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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

    若儿是第一次来昆仑,她没有想到昆仑山竟然可以这么大,大到连峰成海高到举手摩天,所以一路上都是好奇与惊叹,尤其是如同锥子一样的昆仑主峰,好远好远就能看得到,又大又奇特,着实让人咋舌。

    若儿的这种态度也让瀛洲的心情轻松了几分,他自然不是第一次来昆仑,只是上次来还是他小时候,记忆已经模糊,不过大体还是记得的。

    昆仑山高一万一千里零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四周有九重山围。在昆仑山有五城十二楼,在仙古时代是天帝的行宫。神祇济济,至宝泱泱,巍巍昆仑真的不是说说而已。虽然现在是仙殇时代,但是昆仑作为万教之祖、百道之宗,底蕴丰厚,依旧是磅礴恢宏、气象万千,比之瀛洲岛不知胜过多少。

    也许是顾虑到瀛洲现在的心情,元崖带瀛洲走的是一条清幽的小路,虽说清幽,但还是引来了许多好奇的目光。

    “我带你们去拜见师尊,听候安排。”元崖向瀛洲说道。

    “有劳师叔了。”瀛洲回道。

    “为什么我在山下看见有很多御剑飞行的修士,到了这里就没有了?”若儿面对青翠的山峰东张西望好奇地问道。

    “到了上面就是师尊师祖们的洞府,弟子们要尊重师长,自然不能在这种高度御剑修炼,就像缥缈宫的内宫,不对外门弟子开放的。”瀛洲向若儿解释道。

    “可惜了,在这里御剑飞行一定能看到很好的景色的。”若儿叹息道。

    “不可惜,能看到如此瑰丽的景色就已经很幸运了,应该心存感激才是。”瀛洲对若儿说道。本来瀛洲心里还是有些烦闷的,但是一来到昆仑山,冥冥中自有一股道韵洗涤着他的精神,使人安心沉静。

    “少爷说的对。”若儿点头应道。

    不一会元崖就带瀛洲二人来到了渊行的宫殿前,瀛洲抬头看去,见宫殿依山而建,古朴厚重,与缥缈宫的华丽辉煌是两种风格。宫殿正门上挂着一块大匾,其上有三个鎏金大字“天墟殿”。

    “师尊,弟子把瀛洲他们带回来了。”元崖在殿外行礼道。

    “进来。”

    元崖闻声,便带着瀛洲走进了殿内,与瀛洲想的不一样,殿内空间并没有很大,甚至也没有什么家具,陈设也很简单,进门直对供案,供的是天地,在供案前有三个蒲团,旁边房梁垂下几条帷幔,仅此而已,别无他物。

    瀛洲二人跟着元崖在供案前续了香火,参拜之后才转入了内殿。一进内殿,瀛洲便看见了渊行师祖,在此还有二人,一是白若仙,一是白若仙的师父元幽。瀛洲带着若儿先拜了渊行接着又拜了元幽,然后又向白若仙行了一礼,做完后这才站定,然后便感受到几道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

    “你今年十七了吧?”渊行看着瀛洲关切地问道。

    “是。”瀛洲点了点头。

    “记得上次见你,你还是个萝卜头,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承蒙师祖关心,瀛洲也觉得光阴如梭,恍若隔世……”

    “……洲儿,你莫要太过悲恸,你父母还在人世。”

    瀛洲一惊,有些难以置信,一时间不知所措。若儿听了这话,也是又惊又喜,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你看,我这里有你父母的命牌,虽然光芒微弱,但是能说明你父母确实还活着。”渊行说着便将面前的命牌用灵力送到了瀛洲面前。

    瀛洲赶忙用双手去接下来,命牌入手,有些恍惚。他只觉得掌心温热,急忙去看,那命牌已经与普通玉佩无异,但是细看,命牌确实还有微弱的光芒。

    “真的,真的,太好了,太好了……”瀛洲又急忙捧给若儿看,若儿虽然没有道行,但是也能看出这玉牌确实在发光,于是主仆二人一时间激动不已,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众人也并未打扰他们,待到瀛洲从悲喜交加中回过神后,渊行才开口郑重地说道:“洲儿,瀛洲岛陷落,兹事体大,你将那日发生的情况细细说来,切莫遗漏。”

    瀛洲感受到渊行语气中的严肃,不敢怠慢,将瀛洲岛大劫从开始到结束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在场的所有人。期间有时让若儿补充一些他没有注意到的,或是回答一些众人关切的地方。当然,那块奇异石头瀛洲也是问了出来,但是渊行并未给出解答,只是认真告诫他这石头不是凡物,不是至信之人不可示其。

    听完瀛洲的讲述,渊行面色凝重,眼中有着浓郁的压抑,就连说话也有些艰涩:“此事关系重大,你们日后切莫再向外人说道,不然后果难料!”

