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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街上自在行走的妖

    张卓的小师叔叶术良住在神都新昌坊,新昌坊坐落在乐游原,乐游原算神都郊区,出了新昌坊向南行,便满目阡陌交错,荒烟野鬼。

    “新昌小院松当户,履道幽居竹绕池。”李实一到叶术良别墅,便忍不住吟了句诗。

    这里房价不贵,叶术良宅子很小,但布置得很雅致,螺狮壳里做道场,该有的都有点,小而微而已。

    “老叶,有贵客来了。”张卓还没进门便扯嗓子叫。

    “小张啊,等我接待完顾客,马上过来应酬。你先带贵客转一转。”里面一个小年轻的声音。

    张卓带着李实在小小院里到处看。

    角落里有只驴。

    “你怎么叫他老叶?”李是觉得张卓年纪做他师叔爸爸都多。

    “不想叫师叔,他又要充大,只好他老我小了。”张卓很小声很神秘指着驴说,“老叶说这只驴其实是个妖人,他只和我一人透露过此秘密。我是第二次到这里来,你是第三个知道秘密的。”

    李实不信秘密在他们嘴里守得住。不过还是谢他好意,微笑。“说说呗。”

    “他说曾在荥阳板桥投宿,发现老板娘半夜偷偷把所有客人都变成了驴,所有财物全据为己有,他便明白难怪都说老板娘养了几百只驴,仅靠把驴出租便挣了大钱,原来驴都是这么来的。他发现了秘密也不声张,等老板娘来谋害他时,他用计让老板娘反中圈套自己变成了驴,然后骑了回来。但他还没弄明白如何把驴变回人,那些人只好任他们还是驴,这只驴也只有这么先养着。”

    一个十七八岁很神气少年带着个愁眉苦脸小财主模样老者出来,先呵斥张卓,“小声点,你乱说话我都听见了。嘴没个把门的,不知泄露天机会遭天谴的吗?”又对老者说,“您慢慢走,我这几天有点忙,最迟后天吧,我会帮你把问题解决了。”

    老者千恩万谢走了。

    老叶转头对李实说,“你脑子里有个东西,不知是妖还是神。”

    李实大为惊服。这世界第一次有人看出他颅内声音存在。赶紧说,“天机不可泄露,会遭天谴的。”

    “两人都妖里妖气。”张卓没好气地说。

    李实背着手随他进房,左顾右盼,说,“我前后左右都看了,宅子说小也不小,收拾很干净,一尘不染,却没见个下人,看你也不像能做家务的,难道请人时不时来做卫生?”

    “观察很细致,问到点上了,你看小张便不会发现问题。”老叶请他们坐下,给他们点茶,一边说,“我无意中收了个拂尘精和盆子精,他们勤快,扫地抹桌烧水做饭。我便不用请多余的人了。正好保持清净、秘密。”

    “在哪呢?在哪呢?”张卓不信。

    “不会让人看见的。你别到处找了。”老叶很惬意地喝着泡了饴糖、米泡、花生沫、奶皮、盐的茶,“味道怎样?我觉得非常好。”

    李实特意焚香沐浴一番来的,张卓的交代。

    “刚才那人找你何事?”

    “此涉及闺中隐私,你千万紧嘴,先发誓我再说。”

    “太烦人了,”张卓总觉得他在捉弄自己,耐心快耗完了,对李实说,“真受不了,你在此和他慢慢聊吧。我先撤了。”一溜白光,不见了。

    “你要不要听?”

    李实无所谓,“关系到除妖的,听听又何妨?当然你不说,我也无所谓。”

    “我和你有缘。说了吧。真的是涉人隐私,千万要保密。”老叶叹道。“他有个女儿,十九岁,这些天被看不见的一个人压着行奸,已有几次了。是他夫人发现的,问了女儿才羞愤地说了,他们夫妻去守,发现果然那人半夜又到了女儿床上,他们一喊,就没声息了。我分析要么是有人使用隐身术,要么是亡灵,人用隐身术可能大些。反正这些天他们夫妻日夜在女儿房间守着,那人便无法接近。但要抓住此人,非我出手不可。”

    “那你干嘛拖啊?还没给你钱吗?”

    “被你说准了,他今天空手来,只说要给钱,我是先付钱后办事。其实他是聪明人,应该也知自己事办差了,估计下午会拿钱来。钱一到,我晚上便去抓。”

    “我陪你去呗,当个跟班。”

    “你谁啊?为何要带你去?”

