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风暴
苏宅，苏清风和言阙相对而坐。
苏清风斟了一杯茶水放在言阙身前，好奇道：“外公，散道之地，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言阙看了一眼窗外，尽管外边血色异象不断，他依旧是古井无波。抿了一口茶水，笑着解释道：“散道之地，也就是坐化之地，修士修行取之于天，故去后自然也要归还于天。之前你们遇见的那位老前辈，画圣陆淮，就是这般。老前辈宅心仁厚，苦心孤诣将自身传承强留十年，自然要受到大道反噬。”
“旁人传承，只会千挑万选，精益求精，然后择一传其衣钵。但是这位老前辈豁达大度，选择散道于淮水一域，以增淮水武运，实在让人钦佩。至强者坐化，动静绝非一般，加上还是有目标的散道，自然耗时不短。消息流传，觊觎者不在少数，淮水一域之修更是不会袖手旁观，于是才有了后续的青鹿崖之盟。”
“至于盟约内容，不说也罢，反正于淮水修士而言，不大光彩便是。说好听点，修行便是弱肉强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难听点，我们这些外域的人，其实就是小偷。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是那位老前辈宽宏，不曾计较罢了。甚至从某方面来说，老前辈反而以德报怨，留给你们的三次奇遇便是最好的证据。”
苏清风想到传承之时，那位陆淮老前辈的临别所托，高山景行，也许莫过于此了。
“外公，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们要走吗？”
“你想走吗？”
苏清风摇了摇头，对于那认祖归宗之事，他没那么迫切。即便是身上流淌着苏家的血，归属感也不是很强烈。在他眼里，苏宅才是他的家，因为这里葬着他最亲最爱的人。
何况，突然面对一个陌生的环境和一些从未谋面的人，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一个时间的打磨。
“那我们不走便是。来日方长，你慢慢决定，有外公在这儿陪你呢！”
入夜，苏清风躺在床上久久无眠，一夜未睡。
次日，晨曦初启。
青鹿崖处，无尽血色雷霆倾泻，更有道道秩序神链肆意狂舞，宛如末日。广场边缘，一位富家翁打扮的老者凭空显现，他看着白玉广场正中布满裂痕的玉雕陆淮，徐步走去，神色缅怀不已。
广场正中，八镇话事人围着玉雕盘坐，合力祭出一个古朴厚重的青铜圆盘悬浮在玉雕之上，被隔绝在外的无尽雷霆和秩序神链竟不能逾越其丝毫圆盘笼罩区域。
老者的到来，让八人不约而同的起身致礼。
“拜见域主。”
老者于玉雕一旁盘膝坐下，微笑回应，“辛苦诸位了，善后之事交予老夫便可，你们可以离去了。”
八人也并未强撑，各自拱手离去，属实都已经到了力竭之时。
富家翁老者，也就是域主公孙策亲自执掌八卦神盘，威力不知远超八人凡几。随着他的操控，青铜圆盘变得无比庞大，直至将偌大的白玉广场尽皆笼罩。
下一刻，他和玉雕陆淮同时出现在圆盘正上方。没了八卦神盘的遮掩，苍穹之上，那只巨大的天罚之眼缓缓注视而来。
目光所及之处，虚空寸寸崩塌，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尽血色雷霆和秩序神链交织的法则之网。血眼凝聚，一道黑色光束贯穿天地，仿佛将天地都给切割成了两半儿。
公孙策见状，连忙将玉雕陆淮置于黑色光束之下。同时掐诀结印，八卦神盘分出八道光柱连接大地。八域八神器，每一尊神器都是一域规则凝练，用其做媒介，可暂借一域力量。
黑色光束掠过玉雕陆淮，‘陆淮’顷刻间烟消云散。光束去势不减，瞬息间便落在了八卦神盘上。两者交锋，悄然无息，直至光束将神盘穿透，这才缓缓消逝。
公孙策深呼一口气，收回神盘看看了上边的孔洞，有些心悸。好在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要与天罚抗衡，而是阻拦藐视十年天道的余威泄愤。否则，代价可不会这么简单。
没了八卦神盘作阵心，笼罩在散道之地的阵法也逐渐消散。没了阵法的束缚，滞留在此地许久的金色气运宛若那脱缰的野马，四处逸散。
公孙策看见这一幕，怅然若失，感慨道：“往事随风，有些人只能永远活在记忆中咯。唉，活着就不让人省心，死了还是不让人消停，真是麻烦。你倒好，习惯了做那甩手掌柜，却尽给我留下些烂摊子。这回我可亏大了，不仅神器被毁，还欠了一屁股债，我该找谁说理去。忙活半天，合着吃亏的就只有我自己。老陆啊老陆，你不厚道啊....”
