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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给王二盟维修房屋(之二)

    温润的观察没错,当她说到“村里人都说你是和老板的女儿谈恋爱时被甩了”时,王二盟确实脸色煞白,身子微微一震。

    是的,在王二盟这边,温润的话确实直刺到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部分;现在,王二盟仿佛温润不存在似的目视前方,开始凝思起了往事。

    王二盟回忆的第一件往事:

    将近三年前的某天,深圳“温莎”女性内衣有限公司总部副董事长兼副总经理的办公室内,忽然旋响起了这样一个声音:

    小子,这是一张三百万元的银行卡,这是一份事先拟好的合约;如果你愿拿银行卡,那就拍屁股走人,从此我们分道扬镳,永不再见;如果你愿在合约上签字,那就必须严格遵照合约行事,倘若稍有违反,你将前功尽弃,一无所有……

    与此同时,副董事长兼副总经理那张带有原汁原味木质纹路的金丝楠木老板台上,左面静静的躺着一张银行卡,右面静静的躺着一张合约。

    他望望银行卡,又望望合约;然后把目光转向窗外,仿佛开始了艰难的思考……

    满载建材物料的汽车已经驶近到了距离王二盟家二十来米的地方;在刘虎鹏和李青梅的指挥下,汽车调转车头,一面发出“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的警语,一面缓缓倒向王二盟家的院门口。

    王二盟依旧靠墙坐地,姿势保持不动,那支夹在两根手指头间的烟卷烟灰由红变白,由白变黑,已经累积老长;而那个声音,那个令他既爱又憎的声音,则继续旋响于他的耳畔:

    小子,如果你不想亲自过目的话,那就由我把合约的具体内容读给你听吧:一、自回家之日起,三年内不准踏进公司总部半步,不准和我女儿发生任何联系;除电脑手机外,不准带走一分钱的现金……

    他木然而坐,面无表情。

    二、自回家之日起,三年内必须无偿为“温莎”公司提出不少于二十条的合理建议,设计开发不少于二十件的新式样品,而且必须有一件在国际“NBD”内衣设计大赛中获得金质奖章……

    他木然而坐,面无表情。

    那个声音蓦的一转,变得似乎极尽人情味又似乎极不尽人情味了:

    人生在世,道路千条万条;你可以选择这条,也可以选择那条。——小子,我知道这份合约的条件对你有些苛刻,但你可以遵守,也可以不遵守。要知道以我宝贝女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鸟见发呆车见爆胎的花容月貌,后面想追她的帅哥排成队呢!

    高高,实在是高,高家庄的高,高老庄的高!一个声音落拍,另一个声音旋即响起,怎么样,两条道路你选择哪条?

    他仍旧木然而坐,面无表情。

    那声音便似步步进逼一般反复轰响在他的耳边:

    怎么样,两条道路你选择哪条?

    怎么样,两条道路你选择哪条?

    ……

    他猛然惊醒,开始咬牙皱眉的思索着,面部表情极其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仰头冷笑,大声说道:打小母亲就教育我说,走路要走没有危险的路,做事要做最有把握的事;与其徒劳无益的仰望天上的星星,不如实实在在的珍惜眼前的石块……

    两个声音同时笑了:这么说,你是准备选择银行卡喽?

    错。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听从过母亲的忠告,我选择……他更是扬声大笑。

    他抓起笔,在合约上唰唰签下自己的大名……

    王二盟,王二盟!

    满载建材物料的汽车驶近到了院墙角处并熄火停车,司机和工人也先后跳下车来;温润在大声喊叫的同时,又把手在王二盟的眼前晃了两晃。

    但王二盟只管木雕泥塑般的呆坐着,全无半点反应;夹在两根手指头间的烟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烟灰也不知随风飘散到了哪里。

    白佳伦站在车后一棵弯腰枣树下面,正和刘虎鹏、李青梅打着招呼,闻声转头过来,鄙夷的说道:懒,懒到无可救药……

    好了王二盟,物料到了,我要过去帮助卸车,就不和你多说了。你呢愿意帮忙就过去搭把手,不愿意帮忙呢就继续坐在这里发呆吧!温润无可奈何的苦笑说道。

    王二盟仿佛没有听见温润的话,没有看到满载物料的车,只管继续发痴发呆。

    温润摇了摇头走到车前,带领白佳伦、刘虎鹏和李青梅,开始帮助司机和工人卸载物料。

    王二盟目视前方,继续凝思着往事。

    王二盟回忆的第二件往事:

    夜风轻啸,电灯昏黄。

    瘦得仅剩下一副骨架的母亲仰面躺于堂屋东间的床上,而他则跪俯床前,用一支调羹小心翼翼的给母亲喂药。

    他知道母亲已病入膏肓,去日无多,心里非常后悔自己当日不该违拗母亲的意愿,更不该一怒之下出门数年不与母亲联系;他用一种满是愧疚的语气说道:妈,我听你的话,已经放弃那份工作了!

    二盟,这才是妈的好儿子!母亲将一口药慢慢的咽下肚去,淡淡的笑着说道。

    两汪泪水慢慢的浸满了母亲的眼窝。

    母亲的眼睛里再也没了愤怒和狂躁,没了绝望和委屈,有的只是温厚和宽容,有的只是慈爱和眷恋。

    妈……他在心里叫着,强自压抑许久,终于把即将奔涌流淌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母亲吃完药后,慢慢的睡熟了。在母亲时紧时缓的喘息声中,他替母亲掖好被角,又将母亲额前一绺衰败如草的灰发梳理整齐,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出东间,回到了自己平日居住的西间。

    他坐在紧靠前窗的破桌前,耐心的等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

    终于到了夜半时分,他轻手轻脚的打开床后的防盗门,轻手轻脚的走进门内,然后又轻手轻脚的将门推闭;自回家来,他每天都在悄悄进行着这样的行动。

    他不知道,这一夜,就在他推闭防盗门的那一刻,躺卧东间床上的母亲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呀温科长,你手指头流血了?

    汽车后面忽然传来白佳伦的惊叫声。

    王二盟身子猛的一震,几乎就要立刻跳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