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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郑州管城县

    福州长溪县的县衙,此时正紧张地开着会。

    县城上下的所有官吏,上至长溪县的县令,下至各乡里的里正,都到齐了。

    会议厅里,人声鼎沸,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摇头晃脑,一幅人心惶惶的画面。

    县令一筹莫展,也是满脸愁容,禁不住唉声叹气。

    突然,一个下人进来禀报说,灵山的林秘书来了。

    会议厅里的噪杂声戛然而止,与会的公务员们纷纷站起身来,迎接林秘书的到来。

    县令眉头上的愁容也顿时烟消云散了。

    “让各位久等了,还请各位海涵!”

    林秘书进门后便立即行礼道歉起来。

    “林秘书请快坐下,我们继续开会,请林秘书给我们说说都中和陛下的情况。”

    原来,林秘书即林嵩,是地道的福州人,自幼在长溪县太姥山东脉灵山筑草堂刻苦自学。

    乾符二年,林嵩历尽艰险赴长安,以所作《王者之道如龙首赋》一举考中进士科。

    林嵩登第后,翌年便循例荣归故里,叩拜高堂,欢会亲朋。因河流湍急,一雨成灾,林嵩带头率众兴建蓝溪桥。

    乾符五年,大唐天子李儇降旨,以林嵩品学兼优,禀山川之秀气,闽中之全材,授林嵩以秘书省正字的官职。

    广明元年十二月,黄巢攻入唐都长安。任官不久的林嵩,便弃官东返故乡,隐居灵山谷中,日以吟诗作赋自误,一任旁人谈好恶,此心愿不愧苍天。

    林嵩随即谈起了流寇攻陷都中神京的事情来。

    “流寇由采石渡江北上,以破竹之势跨越淮河,占领东都洛阳。”

    “流寇在东都并未久留,随即转旗西指,准备攻取长安。”

    “神策军弓弩手两千八百人赴潼关死守,内侍官建议吾皇陛下幸蜀避难。”

    “流寇攻破道关,逼近京师长安。神策军保护吾皇陛下逃离长安,西川节度使陈敬瑄为吾皇陛下重修行宫,亲迎天子进入成都。”

    “流寇攻破长安城,黄巢即位于含元殿,国号大齐。”

    “吾皇陛下命宰相传檄天下,合诸道兵马讨伐流寇,加封杨复光为天下兵马都监,监督诸路大军。”

    林嵩娓娓道来,见众人无不唉声叹气,面露哀伤,转而安抚道:

    “眼前之急,乃天下大势,必有一乱,而大乱必有小安。我们应该多加考虑的是,如何保全我们长溪县,我们福州,甚至我们闽地,可以在大乱中获得安宁。”

    “言之有理,说得好。”众人听了林嵩的观点,纷纷称赞同意,并问道:“还请林秘书明示,何去何从?”

    “想必大家都有听说,福建观察使陈超和福州刺史陈岩,得民心,礼贤下士,善于用人,况且他们都是我们闽人,定然不是那些临阵脱逃之辈。”

    众人听了,喜出望外,纷纷请求道:

    “为了闽地安宁,还请林秘书出山,助观察使一臂之力。”

    林嵩再次深思一番后,便欣然答应了。

    次日一早,林嵩已做好了准备,立即启程前往福州城。

    长溪县县令亲自来到了林嵩的家中,为他送行。

    只见县令大人不仅人来了,还送来了一辆马车,且说道:

    “论公论私,我这做的不算多,到了福州城,就得靠你自己了。”

    乡人故旧抬着琼壶美酒,竞相夹道送行。

    林嵩驻马停车,徒步迎上前去,向众乡亲们说道:

    “他日有幸不辱乡亲所托,惟有尽力以报答谢之情。”

    林嵩抵达福州城,在都督府,见到了福州刺史陈岩。

    原来,陈超和陈岩升任福建观察使和福州刺史之后,随即张榜广募人才。

    只可惜福建观察史陈超近日不在福州,因老丈人病重,于是携夫人张霞返回建州老家探望去了。

    福州刺史陈岩接待了林嵩。

    得知林嵩乃是进士及第出身,且曾得授秘书省正职,陈岩大喜,紧拉着林嵩的手,连声说道:

    “林秘书,真是相见恨晚啊!”

    陈岩立即委任林嵩为都督府长史兼度支使,此等要职是为协助观察副使陈岩掌管财税和民生。

    陈岩在福州都督府举行了隆重的任命仪式,又特别加礼宴庆贺。

    林嵩不肯就宴,对陈岩说道:

    “无功而受此厚禄,实不敢当,惟愿在大人帐下听凭调遣,不任要职。”

    陈岩却说:

    “公智谋过人,不重用岂能服众,若不任要职,如何造福闽地一方百姓。”

    林嵩听言,这才欣然接受。

    中和二年四月,冬去春来,气温却没有半点回暖的痕迹,反而迎来了一场倒春寒。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而降,连续下了三天三夜,仿佛是为了迎接眼下即将到来的清明节。

    这日,都督府长史林嵩随观察副使兼福州刺史陈岩出城巡视民情。

    城南的街道两旁,不论是店铺前高高悬挂的商品,还是摊铺上的吆喝兜售,都是祭祖扫墓或踏青郊游的各类必需品。

    南街上的人们撑着雨伞,匆匆行走着,偶尔停留在一家摊铺前,询问过价格后,二话没有多说就买了,然后继续匆匆前行。这要是放在平日,一定相互把价钱砍杀几番不可。

    这样的时节,这样的雨天,就连经常在街头巷尾嬉笑玩耍的小孩,也都乖乖躲在巷口的屋檐下,或是对着行人东张西望,或是独自玩弄着从屋檐上滴落下来的雨水。

    林嵩和陈岩自北向南一路走到南街,朝安泰桥方向看去,只见桥上一堆围观的人群,人声鼎沸。

    二人疾步走上安泰桥,议论声从围观的人群里传来。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成了孤儿。”

    “这孩子真是懂事孝顺啊,卖身葬母不容易啊。”

    林嵩和陈岩来到了人群前,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跪在地上,身旁赫然写着“卖身葬母”四个大字。

    女孩身上的衣服破旧而单薄,加上被雨水淋湿,虽然紧贴着身体,仍然衣不蔽体。

    “民间仍然疾苦呀!”

    陈岩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乱世当前,疾苦难免,盛世之治不可操之过急。”

    林嵩说道,显得更加冷静从容。

    “这可就发生在我们眼皮底下的福州城啊!”

    陈岩掏出了一个元宝,把元宝放在了地上,女孩的面前。

    “叫什么名字?”陈岩问。

    女孩答:“我叫陆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