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

    盛朝歌愣住了，或许是因为他虔诚的眼神，又或许是因为今晚的月色，慢慢的，她把手交了出去。

    掌心相对，脚步跟随，对视，旋转，他们在月光下起舞——这只是表面的，事实上，他俩远没有排练校庆时的默契，老是跳错，你踩我我踩你的。

    盛朝歌坐回秋千架上，脚尖在地上点了点，又荡起了秋千。

    左湛认真地看着她，“对不起。我不该逗你的。我保证，以后绝不碰你刘海儿一根头发。你就原谅我吧……”

    其实盛朝歌的气消得也差不多了，她也想是不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现下左湛还愿意来哄她，她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左湛在旁边的秋千上坐下，和她一起荡着玩儿。盛朝歌想起刚才跳舞的事，觉得他们两个傻极了，她说：“说实话，你刚刚很老套。”

    左湛眯眼看着她，笑，“那你还跟我跳？”

    “邀人共舞这种事确实老掉牙，偶像剧里见多了。可是，耐不住女孩子们喜欢啊。”

    原来是这样。左湛悄悄点了点头。

    夜色渐浓，屋外的气温也变凉。月被云层遮住，空中渐渐起雾，顿时有些昏暗。左湛注意到盛朝歌裸露在外的手臂，问她：“要不进去？”

    盛朝歌摇头，里面人太多。

    凌识他们还在玩，不时有吵闹的声音传出来。左湛把自己的牛仔外套脱下来，递给她。盛朝歌没接，侧头看他，“那你呢？”

    “我没事儿，男生体热些。”左湛把外套兜她头上，看见她一股脑扯下来，把做好的发型弄乱，忍不住又乐了。

    盛朝歌抿唇，故意蹙着眉头瞥他。

    左湛立马收敛了笑意，严肃地正坐。

    盛朝歌把外套穿上，整理好头发。回头看见左湛坐得像公开课上的小学生，扑哧笑了。

    左湛转过来，也笑嘻嘻地看着她。

    两人又坐了会儿，直到客厅的喧闹声小了下去。大概是要散场了，盛朝歌听见他们在跟盛宴道别。

    盛朝歌偷偷瞄旁边的左湛，他应该也要走了吧。

    她在心底偷偷叹口气，突然听见他问：“你喜欢画画吗？”

    “啊？”这个话题来的太快，盛朝歌想了两秒，回答：“应该，喜欢。”

    左湛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又听盛朝歌说：“小时候我妈让我学的。小孩子嘛，一开始挺不愿意学的，后来学的时间长了，它就跟我的玩伴一样，离开也舍不得了。”

    只要一个人不是打心底里就拒绝回答，你不需要问，只需要沉默地看着他，或压迫，或鼓励，他自己就会开口。

    左湛深知这个道理，他试探性地看向盛朝歌。盛朝歌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她继续说道：“后来具体什么原因我也忘了，妈妈不再让我学画画。她也不让我碰与画有关的一切东西，所以我就没再画过画了。”

    “方便问一个问题吗？”得到她的示意后，左湛说：“你以前的绘画署名叫什么？”

    “那个啊，还是我自己取的笔名呢。叫……”盛朝歌僵在了原地，她说不出来——她居然忘记了自己的落款。

    那个她写过无数次的笔名，用各种字体练习，比较哪一种更好看些的笔名，在别人问起时，她居然已经想不起来了。

    是过去太久了么，明明在德国的时候还记得清清楚楚。

    盛朝歌沉默地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把牛仔外套还给左湛，“我要睡觉了。”她跌跌撞撞地往屋里走去。

    左湛站在原地，眼眸微沉。末了，他动了动唇，“晚安。”

    盛宴看见盛朝歌，有些生气：“盛七七，你下午哪儿去了？”

    盛朝歌没理他，

    “嘿呦，盛七七你——”

    门在盛宴面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