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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试探

    战戈进了王宫,一则是为了谢恩,一则是尼雅王的应召,临行的前一刻不放心玅洙,为了防止她再次出差错将她一同带了去,玅洙在宫殿外等他,战戈交代她不要四处乱跑,王宫不比别的地方就是戒备森严,但安全。

    阿拉沙·玅洙踢着脚下的石子,看着正和殿外的侍卫个个面戴金刚盔甲面具,一身铁甲看起来刀枪不入,自带杀气,像极了兵马俑中的雕塑,她想约莫皇帝都比较怕死所以才会训练这些专属自己的羽衣卫,活着果然是头等大事。

    玅洙在宫殿外的石子路上走来走去,百无聊赖间她看见一个宫女向她这边走来。

    玅洙认得此人,她是元王后身边的贴身女官,玅洙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旁边没有别人,感叹道很不幸她中奖了。

    果不其然,那名宫女对着她行了行礼,不卑不亢道:“世子妃,我家娘娘有请。”

    一般人见了她都极为小心有礼,这个人反而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来她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细细算来,元王后也算是她的婆婆,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不甚好处理何况这个婆婆还是个,母仪天下,权利在握的女人,昨天发生的事玅洙虽然没有看到全部,但到底是听说了不少传言,她似乎不太喜欢战戈,在大殿上一句话也没有帮过战戈,同样的战戈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个母亲,原本不相往来的两家子,好端端的见她干嘛,也不晓得这次找她是福是祸。

    “哎呀”玅洙皱眉呻吟了一声。

    那女官见她突然咋呼,明显有些不悦:“世子妃这是怎么了?”

    玅洙捂着肚子分外难受:“我,那个,早上吃的有点多,可不可以先去趟茅厕,总不能跟着姑姑去了娘娘那儿再借官房,多尴尬。”说罢像模像样的打了个“自由”。

    女官信姚见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放了“气”,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对于世子妃的艳名她早有耳闻,不想今日一见当真是让人讨厌的紧,向她在宫中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粗俗且让人讨厌的人,何况还是位公主,真不知这样粗鄙的人是怎么当上世子妃的。

    信姚好歹是受过正统训练的女官且资历深厚,即便再厌烦也没失了礼数,她面上依旧恭恭敬敬道:“望世子妃早去早回,娘娘还等着呢!”

    玅洙尴尬的笑了笑,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她得找人通知战戈,虽然不知道元王后的来意,在宫中也无法加害与她,但她思来想去还是早做准备的好,放眼望去偌大的王宫却连个通传的人都没有,职位低的进不了正和殿也不便在门口等着,职位高的都是别个宫的女官更无法相告。

    阿拉沙·玅洙徘徊良久,焦头烂额之际,远远的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向她走来,她的身边跟着一位蓝衣少年。

    天无绝人之路,阿拉沙·玅洙向古叶少离走去:“真巧,礼轧大人也来觐见王上。”

    古叶少离可没觉着是巧合,她看阿拉沙玅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说道:“我进宫向王上谢恩,世子妃可有什么事找我?”

    玅洙正想着如何开口,她倒是先提了出来,阿拉沙玅洙毫不客气道:“战戈正在与王上相谈,我奉命要去丽安宫一趟,劳烦礼轧大人一会儿见到战戈可否相告,我怕他找不到我会着急。”

    “原是这等事,世子妃的救命之恩,阿离无以为报,世子妃放心,阿离定会如实相告。”

    阿拉沙·玅洙落下心来:“多谢!”

    活落,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有一事我想找礼轧大人打听一下,只是今日不方便,等他日我必定登府请教。”

    “随时恭候。”

    得了她的允诺,阿拉沙·玅洙便原路返回。

    古叶少离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身影幽深的眼眸不可测量,元王后这么快就开始怀疑了?真够敏锐。

    玅洙跟随信姚去了丽安宫,一路行来她发现越往这边走越僻静,按理说元王后的宫殿应该是主位宫殿,门庭若市才对,怎会在这种地方?丽安宫的宫女太监也显得极为严肃小心谨慎,据说元王后是个温柔大度的主子,怎会……自从玅洙踏入丽安宫的范围开始这里的氛围就怪怪的,让玅洙觉得很……压抑,到了殿内,她看见元王后闭着眼斜靠在榻边,宫人在一旁给她按摩腿部,玅洙恭恭敬敬的行礼:“王后娘娘,万安!”

    听到声音,元王后睁开了眼,对着玅洙和煦一笑:“你应该和王儿一样叫我母后才是。”

    母后?看她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她怎么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不是昨晚见到了她对战戈的态度,她会误认为她是一个关爱子女的合格母亲,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来元王后深谙这个道理。

    玅洙假模假样的恭敬的甜甜的照着喊了一身:“母后。”

    元王后笑着对她招了招手,玅洙上前两步半跪在榻边,元王后拉着她的手:“你我就在上次宫宴上匆匆见过一面,王儿将你保护的太好,相见你一面都难如登天,今日听闻你进宫,可算是能陪我说些体己话。”

