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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已佩妥

    牛月城说是城,在北方充其量也就是个稍大的寨子罢了。城中并不繁荣,没啥商业活动,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就是每月初三、十五以及月末这三次有些许热闹的小集市有那么点商业的味道。所以牛月城并不富裕,相反可以说的上贫穷。

    城中但凡是有一点点志气的都不愿在土里刨食,一辈子困死在这说是大寨子都底气不足的牛月城中,大都外出闯荡。因为与帝都相距不远的缘故,青壮们多数原则向帝都涌去,当然江南的花花世界素来名气很大,也不失为心中怀春的男人们的最佳选择。

    青壮们到底闯荡出了何种名声、地位,这些张三一概不知,每日令张三发愁的只有怎么逃过城主大人的毒打。

    自从爷爷去世后,城主那个老东西天天就盯上自己了。不仅是偷看那老东西的孙女儿二丫洗澡要被打,就连出门因为先迈左脚也要被教训一顿。

    这不,正和二丫说那老东西坏话呢,这老东西,哦不,是张三的城主大人就以班主任姿态出现在了窗外。

    “二丫,我和你说啊,你老爹,我亲爱的二爷爷真的真的不能再抽烟了,他那个烟斗我迟早要给没收了,二爷爷最近咳嗽越来越厉害了,我还指着二爷爷在成人礼上给我取字呢。我和你说啊……”

    “行了”

    话还没说完,窗外的城主大人就听不下去了。

    “别搁这给我装犊子了,你什么小心思我还不清楚?”说完横了张三一眼。

    张三摸摸后脑勺不由得讪讪一笑。

    不等张三嬉皮笑脸,城主朝着张三后脑勺就给了一巴掌说道“小东西,等有时间看我不抽死你。今天有正事儿,麻溜去给我换套体面衣服和我去见个人。”城主大人吹胡子瞪眼说完不等张三提出疑问就给了张三屁股一脚。

    一声“得令”之后张三也没多嘴,一溜烟就跑回家换衣服去了。

    到了家门口,张三熟练的从屋檐角落摸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嘀咕“这门当真是看到一次忍不住吐槽一次,到底谁家门的形状是倒过来的啊,哦谢特,工人装门那天是喝了假酒吧。”

    开了门,进入张三即将住满二十四个年头的小宅子,小宅子仅仅是个小宅子,除了大门奇奇怪怪的便再无特殊之处。

    快步走入属于张三自己的小屋,找到那件翻领长袍,在城主说体面时张三就知道城主说的是那一件衣服。长袍很特殊,与这个屋子格格不入,与这个宅子格格不入,同时也与牛月城格格不入。

    穿上翻领长袍之后张三知道,二爷爷没法在自己的成人礼上给自己取字了。

    整理好衣衫,张三与城主大人一同来到城门处等待他们心知肚明要到来的。

    在等待时张三不由想到:鬼知道城主大人为什么没有城主府,这简直不符合城主设定,自己的二爷爷真是给城主们丢人啊。

    此刻张三思绪犹如此刻牛月城上空的雪花,满天乱飞。

    下一刻,张三思绪被打断。因为十步以内,也可能是近在咫尺,放过张三吧,这么大的剑气柱鬼晓得该从哪里计算距离。

    二十四岁的前一天,就在张三面前,剑气直冲霄汉射斗牛。

    巍巍西北,百战长城,大概就是这世间最不忌惮死人的地方。阻敌于城墙外、城墙上、城墙内,千百年来城墙内外死了无数的人,无数的冤魂,无数的英魂,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无不散发着铁血好战的气息。

    战争残忍吗?当然残忍,对于死去将士的亲朋再残忍不过了。残忍代表着什么?恐惧,残忍就代表着恐惧。

    不过站在这城墙上的是我王朝的百战之师,战争只会令他们兴奋不已,双眼通红,听令厮杀。或许这里用屠杀更加合适,没错,屠杀,屠杀还是屠杀。

    与他们对阵过的军队都逃不过被屠杀的下场,至少在已为人知的战争中,无一例外。

    很难想像,他们就像是一个完整的战争机器,城墙内的人更愿意称呼他们为“战疯子”。

    简单易懂,字面意思,没有任何深层次的含义,不仅仅是城墙内的人这么称呼他们,那些他们手下的败家之犬也这么畏之如虎的称呼他们。

    “战疯子”们似乎很满意别人这么称呼他们,因为他们是“战疯子”,所以王朝所过之处都要俯首称臣,普天之下除了王朝的声音不能也不可能出现第二个声音。

    王朝二十八年,战疯子不复存在,他们的领袖,战疯子的战魂,王朝上将军,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万人斩张大炮,死了。

    王朝上将军死了,并没有引发轩然大波,死因无人知晓,长城上的百战之师一夜之间全部换了新面孔。不论是城墙内还是城墙外,所有人好像从未发现,城墙上的铁血之师换上了崭新的盔甲,全新的面貌。

    张三的爹死了,张三早就知道他要死,他一定得死,他必须死,张三也早就接受了这个结果。不过当消息传来时,张三还是没能做到自己想像中的淡泊,情绪不经大脑同意便自己起伏的厉害。

    “幺儿啊幺儿,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你了。你会陪我走到最后的,是吗?”张三坐在大耳歪嘴的驴子背上抚摸着怀中剑嘀嘀咕咕的。一时间也不知是和驴子说话还是和剑说话,又或者只是在自言自语罢了。

    也不知这驴子是否真通人言,还真能和张三一应一和的哼哼唧唧。张三嘀嘀咕咕,驴子就打着响鼻哼哼唧唧。

    一人一驴一剑就在夕阳的余晖下向戈壁深处走去,慢慢悠悠的,从白天步入黑夜。

    王朝二十八年,十一月一。

    张三的剑现已佩妥,江湖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