张旗鼓，真是太过于反常了，该不会是因为我爹又带回来一个，被气昏头了吧？
“娘，你选丫鬟就选丫鬟，这么张扬是做什么？再说了我屋里也不缺丫鬟，原来的那些个就够用了。”
大夫人十分语重心长，“儿啊，你年龄也不小了，这没成婚前，该有的还是有的，娘给你挑个好的，给你做通房丫鬟，咱们这府里的丫鬟来路还算干净，你看看要是没有中意的娘再到外头给你寻一个。”
周然不知道该怎么委婉的拒绝自己娘亲的这番好意，只能任由她折腾，“娘，你看着挑就行，您的眼光定是顶好的。”
外头围观的除了江雪之外，还有些年龄过大的，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江雪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听说大少爷可不是个好伺候的，屋里的丫鬟换的最勤。”
“这大夫人最讨厌大少爷和咱们这些丫鬟有来往了，就算被挑上了，也算是倒霉，还要一边干活一边避着自己的主子。”
“哎，你们听说了吗？二少爷房里的那个翠柳因为爱慕大少爷被大夫人发现活活打死了。”
“不会吧？这么惨？”
“大夫人本来就讨厌二少爷，她又是二少爷的人，能不惨吗？”
“我听人说她不是回家探亲去了吗？”
“探什么亲啊，她爹娘早死了。”
“倒也是活该，一个下人对主子动了歪心思可没什么好下场。”
……
江雪在旁边听着就害怕，连大夫人选丫鬟都没心情看了，扭头回了二少爷院子里。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出门时没带银子。”
江雪不上去讲话本真是可惜了，她腰间鼓鼓囊囊的，可全是这些天攒下来的银子。
二少爷嘴又动了动，声音却被楼下的叫好声淹没了下去。
拜别了华少爷，二少爷让何方先把马车送回府，自己和江雪步行回去。
江雪莫名紧张了起来，该不会二少爷发现了什么，要给她个下马威吧。
一路上，二少爷都沉默着，江雪也不好先开口，默默跟着。
二少爷在首饰摊前停下了脚步。
见二少爷不像寻常人家，摊主异常的热情，“公子看看这个，可是镇摊之宝，看这色泽……”
“老板，我要这个。”
二少爷打断了老板的介绍，指向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素镯子。
老板愣了一下，接过了钱“哎，您拿好。”
江雪心想：真是越有钱越抠。
“戴上。”
二少爷把素镯子递给江雪。
江雪有点不明所以，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怎么？要我亲自给你戴上？”
江雪赶忙解释：“不敢不敢。”
江雪老老实实戴上，别说，这素镯子也挺好看的。
“逛也逛了，以后就在周府老实待着，别动什么歪心思。”
二少爷明显话里有话。
江雪低声应下：“是。”
江雪没想到自己随便扯的一个慌，二少爷居然当真了，心里很是愧疚。
不过愧疚归愧疚，江雪回到府里还是好生炫耀了一番，假装不经意间露出手上的素镯子，继而去招惹何方。
江雪把手举的高高的，生怕何方看不见，“唉，这镯子，真好看，还是少爷买的，有些人可没有呢。”
何方这次居然丝毫不在意，“切，镯子有什么好羡慕的，女人家的玩意儿，我可不稀罕。”
何方的反应出乎江雪意料，这一对决，又是她输了。
“少爷那么有钱，要是给我买的是个金镯子，我不就发了，何大哥，你说是不是？”
何方把她教训了一番：“想什么呢你，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能比主子穿戴的惹眼，哪有机会给你戴那金镯子，小心小命不保。”
江雪没想到这素镯子还有这一层意思，真是小看了二少爷，想的处处周到。
有了素镯子的加持，江雪干起活来更卖力了，也不时常抱怨了，不过这逃跑计划还是要打算的，一码归一码。
江雪有时候热情的让人害怕，连伺候二少爷穿衣的活都揽了去，何方真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自己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二少爷也发觉了不对劲，问江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江雪说：“二少爷不是说要我在周府老实待着吗？这少爷的话我哪敢不听，伺候少爷本来就是丫鬟该做的，奴婢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事而已，少爷莫要大惊小怪。”
这话虽然听起来阴阳怪气的，可却是江雪真心实意说出来的，没掺半点假。
今日这周府里甚是热闹。