    元王后手上的假指甲刮在玅洙手背上硌的她生疼,奈何她还要装成一副用心聆听,面带微笑的模样。

    阿拉沙·玅洙依旧是半撑着身体的状态,腿脚都已酸麻,元王后像没发现她的不适,爱怜的抚了抚了她的头发:“我记得你原来最喜欢到我宫中来,尤爱吃我宫中的栗子糕,那个时候你才五岁半,这么高一点点,转眼看就长这么大了,出落成了一个标志的美人儿。”元王后笔画着,回忆从前的事让她整个人容光焕发。

    玅洙听着看着她一副陷在回忆里格外兴奋的模样竟然有一丝诡异的既视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玅洙觉着她像是话里有话,那日在宴会上是战戈打断了她话,元王后才不得不终止,今日她又提及了过去的事,莫非是巧合?还是说她本身对人的戒心太重了才会不自觉的起疑。

    元王后看着她,秋水般的眼眸中多了一丝怜悯:“虽然你那样,好在王儿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

    “哈啾!”玅洙无意间打了个喷嚏打断了元王后的话。

    她揉了揉鼻子,十分抱歉道:“对不起,也不知道是什么香味太浓郁了。”怎么说都是她的不对,只是丽安宫的焚香太重了,这种香味像极了安神香,但确实让她不舒服,所以没忍住。

    元王后看了眼一旁的焚香炉,关心道:“不习惯?”

    玅洙刚想回答就听她扬声道:“来人,把它移出去。”

    “不用这么麻烦。”玅洙连连摆手:“挺香的,刚刚没适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元王后没说什么往榻上一靠,说道:“没眼力劲的东西还不快让世子妃落座。”

    两个小太监立马移来一个矮坐,玅洙的双腿终于得到解放。

    “今日我找你前来除了唠家常,其实是有一事要问。”

    果然来了!

    元王后斜倚着看起来格外慵懒,玅洙知道这个问题绝对不是好问题,否则也不会趁着战戈不在邀她前来,现在才算是进入正题了。

    玅洙正色道:“母后想知道什么,儿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不必紧张,也不是什么大事。”元王后把玩着指甲:“本宫就是想知道祭祀大典那日你回来之前去了哪里?”

    看来是祸躲不过。那日古叶少离刻意避开和她在一起的事件就是为了避免让人认为她和战戈联手串供的可能,元王后这一问表示她清楚了几分,她可不能毁了局面陷他们于不利。

    玅洙决定装傻:“儿臣一直都在殿中”

    元王后笑道:“世子妃可不诚实,别人可能没注意,但本宫看到你是后面才进来的,你不必对本宫撒谎,王儿是我的儿子,本宫岂会害他,本宫只是想知道一些细节好在王上面前替他圆话方能万无一失。”

    话虽如此,玅洙不知道元王后和战戈之间存在什么隔阂导致这个所谓的母后在殿前一句帮衬话也没有,而那名义上的亲舅舅,元王后的亲哥哥反在言语上给战戈定了罪,玅洙就是再怎么不懂政治也看得出他们不是战戈一派,纵然他们有着至亲的血缘关系,表面上看起来其乐融融,但他们之间比陌生人还不如,她虽不知缘由但也不能做了糊涂鬼。

    玅洙诚惶诚恐的跪在元王后面前,再三诚恳道:“母后,儿臣说的都是实话,母后不信儿臣也没有法子。”

    我去!不是毛毯铺地么,怎么这么硬,这一跪用力过猛疼死她了。

    元王后何等精明,看她一脸真诚的模样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说道:“知道为什么在大殿上我未曾帮世子说上一个字,王上素来不喜他人结党,倘若那个时候我多说上一个字,对王儿来讲未必是好事,说不定就会是他的催命符,这么多年我一直扮演一个不负责的母亲,甚至还要连同朝臣打压世子,难道作为一个母亲我就不心疼吗?”她字字如泣,让人动容。

    元王后眼眶湿润,她别了别脸:“也罢,你不告诉我也有你自己的考量,我也不多做为难,有你在世子身边,我也放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是掩不住的忧伤,作为王后的悲哀,最为母亲的无奈,表现的淋漓尽致。

    玅洙始终垂着头,格外安静。

    元王后一手扶着她,一手搭在她肩上:“我知道你对我有戒心,这是应该的,毕竟小的时候是我欺骗你在先,让你白白受了苦楚,以至于…………”

    后面的话她未说完似乎很悲恸,当元王后再次看向玅洙时发现她正古怪的看着她,神情漠然,元王后有些心惊,等到她再想开口询问时,玅洙又恢复了诚惶诚恐却又诚恳的模样,她道:“没有哪个母亲不会关爱自己的孩子,母后,儿臣没有对您心存芥蒂,那日,儿臣真的哪儿也没去,只是来晚了不便让人得知,多生事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总不至于抓着她不放吧!玅洙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提醒她十几年前的事,刚刚元王后说她骗了她什么,有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似乎周围都空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最近这段时日她总是精神恍惚,兴许是这段时间用脑过度约莫是该休息一阵了。

    元王后听她的语气又变得格外清明,但阿拉沙·玅洙刚刚那个模样让她想到了从前的那段时日,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么看着她,冷清的让人心惊。

    元王后扶起她:“罢了,今日之事就当我没有说过,你且回去莫让王儿着急。”

    玅洙求之不得,扣谢了之后离开了丽安宫。

    玅洙走后,元王后重新靠回榻椅上看着大殿中的焚香炉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