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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祸不单行

    看着手里的纸条,魏老三犹如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手一抖,将纸条扔了出去。

    眼见纸条将要落地,鬼使神差的,魏老三伸手把它抓了回来。

    又看了看上面的字,他将纸条折好放入衣兜,然后骑着摩托车向家里驶去。

    天黑路滑,速度提不上去,虽然惊魂未定,但魏老三还是小心的控制着车速,以免发生意外。

    好在没过多久上了大路,沿途有了人烟,他心中的惧意才消了几分。

    用了四十多分钟才回到家,因为最近下雨,店里也没有什么客人,一家人都聚在一楼大厅看电视。

    见魏老三脸色苍白,嘴唇青紫,浑身更是湿透,一家人都是大惊失色。

    回了家,魏老三身上总算感到了一丝温暖,他没有回答老婆儿子的追问,而是放下鱼包,前往三楼浴室,想要洗个热水澡,缓解下情绪。

    尾指虽然破了个洞,但魏老三也管不了那么多,随便找了张创口贴贴上,然后忍痛进了浴室。

    当热气腾腾的水从头顶流下,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才慢慢消失。

    洗了足足一个小时,魏老三才从浴室出来。一家人早已关上店门,在三楼的客厅坐着,等着魏老三出来。

    这里就不得不说说魏老三家里的情况了。

    魏老三是土生土长的龙城人,老家在农村,十四五岁就出来打工,后来有缘拜一位老厨子为师,在老厨子的帮助下,总算在城里站稳了脚跟。

    魏老三年轻时勤奋好学,再加上有几分天赋,老厨子对他很满意,不仅收其为徒,最后更是将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

    老厨子姓秦,在魏老三手艺初成后,便出钱开了一家私房菜馆。

    因为厨艺过硬,魏老三为人也不错,所以菜馆的生意一直很好。

    那时不管农村还是城里,基本都是自建房。赚了钱后,魏老三便将岳父家的房子推倒重建,修了一座五层的小楼。

    房子修好后,一楼二楼成了餐馆和厨房,三楼往上,便是居住所用。

    如今魏老三五十四岁,有一子一女。

    儿子魏深已是而立之年。魏深继承了魏老三的一手好厨艺,已经娶妻生子,菜馆也交给他在经营。

    女儿魏小柔只有十二岁,算是晚来得女。

    小县城的孩子一般读书都早,魏小柔虽然才十二,却已经在念初一,因为每天晚要上晚自习,所以此时并未在家。

    魏老三从浴室出来,接过老伴递过的热水,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见一家人都看向自己,才开始说起今天的遭遇。

    要说钓鱼碰到高压线,这种事情虽然少见,但也并不稀奇,毕竟生活中有过那样的事情。

    魏老三今天遇到的,奇怪的地方在于那位年轻人,他的出现和消失都显得过于诡异。

    现在回想与年轻人为数不多的几句交谈,那句‘你今天红光满面,一定会钓到大鱼的’,不禁让魏老三不寒而栗。

    他似乎预料到了一切!

    鱼竿断裂的位置魏老三已经看过,按理说鱼竿是被电打断,切口必然会参差不齐。

    但奇怪的地方便是断口整齐光滑,像是被利刃划断一般。

    魏老三猜测是年轻人打断了他的鱼竿。

    当时和大鲶鱼拉扯得过于投入,魏老三也没注意年轻人在哪里。不过他确信年轻人那时必然不在自己身边,否则他肯定能察觉。

    他当时处在池塘的西北角,离原本钓鱼的位置起码有上百米的直线距离。

    难道年轻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还能把鱼竿弄断?

    还有那张头盔里的纸条,上面的‘下次再见’到底意味着什么?

    人对于未知总会充满好奇,但同时也会充满恐惧。

    魏老三也不知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态。他一边感激年轻人的救命之恩,一边又对年轻人颇为忌惮,同时又有些好奇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个中滋味,除了他自己,外人实在难以体会。

    对于年轻人,魏老三并未和家里人多说,只是说自己鱼竿碰到了高压线,好在被一个钓友救了,因为被电到了水里,所以才会那么狼狈。

    也就这时,魏老三才觉得尾指上的伤口疼痛难忍,不得不去医院处理。

    人被电击后,若侥幸不死,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但魏老三毕竟年纪大了,而且家里人不放心。所以第二天,在家人的陪伴下又去了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检查结果身体健康,让一家人都松了口气。

    老伴直说魏老三是大难不死,一定要好好感谢救他的那位钓友。

    但钓友之说本就是胡扯,魏老三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电击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魏老三都不敢再去钓鱼。死过一次的人,才能体会到生命的可贵。

