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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刁人

    小吏听着夏季常的提问,心领神会的走出案后,步到堂前,站定,“唰”的一下撑开合在一起的纸扇。

    “天下为公“四个正楷大字,赫然出现在展开的扇面上。

    小吏悠悠地晃了两下扇子,颇为自得的“唰”的又合了回去。

    扇子合上之后,小吏捏着扇脚,把扇头在另外一只手掌中轻拍了数下,随之转身,侧身对着门前的众人,慢悠悠地迈开步子,细说律法。

    “根据我朝的律法,这调戏良家妇女,轻则杖刑,重则杀头!”小吏转过身来,看向三个外乡人。

    “鉴于你们三人是初犯,加上又主动认罪,只需杖责即可。”

    对三个外乡人说完,他又转头看向跪在青石板上的李家妇女,“不过,你们三人虽免去那牢狱,杀头之罚,但事关女儿家身心清白,你们三人得向李氏女子主动道歉才是。”

    说完,他又回头看向三个外乡人,“诸位可有异议啊?”

    三个外乡人听完小吏的判决,互相之间对视了一眼,眼中颇有失望之色,他们似乎对这个判决不满意。

    三人围在一起小声地嘀咕了几句,为首的男子走上前去,双手叉腰,看着高出他五级台阶的小吏。

    “向李姑娘道歉这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停顿了一下,回头瞟了一眼身后的两位同伴,眼中带着询问。

    身后二人见他回过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用力地点了下脑袋,似乎很期待后面发生的事。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男子,再次回头看向小吏,说了一句让衙门里的众人,惊掉下巴地话。

    “只是杖刑这个责罚,我们觉得太轻了,我们希望官老爷能赐我们死罪,最好是把我们三人通通关进狱中,明日问斩!”

    “嘶……”衙门前看热闹的众人听着男子离谱的要求,皆是,通通吸了一口凉气。

    大家都匪夷所思的看着三个外乡人,就像是在看三个白痴。

    白痴的不只是那三个外乡人……

    秦苍在男子说完那句,“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后!”他的大脑,就宕机了。

    说宕机又不太正确,反正就是他的“眼前”和脑海中变得一片漆黑。

    这种黑是眼睛可以看见的,具体形容的话,就像是你身处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

    你有清晰的意识,可就是你分辨不出具体的方位,你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最后你只能呆着不动。

    出现在秦苍脑海里的黑,没有任何的温度,也不见一丝的起伏,只是一片纯粹的黑色。

    他的意就处在那片黑色的正中心,他想过要逃,也逃过,可最后他发现不管他怎么逃,都无法逃离那片黑色。

    逃到最后,他放弃了……

    他“望着”眼前无边的幽暗,认为自己会被永远的困在里面,再也无法醒来。

    就在他恐惧自己无法醒来时,那虚无的幽暗中,突然冒出来一道刺目的金色闪电。

    那闪电很细,所以跑得很快,快到一闪而过。

    它虽然消失得很快,产生的响动却很惊人,它带起的风浪就像春天的雷,轰鸣不断。

    在巨大声浪的震颤下,秦苍的脑海当中仿佛有一个开关被打开了……

    他有这种开关被打开的其妙感觉后,就突兀地惊醒了过来,耳中正好听着男子那句嚣张,蹊跷的话。

    秦苍看着眼前的男子,惊讶的发现,他好像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在他此时的眼中,这三个外乡人,显得,与青山镇的各位乡邻,格格不入。

    觉得三个外乡人格格不入的,又何止秦苍一人。

    那被夏季常推出来断案的小吏,听着男子“认罪伏诛”的言语,直接愣在了原地。

    在他多年的办案经历中,想来也是头一回见这般想不开的“刁人”,一时间为难起来。

    只在衙门里进言献策的他,职权之内,他只能按照律法处置罪犯,还没有随意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力。

    见三人主动要求,入牢狱,断头颅,拿不定主意的小吏迈着小碎步又回到案后,抱拳朝夏季常行了一礼,压低声音,恭敬请示道。

    “老爷你看……”说着他看了一眼台阶前的叉腰,气盛的男子。“怎么处置这三个外乡人?”

    “啧……”夏季常嘴里有趣地“啧”了声,抬起右手摸了摸胡须浅浅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男子。

    “既然他们主动求死的话,满足他们就是。”

    说话间,他视线看向堂下跪着的李氏妇女。

    “那李行之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读书人嘛你都知道……”

    说到这里,夏季常好像想起,面前的这个小吏也是读书人,他语调柔和了几分。

    “那读书人就是屁道理多,如果这事处理不当的话,那李行之会闹到常州也说不定,那刘将军你又不是不知道……”

    提到刘将军的名号时,主仆二人面色一变,眼中尽是惊惧之色,想来二人都领教过那刘将军的手段。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的纠缠。

    “反正……”夏季常左手“啪”地一下拍在案上,恶狠狠的说道。“得把这事办漂亮了,让那李行之找不到由头。

    “既然那三人主动求死,你我何必不顺水推舟送他们一个人情呢?

    “这一来嘛,可以满足李氏父女的诉求;

    “这二嘛,对门前那些看戏的乡邻我也有个交代嘛。

    “你说是不是?”夏季常抬眼看向小吏。

    小吏哪敢说半个不字,他的名头和饭碗都是夏季常给的,所以提不起半点反驳之心,头点得跟蒜头似的。

    夏季常看着小吏,点头如捣蒜,满意地笑了笑,视线看向堂外的晴空,义正言辞地道。

    “我毕竟是这青山镇的父母官,断案当然得顾及这青山镇村民的脸面,你刚才的那番言辞虽然有理,但在本官看来,与情不合……

    “可这断案光靠情也不成啊,方才我还为难怎么处置这三个外乡人呢……

    “人家倒好,直接要求杀头!”

    夏季常双手一摊,“这问题,突然自己解决了!”

    小吏听完夏季常一席话,再次心领神会的从案后走出来,俯身从案上四方的木盒中,取出一块赤红的令牌来。

    令牌细长扁平,形如无把的利剑,猩红之间,颇具杀气。

    其剑头的三寸的位置上,有一个墨色的圆圈,圈内有一个白色的“令”字,白色的“令”字落于牌上不觉得突兀不说,反倒给赤红色的令牌增添了几丝冷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