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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轩辛皇甫崇言志 收霜风任天问得人]五月晦日至六月十七日

    [仁宣三十年春,天朝大元帅圣尹击破北狄于青云北,北帅石万里,厉天彪战死。]

    圣尹既杀厉天彪,急急班师而还。皇甫崇在伯鹄军中,突然一人衣着华贵,请于帐外:“大元帅云,伯鹄将军帐下有一将名为皇甫崇者,且借用此人数日。”伯鹄叫屏退左右,留下皇甫崇,问:“汝之来,可有凭据?”华服之人取怀中令牌,在伯鹄眼前一晃,便即收好。伯鹄见令牌,不敢违之,唤皇甫崇道:“既要汝去,尔便随他去罢了。吾弟若问,吾自会为汝支吾,汝勿忧也。”皇甫崇拜谢伯鹄,那人领皇甫崇出帐。

    脚步匆匆,待离帐远了,皇甫崇急道:“轩辛,汝为何盗大元帅令牌?此罪不小!”

    轩辛摊手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看在我面上,万事都好周旋。”

    “有军命在,君不可以不慎之!”皇甫崇正告。

    轩辛摇手:“皇甫……兄,汝不问我来取汝是为何?”

    皇甫崇才道:“何事?”

    轩辛一笑:“进帐说话。”皇甫崇与其入中军内帐,偶见坚雍刀与其父坚毅带兵巡视。轩辛向二人致意,二人齐回:“见过轩公子!”

    轩辛引皇甫崇至帐,有侍者掀帘相迎。其帐小而素净,床头堆满史籍。轩辛请皇甫崇席地而坐,侍者上过一遍茶,轩辛清咳,书僮掩帘退去。两人饮过数盏,皇甫崇又问轩辛何事。

    “哥哥在南蛮多时不易!”轩辛啜一口茶,慢慢开言,“某从坚雍刀处听来,似乎武殿司记数失误?”

    “正是……”皇甫崇惘然。

    轩辛置杯案上:“哥哥知我为大元帅之孙,有甚吩咐尽汝言之,吾当为汝赴汤蹈火,在死不辞。”皇甫崇止之:“事已如此,也不必劳动兄弟了。”

    轩辛笑笑:“是啊,皇甫哥哥该当如此!反是小弟以俗人心腹度汝了。”

    皇甫崇亦笑:“俗人心思自然也有,若籍弟之力,此后被为人讥嘲。”

    “原来如此。那,皇甫哥哥,你可有何宏图伟志,此间并无外人,可对我言之。”

    皇甫崇应声而答:“皇甫崇不能终于水云,必要青云直上!”

    “哦,青云直上却是如何?”

    “金戈铁马,先灭北狄,东夷,西戎,南蛮,再令大小万国来朝我皇!”

    轩辛问:“纵金戈铁马之后,汝将何为?”

    “天下定后,即要归山隐居,著书度过此生。”

    “壮哉!”轩辛手按皇甫崇肩,“哥哥你有王佐之才,出人头地指日可待,到时辅我如何?”

    “自当效犬马之劳。”皇甫崇微笑,“贤弟!某有一问勿怪。”

    “哥哥但说无妨。”

    “天朝开国至今有帝十七,贤弟以为除尔皇外,首推何人?”皇甫崇方才斜瞟,见史书多是帝王传记,故问之。

    轩辛一笑,解外袍披于床头:“哥哥见笑了……依某之见,天朝诸帝除尔皇外,以禅让代高祖为最。”

    “请贤弟为皇甫崇指点。”皇甫崇正襟危坐。

    “昔思宗身死国破,天朝凋零。而高祖起于名门,执掌大器,民心所向,战无不胜!因以武立国,从北狄手内光复天朝,北华、南郡、中邦遗老得以再见龙旗罩天!统天朝四十余年,天下安乐!又功成退位,享寿长久,其德行人品除尔皇外未有所及者!”轩辛说得兴起,立起把臂进曰。

    “有理,贤弟说得是!”皇甫崇附和道。

    轩辛坐回草席,前倾身而问:“某与哥哥同问。汝以为如何?”

    皇甫崇低低道:“贤弟且莫与他人泄漏。”

    轩辛笑:“不会,哥哥放心便是。”

    “某以为,天朝诸帝,除尔皇外首推宣宗。”皇甫崇轻言。

    “留尔定?”轩辛一惊。

    “然也。”

    “请哥哥为弟解之。”

    “其故不守臣节,夺君天下,为人所诟。然起于寒末,出于行伍,竟能位列国相,并从中宗此敏慧之君中篡夺大权,虽奸亦雄哉!且他在位多有功绩,临崩又传位先王之子……”

    “但哥哥莫忘了,此人阴骜嗜杀,性情乖张。他于营阵间掠财,买官进爵,巴结权贵得相;其得宠时中宗春秋已高,晚年昏聩;即使他有保民数策,皆收买人心而已;至于传位先王之子——思宗,后人皆以为所传非人,以致天朝遭北狄侮辱数十年,才有高祖出世……且其改天朝‘天’字年号,乱天朝旧制,大逆也!若非史官秉笔尽书,后世必不授其庙号也!这等无君无父之辈,皇甫哥哥却尊其为圣,莫非戏弄小弟?”轩辛打断。