    之后的一段时间,除了帮着儿子做菜,魏老三便用心陪伴家人。尤其是女儿魏小柔,以前的早晚自习都是老伴接送,现在也变成了魏老三接送。

    魏小柔年芳十二,还是个小姑娘。

    魏老伴年轻时长得不错,魏老三样貌也好,小姑娘继承了夫妻俩的优点,小小年纪,便出落得亭亭玉立。

    晚年得女,家境殷实,魏小柔得到的宠爱自然不少。尤其是她大哥魏深,对自己这个妹妹可谓疼到了骨子里。

    万千宠爱于一身,照理说这样的孩子性格多多少少会有些跋扈,可魏小柔是个例外。

    她从小就文文静静,而且容易害羞,放假之后也只喜欢呆在家里,看看电视,画画漫画。

    魏小柔从小就喜欢画画,尤其是漫画,所以在她六七岁的时候,魏老三便让她去参加兴趣班。

    小姑娘的确有些天赋,这么些年下来,画得很不错,一些作品还在小学生竞赛中得过奖。

    时间慢慢过去,之后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魏老三也松了口气,心态也逐渐调整过来。

    当时光的脚步踏入六月,天气变得炎热。

    渝州有火炉之称,五月开始,天气就一天比一天热,到了六月,最高气温已经到了三十多度。

    龙城录属渝州,自然也不例外。到了这个时节,菜馆的生意便到了旺季。

    龙城人有喝夜啤的习惯。尤其是炎热的夏天,在遭受太阳一天的摧残后,喝上一杯冰凉的啤酒,配上几个可口的小菜,聚一帮交心的朋友,便是人生一大快事。

    作为龙城老字号菜馆,魏家的生意可想而知。

    魏老三父子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每晚都要忙碌到十二点多才能歇息。

    也因为此,接送魏小柔的任务便再次回到了魏老伴手中。

    魏小柔所在的学校离魏家并不算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她最后一节晚自习会在9点结束,所以魏老伴一般是在8点50左右到学校门口等候。

    从学校到魏家,要经过一段老旧的住宅区。

    龙城规划扩建过几次,这片住宅区里的人都已经搬迁。

    在规划中,这里原本将建成一座广场,但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工。

    没有了人,房子就破得快,几年下来,这里成了一处破烂之地,夜晚经过,着实有些吓人。

    住宅区没什么路灯,放学之后从这里走的人也没几个,这也就是为何魏家每天都要接送魏小柔的原因。

    不说什么藏污纳垢,小姑娘年纪还小,对这种没有路灯,满是黑暗的地方自然害怕。

    这天8点30,魏老伴正要像往常一样去学校接女儿,却没想到魏小柔自己回了家。

    因为是夏天,小姑娘穿着短袖短裙。回家时,她脸色苍白,眼里还带着些羞涩和慌张,同时腰间还围着一件白色的短袖。

    见到女儿的样子,魏老伴先是一惊,当看到腰间的短袖后,马上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女儿长大了。

    毕竟是过来人,魏老伴一边安慰女儿,一边让魏深老婆去给女儿弄红糖水。

    月事这种事情,学校的生理课其实有教,魏老伴以前也跟女儿提到过。不过到底是孩子,哪怕之前信心十足,可真遇到了,也会慌了手脚。

    在古时,女孩初潮可是大事,这表示家里女孩已经长大,用不了几年就可以嫁人了。

    只不过到了现代,物质丰富,结婚也越来越晚,对这件事也就不再像以前那么重视。

    当天晚上,喝过红糖水后,在嫂子和母亲的安慰下,魏小柔早早入睡。

    魏老伴一直陪到女儿熟睡后,才去了一楼大厅,帮忙上菜收账。

    虽然请了帮手,但多一个人总多一分力量,每年的这个时间段,便是魏家人最忙碌的时候。

    和往常一样,一直到深色十二点多,最后一桌客人才结账走人。

    收拾桌子碗筷,计算收入,又忙碌了大半个小时,直到一点左右,一家人才得闲。

    关掉店门,魏老三父子各自回屋洗澡,在厨房呆了一天,身上早就汗得不成样子。

    魏深成婚之后,便和老婆住在四楼,魏老三夫妇和魏小柔则住在三楼。

    上楼之后,魏老伴便习惯性的去女儿的房间,准备看看女儿的情况。

    因为天气热,屋里开着空调,今天魏小柔初潮,魏老伴怕女儿受凉,温度调得不低。

    可她一打开房门,就只觉一股凉意袭来,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且伴随着这股凉意,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传来。细细一闻,魏老伴脑中不由想到了以前厨房扔掉的那些腐肉的味道。

    女孩子都爱干净,魏小柔同样如此,她的房间一年四季都干干净净,透着少女特有的体香,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味道。

    魏老伴心中奇怪,伸手便打开了房间的灯。

    只见原本应该熟睡的魏小柔却蜷缩着坐在床头,将头深深的埋在腿间。

    她身体轻微颤抖,隐隐还传来抽泣的声音。

    见此情况,魏老伴心中一紧,她赶紧跑向床边,嘴里不由问道:“幺儿,怎么了?”

