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的日常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拉开窗帘，太阳还在地平线下打盹。
尤文斯伸了个懒腰，吐出一口浊气，径直去了公共厕所兼澡堂子门外的那一排洗手池漱口。现在还早，他没有再回去睡觉的想法，早起是坚持了好多年的习惯，现在就是让他睡他也睡不着。
命中注定，终究难逃啊......忍着恶臭，恶趣味地吐槽了自己一句，他费了不小劲儿挤出早已经卷成一个圆柱的牙膏，然后看到自己的牙刷上有一只黑红色的蟑螂，头上的触角很有规律地一动一动，两条短须小幅度摇晃。
似乎是注意到了尤文斯的视线，它抬起头，“望”了过来，一人一虫就这样“对视”着，场面一时沉寂了下来。
那只蟑螂率先打破了尴尬的静默。
它突然张开双翅，朝尤文斯的脸飞了过来。
啪。
尤文斯一把抓住了它的身体，用力握下，手掌上传来了奇怪的触感，甚至可以清晰的体会到甲壳的破碎。挺解压的。
心情舒畅之下，他扔掉了蟑螂的尸体，打开水龙头，冲干净了手上的污迹，接着又冲了冲牙刷，然后才把牙膏涂在上面，开始刷牙。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刷完牙，用水漱掉根本就没有多少的泡泡，尤文斯动身收拾好毛巾衣物，下楼去找熟悉的澡堂。
事实上，郎登里虽然有澡堂，但却根本没有低档次的“下等人”可以用得起的大澡堂，洗一次至少要十块钱（注：大约八十rmb），确实是贵，所以他们往往只是用水冲冲身子而已，但是尤文斯并不是这种人，尽管他的住处层次不高。
他并非是上文中“用不起科技的人”，所以我加了一个像字，他只是有别的一些原因而已。
比如说攒房钱首付，比如说给远在天边的妻儿用作生活费，又比如说.....
当然了，日常的开销肯定是留着的。
看到“维兹南澡堂”的牌子，尤文斯推开门入内，刚一进来就看到四十来岁的老板维兹南瘫在椅子上，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播放着歌剧。
推门的声音不小，维兹南头也没抬，似乎是动都懒得动，直到两个闪亮亮的全币落在了桌上，他才伸出手从桌子上刮下，眼睛可是一直盯着电脑屏幕。
尤文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往里面去了。
浴池不算小，虽然也不大。现在是清晨，才上午六点半左右，没多少人会来洗澡，更别说是来这种地方洗澡。
哦不，不是说维兹南澡堂很差劲，它属于一般的水准。只是，这附近一小片，属于郎平的“贫民窟”。秩序混乱和鱼龙混杂就是它的代名词，人们让暴力与恶行在此被纵容，以换来绝大部分地区的繁华绚烂。
另外，它是黑帮新鲜血液的汲取点，很多人都可以为了金钱去做见不得光的事情。
它的存在，是利益与权力妥协的结果。
尤文斯下了水，游到浴池的一角，背部靠着边缘的墙壁，把双手搭在浴池尽头的地砖上面，仰头看着天花板。
浴池中央仅有的几个人在聊些家长里短，并没有外界遥传的“混乱之都”的样子。
很多人，也只是无处可去而已...可更多的人......没有说话，尤文斯只是静静地听着，享受难得的安适。
浴池升腾起的白雾朦胧了视线，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晚和那个叫余龙沙的女人一起喝酒的情形。她请了自己多少杯来着？
思绪像一个个汽泡悠悠上浮，在海面上破开，荡起点点涟漪。
而尤文斯的身体则不断下沉，如同裹着羊水的婴儿，于温暖中投入母亲的怀抱。
十七杯...不算少......
正常人早就忘却的细节，在他的回忆里是如此清晰，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资，也是后天磨成的玉石。
希望她可以早些完成她的事情，离开这里......
等等......
