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悲惨的觉悟
“真是危险啊......”
陆远山从一棵枯木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远远地看着不断战斗着的两人，心中则满是庆幸。
“幸亏我溜得快，要不然就要交代了。”
陆远山缩回自己的身体，将自己重新隐藏在大树后面，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一个古朴的盒子。
一丝若有若无的强大魔能正不断从木盒内部往外渗出，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芳香。
“总算是拿到了，虽然有些意外，不过，我们也可以撤退了。”
陆远山哑然失笑。
这个木盒，是自己在前往石康出事的地点时，在半路上捡到的，还顺带偷听到了一段亲兄弟的恩怨情仇史，简直不要太刺激。
不过那两人丝毫没有要停止打架的样子，所以自己就勉为其地将它捡起来了。
“老管，通知队员们，我们该撤了。”
陆远山迅速拨通管云的终端，却是听到那边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喂，陆总，是我......滚蛋，莫挨老子！”
“呃......对不起陆总，我不是说你......你他娘的再跟着我，我会让你打我打到累死你信不信！！”
“好的，陆总！”
陆远山一脸抽搐，无奈地挂了通讯。
“看来也都不是一帆风顺啊......”
然而，一个稚嫩而冰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你以为，你走的掉吗？”
陆远山浑身一僵，眼神猛然瞪大。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正顶着一个东西。
冰冷的触感和熟悉的形状，几乎让他瞬间就反应过来，那是枪。
穿透型魔能枪。
“呃，请问......”
陆远山试着转过头去，却被枪口更加用力地顶着脑袋。
“你最好别动，”背后的人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颤抖，“把木盒子扔到后面来，不要乱动，不然我无法保证你的脑袋还能完好无损。”
“好好，你别激动......”
陆远山试着安抚着后面人的情绪，然而......
“快点！！”
陆远山身后的人情绪似乎一下激动了起来，让人不禁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忍不住开枪。
“啪嗒。”
木盒子从陆远山的手中脱离。
然而，并不像身后之人预料的那样，陆远山在扔出盒子时，用了很大了力气，导致盒子直接飞出了数米远，停在了一片空旷的荒地上。
直接暴露在蓝天之下！
“混蛋！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稚嫩的声音似乎再一次达到了爆发的边缘，然而，却又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陆远山长呼一口气。
他赌对了。
少年不会杀他。
“我警告你，别轻举妄动，不要转身，我会一直拿枪指着你，一旦你转一下我就开枪！”
少年开始缓缓向后退去，不断接近那静静地躺在地上的木盒。
“你是马子豪吧！”
陆远山突然出声道。
少年心中一惊，愣了几秒，又故意压低声音道：“我劝你不要在这里耍小心思，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命现在掌握在我的手中！不要轻举妄动！”
“好，我不动，你放心去拿东西！”
陆远山急忙道。
他心中已然明了，身后拿枪指着他的人，正是马子豪。
“小家伙......”陆远山再次开口道。
少年浑身一紧，握着手枪的手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在家长会上见过你，你是一个很认真的孩子，我知道的。”
少年没有说话。
“你爸爸是个很厉害的人，只身一人创立了豪强科技集团，老实说，他在魔法科技上做出的成就也很令我敬佩。”
陆远山依旧一动也不动，以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
“你想说什么？”
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语气之中还是充满了狐疑。
他只是一个少年，还没有真正见识过成年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因此，在他的心底里面，成功的大人都是复杂而难以揣度的。
“我只是想说，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孩子。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我的苦衷不要你管，”少年狠狠地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男人勾起的自己脑海中的那些痛苦的回忆全部抛开，“你只需要让我拿到圣果，然后我就会离开，你不必在这里跟我白费口舌！”
说完，马子豪不再理会陆远山，直接掉头跑向不远处的木盒子。
他其实从来就没想过伤害陆远山。
因为他只是个少年，他知道，一旦第一次开了枪，一旦第一次杀了人，后面的自己，就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了。
他不想自己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他不想为未知的魔法师生涯开第一枪，他更不想自己走上一开枪就无法回头的杀伐之路。
更何况，眼前的男人还认识自己，是自己同学的父亲。
自己下不去手，也不敢下手。
他不想别人背负和自己一样的伤痛。
“妈妈她，还在等着我......”马子豪的眼神变得无比坚毅，拼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扑向不远处的木盒子，“我要马上离开这里，回到妈妈身边......杀人什么的，我才不要！”
此时的圣果，对他来说，意味着救赎和希望。
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拿到了！”
马子豪一直因紧张而不断变得惨白的脸，此时瞬间涌上一丝潮红，眼神之中的激动之色几乎快要溢出来，呼吸已经不能再粗重！
而陆远山此时，也试着转了一下身。
“没动静？看来可以了......”