    皇甫崇长叹:“此实是某肺腑之言。贤弟,我何常不知黑云王①所犯各事,只是读其传记,心不能抑,觉天下英雄皆被其玩弄于股掌之间,后世无有过其者!”轩辛愣住。

    “罢了,此人若何,史书自有评判。我等凭吊此朽骨何?”皇甫崇目帐外天色暗沉,“贤弟,告辞了。”

    “哥哥,且留宿此间。”轩辛拉住,“贤弟招你来时,只说要用汝数日,汝不可回。一应衣物,吾尽备下了。贤弟还有数句话要与你说,咱哥俩今夜胝足而眠。”皇甫崇无奈,只好允了,两人彻夜论兵政,不觉天明。

    连宿数日,皇甫崇告辞道:“搅扰贤弟多时,愚兄得回去了。”执意要走,轩辛便不强留,说:“愿以一饭相送。”让官鸣,官啸(原来是彼仆从!)安置一席菜肴,皇甫崇举杯曰:“贤弟,苟有富贵,莫忘吾。”轩辛持杯相碰,“所请当允!”二人大笑。

    皇甫崇回帐,正逢刘夕筠。其问皇甫崇到何处去了,皇甫崇糊涂以对,骗其:“营内差我公干。”刘夕筠道具罗生等无聊,相约在某地练习武艺,皇甫崇也是闲者无事,随之同去。到了演武场地,只见具罗生与霜风二人持兵,斗得不可开交。

    具罗生双锤冲霜风铁戈砸去,霜风退闪其缨,挥戈向具罗生后腰。具罗生向霜风一头扎去,用头顶退,霜风立稳马步,抵住具罗生,戈尾挑其腿,具罗生立不住,倒了,叫:“认输!输了输了!”霜风将他拉起送出场外,具罗生拒之:“吾慢慢走,老弟你专心对敌。”

    孤平矣一束腰带:“我来也!”龙啸红以虎爪钩②挡之:“谅汝一弓手,如何能够近战?”孤平矣怒道:“龙姐,你是在小看我?”

    “便是,又怎地?”龙啸红叉腰笑。

    孤平矣仗枪:“着我三合,不用弓箭,打倒你,你便收问前话。”龙啸红点头:“进招!”

    孤平矣大喝,以枪杆打龙啸红。龙啸红轻巧地垂首躲过,猱身而上,一跤放倒孤平矣,虎爪钩寒光指咽:“嗯?”孤平矣惭道:“龙姐……认输。”龙啸红收兵刃。“孤兄弟你好~丢脸哪!”刘夕筠阴阳怪气地叫。

    孤平矣恨恨道:“你来和龙姐进两招,看谁先倒!”龙啸红却已和霜风斗起,不数合,霜风打落虎爪钩,两人点到为止。

    刘夕筠一抖亮银枪:“霜兄弟,你连战几场,可累了?”

    霜风抹去薄薄细汗:“不累!”

    刘夕筠假过意不去:“吾让尔一手吧。”

    皇甫崇叫:“霜风兄弟不要上当,刘夕筠这厮故意如此。胜了他要夸自己本事,败了他推托事由——让了一只手……”刘夕筠恼羞成怒:“哼,不让就不让!”先游走场中,霜风几扑不到,刘夕筠得意时,霜风连环双替踢腿,绕场壁追去。此路腿法古怪,刘夕筠被踹中臀部滑倒,尴尬溜走。

    此时一人拍掌大笑而出,骑兵装束。刘夕筠捂臀叫:“是任天问!”

    任天问耸肩:“啊……听正剑心说你们都是后辈哦……”“拜见前辈!”

    任天问一眼不离霜风:“吾帐下缺一员步军将佐。嗯,以你武艺了得,大可为之。不过,你马术如何?”

    霜风告:“启禀前辈,某之马术为父霜刓所教……”“妥。尔随我来。”任天问一把提起霜风,跑去帐中。众又操练数时,皆散。

    不久便知霜风在任天问帐下任偏将,众人庆贺。霜风与良崖余不合多喝了数杯,自夸:“任将军说他得人才矣!”众皆添酒相进。

    行军还京,六月中下旬方至。京郊无数吹打,传报圣尹神威。龙颜大悦,并加升赏。军师白额立功众多,入朝策画;博明智计层出,赐号天机玄策北将军③,号令青云,天机各镇边军,倚为防北屏障;其余刘弘,曹飞,关雄,黄虎,不月,清英等俱得升迁,厚恤安士信一干死难者。

    皇甫崇和刘夕筠商议定了,依旧要还栈。忽然收卢羽代送炽火二书,一出自皇甫端,与皇甫崇,说公干毕了,可来相见。一出于地方里长,与敫觊,说老母欲见其。皇甫崇于是和敫觊一道,先去炽火。

    ①黑云王:初,留尔定无庙号。因其发动“黑云之变”夺位,世以“黑云王”称呼以蔑之。

    ②虎爪钩:前文说龙啸红出身将门,此应为其家独传兵刃。

    ③天机神策北将军:天朝官制,副将之上为正职将属。小将分三星,中将分五星,大将分十六属,将军之上赐封号,大元帅位极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