我为什么会一见到她心中就涌起了浓郁的思乡情，以至于对她有那么大的好感？
我为什么会对她那么松懈，一点都没有该有的紧惕性？
我为什么会那么容易相信她，甚至连最基本的疑心都放下了？
我为什么会那么简单就同意了她的话，好像我们是多年的知己？
尤文斯眉头紧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当即就要起身去找余龙沙，可转念一想，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找了也是白找，徒自打草惊蛇而已。
更何况，对方应该没有恶意。
反正也无法挽回，自己多加注意便好。
做出决定，他快速洗完澡，等到其它人离开时，跟着一起出了浴池，在换衣间找到自己的衣服，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
如果有，就当场处理了，反正这里是“公共场所”，人多。
出了澡堂，他又花了一块钱买了个热狗当早餐，倚在墙边吃了。
说实话，很不好吃，面包太硬香肠太软，生菜像被苍蝇叮过，番茄酱上有股沙拉酱的味道，不过这已经是附近性价比算高的摊点了，至少那个老板不会赖账。
这时，旁边传来了一阵骚动声，尤文斯扭头去看，发现是一对情侣和一个肉饼摊老板起了争执。
那对情侣很面生。
“怎么还不给我呀？饼要焦了！”那个长相一般的女子有些焦急有些气愤地说道，话语中还是保留着基础的礼貌。
“为什么要给你啊？你又没有给钱。”老板白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夹起那块熟透了的食物放在一旁的铁盘子上，继续吆喝着自己的饼，比真的遇上抢饼的人的老板还要淡定自若。
“你，你怎么？！”女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男子挡住，不同于那女子，这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男子倒是颇有魅力，高大英俊，身量几乎和尤文斯相当。
“你给不给饼？”男子没有用咄咄逼人的语气，只是上前了一步，靠近了老板。
“干什么！想抢劫吗！”老板瞪了眼，看着男子，大声叫了出来，中气十足。
“呵......”男子冷哼一声，环顾四周，见没人有围拢过来的趋势，突然伸出手，给了老板一拳头，直接把他打翻在地。
然后，男子牵着女子走了，只留下一句“不稀罕”。
尤文斯看完这场闹剧，不作反应。
他不知道究竟是那对情侣试图赖账吃霸王餐，还是老板欺负顾客；虽然他有八成是后者。
只是，那个男的今夜过后，应该就见不到自己的腿了吧？
这里经营的所有生意，哪怕是路边摊，也都是由“大人物”罩着的，闹事者必须付出代价，至于起因，这重要吗？重要还是不重要，因人而定。
那个老板应该是“雷神”的人。
雷神瓦哈扎尔，极少数能从“这里”走出去，成为真正“大人物”的人。
他现在是郎登首屈一指的富翁，与各方豪强都处好了关系，打通了所有脉络，可谓八面玲珑。
随着身份的转变，他在郎登黑道上的影响力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日渐增强，现在已经掌控了近三分之一的黑帮。
与之不同的是“暴君”，没有人知道其真名，但大家都知道，他曾经是个商人，不知道为什么走上了这条路，而且一走，就走绝，走到尽头，走出一条血路，踏着遍地尸骸登上了王座。
他残暴，他狂妄，他狠辣，他曾犯下了不知多少次惊天命案，每一次都足以令他死无葬身之地，对一个不择手段不顾后果的疯子，大人物们绝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是，他现在依然在黑暗中徘徊，他是这儿的梦魇。
他没有成为大人物的手套，恰好相反，他很“自由”。
自由的原因众说纷纭，可能是他有什么背景，可能是他掌握了什么秘密；或许吧。
一致的观点是，他这个“异类”与郎登官方的关系肯定不好，而与同行的关系，更差。
如果有机会的话，不知几人想杀了他，不知几人想落井下石。
问题是，机会什么时候来呢？
杀了暴君......
