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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花冷(三)

    省城刚下过雨,太阳就出来了,阳光直接在城北监狱的上空架起了一道彩虹。

    白守业在医院昏迷了一下午,醒来时已经快天黑了,除了身下一阵剧痛之外,他的脑袋也疼的厉害,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神经紧绷到开始头疼。

    一旁守着他的手下见他醒来,急忙凑上前来,白守业无力地攥着拳,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双眼红的发黑。

    “把吴月愁……那个贱人的手给我废了,把她身子给我留着,别弄死了……”手下轻轻点了点头,准备起身离去,又让他叫了回去。

    “对了……把她……”他满脸奸笑地看着手下,门口,两个医生正在焦急的等着……

    手下匆匆跑了出来,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先瞒着白守业关于林秋容的事情,毕竟刚刚才说了那么几句话就已经让白守业疼的脸色煞白,冷汗顺流,他可遭不住白守业的火。

    监狱里,吴月愁坐在地上发着呆,呆看着窗外,背靠的墙湿漉漉的,已经把她的衣服也渗透了。温度也逐渐降了下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门口突然有了动静,她扭头看去,几个黑衣人站在牢门前,眼神冷厉地盯着她。

    牢门哐当一声开了,几个黑衣人提着木箱子走了进来。木墙的缝隙内夹着一张张犯人猥琐的脸,她已经习惯了被人这么看着,所以没有在意。

    黑衣人没有废话,直接走到她跟前,把她从墙边拖到了外面,在牢房正中心,放着一个一人高的小木笼子,她被撕拽着扔了进去,两个黑衣人直接把她按在了地上,从木箱子里掏出来一把老虎钳,吴月愁视线贴着地,看着老虎钳落在自己手上,只轻轻一下,就拔了自己的指甲,另一个黑衣人也没有闲着,每拔一片指甲,他都会把蘸了盐水的木签顺着她手上的伤口钉进去,每一下都让她几近崩溃。连心的疼痛让她再也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叫了出来。

    几个黑衣人听到她的惨叫,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随即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把她的头发绑在了笼子顶,让她只能站着。吴月愁低着头,脚底的凉意直刺心底,疼痛感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炸裂,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黑衣人们看到她的反应,互相点了点头,两三番撕扯过后,她已经是身不沾寸缕,牢内的犯人们都激动的叫了起来。

    吴月愁感到几只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但是仅存的意识已经被疼痛给夺走了,她只能略微的感到羞耻与不甘,所幸那只手很快就收了回去,几个黑衣人舔了舔手,关上了笼子,才晃着步子走了出去。

    月光清凉吗?吴月愁看着地上模糊的影子,感到身上的月光无比的灼热,她的头顶没有遮拦,烈阳清月,冰雨寒霜,都能落到她身上。

    光中的她如此圣洁,如此凄凉。她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秦爷,想起了在戏台上的日子,又想起了在林府的时光……一切都好快,她没来的及享受,那些快乐就已经溜走了。留给她的似乎只剩苦难了,她长舒了口气,眼神顿时清醒了不少,她已经做好了化骨成灰的准备。

    周围的声音让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手上的血已经干了,但钻心的疼痛丝毫未减,她抬起来被拷着的手看了看,心里莫名一阵酸涩。对于她来说,这双手比她的这张脸还要重要,仅次于她的嗓子……

    夜幕总是黑暗的……

    话说张浔到了晚上,也不见回来,三仔就让木香去城西找她去了,晚上的时候不打灯,根本走不进城西,木香提着灯,心里紧张兮兮的,生怕从哪条巷子里窜出来一个黑影把自己给拖走吃掉。

    “姐……姐姐。”木香越走越深,清冷的风都逐渐变得干涩酸臭,像一盆盆污水泼在脸上一般,冷风带着复杂的口气强吻着她,让她有些想吐。

    在一个拐角往里去,木香看到那里有光,就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张浔正坐在那间破屋子内,跟两个小孩子谈话,有说有笑的。木香走到门口时,刚好让两个小孩给看到了。“漂亮姐姐,来接你的人来了,你该走了。”

    张浔把凳子递给了那个小男孩,笑着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保存好这个凳子,我下次来还要坐。”

    小男孩咧开嘴笑了起来,一旁的小女孩也笑了起来:“姐姐再见!”

    张浔起身走到门口,挽着木香的胳膊,扭过头跟两个孩子挥了挥手,才转身离去。

    “姐姐,大晚上就不要来这里了。”木香不理解,大城市里的人不应该都是娇生惯养的,风吹不得,日晒不得嘛,怎么到了自家小姐这儿,又是去厂里当老板,又是来这里看穷人。

    张浔拍了拍她的手,指了指天上的残月,木香顺着看去,星星围在月亮附近,忽明忽灭,似在星河之上的灯火一样,沉浮不定。

    “如果天空没有星星,只有月亮,那岂不是很单调?”木香点了点头,确实,星月相映才显得天幕的浩瀚璀璨。

    “如果中国没有穷人的立锥之地,只有贵人的流脂肥亩,那肯定会亡国的。”她慢慢地走着,两侧破旧的房屋里时不时传来一声猫叫,四周弥漫的臭味快要渗进骨子里头去了,木香紧皱着眉,她实在快受不了了。

    两人的影子被灯火摇曳着,在古城的小巷里陪着月光一起梦游着,直到林府……

    省城医院,林秋容昏迷了一天之后,才悠悠转醒,睁眼就感到旁边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

    侧过头看去,是一个医生。桌上正搁着那支簪子,通白剔透的玉簪子如今就像玛瑙一样,红的清澈。

    “你可算醒了。”医生拿下口罩,往他跟前凑了凑,林秋容动了动喉结,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医生想干什么,看情况,应该是白守业把自己给送过来了,这个医生应该就是监视自己的人。

    见他没有说话,医生便拿起了一旁的簪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开口问道:“我现在代表皖中地下党来问你,这个簪子你认识吗?”

    地下党?林秋容有些反应不过来,那是什么?也是共产党吗?看样子是的。他轻轻点了点头,医生紧忙给他递了杯水。

    “这支簪子的主人现在在哪?”医生满眼炙热地看着他,林秋容撑着身子往上坐了坐,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沉声说道:“她在城北监狱。”

    一说到吴月愁,他就莫名的心疼,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你们快去救她!”林秋容攥着医生的手,死死地看着地上的光,那块贴在墙上的光就和监狱里的一样,让他心慌,让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