陆远山舒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
然而下一刻，陆远山却睁大双眼，急忙高呼：“小心！”
在声音落下的同时，一道魔能光束猛然从一处角落里射出，狠狠地轰击在马子豪的身上！
“噗！”
马子豪面色一凝，一大口鲜血霎时间从他的口中喷射出来，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不甘之色。
“呵呵，真是天真呐，马子豪。”
女孩轻启朱唇，居高临下地看着马子豪，就像在看一只可怜的蚂蚁。
“为什么，你......为什么......”
马子豪满嘴是血，却仿佛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伸出手来抓住女孩的白色裙角，眼神中写满了疑惑和伤痛。
“我不信......我不信啊......为什么......”
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地从马子豪的眼中流淌出来。
“为什么？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我想罢了。”
女孩摇了摇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至于你不相信，难道你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我吗？哈哈，真是可笑呢，一个成天活在自责和自卑里的人，竟然自大到认为自己足够了解一个只在网上交流过的人。”
“是你的臆想？还是你为了逃避而虚构出的我？”
女孩笑了笑，语气中充满了戏谑之意。
“也对，在我的刻意营造下，你相信了虚假的我，也实在很正常。”
“不过，你只能到此为止了。”
女孩抬了抬手，在周围的某处，魔能光束再次会聚起来，波动的能量足以彻底摧毁一个普通人。
“看样子你不敢杀人？”女孩突然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呢？这么普通的事，在这个世界一直在不断发生的事，为什么在你的眼里却是如此不堪？”
“你还是没能领悟到这个世界的真正法则啊......”
女孩转过身，拿着古朴的木盒，缓缓地迈开了步子。
“既然无法理解世界的规则，那你就去死吧。”
下一刻，比之前大得多的魔能光束猛然发射，将地面掀起一道巨大的深坑，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不断崩碎的石头，仿佛是在哀嚎世界的不公！
马子豪的头发在巨大的魔能波动中不断地飞扬着，眼神中已然没有了一丝生气，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之色。
“拿不到了，圣果......妈妈也......”马子豪轻声呢喃着，脑海中犹如影片放映一样，划过了泛着灰黄色的记忆。
......
“子豪，来吃饭了......”
胡浅秋围着围裙，将做好的菜端在了桌子上，冲着楼上喊道。
许久，没人应答。
“这孩子，越来越调皮了，连吃饭都不来，你可得管管他。”
胡浅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冲着一旁坐在沙发上浏览终端资讯的男人说道。
“管他？嚯，我可管不住。公司里一大堆事情也等着我处理呢，这小崽子，每次都趁我不在出去乱跑，也不知道闯了什么祸没有。”
马以德弹了弹烟头，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与胡浅秋拥抱了一下，向大门走去。
“我去公司一趟，这崽子就拜托你了，浅秋。”
“嗯。”
胡浅秋轻应一声，目送着丈夫离开。
许久，胡浅秋上了楼，在自己儿子房间的门前敲了敲，轻声道：“儿子，你爸走了，出来吧。”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古灵精怪却又嚣张跋扈的孩童的脸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爸爸走了？”
男孩似乎有些不相信。
胡浅秋点了点头道：“走了，你出来吧。”
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胡浅秋下了楼。
“说吧，你都闯了什么祸？”
胡浅秋一脸平静地问道，似乎对此毫无意外，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马子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玩飞车玩具的时候，杨青一直在我旁边捣乱，于是我就走开了......但是他一直缠着我，要我给他玩，我最后还是没给他，把他气哭了......”