尤文斯走到饼摊老板身前，向他买了个饼。
后者见是附近的“老面孔”，没有欺诈，乖乖给了饼。
尤文斯伸了个懒腰，吐出一口浊气，径直去了公共厕所兼澡堂子门外的那一排洗手池漱口。现在还早，他没有再回去睡觉的想法，早起是坚持了好多年的习惯，现在就是让他睡他也睡不着。
命中注定，终究难逃啊......忍着恶臭，恶趣味地吐槽了自己一句，他费了不小劲儿挤出早已经卷成一个圆柱的牙膏，然后看到自己的牙刷上有一只黑红色的蟑螂，头上的触角很有规律地一动一动，两条短须小幅度摇晃。
似乎是注意到了尤文斯的视线，它抬起头，“望”了过来，一人一虫就这样“对视”着，场面一时沉寂了下来。
那只蟑螂率先打破了尴尬的静默。
它突然张开双翅，朝尤文斯的脸飞了过来。
啪。
尤文斯一把抓住了它的身体，用力握下，手掌上传来了奇怪的触感，甚至可以清晰的体会到甲壳的破碎。挺解压的。
心情舒畅之下，他扔掉了蟑螂的尸体，打开水龙头，冲干净了手上的污迹，接着又冲了冲牙刷，然后才把牙膏涂在上面，开始刷牙。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刷完牙，用水漱掉根本就没有多少的泡泡，尤文斯动身收拾好毛巾衣物，下楼去找熟悉的澡堂。
事实上，郎登里虽然有澡堂，但却根本没有低档次的“下等人”可以用得起的大澡堂，洗一次至少要十块钱（注：大约八十rmb），确实是贵，所以他们往往只是用水冲冲身子而已，但是尤文斯并不是这种人，尽管他的住处层次不高。
他并非是上文中“用不起科技的人”，所以我加了一个像字，他只是有别的一些原因而已。
比如说攒房钱首付，比如说给远在天边的妻儿用作生活费，又比如说.....
当然了，日常的开销肯定是留着的。
看到“维兹南澡堂”的牌子，尤文斯推开门入内，刚一进来就看到四十来岁的老板维兹南瘫在椅子上，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播放着歌剧。
推门的声音不小，维兹南头也没抬，似乎是动都懒得动，直到两个闪亮亮的全币落在了桌上，他才伸出手从桌子上刮下，眼睛可是一直盯着电脑屏幕。
尤文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往里面去了。
浴池不算小，虽然也不大。现在是清晨，才上午六点半左右，没多少人会来洗澡，更别说是来这种地方洗澡。
哦不，不是说维兹南澡堂很差劲，它属于一般的水准。只是，这附近一小片，属于郎平的“贫民窟”。秩序混乱和鱼龙混杂就是它的代名词，人们让暴力与恶行在此被纵容，以换来绝大部分地区的繁华绚烂。
另外，它是黑帮新鲜血液的汲取点，很多人都可以为了金钱去做见不得光的事情。
它的存在，是利益与权力妥协的结果。
尤文斯下了水，游到浴池的一角，背部靠着边缘的墙壁，把双手搭在浴池尽头的地砖上面，仰头看着天花板。
浴池中央仅有的几个人在聊些家长里短，并没有外界遥传的“混乱之都”的样子。
很多人，也只是无处可去而已...可更多的人......没有说话，尤文斯只是静静地听着，享受难得的安适。
浴池升腾起的白雾朦胧了视线，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晚和那个叫余龙沙的女人一起喝酒的情形。她请了自己多少杯来着？
思绪像一个个汽泡悠悠上浮，在海面上破开，荡起点点涟漪。
而尤文斯的身体则不断下沉，如同裹着羊水的婴儿，于温暖中投入母亲的怀抱。
十七杯...不算少......
正常人早就忘却的细节，在他的回忆里是如此清晰，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资，也是后天磨成的玉石。
希望她可以早些完成她的事情，离开这里......
等等......
