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叁、记忆
“怎么了？怎么了？”爸妈吓坏了。
但刘友甜只是哭，一家围着餐桌坐下，却忘了吃饭。
刘友甜的眼前闪过了更多关于父母的回忆，陪她去高中报道的，去大学报道的，大学毕业时候的，她脑子很乱，眼泪却止不住，随便看两眼桌上的菜，眼前就会闪过和父母一起出去吃饭的，还有和一些陌生人一起吃饭的陌生回忆。
这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
她暂时失去了整理思绪的能力，“奶奶呢？”
意想不到的是，这三个字让父母露出了警觉的神情。
“你什么意思？”爸爸试探地问。
刘友甜皱着眉头，“奶奶什么时候走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妈妈有点不知所措，“小甜，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我就是忘了，想知道，快告诉我！”刘友甜提高了音量。
“这个”，爸爸有些慌张地努力回忆着，“好像是2014年吧？”他征求地看向妈妈。
“呃……”妈妈被迫动起脑子，“应该是，你高二的时候，是2014年吧？都要快八年了……”
刘友甜沉默了，过了一会，她又问，“怎么走的？”
这下爸妈脸上的表情更加怀疑了，“小甜你怎么了，怎么这些都不记得了？”
“是的，我突然忘了，你们能告诉我吗？”
回忆暂时停止了闪现，刘友甜突然觉得好受些了，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看到父母明显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犹豫地解答到，“车祸。”
“不是因为生病？”刘友甜叫了起来。
“不……是。”
这简直，让人难以接受。刘友甜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爸妈看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吃饭吧。”虽然她这么说，自己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一分钟后，奶奶在急诊重症被宣布抢救无效的场景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只得重新痛苦地捂起脸，却抵挡不住这些回忆的攻势。
“要不要去医院？”
刘友甜使劲揉了揉眉心，“没事，突然头疼，刚才趴在桌子上做了个很长的梦，让我感觉和现实分不太清了。”
“妈，我不饿，能再去睡会吗，我下午一直在改论文，可能有点累了。”这倒是没说谎，她突然想了起来，自己下午修改了一篇自己一窍不通的金融学相关的硕士毕业论文。
“那，好吧。”
刘友甜要是不多解释两句，怕是爸妈要把救护车给喊来了，而且她发现，现在的爸妈对她相当包容，和以前的家庭氛围千差万别。
刘友甜回到房间，打开灯又发了会呆。书架上有不少经济学和金融学的专业书，她随便拿了几本翻了翻，一些在大学课堂上的记忆又涌进了她的脑海。
最后她不得不累得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看视频来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看到一半，妈妈有些担忧地进了房间，“没事吧，没发烧吧。”
刘友甜条件反射地锁上手机，“没事。”
妈妈打开台灯，沿着床沿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刘友甜。
刘友甜试图放松自己，不去盯着妈妈看，尴尬之中，她突然灵机一动，“妈，我今天上传论文了，算是要硕士毕业了，终于要熬出头了，自己挣钱了。”
“说什么熬不熬出头，你在妈妈的心里一直就是最优秀的。”妈妈却驴唇不对马嘴地煽情了一句。
刘友甜一怔，顺着问，“哪里优秀？我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要仔细一点的，你就从我初中那段时间开始说吧。”
妈妈想了想，陷入了回忆，“你啊，小时候很木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六年级就开窍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刘友甜斜眼看了看她。
“严晓明还记得吧，你有一天还用心肺复苏救了他心梗的爷爷，真是吓坏我们了！我那个时候真的差点以为，有什么东西上你的身了。”
她感慨似的，又有点后怕，“六年级的时候，因为诈骗的事情，你还闹自杀，爸爸妈妈那个时候真的差点要吓死了，担心了很长一段时间。结果你真的料事如神，哎，那段时间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真的很难想象，要是失去了你，会是什么样……一眨眼，都过去十年多了……”
