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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九宫劫

    无数把尖刀自方临水体内冒出,割裂他的经脉及五脏六腑。

    方临水仅凭自身命胎吊着一口气,他只是张开无神的双眼,颤抖着伸出手。

    “娘,救我啊……”他不断咳出血泡,“临儿于瑶池,于西地,绝非无用之人……”

    可没人能回答他,只有夏安在静静等候着他的死亡。

    瑶池圣女站在那万千风雷之下,忽然泣不成声,掩面俯身蹲下。

    方黎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的身后,他毕恭毕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未听从先前圣女那般,令他去支援方临水。

    “阿黎,怎么还不动身?”圣女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转头望向身后的方黎。

    方黎轻轻叹了口气,“我试过揣摩姊姊的意思,最终还是决定不去了。”

    他的神识足够强大,早已察觉到方临水逐渐消逝的气息,

    “只是我不明白,你想要什么。”

    “气运。”圣女说,她的目光重又恢复冷冽。

    “人间共五方大陆,每一方大陆的气运,决定此地所能诞生出地仙的数目。”圣女说,“气运有限,故而地仙数量也有限。”

    “但气运所决定的远不止这些,新生修士的天赋,整片大陆所遭受的天灾,凡此种种都受气运所限。”

    她回望了方黎一眼,“你可知为何灵气分明无穷无尽,但人间地仙数目多年始终不得见长?”

    “因为气运将尽?”方黎不确定道。

    圣女点了点头,“地仙的存在会占据大量气运,而当气运将尽时,会引动天灾无数,人间天道只得为多余的地仙设下死亡的陷阱。”

    “不过说来,那薛行礼真是个可笑之人,他从西地掠夺气运的目的,竟只是为冥界之民少遭灾害。”

    她忽然笑了起来,但转瞬间泪水又夺眶而出,

    “故而不得已,我才需牺牲临儿……”她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临儿的死,会返还他所占据的西地气运,而如今康柏山已死,这些气运足以将我推至九宫劫的境界。”她忽然停止了哭泣,脸上再次挂着深邃的笑容,

    “临儿,娘也想救你,只是……身不由己。”

    方黎不知为何,受突如其来的寒意打了个哆嗦。方临水可是圣女的独子,她为迈入九宫劫境居然要牺牲方临水,如今还这般惺惺作态。

    若圣女连血亲都能牺牲,那是不是有一天便会轮到自己了?

    瑶池圣女俯身望向西浮山宗的方向,

    “已是时候了。”她低声喃喃。

    “方少爷,你人缘真差啊。”夏安感慨道。

    方临水微张着嘴,眼神充斥着绝望与难以置信。

    “为什么……”他每说一句话,嘴角都会冒出血泡来,

    “娘,为何不回应我啊!”

    方临水发狂似的爬起来,鼓足全力竟挣脱了夏安的限制,摇晃着残躯拼尽全力朝后方跑去,宛如一条丧家之犬。

    夏安扫了他一眼,抬手便将方寸尺甩了出去,白光逼至方临水一尺远时,竟被一道无形之壁拦了下来。

    不好!夏安面色一变,一步上前便追上了逃命的方临水,但刹那间爆发的足以毁天灭地的气息令得他望而却步。

    方临水的面色转忧为喜,他不顾此刻体内的生机在快速流逝,仍旧大笑道,

    “夏安,你杀不了我!我娘贵为瑶池圣女,怎会眼睁睁看着我死……”

    他话音未落,虚空当中两道无形之壁便猛地闭合,方临水甚至未来得及发出惨叫,便被夹在中间挤成一张人皮。

    无数血肉与骨骼的残渣被从体内挤出,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夏安瞳孔微微一缩,眼睁睁看着一张人皮同血肉在空中缓缓挤压为球体,全身骨骼都被压碎。

    “这……”夏安有些目瞪口呆,他还未曾出手,方临水便不知被何种招式压迫的惨死当场。

    他双目一凝,在方临水身死之处一股极端危险的气息瞬间爆发,逼得他连退数步后收回方寸尺。

    炼虚地仙?不对,这气息自身从未遇到过,比之周洐、萧间更强,更像自己先前于末府中见过的日游神。

    六劫地仙?!他顿时大惊失色,在方临水身死道消的同时,外界一股强横无匹的灵力将遮阴幕生生拍碎。

    “临儿,你安心的去吧……”空中传来悲痛的抽泣声,仅是声音就令得夏安神思恍惚,自己意识同时坠入这阵悲痛当中,天旋地转如坠万丈深渊。

    “娘,会替你报仇的……”

    夏安并未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只是听到这哀怨的女声,但那杀气方临水的气息分明与如今这哀怨之人全然一致。

    他曾不止一次听别人提到过,西地至强的存在,瑶池圣女。

    可瑶池圣女为何要亲手杀死自己的独子了?