说到这里，马子豪肉嘟嘟的脸上还是浮现了一丝歉意，低下头去，不敢看妈妈的眼睛。
“杨青是你的同学对吧？”胡浅秋听完，不由得笑了笑，却依旧摸了摸马子豪的脑袋道，“同学的话，小打小闹是正常的哦，而且，有了玩具要和小伙伴一起分享，这样大家才能更快乐，对不对？”
“对......可是......”
马子豪欲言又止，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胡浅秋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中满是溺爱之色。
“那就很简单了啊，我们吃完饭去找杨青好不好？给他买一些小礼物，再和他一起玩飞车玩具好不好？”
“......好！”
马子豪眼中泛起了光芒。
傍晚，胡浅秋拉着马子豪，一起来到了杨青所居住的街道。
“贫民窟么......”
胡浅秋看着萧索的荒野和破烂的房屋，以及漫天不断飞扬着的尘土，内心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怜悯。
“小豪，你知道杨青家在哪里吗？”
“嗯，就在对面不远，那栋最高的房子！”
马子豪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看上去还比较完好的房屋，透过窗户，还可以看见里面隐隐亮起的白色的灯光。
“我们过去吧。”
胡浅秋拉起马子豪的手，向那栋房屋走去。
“不过很奇怪啊，”胡浅秋有些疑惑，“这附近怎么就这一家人，明明这么多房子，还有小卖部，却空着没人住......”
“这样的话，他会很孤独吧？”
马子豪出声道，小小的脸上，愧疚之色更浓。
“是啊，所以，小豪以后要和他好好相处哦！”
胡浅秋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微笑，夕阳光芒的倾洒下，显得她更加动人和美丽。
“扣扣扣！”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打扰了，请问是杨青小朋友的家么？”
胡浅秋轻声问道。
良久，门内才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从中探出头来，狭小的眼睛泛着狐疑的光芒。
“啊，不好意思打扰您，我是马小豪的妈妈，小豪和杨青是同班同学。”
胡浅秋率先开口道，语气中满是歉意和友善。
“哦，同学啊......”
妇人似乎是轻轻呢喃了一句，但眼神始终落在了胡浅秋的身上。
“所以你们来干什么？我们这里可没什么能够招待你们的。”
妇人眯了眯眼，语气中满是不善。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胡浅秋急忙摆了摆手，拿出自己买的各种吃的和用的小礼物解释道，“小豪想和杨青道个歉，然后和他一起玩飞车玩具......这时我们给您买的小礼物，就当是给孩子道歉了。”
“道歉？”妇人的语气一下高亢起来，“你们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不......不是......”
胡浅秋也有点慌神，她完全没想到这个妇人的反应这么激烈。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小脑袋从门后面探出头来，狭小的眼睛同妇人如出一辙。
“马子豪？”杨青愣了一下，然而下一刻，惊喜的叫声就从他的口中传出，“是飞车玩具！我要玩！”
话音未落，杨青便猛然扑了上去，一把抓过马子豪手上的飞车玩具，大笑着跑开了。
“哎，杨青！”马子豪一愣神，一丝愤怒涌上心头，但他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你......你等等我！”
马子豪见状，也慌忙追了上去。
胡浅秋的眼神中，一丝了然一闪而过。
“哦，原来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啊，真是对不起了。”
妇人微微鞠了一躬。
然而胡浅秋却没有看到，妇人始终盯着她的衣服，鞋子，眼中的诡异光芒越来越盛。
“您请进来吧，我们家实在太穷了，没什么能招待您的，希望这些糕点您能喜欢。”
妇人将胡浅秋请入房中，不着痕迹地将门反锁。
“啊，这么麻烦您真不好意思。”
胡浅秋略带歉意的笑了笑，完全没有介意地坐在了残破的小木凳上，伸手拿起了一枚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了起来。
妇人一直盯着胡浅秋的脸，上扬的嘴角将她的眼神完全掩盖了下去。
“味道很不错呢，多谢您的款待。”
胡浅秋并没有嫌弃本就难吃的糕点，而是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话说，您这里的光线还真是暗呢，明明还没有天黑，为什么不把窗户打开呢？”
胡浅秋的语气有些疑惑，一丝不好的预感浮上了她的心头。
“啊，是的呢，我好想忘记把窗户开开了，您请稍等。”
妇人依旧在笑着，转过身去，想要把窗户打开。
“咚！”
沉闷的声音响起。
妇人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看着那已经晕倒在地的胡浅秋。
“开窗户吗，呵呵......”妇人放肆地笑着，一口白牙显得尤为刺眼，“真是遗憾，我就是喜欢漆黑的环境呢。”
妇人走向卧室，拿出一个玻璃罐子，里面盛满了透明的液体。
“哎呀，好久没有这种大活了，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妇人嘿嘿一笑，开始一件一件扒下胡浅秋身上的衣服。
她的包，她的手饰，她的鞋子，她的衣服，一件不落的全部被脱下。
“嘿嘿，这些自恃清高的婊子们，这些有钱人，宁愿大把大把地浪费钱，也不愿意分给我们这些人一点点糊口的残羹剩饭......”