说完，风吹人散，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只有微微呢喃隐约入耳，“酒为忘忧君，一醉解千愁。你们自个儿折腾去吧，老夫不伺候了！”
此时阵法不复，散道之地与雁荡山脉正式接轨。入冬时节，寒风呼啸，大雪绵绵，加上青鹿崖高耸云端，没一会儿就已是银装素裹。
此间事了，八镇即散。
就在这时，一道张狂至极，震耳欲聋的笑声回荡天地间。
“哈哈哈！好东西还是拿出来大家共享比较好，吃独食可是不太提倡。”
笑声经久未散，好似滚滚冬雷。
苏宅处，正在内室专心修炼的苏清风被这笑声震得气血翻涌，顿时浑身灵力紊乱，神色微白，显然是已经受创。苏清风起身出门，发现言阙已经站在门口等着。
“外公，发生什么事了？”
言阙笑着回应道：“今日，外公带你去看一出大戏，一出回味无穷，受益匪浅的大戏。”
青鹿崖，山顶平台，本想就此离去的外域之人，一一被压制回此处汇聚。
乾渊镇以温濯领头，身后老少近百人之众；昆吾镇则是以李希言为首，人数与之相当；震雷镇赵泽言处人数最少，但也有数十人。而其余五镇，却是杳无踪影。
隐藏在暗处的苏清风，知道前因后果后此刻也不禁暗暗着急，下面人群中可是有不少相知好友，林霁尘、江兰舟、应无悔、铁冰河....当然，还有顾湘那丫头。只可惜，着急无用，心有余而力不足。
广场上，温濯手持浮尘朗声回应：“不知是哪位道友，可敢现身一见？有何指教，不妨当面再讲？”
话音未落，半空中十数道人影悄然出现，原本青鹿崖刚刚还是雪虐风饕，此刻却是风停雪止，万籁俱寂。
酆老鬼看了看众人，拱手回应，“道长言重了，指教谈不上，就是有一桩交易，还望温道长成全。”
“哦？什么交易？”
李希言看到温濯仍是一脸迷惑，传音解释道：“道长，此人是幽泉圣地，酆都鬼城的酆宿。”
温濯恍然，这才想起来人是谁，不过多年前交手的时候，他可不是这般模样。
“贫道道是谁，原来是你这鼠辈，贫道还以为已经把你给彻底镇杀了呢。”
对面酆宿桀桀冷笑，昔年他为炼制万魂幡，曾遭到清微一脉阻拦，索性就将注意打到了清微天。结果可想而知，魂幡还未成，温濯便追杀了过来，追杀持续数月之久，最后直至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逼得他使用禁术搏命，这才逃过一劫。
虽然侥幸逃得一命，却也变成了如今这个鬼样子。恨吗？谈不上，技不如人罢了，可这梁子别想轻而易举的揭过。
“道长贵人多忘事，不像我这鼠辈，可还记得清清楚楚。这些年，我可是融了不少清微天的道士入我魂幡，以此来警醒自己。这毁容之仇，可还未报呢！”
温濯冷冷皱眉，“看来今日该是算账的时候了。”
“不不不，道长稍安勿躁。今日来此，我可不是为寻仇而来，而是为了传承。”
温濯略微打量，“单凭你们几个，恐怕还不够。”
“呵呵！我们几个自然不会螳臂当车，飞蛾扑火，倘若再加上他们呢？”
就在这时，之前驻扎在散道之地的所有人逐一现身。强者御空而来，弱者疾驰而至，片刻后，天空中强者林立，地面上人满为患。
天元剑宗，四圣宗，山河殿，风雷阁，飘渺宫，神凰城，擎苍城，东霄城，镇玄城.....五宗十二城无一缺席；此外，四大商会，琅琊世家，天水世家，扶风世家，东海世家，锦绣世家....当然，还有那无数散修以及累累妖族。一时之间，竟然数之不尽。
声势浩大，让温濯三人都有些惊骇。连最强的他们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赵泽言见再无来人，不由冷笑讥讽道：“怎么，这是要撕毁盟约？”
四圣宗宗主陆致远上前道：“杀伐果决的剑尊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天真了，十年的修生养性莫非让剑尊失了心性不成？强者才配制定规则，这可是十年前你们告诉我的。话说回来，我们几时打算撕毁盟约了？我等不为传承，只为道蕴，剑尊还是先弄明白了再说也不迟。”
“不过，难得各位不远千里而来，我淮水虽弱，却也尚武。不如在场各位慷慨一二，与我等切磋切磋，这样对双方都大有裨益，彼此共赢，岂不美哉？”
说完，身后一人率先上前喊道：“四圣宗内门长老卫凌，谁来指教？”
有人打头阵，场面越发不可收拾。
“山河殿副殿主蒋天瑞，请指教。”
“东霄城雷薇，谁敢上前一战？”
“扶风世家马玉宸！”
“风雷阁端木恒！”
“飘渺宫贺云岚前来求教！”
....