    在瑶池的山巅之上,女子披头散发仰天长笑,她的笑声震碎了天际的风雷,更引得整个瑶池都为之摇晃。

    笼罩整个西地的长空之上,一道无比庞大的井字将苍穹划分为九宫,即便是夏安身处此地他都能看到这天上的异象。

    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九宫当中,九个大字为之闪烁。

    其中坤兑二字的位置为之变化,夏安便亲眼所见自己脚下这片土地竟在缓缓移动。不对,是整个西地的版图都为之变动!

    他一跃而起,想要摆脱这种控制,但离那九字的位置越近,他却忽然望到一片一望无际的荒漠,片刻之后,荒漠化为绿洲,当一股力量拖拽着夏安没入绿洲后,绿洲再次化作水乡。

    西浮山宗所处山脉之上的废墟一扫而空,那连绵不绝的龙脉此刻正在逐渐扭曲,就好像有一股无形之力在操控龙脉变动一般。地脉山川为之变化,世间万物的规律以及方位都在不断更迭。

    夏安能望到自己眼前万物的变动,但他却无法触及,只能听到那哀怨的女声,在憎恨他所犯下的恶行。

    瑶池圣女立于山巅,大笑着挥舞双臂,全然看不出她因独子丧命的悲痛之情。

    整个瑶池在九宫劫的笼罩之下随风飘零摇摇欲坠,如遭遇飓风地震一般,大地撕开无数道鸿沟,瑶池也如西地一般遭遇大地版图的变动。

    方黎面露震惊之色,仅是九宫劫的余威,若圣女再不停手,那么整个瑶池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姊姊,宗门会撑不住的!”方黎大喊道。

    “别怕,阿黎。”圣女轻声说,“很快便结束了。”

    她对方黎说的话,倒并不完全正确。她需要从其余地仙身上夺得迈入九宫劫的气运,但最重要的,是此人必须为自己的血亲。方临水作为自己的骨肉,二人命格本就相仿,瑶池圣女想要完好无损的渡过九宫劫,方临水便是为她挡灾的绝佳人选。

    也正因此,先前方临水不幸死在夏安手上之时,瑶池圣女不惜忤逆天道也要将他救活,而在将方临水化为妖物后,更是抹除了他的命格,让方临水化为一张白纸。

    他的命,便是留在此刻为圣女付出的。

    九宫劫的力量从天而降令得方临水皮肉分离,惨死当场。而残留的劫力与气运也经方临水与圣女之间骨肉的维系,传至圣女体内。

    “临儿,你真是娘的好儿子。”瑶池圣女舔了舔嘴唇,露出满意的神色。

    方临水是完美的幌子,无论是为了帮她挡劫,还是如今倒在夏安手下。

    夏安的身份,同样十分有用。他是陆道人的弟子,是冥界转轮王特地让他们多加注意的无常阴阳诀拥有者,更持有仙盟盟主亲赐的遮阴幕。

    这样一个仙盟修士,在西地击杀了瑶池圣女的独子,这可是联合冥界对仙盟发动攻势的绝佳时机。

    潜入仙盟的探子本身就说过,近些年来仙盟接连损失多位地仙,而年轻一辈却寻道不得,导致出现青黄不接的局面。更何况六劫地仙当中,几位互相之间不太对付,只需瑶池圣女迈入九宫劫境,届时冥界稍作帮衬,便足以压倒仙盟一统人间。

    而到那时,便是封闭人间与冥界之间通道,与冥界决裂之时。

    瑶池圣女张开双臂,似在揽整个人间入怀。

    她双目微闭,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空中的九字轮番落于圣女体内,她双手结印,手印不断变化,共九个手印过后,整个西地的灵气都化作丝线缠绕在圣女周身。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之时,那恒古未变如天地初开之人的气息传遍整个人间。