妇人的眼神逐渐变得丧心病狂，极端的贪婪和嫉妒不断从她身上释放出来。
“这些人，就应该全部给我死光！”
妇人怒吼道，又看向胡浅秋的绝美脸蛋。
“真是美呢，这婊子！”妇人笑了笑，缓缓将瓶子打开，“能够亲手毁掉这样一幅面容，实在是我的一生之幸！”
幽绿的吃人的光芒从妇人的眼神中射出。
她将那打开的玻璃瓶中的液体缓缓倾倒在胡浅秋的脸上，一阵“刺刺拉拉”的灼烧一般的声音在破旧的屋子中响了起来，紧接着，是一阵刺鼻的气味不断弥漫。
“哈......哈哈哈......真是愉快啊！”
妇人大笑起来，犹如一个逃出精神病院的疯子。
......
“让你不给我玩，让你不给我玩......”
杨青狠狠地踢着倒在地上头破血流的马子豪，小小的脸上，那一双狭小的眼睛中写满了报复的快意。
“还......还给我......把我的飞车玩具......”
马子豪艰难地睁开已经肿胀的眼眶，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来，想要抢回杨青手中的飞车玩具。
“滚开，”杨青一脚将马子豪踹出去，语气中满是得意，“现在它是我的了！你让你妈再给你买一个吧，反正你钱多！”
说完，杨青头也不回地抱着自己的战利品扬长而去。
“呜呜......”
马子豪趴在地上，任由眼泪打湿自己的脸庞。
......
马以德怒目圆睁，眼睛死死地盯着终端上的红色警报。
“浅秋.......等着我......”
他立刻带了一队警备队，火速前往终端上的标记地点。
当他赶到时，地上只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人形。
只有一丝微薄的气息，偶尔从那团黑色物体中传出来。
而在他的对面，瘫坐着一个惶恐不安的女人，手上还拿着一个空了的玻璃罐子。
“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这不是我......”
砰！
一声脆响过后，女人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面部还维持着卑微的求饶的样子，那狭小的眼神已然失去了生机的光芒。
马以德站在已经不成人样的胡浅秋面前泣不成声。
“带回去，不惜一切代价，把她给我抢救过来！”
天上的雷声忽然响了起来，雨点打在地上啪啪作响，沉重得仿佛一个心事重重的人。
然而，即使是如此倾盆的大雨，也无法扑灭这里不断燃烧的大火，仿佛一切的补救，都阻挡不了焚烧罪恶的业火。
马子豪被带回了家。
至于杨青，他刚回到家，就目睹了自己妈妈惨死的一幕。
马以德第一眼就看到了杨青手上的玩具，想都没想，一枪结束了杨青的生命。
“爸爸的怒火需要发泄，即使当时，爸爸并不能确定他抢了你的玩具，但他也是帮凶，因为他，你的妈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马子豪站在疗养室外面，透过厚厚的玻璃，一动不动地盯着躺在疗养仓里面的，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母亲。
泪水早已哭干。
“为什么......为什么啊......都怪我......”
