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初心

    陈深回得客栈，已经是第五日，其余兄弟已经到齐，大家分享着各自搜集到的情报。

    众兄弟十分关心陈深这次能否劝动尉迟北执掌帮会。王若义看陈深到来，便问道：“五弟，这一趟顺利吗？”

    “大哥，各位兄长，尉迟北答应了！”

    王若义一拍大腿：“太好了！我们四个已经交换过消息了，四弟，你跟五弟说说我们几人的情况吧。”

    陆九天一点头，根据自己搜得的信件，结合各兄长的情报，向陈深介绍起当前的形势：与别的义军不同，由于滨县地处黄河之滨，距离渤海也近，因此双龙帮除了常规的步兵，还有一支规模相当大的水军，水军是新近组建，多为年少的新兵。随着水军的组建，帮会的内部也逐渐分化成以陈思必为首的步兵和以肇庆为首的水兵，分别在黄河总舵的北营和南营驻扎。从年龄上看，水兵多为少壮派，战斗力强，步兵相对来说经验丰富，较为年长，也可以理解成年长派与少壮派的内斗。这次帮会内斗源于数次战后的分功不均，老帮主在时，犹能居中调解，帮主一死，帮众便各自为战，渐渐忘记了起义的初心了。

    简单介绍了形势，郑义接着说道：“还有，据大哥和你四哥探测到的消息，两派为了争夺一个码头，马上就要在黄河边开战了！”

    第二天天一亮，五兄弟找到了尉迟北，想要共同阻止这场内斗。尉迟北一见到陈深，便连连叹气：“唉！晚了晚了！我已设法让陈、肇两位头领坐下来，好好和解目前的误会。怎奈两人都是怎么也听不进去，正午就要开打了！”

    到了正午，黄河之内喊杀声大作，黄河两岸火光四起。以肇庆为首的少壮派渐渐占了上风，攻入了在黄河北岸驻扎的陈思必的大营。北岸的义军依据地形优势，奋力抵抗，战斗一时之间陷入僵局。

    正在这时，传来了官军攻打黄河总舵的消息。陈、肇两位首领万万没想到，帮会一直笼络朝廷，朝廷居然会趁这个时候前来攻打！总舵是双方的大本营，这次为了争夺码头，总舵中只有少量士兵看守。双方看情势紧急，这才暂时搁置鹬蚌之争，双双开赴总舵。

    相比于官军，双龙帮的士兵略显操练不足，加上武器远没有对方精良，因此，双龙帮的合力救援，虽然终于击退了官军，却是死伤惨重，十不存一，总舵也焚于战火之中……

    陈思必、肇庆两位头领见大势已去，都默然地坐在黄河边上，看着滚滚的东流之水。他们的权势，他们的野心，与战死的将士一起，消逝在怒涛之中。

    远方传来了儿童欢快的叫声：“喂——这里有很多死鱼！”只见大人小孩，有竹篓的提着竹篓，没竹篓的扯了块布，三五成群地来黄河滩边捡鱼。

    肇庆默然良久，对陈思必说：“真是太讽刺了，我们打仗，明明受苦的是这些百姓，他们来这边捡死鱼还那么开心。”

    陈思必长长叹了口气：“唉——战火焚燃，军队踩踏，我们与官兵有什么不同？恐怕不吃这鱼，他们只能是饿死了。”

    尉迟北和陈深一行人，此时也来到了陈、肇两位头领身旁。尉迟北说道：“你们眼前的这码头，是物资的重要中转之地。数年前，这黄河码头，还是官军所有。当时双龙帮创立不久，有一老一少，身手了得，撑一小舟，潜入官军大营，盗取了官军大量珠宝金银。回途中突遇漩涡，他们仍是自在穿梭，从容应对。他们的前方，有一小孩失足落水中，这一老一少钻入水中，将小孩救起。此时，装有金银的小舟即将漂入漩涡，如果二人马上返回，自己的船应该能避开那个险涡。正在这时，小孩却哭了起来，原来自己心爱的两个拨浪鼓也落入了黄河之中。这一老一少，再次帮小孩抢回了拨浪鼓，却任由财宝消失在波涛里。你们说，这两人傻不傻？”

    肇庆痴痴地望向陈思必：“这二人，说的是我们吗？”

    尉迟北继续回忆道：“一老一少将拨浪鼓送回到小孩手中，小孩开心得手舞足蹈，两人也是哈哈一笑，便弃舟登陆，返回了双龙帮。我一直以为，用一船的金银，来交换一个孩子的笑容，这是只有天地间最了不起的英豪才能做到的事。在他们的眼里，这份喜悦，比金银珠宝更加珍贵。”

    陈思必怅然若失，看了一眼肇庆，说道：“当时，我们能用无数的财宝去换取一个孩童的喜悦。而现在，我们连一条活鱼也给不了……”

    事后，尉迟北掌管了二龙帮，并更名为“初心帮”。两部和好如初，盘点之后，尚余四千多人马。

    陈深一行与尉迟北辞别之后，又回到了客栈。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众人决定，明日启程，借道大兴城，之后再前往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