    众人也感到此事非同小可,连忙应下,但是一想到这事牵扯的利害,不觉有些沉重。

    渊行看了众人一眼,向白若仙瀛洲还有若儿说道:“你们修为太弱,我心里总有隐忧,我给你们记忆加上封印,待到你们修为达到圣灵境自会解开。”

    瀛洲一惊,急忙求道:“师祖,若是封印了记忆,那瀛洲岂不是会忘了瀛洲岛的劫难,还求师祖收回决定。”

    元崖见状,在一旁开口解释道:“师尊说的封印,不是消除你们的记忆,而是对你们的记忆加上封印,你们自己可以回想,但是说不出写不下,不能为外人道也。”

    瀛洲放下心来,虽然心中还是有些芥蒂,不过也并未再说什么。

    渊行看向瀛洲,道:“洲儿,你父母的命牌还是放在我这里吧,你若是想他们了,随时都可以来我这里,不用求见。”

    瀛洲沉默,攥着手中的玉牌,有些不舍,但是他也知道这玉牌留在他那里只有念想,其实并无其他作用,艰难地点了点头,便将玉牌归还给了渊行。

    渊行似是有些不忍,道:“洲儿,你应该算是初来昆仑山,你可以先在我这殿里住下,这殿里的功法书籍你可以随意翻看,有什么修炼上的问题都可以直接来问我。”

    这里的人只有若儿没听出渊行的意思,但是其他人都知道,这是渊行对瀛洲的补偿,也可以说是师祖对徒孙的关爱,总之有着莫大的好处。白若仙在一旁羡慕不已,就连元崖和元幽也有些感慨。

    瀛洲当然明白渊行的意思,拜谢道:“瀛洲谢过师祖,必不负期望。”

    “好,”渊行道:“若仙,你带着洲儿,在这天墟峰觅一处洞府,将他们主仆二人安顿下来。”

    “是,师祖。”白若仙应了一声便向瀛洲道:“师弟,请随我来。”

    瀛洲还礼,道:“有劳师姐了。”

    待到他们走出天墟殿后若儿大喘一口气,道:“少爷,师祖好可怕,我都不敢喘气了。”

    瀛洲笑道:“的确,我也有点。”

    白若仙看了他们一眼,道“师祖是虚神境,不怒自威,你们的修为太低,能在师祖面前站着就不错了。”

    若儿吐了吐舌头,道:“宫主也是虚神境呢。不过,和我想的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瀛洲忍不住好奇问道。

    “好多不一样!”若儿掰着手头数道:“宫殿不一样,我以为师祖的宫殿金碧辉煌,像话本中皇帝的那样,结果是这样的,有点普通。师祖也不一样,我以为师祖就像是,是……我说不出来,但是不是这样的。还有……”

    “好了,不要妄议师祖,这是大不敬!”白若仙打断若儿的话,有些不满。

    若儿连忙闭嘴,意识到了自己有些不应该,冲白若仙连连点头后不再说话。在若儿看来,白若仙哪里都好,就是面若冰霜,没有表情,说话也一板一眼的,没有情感,好像万事万物都与她无关。

    瀛洲笑了笑,也没有说话,想着若儿的话,发现好像确实如此。天墟殿外殿和内殿都与平常宫殿不一样,外殿像祭祀的礼堂,内殿像平常人家的书房。要知道这里是天墟峰天墟城,昆仑五城之一。

    他一进去便看到了渊行师祖,也不敢多看什么,只是觉得很普通。至于师祖本人,他倒是看清了面貌,但是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却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师祖仙风道骨、高深莫测,但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但又应该是这个样子,好不玄妙。

    瀛洲正努力回想着渊行师祖的样子,却猛地听到若儿的惊讶:“唉?师祖是不是忘了给我们的记忆加上封印?”

    瀛洲看向若儿,反应过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白若仙在一旁摇了摇头,说道:“师祖已经给我们加上了封印,你们修为太低,根本感觉不到。”

    若儿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白若仙看了眼瀛洲,道:“就在师弟答应的时候。”

    “可是我现在也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啊?”若儿又在一旁发问道。

    白若仙道:“针对记忆的封印本来就无声无息,况且你们修为太弱,感觉到了才是有问题。”

    若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白若仙又让她可以试着说说瀛洲岛大劫的事情,若儿想了想便打算开口,但是嘴张开了话却是半个字吐不出来,有千言万语都卡在了嗓子眼,只能发出“嗯哼呜呜”之声。

    “少爷!这……”若儿一脸惊恐地看着瀛洲,心中对师祖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我也一样。”瀛洲安慰若儿道。

    经过这一出,若儿和瀛洲都不再说话,默默地跟着白若仙。

    而在天墟殿中,渊行面色难看,沉声道:“你们也听见了,异灵之威着实可怕,我们要早做打算。元崖,你速去蓬莱和方丈,让他们万不可轻视异灵,早做退路。”

    “是,师尊。”元崖向渊行应了一声后便离去了。

    渊行又看向元幽,道:“为师要去和其他祖师商量此事,说不定会闭关一段时间,这期间由你全权负责天墟城的事情。”

    “弟子领命!”元幽应道,语气甚是平淡,不起波澜。

    渊行又道:“你要好好看着那孩子,也不知道瀛寰怎么教的,修为太差了。”

    元幽看了一眼渊行,似是并不认可渊行的话,语气依旧平淡,道:“修为是差,但师兄自有他的道理——师尊,那块石头?”

    渊行看着元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随后道:“你下去吧。”

    “是!”元幽应道,只是目光却是在渊行手上的玉牌上不肯离开,导致她的脚步也有些迟缓。

    渊行无奈,一道灵力将玉牌送到元幽的面前。元幽看着面前的玉牌,想要伸手去拿,但手抬起又放下,如是者三,最终还是将代表瀛寰的那块玉牌,攥在了手心,然后转身便走,只是还没出门,又折了回来,有些厌恶与无奈地将姬瑶那块玉牌也收入了手中……。

    渊行看着元幽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似乎有话想说,可是此刻殿内已是无人听,最终也只有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