陆远山从一棵枯木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远远地看着不断战斗着的两人，心中则满是庆幸。
“幸亏我溜得快，要不然就要交代了。”
陆远山缩回自己的身体，将自己重新隐藏在大树后面，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一个古朴的盒子。
一丝若有若无的强大魔能正不断从木盒内部往外渗出，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芳香。
“总算是拿到了，虽然有些意外，不过，我们也可以撤退了。”
陆远山哑然失笑。
这个木盒，是自己在前往石康出事的地点时，在半路上捡到的，还顺带偷听到了一段亲兄弟的恩怨情仇史，简直不要太刺激。
不过那两人丝毫没有要停止打架的样子，所以自己就勉为其地将它捡起来了。
“老管，通知队员们，我们该撤了。”
陆远山迅速拨通管云的终端，却是听到那边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喂，陆总，是我......滚蛋，莫挨老子！”
“呃......对不起陆总，我不是说你......你他娘的再跟着我，我会让你打我打到累死你信不信！！”
“好的，陆总！”
陆远山一脸抽搐，无奈地挂了通讯。
“看来也都不是一帆风顺啊......”
然而，一个稚嫩而冰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你以为，你走的掉吗？”
陆远山浑身一僵，眼神猛然瞪大。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正顶着一个东西。
冰冷的触感和熟悉的形状，几乎让他瞬间就反应过来，那是枪。
穿透型魔能枪。
“呃，请问......”
陆远山试着转过头去，却被枪口更加用力地顶着脑袋。
“你最好别动，”背后的人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颤抖，“把木盒子扔到后面来，不要乱动，不然我无法保证你的脑袋还能完好无损。”
“好好，你别激动......”
陆远山试着安抚着后面人的情绪，然而......
“快点！！”
陆远山身后的人情绪似乎一下激动了起来，让人不禁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忍不住开枪。
“啪嗒。”
木盒子从陆远山的手中脱离。
然而，并不像身后之人预料的那样，陆远山在扔出盒子时，用了很大了力气，导致盒子直接飞出了数米远，停在了一片空旷的荒地上。
直接暴露在蓝天之下！
“混蛋！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稚嫩的声音似乎再一次达到了爆发的边缘，然而，却又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陆远山长呼一口气。
他赌对了。
少年不会杀他。
“我警告你，别轻举妄动，不要转身，我会一直拿枪指着你，一旦你转一下我就开枪！”
少年开始缓缓向后退去，不断接近那静静地躺在地上的木盒。
“你是马子豪吧！”
陆远山突然出声道。
少年心中一惊，愣了几秒，又故意压低声音道：“我劝你不要在这里耍小心思，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命现在掌握在我的手中！不要轻举妄动！”
“好，我不动，你放心去拿东西！”
陆远山急忙道。
他心中已然明了，身后拿枪指着他的人，正是马子豪。
“小家伙......”陆远山再次开口道。
少年浑身一紧，握着手枪的手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在家长会上见过你，你是一个很认真的孩子，我知道的。”
少年没有说话。
“你爸爸是个很厉害的人，只身一人创立了豪强科技集团，老实说，他在魔法科技上做出的成就也很令我敬佩。”
陆远山依旧一动也不动，以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
“你想说什么？”
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语气之中还是充满了狐疑。
他只是一个少年，还没有真正见识过成年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因此，在他的心底里面，成功的大人都是复杂而难以揣度的。
“我只是想说，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孩子。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我的苦衷不要你管，”少年狠狠地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男人勾起的自己脑海中的那些痛苦的回忆全部抛开，“你只需要让我拿到圣果，然后我就会离开，你不必在这里跟我白费口舌！”
说完，马子豪不再理会陆远山，直接掉头跑向不远处的木盒子。
他其实从来就没想过伤害陆远山。
因为他只是个少年，他知道，一旦第一次开了枪，一旦第一次杀了人，后面的自己，就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了。
他不想自己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他不想为未知的魔法师生涯开第一枪，他更不想自己走上一开枪就无法回头的杀伐之路。
更何况，眼前的男人还认识自己，是自己同学的父亲。
自己下不去手，也不敢下手。
他不想别人背负和自己一样的伤痛。
“妈妈她，还在等着我......”马子豪的眼神变得无比坚毅，拼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扑向不远处的木盒子，“我要马上离开这里，回到妈妈身边......杀人什么的，我才不要！”
此时的圣果，对他来说，意味着救赎和希望。
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拿到了！”
马子豪一直因紧张而不断变得惨白的脸，此时瞬间涌上一丝潮红，眼神之中的激动之色几乎快要溢出来，呼吸已经不能再粗重！
而陆远山此时，也试着转了一下身。
“没动静？看来可以了......”
