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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胡思乱想合理性

    要知道,休息室可是在整层楼的最里间啊!那边唯一的出路便是他们此刻所在的这条小走廊了。

    如若顾婉她们发现窗外的情况不对,想要远离窗边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好像最不应该选择的便是休息室吧?毕竟一来,这两个房间的格局基本一样;二来,选择休息室,不就等于把自己困在了死路上?

    可顾婉她们最后却出现在了休息室里!这合理吗?

    若说顾婉她们是听到玻璃自爆的动静后才赶去休息室的,好像也有点牵强!

    两间办公室相距少说也得十来米,又是在门窗紧闭,且窗外落冰正喧嚣的情况下,顾婉她们要如何准确地判断究竟是哪间办公室里发生了意外呢?

    如果她们是一一确认过的,那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赶到休息室吗?毕竟,挨着培训室的可还有靠近出口方向的会议室和经理办公室,靠里间的才是茶艺室和休息室!

    可如果她们不曾一一确认过,而是第一时间就目标明确地选择赶去休息室查看情况,那又是为什么呢?

    还有,当时窗外的落冰声响了没多久后窗玻璃就自爆了。在落冰时间如此短,温差应该也还不大的情况下,两边玻璃窗自曝的先后顺序应该也不存在较大的时间差距才对!而顾婉走进休息室后,休息室的玻璃门就被她推开了,但自那以后,杨雯雪好像并未听到过有从走廊里传出什么玻璃自爆的动静。

    也就是说,这些窗玻璃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段自爆的!可同样是面对玻璃自爆的变故,顾婉她们为什么会选择在第一时间赶往休息室呢?

    要说常人在面对紫色冰雹、玻璃自爆这些突发的意外状况时,总会有个反应或是说接受的时间吧?可当大脑在处理外界的异常信息(这种异常信息主要是指本人不熟悉,或是超出了一个人认知的事物)时,人的身体一般也会呈现出肢体僵硬、反应迟钝、表情失控等状态——可以参考人在受到惊吓时,或是突然听到了某个不熟悉的词句时的反应。只是这个状态持续的时间可能有长有短,且大多数时候还会受到一个人的性格特征或心理素质,经历经验等因素的影响。

    若顾婉她们看见培训室的窗玻璃自爆后,也曾经历过震惊、诧异、怔愣种种心理状态的转变,哪怕她们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可她们还能否在那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休息室里的同事,并立马赶去与他们会合呢?

    十秒左右的时间,能做到这些吗?

    可若顾婉她们不曾经历情绪的产生与转变的过程,那她们又要如何克制这种身体的本能呢?

    一个人活着,真的可以摒弃情绪吗?再说,要是她们当真摒弃了情绪,那她们出现在休息室里不就更可疑了吗?

    理性判断,遇到未知的情况,大多数人会选择静观其变,或是往出口方向,或是往人多的地方跑。那么顾婉她们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没有别的通道,而且还是位于走廊最深处的休息室去的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六个人已经建立起了同期培训近两周的实习情谊?

    还有,顾婉又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才会突然出声制止那年轻人捡起地上的冰雹碎片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冰雹碎片的颜色奇异?

    也或许是她行事总是特别小心谨慎?可这与她跑到了与出口方向相反的休息室的事实似乎相悖!又或许是她对危险有着超乎常理的敏锐直觉?可她不也曾被困在休息室里无计可施?

    怎么想,都矛盾重重!

    杨雯雪沉浸在自己缜密的思维中,企图从顾婉她们不合常理的行迹上揣测出她们的真实目的。然而越推理就越迷糊的杨雯雪也不由轻轻皱起了眉头。

    不知不觉间,几人已行至走廊中段。因为走廊尽头的光线延伸不到这里,所以走廊中段又要格外暗淡几分。

    他们的左手边是间无人的办公室。此时的办公室里,深蓝色的遮光窗帘尽数将紫色的冰雹与昏黄的光线拦截在了窗边。若是忽视靠窗的墙角处堆积的破碎冰块,这间办公室里的布置简直还一如往常的干净整洁。

    而办公室的斜对面就是小型会议室了。

    这会议室背靠着电梯井,所以砌着三面砖墙,墙上无窗,室内光线也特别昏暗。

    然而,尽管此刻进出这间会议室的玻璃门正大敞着,但室内一张长长的会议桌和两排黑色的办公转椅上却全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丁点儿紫色冰雹入侵过的痕迹!