我为什么会一见到她心中就涌起了浓郁的思乡情，以至于对她有那么大的好感？
我为什么会对她那么松懈，一点都没有该有的紧惕性？
我为什么会那么容易相信她，甚至连最基本的疑心都放下了？
我为什么会那么简单就同意了她的话，好像我们是多年的知己？
尤文斯眉头紧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当即就要起身去找余龙沙，可转念一想，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找了也是白找，徒自打草惊蛇而已。
更何况，对方应该没有恶意。
反正也无法挽回，自己多加注意便好。
做出决定，他快速洗完澡，等到其它人离开时，跟着一起出了浴池，在换衣间找到自己的衣服，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
如果有，就当场处理了，反正这里是“公共场所”，人多。
出了澡堂，他又花了一块钱买了个热狗当早餐，倚在墙边吃了。
说实话，很不好吃，面包太硬香肠太软，生菜像被苍蝇叮过，番茄酱上有股沙拉酱的味道，不过这已经是附近性价比算高的摊点了，至少那个老板不会赖账。
这时，旁边传来了一阵骚动声，尤文斯扭头去看，发现是一对情侣和一个肉饼摊老板起了争执。
那对情侣很面生。
“怎么还不给我呀？饼要焦了！”那个长相一般的女子有些焦急有些气愤地说道，话语中还是保留着基础的礼貌。
“为什么要给你啊？你又没有给钱。”老板白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夹起那块熟透了的食物放在一旁的铁盘子上，继续吆喝着自己的饼，比真的遇上抢饼的人的老板还要淡定自若。
“你，你怎么？！”女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男子挡住，不同于那女子，这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男子倒是颇有魅力，高大英俊，身量几乎和尤文斯相当。
“你给不给饼？”男子没有用咄咄逼人的语气，只是上前了一步，靠近了老板。
“干什么！想抢劫吗！”老板瞪了眼，看着男子，大声叫了出来，中气十足。
“呵......”男子冷哼一声，环顾四周，见没人有围拢过来的趋势，突然伸出手，给了老板一拳头，直接把他打翻在地。
然后，男子牵着女子走了，只留下一句“不稀罕”。
尤文斯看完这场闹剧，不作反应。
他不知道究竟是那对情侣试图赖账吃霸王餐，还是老板欺负顾客；虽然他有八成是后者。
只是，那个男的今夜过后，应该就见不到自己的腿了吧？
这里经营的所有生意，哪怕是路边摊，也都是由“大人物”罩着的，闹事者必须付出代价，至于起因，这重要吗？重要还是不重要，因人而定。
那个老板应该是“雷神”的人。
雷神瓦哈扎尔，极少数能从“这里”走出去，成为真正“大人物”的人。
他现在是郎登首屈一指的富翁，与各方豪强都处好了关系，打通了所有脉络，可谓八面玲珑。
随着身份的转变，他在郎登黑道上的影响力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日渐增强，现在已经掌控了近三分之一的黑帮。
与之不同的是“暴君”，没有人知道其真名，但大家都知道，他曾经是个商人，不知道为什么走上了这条路，而且一走，就走绝，走到尽头，走出一条血路，踏着遍地尸骸登上了王座。
他残暴，他狂妄，他狠辣，他曾犯下了不知多少次惊天命案，每一次都足以令他死无葬身之地，对一个不择手段不顾后果的疯子，大人物们绝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是，他现在依然在黑暗中徘徊，他是这儿的梦魇。
他没有成为大人物的手套，恰好相反，他很“自由”。
自由的原因众说纷纭，可能是他有什么背景，可能是他掌握了什么秘密；或许吧。
一致的观点是，他这个“异类”与郎登官方的关系肯定不好，而与同行的关系，更差。
如果有机会的话，不知几人想杀了他，不知几人想落井下石。
问题是，机会什么时候来呢？
杀了暴君......
尤文斯走到饼摊老板身前，向他买了个饼。
后者见是附近的“老面孔”，没有欺诈，乖乖给了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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