陆远山舒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
然而下一刻，陆远山却睁大双眼，急忙高呼：“小心！”
在声音落下的同时，一道魔能光束猛然从一处角落里射出，狠狠地轰击在马子豪的身上！
“噗！”
马子豪面色一凝，一大口鲜血霎时间从他的口中喷射出来，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不甘之色。
“呵呵，真是天真呐，马子豪。”
女孩轻启朱唇，居高临下地看着马子豪，就像在看一只可怜的蚂蚁。
“为什么，你......为什么......”
马子豪满嘴是血，却仿佛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伸出手来抓住女孩的白色裙角，眼神中写满了疑惑和伤痛。
“我不信......我不信啊......为什么......”
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地从马子豪的眼中流淌出来。
“为什么？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我想罢了。”
女孩摇了摇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至于你不相信，难道你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我吗？哈哈，真是可笑呢，一个成天活在自责和自卑里的人，竟然自大到认为自己足够了解一个只在网上交流过的人。”
“是你的臆想？还是你为了逃避而虚构出的我？”
女孩笑了笑，语气中充满了戏谑之意。
“也对，在我的刻意营造下，你相信了虚假的我，也实在很正常。”
“不过，你只能到此为止了。”
女孩抬了抬手，在周围的某处，魔能光束再次会聚起来，波动的能量足以彻底摧毁一个普通人。
“看样子你不敢杀人？”女孩突然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呢？这么普通的事，在这个世界一直在不断发生的事，为什么在你的眼里却是如此不堪？”
“你还是没能领悟到这个世界的真正法则啊......”
女孩转过身，拿着古朴的木盒，缓缓地迈开了步子。
“既然无法理解世界的规则，那你就去死吧。”
下一刻，比之前大得多的魔能光束猛然发射，将地面掀起一道巨大的深坑，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不断崩碎的石头，仿佛是在哀嚎世界的不公！
马子豪的头发在巨大的魔能波动中不断地飞扬着，眼神中已然没有了一丝生气，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之色。
“拿不到了，圣果......妈妈也......”马子豪轻声呢喃着，脑海中犹如影片放映一样，划过了泛着灰黄色的记忆。
......
“子豪，来吃饭了......”
胡浅秋围着围裙，将做好的菜端在了桌子上，冲着楼上喊道。
许久，没人应答。
“这孩子，越来越调皮了，连吃饭都不来，你可得管管他。”
胡浅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冲着一旁坐在沙发上浏览终端资讯的男人说道。
“管他？嚯，我可管不住。公司里一大堆事情也等着我处理呢，这小崽子，每次都趁我不在出去乱跑，也不知道闯了什么祸没有。”
马以德弹了弹烟头，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与胡浅秋拥抱了一下，向大门走去。
“我去公司一趟，这崽子就拜托你了，浅秋。”
“嗯。”
胡浅秋轻应一声，目送着丈夫离开。
许久，胡浅秋上了楼，在自己儿子房间的门前敲了敲，轻声道：“儿子，你爸走了，出来吧。”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古灵精怪却又嚣张跋扈的孩童的脸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爸爸走了？”
男孩似乎有些不相信。
胡浅秋点了点头道：“走了，你出来吧。”
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胡浅秋下了楼。
“说吧，你都闯了什么祸？”
胡浅秋一脸平静地问道，似乎对此毫无意外，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马子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玩飞车玩具的时候，杨青一直在我旁边捣乱，于是我就走开了......但是他一直缠着我，要我给他玩，我最后还是没给他，把他气哭了......”