    她要让整个人间知晓,自身已然迈入惊世骇俗的九宫劫境。

    通幽仙宫当中几位隐约间察觉到变故的炼虚地仙同时起身,望着瑶池所在的方向满脸难以置信。

    陆道人拨弄的古琴忽然崩断了一根琴弦,他停弦收手,抬眼望向西方,表情五味杂陈。

    六仪剑宗中,须发皆白的老者孤身盘坐在漆黑潮湿的溶洞当中,他的身前悬浮着一柄破旧不堪的木剑。

    “人间要变天了,只怕今次我六仪剑宗也无法置身事外。”他睁开双眼,握住木剑沉声开口。

    羲神岛之上,陈玄忧独居于庭院中,把玩着手中九枚灵珠,

    “瑶池圣女当真好算计,只是这次,冥界会出手么?”

    纪鸢毕恭毕敬的站在偌大的宫殿内,宫殿当中纹龙绣凤,玉质的飞禽走兽以及泥塑的妖兽雕像遍布四周。

    宫殿中只有两人,一坐一站。

    “纪姑娘,察觉到了么?瑶池圣女要突破九宫劫境了。”高坐在上位,面容俊秀的青年轻声笑着,他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意,但那深邃的眼眸却难以令人看出他心中所想。

    他长发束起,随意搭在鬓角的发梢色彩斑斓,黑红相间的衣装却平添几分肃穆,周身散发出掌控一切的气息如君临天下,即便纪鸢也无法与他并肩。

    南域妖族,凤凰王,同时也是统领整个南域群妖的当代妖帝。

    “迈入九宫劫境后,即便本王也不知与圣女孰强孰弱了。”凤凰王感慨道,他微微抬起手指,周遭雕像朝他身旁飞来,在揉碎重构之后化为一张棋盘摆在他的身前。

    “纪姑娘,能否赏脸同本王对弈一局?”作为南域修为至高的强者,他对纪鸢竟摆出对等的姿态,也算是相当以礼相待了。

    “听闻陆前辈曾为棋中好手,不知他的大弟子棋艺如何?”玉质的飞禽走兽在凤凰王手中化为一张玉椅,摆在棋盘的对岸。

    看来是不容拒绝啊,纪鸢心想。她缓步走近凤凰王,坐在玉椅上挽袖道,

    “大王请。”

    “可别这么说。”凤凰王连连摆手,“你我虽祖上同源,但纪姑娘毕竟随陆前辈修行已久,我可不敢自称是你的大王。”

    纪鸢神情一滞,心想此人还真难搞,她面带浅笑道,

    “大王说笑了,小女是幼时被破坏了妖身,以奴隶身份由南域带入冥界的,修至地仙后方才恢复,本身与大王乃是同族。”纪鸢露出白皙如藕的小臂,凤凰王却看到其上触目惊心的疤痕,便知她并非在同自己套近乎了。

    “不如说,冥界现有的妖族,其实都是在南域混乱时期被强行带走的。”她接着说。

    凤凰王搓了搓自己鬓角的一缕长发,没再接纪鸢的话,径直于棋盘上落了子。

    纪鸢低眉看了他一眼,紧随其后。

    “陆前辈派你来,是想探探我的口风?”凤凰王问。

    “不。”纪鸢摇了摇头,“我是代表仙盟来同大王谈合作的。”

    凤凰王冷笑一声,“纪鸢啊纪鸢,你一口一个大王,却反说自己代表仙盟,本王都颇感有趣了。”

    “既是我族人,本王已给了你足够的礼遇,就连其余族长,本王都不曾待他们如此。”凤凰王眯起双眼,他脸上虽仍带着清澈的笑意,但双目中却泛着锐利的寒芒,

    “纪姑娘,那你便说说,陈玄忧让你带来什么话吧。”

    纪鸢落子的手微微一颤,她展颜一笑道,“小女是来帮大王分忧的。”

    “听闻自大王继任南域妖帝之后,便一直想去终结南域这长达数千年的内乱,小女特来助大王一臂之力。”

    “哦?”凤凰王挑眉,“你不过初入炼虚境,多你一人便会解决南域内乱,你该如何抗衡黑龙?莫非靠色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