“然后呢？”刘友甜引导着问。
“但你真的比其他的孩子成熟，那个时候，爸爸妈妈不够信任你，总把你当小孩看，但你永远是我们的小孩啊！后来就跟个书呆子一样，说实话，回过头来看，那段时间才是我们最担心的，你连个朋友都没有，再加上你之前自杀的事情……”她的表情很糟心。
刘友甜没说话，静静地等她平复心情，“没想到，你真的考上临东附中，越来越厉害了。那个时候爸爸妈妈还犹豫呢，怕你去住校我们照看不到你，你的心理健康出问题，但你一直都表现得很让我们放心。只有你奶奶走的时候，你特别激动，那个时候我们有和你老师谈过，想让你回家住一段时间，但是你不愿意啊，我们怕强求你你又会走极端，就让你自己决定了。”
“激动”两个字好像又像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刘友甜好像听到了自己曾经愤怒的嘶吼，她在警察局对着肇事司机吼出了这辈子说过的最难听的话，然后是失魂落魄地回家，犹豫要不要联系田缘，可是，却意识到已经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了。
对了！
她快速地摸起手机，打开QQ中的个人资料看了一眼，不是这个号码！她注册了一个新的QQ！怪不得没有以前那些人的联系方式！
“其实，妈妈不了解你的高中生活，你一直在住校，少言寡语的。”她的声音有点愧疚，“直到你考上了清北大学，你到上了大学之后才变得开朗一点，交到了新朋友，我和你爸爸也松了口气。”
刘友甜欲言又止，她看了看自己列表中既存的对话框，试图唤起和这些名字匹配的记忆。
“然后，你就被保研了，一直到现在，你的学习从来都没让我们操心过。”妈妈摸了摸刘友甜的手，“但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多交点朋友，多出去玩，而不是总窝在家里看书！你连一次都没参加过同学聚会！”
“你马上就要去上班了，社会和学校可不一样，不能太特立独行，要好好和同事相处！”
马上上班？刘友甜感觉自己一次性吸收了太多的信息。
这一夜，许多记忆从时间点的两头开始慢慢地复苏，刘友甜打开了手机邮件软件，发现了一大堆的求职邮件和一份加了星标的录用邮件，这可真是个许多人都趋之若鹜的大公司，她心如乱麻，花了一晚上都没能消化自己成为了人生赢家这件事。
但刘友甜只是哭，一家围着餐桌坐下，却忘了吃饭。
刘友甜的眼前闪过了更多关于父母的回忆，陪她去高中报道的，去大学报道的，大学毕业时候的，她脑子很乱，眼泪却止不住，随便看两眼桌上的菜，眼前就会闪过和父母一起出去吃饭的，还有和一些陌生人一起吃饭的陌生回忆。
这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
她暂时失去了整理思绪的能力，“奶奶呢？”
意想不到的是，这三个字让父母露出了警觉的神情。
“你什么意思？”爸爸试探地问。
刘友甜皱着眉头，“奶奶什么时候走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妈妈有点不知所措，“小甜，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我就是忘了，想知道，快告诉我！”刘友甜提高了音量。
“这个”，爸爸有些慌张地努力回忆着，“好像是2014年吧？”他征求地看向妈妈。
“呃……”妈妈被迫动起脑子，“应该是，你高二的时候，是2014年吧？都要快八年了……”
刘友甜沉默了，过了一会，她又问，“怎么走的？”
这下爸妈脸上的表情更加怀疑了，“小甜你怎么了，怎么这些都不记得了？”
“是的，我突然忘了，你们能告诉我吗？”
回忆暂时停止了闪现，刘友甜突然觉得好受些了，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看到父母明显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犹豫地解答到，“车祸。”
“不是因为生病？”刘友甜叫了起来。
“不……是。”
这简直，让人难以接受。刘友甜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爸妈看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吃饭吧。”虽然她这么说，自己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一分钟后，奶奶在急诊重症被宣布抢救无效的场景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只得重新痛苦地捂起脸，却抵挡不住这些回忆的攻势。
“要不要去医院？”
刘友甜使劲揉了揉眉心，“没事，突然头疼，刚才趴在桌子上做了个很长的梦，让我感觉和现实分不太清了。”