说到这里，马子豪肉嘟嘟的脸上还是浮现了一丝歉意，低下头去，不敢看妈妈的眼睛。
“杨青是你的同学对吧？”胡浅秋听完，不由得笑了笑，却依旧摸了摸马子豪的脑袋道，“同学的话，小打小闹是正常的哦，而且，有了玩具要和小伙伴一起分享，这样大家才能更快乐，对不对？”
“对......可是......”
马子豪欲言又止，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胡浅秋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中满是溺爱之色。
“那就很简单了啊，我们吃完饭去找杨青好不好？给他买一些小礼物，再和他一起玩飞车玩具好不好？”
“......好！”
马子豪眼中泛起了光芒。
傍晚，胡浅秋拉着马子豪，一起来到了杨青所居住的街道。
“贫民窟么......”
胡浅秋看着萧索的荒野和破烂的房屋，以及漫天不断飞扬着的尘土，内心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怜悯。
“小豪，你知道杨青家在哪里吗？”
“嗯，就在对面不远，那栋最高的房子！”
马子豪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看上去还比较完好的房屋，透过窗户，还可以看见里面隐隐亮起的白色的灯光。
“我们过去吧。”
胡浅秋拉起马子豪的手，向那栋房屋走去。
“不过很奇怪啊，”胡浅秋有些疑惑，“这附近怎么就这一家人，明明这么多房子，还有小卖部，却空着没人住......”
“这样的话，他会很孤独吧？”
马子豪出声道，小小的脸上，愧疚之色更浓。
“是啊，所以，小豪以后要和他好好相处哦！”
胡浅秋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微笑，夕阳光芒的倾洒下，显得她更加动人和美丽。
“扣扣扣！”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打扰了，请问是杨青小朋友的家么？”
胡浅秋轻声问道。
良久，门内才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从中探出头来，狭小的眼睛泛着狐疑的光芒。
“啊，不好意思打扰您，我是马小豪的妈妈，小豪和杨青是同班同学。”
胡浅秋率先开口道，语气中满是歉意和友善。
“哦，同学啊......”
妇人似乎是轻轻呢喃了一句，但眼神始终落在了胡浅秋的身上。
“所以你们来干什么？我们这里可没什么能够招待你们的。”
妇人眯了眯眼，语气中满是不善。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胡浅秋急忙摆了摆手，拿出自己买的各种吃的和用的小礼物解释道，“小豪想和杨青道个歉，然后和他一起玩飞车玩具......这时我们给您买的小礼物，就当是给孩子道歉了。”
“道歉？”妇人的语气一下高亢起来，“你们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不......不是......”
胡浅秋也有点慌神，她完全没想到这个妇人的反应这么激烈。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小脑袋从门后面探出头来，狭小的眼睛同妇人如出一辙。
“马子豪？”杨青愣了一下，然而下一刻，惊喜的叫声就从他的口中传出，“是飞车玩具！我要玩！”
话音未落，杨青便猛然扑了上去，一把抓过马子豪手上的飞车玩具，大笑着跑开了。
“哎，杨青！”马子豪一愣神，一丝愤怒涌上心头，但他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你......你等等我！”
马子豪见状，也慌忙追了上去。
胡浅秋的眼神中，一丝了然一闪而过。
“哦，原来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啊，真是对不起了。”
妇人微微鞠了一躬。
然而胡浅秋却没有看到，妇人始终盯着她的衣服，鞋子，眼中的诡异光芒越来越盛。
“您请进来吧，我们家实在太穷了，没什么能招待您的，希望这些糕点您能喜欢。”
妇人将胡浅秋请入房中，不着痕迹地将门反锁。
“啊，这么麻烦您真不好意思。”
胡浅秋略带歉意的笑了笑，完全没有介意地坐在了残破的小木凳上，伸手拿起了一枚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了起来。
妇人一直盯着胡浅秋的脸，上扬的嘴角将她的眼神完全掩盖了下去。
“味道很不错呢，多谢您的款待。”
胡浅秋并没有嫌弃本就难吃的糕点，而是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话说，您这里的光线还真是暗呢，明明还没有天黑，为什么不把窗户打开呢？”
胡浅秋的语气有些疑惑，一丝不好的预感浮上了她的心头。
“啊，是的呢，我好想忘记把窗户开开了，您请稍等。”
妇人依旧在笑着，转过身去，想要把窗户打开。
“咚！”
沉闷的声音响起。
妇人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看着那已经晕倒在地的胡浅秋。
“开窗户吗，呵呵......”妇人放肆地笑着，一口白牙显得尤为刺眼，“真是遗憾，我就是喜欢漆黑的环境呢。”
妇人走向卧室，拿出一个玻璃罐子，里面盛满了透明的液体。
“哎呀，好久没有这种大活了，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妇人嘿嘿一笑，开始一件一件扒下胡浅秋身上的衣服。
她的包，她的手饰，她的鞋子，她的衣服，一件不落的全部被脱下。
“嘿嘿，这些自恃清高的婊子们，这些有钱人，宁愿大把大把地浪费钱，也不愿意分给我们这些人一点点糊口的残羹剩饭......”