全府上下都忙碌了起来，擦洗的擦洗，摆弄物什的摆弄物什，个别管事的妈妈们还在扯着大嗓门指挥，连假山池子都不放过，把鱼全都捞了出来，水也要换新的，府里就差张灯结彩，再挂上那办喜事的大红布了。
听说是老爷和大少爷要回来了。
江雪在领完屋头的月例回去的路上偷听了一嘴，下人们都说是老爷带大少爷去京城寻得名师，大少爷要准备考取功名了，这眼下可是府里的头等大事。
江雪听了直想撇嘴，真是个偏心的爹，怎么不把二少爷也一同带去，好让我也沾沾二少爷的光。
这次二少爷倒是沾大少爷的光了，大夫人专门派人来请，要二少爷随她去中门前一同候着。
来的人也是丫鬟打扮，可和江雪的有些不太一样，江雪的是府中最常见的淡绿色装束，而那位则是淡紫色，发丝间还带有珠花点缀，按理说是丫鬟不该有的。
“她是？”
“大夫人的贴身侍婢月红。”
何方早料到江雪会问，毕竟她初来乍到，有些个生面孔不认得也是应该的。
“这月红的装束怎么这么特别？”
“废话，人家是大夫人的陪嫁，又是大夫人眼前的红人，主子一高兴当然就赏赐了点好东西呗，而且还不用干活，有什么事指使别人去做就行了。”
何方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
江雪暗自给自己定下了个目标——讨好二少爷。
早知道讨好主子能过的这么舒坦，那她还干那些脏活累活做甚，等她攻略了二少爷，一定要把那些脏活累活都丢给何方。
老爷回来了，整个府中的家眷就属二少爷最平静，院子里没有特意洒扫，自己也没有刻意打扮，穿着平日里的衣裳就到中门候着了。
江雪藏在二少爷身后把来的人细看了个遍。
二少爷旁边这位最雍容华贵的应该就是大夫人了，头戴青玉步摇，脚踩金丝履，藏青色衣衫更衬得肌肤雪白，一看就是个自小养尊处优的主。
大夫人斜后方还有一人，江雪不认得，她眉目含情，打扮的粉粉嫩嫩，所谓“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大约就是形容的这种人。
剩余的就是些丫鬟小厮，先前去院里通知的那位月红也在，跟在大夫人身边，趾高气昂的，仿佛她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
左等右等，可把老爷和大少爷的马车盼来了，大夫人直奔大少爷，“哎呀，我的儿，这一路可苦了你了，让娘看看累瘦了没。”
大少爷很明显习惯了大夫人这浮夸的母爱，草草敷衍了几句：“娘，儿子好着呢，还胖了呢，您刚刚肯定是看岔了。”
大夫人正稀罕自己的宝贝儿子呢，老爷的马车内下来一位女子，她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先前的慈母形象瞬间了然无存。
“又是一个狐狸精。”
老爷倒是乐呵呵的，“既然大家都在，我就趁现在介绍一下，雪梅是我在京中遇到的知己，过两日办了宴席，也就是咱们府里的四姨娘，可莫要怠慢了。”
“是。”
丫鬟小厮齐声应答。
“妾身胡雪梅，请大夫人安。”
四姨娘委身行礼，大夫人却迟迟不肯应答。
“夫人！”老爷的语气重了些。
“宴席还没办呢，倒不用这么急着问安。”
大夫人看见她就莫名烦躁，好不容易送走一个二姨娘，又来一个四姨娘，这天杀的老爷，一把年纪了还四处留情，净是给我添堵。
四姨娘转身向那位江雪不认识的女人行礼，“妹妹请三姨娘安。”
“妹妹不用这么客气，快快请起。”
如果不是大夫人使了个眼色，三姨娘估计还能更亲热些。
“儿子请四姨娘安。”
这四姨娘是个会来事的，“你就是二少爷吧，老爷和我说起过，果然是一表人才。”
……
场面渐渐冷了下来，还是大少爷出来打圆场，“娘，我们快进去吧，儿子站的腿都酸了。”
一行人簇拥着父子二人，向府内走去。
二少爷和江雪落在了最后，二少爷慢慢走着，似乎是刻意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后来的宴席，二少爷干脆谎称不舒服逃了过去，躲在自己的小院里，落得清闲。
今日老爷自然是宿在四姨娘房中的，大夫人这边炸开了锅。
大夫人一把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周成华他当初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我和我爹，他能成了这定州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居然为了一个小妾对我那样说话，我堂堂林家大小姐，在这周家受的这算是哪门子的气，他今日刚回来就宿在那个狐狸精的房间，那以后还得了……”
一场叫骂下来，大夫人累的气喘吁吁。
