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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洋一把拽住洛颜的手,缓缓抬起湿润的脸庞,片刻前还泪眼朦胧,此刻望向洛颜的眼中满是猩红。

    “所以他的执念就是帮那个死人看场日出,为了别人,倒是连死都不怕,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他突然的狂笑不止,朗琪恨不得马上冲到他身边,可自己却被身旁的华簪死死拽着。

    洛颜拉住他的手,蹲在他身边,大喊道:“喂,你清醒点啊,如果他看到你这样,也不会安息的。”

    “那就让他活过来!活过来啊!”

    不过一句话,就让洛颜闭上了嘴,他无奈地低下了头。

    程洋看到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再想到自己不过是被用来完成别人遗愿的工具,用完就可以随便丢掉的罢了,突然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多么的滑稽。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在别人看来,这一声笑却是毛骨悚然。

    身旁的洛颜看着程洋慢慢站起身来,眼神里的淡漠让人心惊。

    但他只是再次站在了朝云坠落的悬崖,却没再痛哭连连,而是从他死寂无神的眼中透出一丝玩味,淡淡说道:“他最后对你说了什么”

    这时的朗琪不顾华簪的阻拦,冲上前去,“程洋,他已经死了,别再……”

    “闭嘴!”程洋大喝一声,污浊的魔气瞬间将包括仙官在内的所有人都震倒在地。

    “入……入魔了,他入魔了!”浓郁的魔气呛得仙官喘不过气来。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可此时已为时已晚。洛颜想起朝云的嘱托,再看到程洋如今的模样,心中很不是滋味。

    可还来不及多想,程洋就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但眸中依旧如死水般没有丝毫波动。

    “他说了什么”边说他手上的力气愈发强劲

    此刻的洛颜已经快喘不上气了,而一旁想上前帮忙的朗琪,却直接被他的威压震的站不起来,这时的他们才发现“修仙三杰”是有多可笑,真正的天才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他若想大杀四方,又有谁能拦住他,或许有,可现在应该已经粉身碎骨了吧。

    看着不断想扒开自己手的洛颜,他最后还是松开了。洛颜紧紧护着自己的脖子,此时他已经被憋出了泪,但他无心管自己哭没哭,只顾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

    良久之后,他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拦住他,这…就是最后一句”

    程洋听到这句话后,眼中有了一瞬的涟漪,但很快就又陷入了一片空洞。

    他收起了可怖的魔气,缓缓走回悬崖边,看了朝云消失的深渊许久,眸中的戾气让人不敢靠近,最后轻轻将手中的半串“柳穿鱼”扔向悬崖,看着藏在其中的两丝断发消失在黑暗尽头。

    “……为了别人…而来”

    说完他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没了压制的仙官也恐慌的说道:“遭了,遭了,出大事了!”

    而洛颜看着悬崖,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在一条冰河旁,一个小小的身躯缓缓从厚重的白雪下钻出。淡绿的衣衫外,却裹着一层厚厚的红艳艳的披风,透过风雪的隔膜仔细一看,原来不过是一个陶瓷般的女娃娃,看上去仅仅十一二岁的样子,却已生的明眸皓齿,有了些许倾城之色。

    女孩抬头看着这周围无尽的苍白,无奈地低下了头,可当刚看到手中紧紧攥着的玉扣和蚕茧丝,不禁露出了笑颜。

    她搓着丝线穿过玉扣,缓缓系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做完这些之后,她看着面前无尽的霜雪什么也没说,迎着风雪便继续去完成自己的未走完的道路,沿着陌桑河去到它的尽头,见一个人,一个等待已久的人。

    在寒风暴雪之下,女孩就像一个没有知觉的机器一样,只顾前进,可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冷,女孩的面颊早已白得没了半点血色,若不是她的睫毛因承受不住霜雪的重量而不断眨动,就真的以为她已经死了,但她却依旧没有丝毫停留,而是紧紧攥着颈间的玉扣,不断前行。

    没人知道她走了多久,只知道她这一路走完了风霜,看过了花开,也听尽了蝉鸣,只是再没遇见一个人……

    她就这么走着走着路就到头了,看着看着河就入海了。

    海面风平浪静,海边空无一人,只有一枯树一巨石,比沙漠还贫瘠。陌桑河的尽头是虚妄海,不,应该是在“净土”中流入一汪海的无妄圣境。

    此刻女孩心中仅剩的支撑也被打碎,但她并没有哭,也没有闹,甚至没有埋怨任何人,只是突然就感觉好累啊,她从没像现在这么累过,什么也不想说,只想好好睡个觉。

    她看着脚下僵硬的土地,怎么也躺不下去,当她看到枯树下的巨石,对她就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女孩缓缓靠近巨石,试探性地摸了一下,才发觉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硌手,相反它十分光滑柔软,触碰到它时,女孩眼前便迷离起来,不知不觉就倒在巨石上睡着了。

    就在这时,原本了无生机的枯树突然就长出了绿芽,绿叶,就连含苞待放的花蕾也突然坠满了枝头。

    而同时本来丑陋的巨石也渐渐化开,最后岩石的外壳彻底消散,只余一位眉眼清秀的少年仍坐树下,紧紧抱着怀中熟睡的女孩。

    少年生的极好,可本该天真单纯的面孔,一眼看去,却是清冷孤傲,淡漠疏离,像极了天生高贵的神明,凡夫俗子,庸脂俗粉都不该沾染他半分,好似多看一眼,就是对他的冒犯。

    而少年抱紧怀中人时,就像在守护他永世难求的珍宝一样,眼眸中如一泓秋水般,满是如何都藏不住的思念与爱意。

    满树花苞之下,少年忍住无尽的爱意,只是在女孩额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刹时,花苞尽放,一树皆开,方才知这竟是梨花树,仅仅一棵,香气便弥漫了整个无妄圣境,清幽淡雅,最衬圣洁之人纯洁永恒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