    四人飞快地打量了会议室一眼。

    见室内无人,他们正准备离开,但那会议桌上的麦克风却不知受到了什么干扰,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啸叫。

    仿佛切割金属般的尖锐啸叫惊得人耳膜生疼,几人都难受得赶紧捂住了耳朵。

    却在这时,那吊在墙顶上的投影仪也是不落下风地猛然亮起了一道刺眼的白芒。白芒不期然将光线昏暗的走廊照亮,倒叫眼睛刚刚才适应了昏暗环境的几人感到了一阵眼瞎!

    模模糊糊的,他们好像看见了一条条闪烁的光线正从那白芒中凭空诞生。一条条蠕虫般扭动的光线在白光照耀的空间里飞速地来回穿梭纠缠着,划过了一片片凌乱的轨迹。

    “啪嗒——”

    紧接着,便听投影仪在过载生产白线的负荷下,发出了‘啪嗒’一声绝响。跟着又见一股黑烟裹着几点炸开的火星升腾而起,直冲向了上方雪白的墙顶。

    转眼间,烟尘便已尽数散去,徒留那雪白墙顶上的一团显眼黑灰。

    麦克风忽在此时停止了啸叫,刺眼的白芒也跟着熄灭了,走廊里的光线又重归于暗淡,只有双眼刚刚才适应了一点强光的几人要再次面临眼瞎的处境……

    朦朦胧胧间他们发现,尽管这会议室的白芒已经熄灭了,但半空中那纠缠交错的,仿佛蠕虫般的光线却并未消失!

    扭曲的光波围绕着硕大的光团来回穿梭碰撞着,好似在会议室里降下了一场小型的雷暴,又似一颗迷你的烟花在室内绽放……

    所以,当这团完全由光线纠缠而成,根本就无法辨识形态的东西突然从那会议室里窜出来,并径直往还处于眼瞎状态中的杨雯雪身上撞去时,大家都没有料想到,这光团的速度简直快如闪电!

    刺眼的白芒再次照亮了昏黑的走廊,杨雯雪的眼前却只剩下了一片惨白。

    她仿佛突然陷入了某个深不可测的雪白泥沼般,行动变得无比迟缓了起来,以至于当那线条扭曲的光团迅如闪电地向她冲来时,她的反应和呆立在门口,不知脚步该往哪个方向迈的呆楞样子几乎没有区别!

    恍惚中,她感觉自己被人用力地扯了一下,然后她整个人便重心不稳地顺势跌入到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中,就像冬日里突然躺进了温暖柔软的被窝中,任凭倦意将她拉扯进一场美梦!

    鼻腔里充盈着清新好闻的皂香味,那是她越渐熟悉也越渐迷恋的味道——那是属于周祈的味道!

    等双眼终于慢慢地适应了强光后,杨雯雪一抬头,便果不其然又有点意外地看清了周祈那瘦削的下巴轮廓。

    原来,‘连他略带青茬的下颌线都是自己喜欢的弧度呢!’杨雯雪暗自感叹道。

    她还真是无可救药的喜欢着周祈呀!

    一直觉此生有他相伴便是圆满的杨雯雪情难自抑地望着周祈,却见周祈也低下头正看着自己。

    他垂眸浅笑了起来,温暖的笑意就像三月里的阳光,又像七月里的晚风,柔柔软软地吹进了杨雯雪的心里。

    许久不曾见到周祈对自己露出这样温暖的笑容了,杨雯雪眼泪不争气地先流了下来。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回以周祈幸福的微笑。她的模样肯定不好看,可她能怎么办呢?她也恨自己不争气啊!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

    因为周祈的一个笑颜,杨雯雪痛哭流涕,好像走失的孩子突然见到了母亲。

    也是相拥的这一刻,杨雯雪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安似乎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了!她明白,即使爱一个人已令她卑微如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那她也是心甘情愿地摇尾乞怜,只为守望她主人的回心转意。

    可这个拥抱让杨雯雪发现,原来她并不是不被爱的那一个,原来她那么喜欢的人也会在她遇到危险时,奋不顾身地将她拉进怀里,再一次保护她!

    这一刻,轻轻相拥的两人好像都回到了他们初遇的那天。

    那时候,杨雯雪也像这样安静地看着周祈,看着少年的侧颜被车前灯照亮,看着从少年额角滚落的一滴滴血汗是那般晶莹璀璨,看着那血汗就仿如稀世的粉钻般落进了她的手心里。

    那血汗滚烫的热度灼伤了她的手心,从此以后,她的手心里便多出了一道深刻的痕迹。那痕迹如刻进了她的血肉里,如一颗种子在她的手心里生了根,发了芽,然后茁壮成长,拔不掉,也碰不得……于是久而久之,她习惯了握紧的拳头慢慢地也就变得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