“妈，我不饿，能再去睡会吗，我下午一直在改论文，可能有点累了。”这倒是没说谎，她突然想了起来，自己下午修改了一篇自己一窍不通的金融学相关的硕士毕业论文。
“那，好吧。”
刘友甜要是不多解释两句，怕是爸妈要把救护车给喊来了，而且她发现，现在的爸妈对她相当包容，和以前的家庭氛围千差万别。
刘友甜回到房间，打开灯又发了会呆。书架上有不少经济学和金融学的专业书，她随便拿了几本翻了翻，一些在大学课堂上的记忆又涌进了她的脑海。
最后她不得不累得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看视频来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看到一半，妈妈有些担忧地进了房间，“没事吧，没发烧吧。”
刘友甜条件反射地锁上手机，“没事。”
妈妈打开台灯，沿着床沿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刘友甜。
刘友甜试图放松自己，不去盯着妈妈看，尴尬之中，她突然灵机一动，“妈，我今天上传论文了，算是要硕士毕业了，终于要熬出头了，自己挣钱了。”
“说什么熬不熬出头，你在妈妈的心里一直就是最优秀的。”妈妈却驴唇不对马嘴地煽情了一句。
刘友甜一怔，顺着问，“哪里优秀？我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要仔细一点的，你就从我初中那段时间开始说吧。”
妈妈想了想，陷入了回忆，“你啊，小时候很木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六年级就开窍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刘友甜斜眼看了看她。
“严晓明还记得吧，你有一天还用心肺复苏救了他心梗的爷爷，真是吓坏我们了！我那个时候真的差点以为，有什么东西上你的身了。”
她感慨似的，又有点后怕，“六年级的时候，因为诈骗的事情，你还闹自杀，爸爸妈妈那个时候真的差点要吓死了，担心了很长一段时间。结果你真的料事如神，哎，那段时间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真的很难想象，要是失去了你，会是什么样……一眨眼，都过去十年多了……”
“然后呢？”刘友甜引导着问。
“但你真的比其他的孩子成熟，那个时候，爸爸妈妈不够信任你，总把你当小孩看，但你永远是我们的小孩啊！后来就跟个书呆子一样，说实话，回过头来看，那段时间才是我们最担心的，你连个朋友都没有，再加上你之前自杀的事情……”她的表情很糟心。
刘友甜没说话，静静地等她平复心情，“没想到，你真的考上临东附中，越来越厉害了。那个时候爸爸妈妈还犹豫呢，怕你去住校我们照看不到你，你的心理健康出问题，但你一直都表现得很让我们放心。只有你奶奶走的时候，你特别激动，那个时候我们有和你老师谈过，想让你回家住一段时间，但是你不愿意啊，我们怕强求你你又会走极端，就让你自己决定了。”
“激动”两个字好像又像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刘友甜好像听到了自己曾经愤怒的嘶吼，她在警察局对着肇事司机吼出了这辈子说过的最难听的话，然后是失魂落魄地回家，犹豫要不要联系田缘，可是，却意识到已经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了。
对了！
她快速地摸起手机，打开QQ中的个人资料看了一眼，不是这个号码！她注册了一个新的QQ！怪不得没有以前那些人的联系方式！
“其实，妈妈不了解你的高中生活，你一直在住校，少言寡语的。”她的声音有点愧疚，“直到你考上了清北大学，你到上了大学之后才变得开朗一点，交到了新朋友，我和你爸爸也松了口气。”
刘友甜欲言又止，她看了看自己列表中既存的对话框，试图唤起和这些名字匹配的记忆。
“然后，你就被保研了，一直到现在，你的学习从来都没让我们操心过。”妈妈摸了摸刘友甜的手，“但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多交点朋友，多出去玩，而不是总窝在家里看书！你连一次都没参加过同学聚会！”
“你马上就要去上班了，社会和学校可不一样，不能太特立独行，要好好和同事相处！”
马上上班？刘友甜感觉自己一次性吸收了太多的信息。
这一夜，许多记忆从时间点的两头开始慢慢地复苏，刘友甜打开了手机邮件软件，发现了一大堆的求职邮件和一份加了星标的录用邮件，这可真是个许多人都趋之若鹜的大公司，她心如乱麻，花了一晚上都没能消化自己成为了人生赢家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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