妇人的眼神逐渐变得丧心病狂，极端的贪婪和嫉妒不断从她身上释放出来。
“这些人，就应该全部给我死光！”
妇人怒吼道，又看向胡浅秋的绝美脸蛋。
“真是美呢，这婊子！”妇人笑了笑，缓缓将瓶子打开，“能够亲手毁掉这样一幅面容，实在是我的一生之幸！”
幽绿的吃人的光芒从妇人的眼神中射出。
她将那打开的玻璃瓶中的液体缓缓倾倒在胡浅秋的脸上，一阵“刺刺拉拉”的灼烧一般的声音在破旧的屋子中响了起来，紧接着，是一阵刺鼻的气味不断弥漫。
“哈......哈哈哈......真是愉快啊！”
妇人大笑起来，犹如一个逃出精神病院的疯子。
......
“让你不给我玩，让你不给我玩......”
杨青狠狠地踢着倒在地上头破血流的马子豪，小小的脸上，那一双狭小的眼睛中写满了报复的快意。
“还......还给我......把我的飞车玩具......”
马子豪艰难地睁开已经肿胀的眼眶，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来，想要抢回杨青手中的飞车玩具。
“滚开，”杨青一脚将马子豪踹出去，语气中满是得意，“现在它是我的了！你让你妈再给你买一个吧，反正你钱多！”
说完，杨青头也不回地抱着自己的战利品扬长而去。
“呜呜......”
马子豪趴在地上，任由眼泪打湿自己的脸庞。
......
马以德怒目圆睁，眼睛死死地盯着终端上的红色警报。
“浅秋.......等着我......”
他立刻带了一队警备队，火速前往终端上的标记地点。
当他赶到时，地上只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人形。
只有一丝微薄的气息，偶尔从那团黑色物体中传出来。
而在他的对面，瘫坐着一个惶恐不安的女人，手上还拿着一个空了的玻璃罐子。
“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这不是我......”
砰！
一声脆响过后，女人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面部还维持着卑微的求饶的样子，那狭小的眼神已然失去了生机的光芒。
马以德站在已经不成人样的胡浅秋面前泣不成声。
“带回去，不惜一切代价，把她给我抢救过来！”
天上的雷声忽然响了起来，雨点打在地上啪啪作响，沉重得仿佛一个心事重重的人。
然而，即使是如此倾盆的大雨，也无法扑灭这里不断燃烧的大火，仿佛一切的补救，都阻挡不了焚烧罪恶的业火。
马子豪被带回了家。
至于杨青，他刚回到家，就目睹了自己妈妈惨死的一幕。
马以德第一眼就看到了杨青手上的玩具，想都没想，一枪结束了杨青的生命。
“爸爸的怒火需要发泄，即使当时，爸爸并不能确定他抢了你的玩具，但他也是帮凶，因为他，你的妈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马子豪站在疗养室外面，透过厚厚的玻璃，一动不动地盯着躺在疗养仓里面的，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母亲。
泪水早已哭干。
“为什么......为什么啊......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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