    便是这声询问惊到了魏小柔,她猛的抬起头来,看着奔跑而来的魏老伴,突然惊声尖叫:“别过来,你别过来……”

    随着尖叫,还有满脸的狰狞,原本好看的脸上青筋凸起,一双眼睛变得血红,鼻孔和嘴角,竟然还挂着血痕。

    魏老伴大惊失色,此时的她哪里会感到恐惧,几步上前,一把将魏小柔抱入怀里。

    被抱入怀中后,魏小柔开始剧烈挣扎,喉咙里发出咳咳的声音,一双手在魏老伴身上乱抓,双脚也不停地乱蹬。

    此刻的魏小柔力气变得很大,夏天穿的衣服薄,魏老伴肩膀后背几下就被抓出好多血痕,但魏老伴并未放开魏小柔,她忍着剧痛,嘴里轻声说着:“幺儿别怕,幺儿别怕,妈妈在呢……”

    说着话,还一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魏小柔的后背。

    也许是熟悉的怀抱,又或者是熟悉的声音起了作用,魏小柔慢慢停下了挣扎,她突然紧紧的抱住魏老伴,嘴里大声喊了一声‘妈妈’,然后便人事不知。

    这声妈妈透着无尽的恐惧和委屈,魏老伴不知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放开魏小柔,看着女儿狰狞的面容,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此时的她也没了主见,摇晃着叫了几声幺儿,见魏小柔呼吸急促,且怎么也叫不醒,魏老伴对着屋外大吼,大声叫着魏老三。

    浴室里的魏老三刚放好水,突然听到老伴大吼,赶紧从浴室跑了出来。

    等到魏小柔房间看到昏迷不醒的女儿以及那狰狞的表情,还有老伴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由一阵心慌。

    好在他慌而不乱,一边出声询问老伴怎么回事,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床头,伸手按上魏小柔的额头。

    一摸之下,只觉魏小柔额头烫得吓人。魏老三不敢耽搁,也顾不得没穿上衣,一把抱起魏小柔就往外跑。

    边跑还边吼道:“发高烧,送医院,快叫魏深。”

    有了魏老三的安排,魏老伴才回过神,她赶紧起身跑到四楼,让儿媳将洗澡洗了一半的魏深叫出来。

    听到妹妹高烧,还昏迷了过去,魏深也是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穿着短裤就跑出了门。

    父子俩开车将魏小柔送到医院,医生一量体温也吓了一跳,高烧40度,这么高的温度,可是会把人烧坏掉的。

    这种情况,除了用药,还需要物理降温,也就是用酒精擦拭身体的手心脚心,以及腋下等地方。

    忙碌了半宿,魏小柔的体温却反反复复,一直没个消停。

    等到了黎明,也就是五点多的时候,情况才有所好转,体温终于降了下去。

    到得此时,一家人才算松了口气。

    魏深让父母留在医院,自己则回家,洗了个澡,又让一直留在家里的媳妇去医院,才囫囵的休息一会。

    也不敢多睡,将儿子送去幼儿园后,在门外挂了歇业的牌子,然后又打电话给魏小柔老师,请了假,才又急冲冲的赶往医院。

    魏小柔还没醒,一直都在昏睡中,魏深劝老两口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好说歹说,才把父母送回家。

    可心中有事,又如何能睡得踏实,两口子在家里洗了个澡,转头便又回到了医院。

    一直等到晚上,魏小柔都没有苏醒,而且更严重的是,半夜十二点一过,魏小柔又开始发烧,而且这次更加严重,体温一度到了41度,且持续不退,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书。

    好在到了五点多,温度便又恢复了正常。

    对于这样的情况,医生也是束手无策,魏家人就更没有办法了。

    短短两天,魏老三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魏老伴更是摇摇欲坠,仅凭一口气在坚持。

    再看躺在病床上的魏小柔,她依然昏睡,脸上的青筋消散,但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原本光洁黑亮的头发犹如稻草,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儿,魏老三只觉嘴里发苦,他宁可现在躺着的是自己,也不愿看着女儿受这样的罪。

    因为担心,所以他忽略了那天晚上魏小柔房间发生的事情,以至于一直没有问老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魏老伴这两天也是精神恍惚,根本没有提及当时的情况。

    还好魏深的老婆薛儿媳的一句话,才让魏老伴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

    也正是因为薛儿媳的提醒,才救了魏小柔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