    “我叫石头儿。其实大名叫李实。”

    “你不会是收复两都的那位吧?都说小张这些天跟李实立了大功。”

    “正是。”

    “那你想干嘛干嘛,我何敢二话?”叶术良干笑,再次打量李实。

    李实诚恳地说,“我想学仙,先想学除妖。”

    “我们身在底层,干的是下九流,缙绅先生所不齿,您和我混迹在一起,有失朝廷体面的。”

    “所以我隐姓埋名,你叫我石头儿啊。我个人兴趣很浓,但正如你所说,也得顾及朝廷体面。我刚才听了一点,像你说的板桥谋害旅客案,人数众多,完全应作大案办,刚报的奸淫妇女案,也必须破获,政府责无旁贷。万一需要我亮明身份,以获官方协助,我以为没问题,公众不会因我微服办案便质疑政府威信。当然,还是要非常慎重,这些一是涉及妖邪,易引起民众恐慌;二是涉人名誉,最好悄咪咪处置为妥。”

    “板桥离此太远了,去一趟很麻烦。再说我既不知究竟有多少变成驴,除了租赁的,还有没有被卖的,都到哪些地方去了;我当时只顾把老板娘抓来,后续到底店怎么了,驴怎么了,也没管;再者我确实没办法将他们变回来,也不知世上谁还能做到。您是官,官当然要考虑面面俱到。我是民,自己能脱身,已侥天之幸,能报复到加害者,更是心满意足,真的没考虑到其他受害者该如何拯救。”

    “那该案暂且搁置。今天的案件呢?我能插手吗?”

    “能啊,能啊。我一开始便说你想干嘛干嘛。”老叶似笑非笑,“是不是觉得世上的大人物都杀得不过瘾了,想杀神仙灵魔?可能张卓那小子似懂非懂,没和你说清楚,即使是能伤人的妖魔,也不是说都是坏的。”

    “他说了啊,好的叫灵,坏的叫魔。”

    “他这么理解的吗?那也行。他是以德行论,我们行里一般以物种论。以德行论,很容易落到一个结果,就是我杀的都是坏的都是魔,我不想杀的都是灵,这样区分便毫无意义了。以我看,他之前便是个妖人,而他说的灵魔都是妖物。妖人,有像他那样可以拯救得回来的。妖物,最高也可以包括龙。无论妖人妖物,和一般人一样,为善为恶一念之间。”老叶笑道。“反正现在也没事,我们一起到西市走走,我带你先开开眼界。”

    “你不是得等那位老翁来送钱吗?”

    “我在门口拴马石上留个纸条。”刷刷写了几个字,出门,牵驴,关门,贴到拴马石上,写的是:“刘翁,余已出门,钱放石上即可,自有人收,余今晚自往汝家。叶。”

    李实一奇的是他还真的把那只驴骑着到处走,二奇的是,他家没人,真的靠什么拂尘精、盆子精收钱?

    “他一放上去字纸和钱都会消失,自然知道有人收了。”老叶也不细说。

    李实骑马,叶术良骑驴,往西市去,边走边聊。

    “你等下跟着我,随便在西市溜达,我指给你看,谁是什么物妖,你听着便行。”

    “他们公开的大白天在人群里活动?”

    “很平常的。他们已化为人,难道不和人一样正常生活?这些都是张卓说的灵,人畜无害。他们也许知道我能发现他们,但也习惯了我只关注不干涉。”

    “他们也像人一样正常老、死?”

    “一般而言是这样,比如猫,狐,正常寿命十到十四岁。能修炼成人,再活个七八十岁,不就像我们人,正常寿命六七十最多一百岁,能修炼成人仙,再活个七八百岁便非常了不起了?他们猫、狐,能享受什么,我们当人不比他们强太多?就像人仙享受的也大概只比我们好这么多。”

    到了西市,战争远去,繁荣迅速恢复,到处人头攒动。

    两人牵着马、驴慢行。

    “看见没有,立在成衣店门口和同伴说话的那三个中最漂亮的女人就是狐精。”

    “狐狸气味那么大,变成人怎么没了?”

    “都能变了,还消不了这点气味?野生环境狐狸需要靠气味吓跑敌人,再说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没法子每天洗澡。做人肯定要避免因气味引起注意,再说也有条件洗澡了啊。”

    “不管现在多美,我想起狐狸,还是无法接受和她睡觉。”

    “那猫呢?前面在吩咐小厮拿布匹的贵妇人便是猫妖。很富贵妩媚吧。”

    “撸猫倒有意思。”

    “这个这个,刚刚走过去一阵香风的是桂花仙子。”

    “花的寿命那么短,她居然能修炼成人,真不容易。”

    “前面这个满面愁容的妇女,是怨灵附体了。”

    李实心想,我还是灵魂穿越的呢。差不多。

    “今天这几万人,只看见这四个。有的时候会发现更多一点。”

    “她们都知道你在看她们也了解她们是吗?”

    “看眼神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