月红见缝插针，“夫人，何必为了那种货色伤了自己的身体，再怎么说到头来妻是还妻妾是还妾，自古以来妾就是低您一等的，她能掀起什么风浪，您看二姨娘三姨娘哪个不是被你治的服服帖帖的，老爷就是宠她们也不过是一时的，您有大少爷和二小姐傍身，这个家到底还是您说了算。”
大夫人竟抽泣了起来，“说起我的宝贝莲儿我就生气，他周成华自作主张把我的莲儿嫁给那穷书生，说什么前途远大，竟叫她成天的受苦，这么久都没能回来一趟。”
“大夫人，您仔细想想，莲儿小姐和那书生也算是情投意合，嫁过去是妻，那大小姐嫁到大宅院里又能怎么样，不还是和她娘一样给人做妾，净叫人看不起。”
大夫人仔细一想，月红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用手帕擦了擦泪，“叫她们进来把这收拾干净。”
“是。”
月红出去安排了外面等候的丫鬟才有时间喘口气。
伺候主子也是门学问，主子发火时，那些个下等丫鬟吓得哆哆嗦嗦的，哪敢上前劝阻，只能月红出面顶了这个雷，稍有差池自己的前途就毁于一旦了，可得把心提到嗓子眼，小心伺候着。
月红这样的大丫鬟是最孤立无援的，上有阴晴不定的主子，下有不服管教的丫鬟，背地里不停的戳她的脊梁骨，丫鬟们顾忌她的身份都不去和她交好，月红平日里也算是水深火热，有苦也只能自己扛着。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周府大少爷周然，回府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睡觉！
周然将靴子甩出几米远，自己则是径直的向后倒去，“啊～我亲爱的床，真是想死我了。”
伺候大少爷的乘风对这一场面见怪不怪，大少爷的夸张功底八成是从大夫人那里学来的。
乘风少时原是大少爷的书童，后来长大了就一直贴身侍候着，他的地位就相当于一个可心的贴身女使。
周然房里没有近身伺候的丫鬟，只有些干粗活的，一方面是怕自己的老娘打开杀戒，另一方面就是那些个丫鬟一个个见了他畏畏缩缩的，他看着心里就堵得慌，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家里的马车也太折磨人了，坐的稍微久一点就浑身酸痛，乘风你来给我松松筋骨。”
“是，大少爷。”
还好房里没有别人，不然怕是要误会了的。
乘风和何方虽然都是贴身伺候的，但各有不同，二人一文一武，乘风是书童出身，自然是文，何方则是二姨娘偷偷留给二少爷的侍卫，保命用的，那就是武，何方是因为二少爷屋里没人伺候，才不得已干起了那些寻常丫鬟小厮的活计。
大少爷一回府这府里就热闹了起来。
大夫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张罗着给大少爷选丫鬟，除了那些个各房的大丫鬟，其余适龄的丫鬟全被召集起来了。
江雪因为年龄太小被排除在外，不过这么热闹的场面，她怎么能错过，自然是要去见识见识的。
大少爷就纳了闷了，自己的娘可是向来不喜欢自己跟府里的丫鬟来往的，这次居然这么大张旗鼓，真是太过于反常了，该不会是因为我爹又带回来一个，被气昏头了吧？
“娘，你选丫鬟就选丫鬟，这么张扬是做什么？再说了我屋里也不缺丫鬟，原来的那些个就够用了。”
大夫人十分语重心长，“儿啊，你年龄也不小了，这没成婚前，该有的还是有的，娘给你挑个好的，给你做通房丫鬟，咱们这府里的丫鬟来路还算干净，你看看要是没有中意的娘再到外头给你寻一个。”
周然不知道该怎么委婉的拒绝自己娘亲的这番好意，只能任由她折腾，“娘，你看着挑就行，您的眼光定是顶好的。”
外头围观的除了江雪之外，还有些年龄过大的，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江雪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听说大少爷可不是个好伺候的，屋里的丫鬟换的最勤。”
“这大夫人最讨厌大少爷和咱们这些丫鬟有来往了，就算被挑上了，也算是倒霉，还要一边干活一边避着自己的主子。”
“哎，你们听说了吗？二少爷房里的那个翠柳因为爱慕大少爷被大夫人发现活活打死了。”
“不会吧？这么惨？”
“大夫人本来就讨厌二少爷，她又是二少爷的人，能不惨吗？”
“我听人说她不是回家探亲去了吗？”
“探什么亲啊，她爹娘早死了。”
“倒也是活该，一个下人对主子动了歪心思可没什么好下场。”
……
江雪在旁边听着就害怕，连大夫人选丫鬟都没心情看了，扭头回了二少爷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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