事已至此，温濯众人无法拒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已经容不得他们来做决定。
温濯转身示意询问，他虽是此地最强者，但也没有资格指使众人出战迎敌。
众人相视一笑，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战了，而是关乎着一域名头。
“逐鹿域，武帝城，轩辕经纶应战。”
“文海柳翰林！”
“斩你者，天枢楚国剑修宋杭。”
“青玄观道天，风云老道。”
....
不过盏茶功夫，除去温濯三人外，只剩铁擎苍一人还站在小辈之中，格外惹眼。铁擎苍有些无奈，本想继续隐姓埋名，漂泊四方，却没想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事。
他负手来到三人跟前，温濯、李希言拱手歉意。此处知道他身份的，寥寥无几。言阙算一个，温濯算一个，瞧方才情形，李希言应该也算一个，毕竟是读书人，脑子转得快。
其实，此时最有把握带他们离去的，不是温濯，也不是李希言，而是面前这个境界有些一般的打铁匠。
铁擎苍摇了摇头，恼火道：“逐鹿域，炼器山，铁擎苍，谁来与老夫一战。”
此话一出，众多挑战者皆是望而却步。原来还有许多跃跃欲试者，这一刻都打消了出手的想法。
炼器山，闻名天衍的不是因为它的势力有多么恐怖，而是它几乎垄断了天衍界半数以上的兵器供应。
而这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他还姓铁。炼器山铁家，整个天衍谁不知道。炼器山是兵器制造者，而铁家则是神兵制造者。此等分量，实在重得过分，别说是去招惹，就是巴结都来不及。
没等众人套近乎，铁擎苍再次开口道：“老夫以铁氏现任家主的身份告诫诸位，今日出手者，入我铁氏黑榜，若此时悬崖勒马者，可既往不咎。诸位，三思而行。”
此话说出，刚刚还战斗正酣的十数位强者立马抽身远离战场，显然是得了命令行事。
此处不乏所属势力强横者，比如轩辕经纶，他所在的白帝城，可是逐鹿十城之一，背景相当强劲。但指使手下与其交手的那人，却是丝毫不怵轩辕经纶，只因为他代表不了白帝城。
而铁擎苍就不同了，他拥有铁家的绝对话语权。虽说刚才所言只是针对出手者，但是谁敢赌，万一以后真要炼制神兵，谁又能保证他一定会同意呢？这种意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铁擎苍见反应者寥寥，深知再拿出铁氏名头也是枉然，索性也就不再管了。
淮水压抑多年，这多年来积压的愤懑之情已经达到一个顶峰。如今恰逢时机，他们自然而然要将其全部倾泻出来，并重新树立一域风气。这是一域立威之举，自然无可动摇。
苏清风斟了一杯茶水放在言阙身前，好奇道：“外公，散道之地，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言阙看了一眼窗外，尽管外边血色异象不断，他依旧是古井无波。抿了一口茶水，笑着解释道：“散道之地，也就是坐化之地，修士修行取之于天，故去后自然也要归还于天。之前你们遇见的那位老前辈，画圣陆淮，就是这般。老前辈宅心仁厚，苦心孤诣将自身传承强留十年，自然要受到大道反噬。”
“旁人传承，只会千挑万选，精益求精，然后择一传其衣钵。但是这位老前辈豁达大度，选择散道于淮水一域，以增淮水武运，实在让人钦佩。至强者坐化，动静绝非一般，加上还是有目标的散道，自然耗时不短。消息流传，觊觎者不在少数，淮水一域之修更是不会袖手旁观，于是才有了后续的青鹿崖之盟。”
“至于盟约内容，不说也罢，反正于淮水修士而言，不大光彩便是。说好听点，修行便是弱肉强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难听点，我们这些外域的人，其实就是小偷。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是那位老前辈宽宏，不曾计较罢了。甚至从某方面来说，老前辈反而以德报怨，留给你们的三次奇遇便是最好的证据。”
苏清风想到传承之时，那位陆淮老前辈的临别所托，高山景行，也许莫过于此了。
“外公，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们要走吗？”
“你想走吗？”
苏清风摇了摇头，对于那认祖归宗之事，他没那么迫切。即便是身上流淌着苏家的血，归属感也不是很强烈。在他眼里，苏宅才是他的家，因为这里葬着他最亲最爱的人。
何况，突然面对一个陌生的环境和一些从未谋面的人，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一个时间的打磨。
“那我们不走便是。来日方长，你慢慢决定，有外公在这儿陪你呢！”
入夜，苏清风躺在床上久久无眠，一夜未睡。
次日，晨曦初启。
青鹿崖处，无尽血色雷霆倾泻，更有道道秩序神链肆意狂舞，宛如末日。广场边缘，一位富家翁打扮的老者凭空显现，他看着白玉广场正中布满裂痕的玉雕陆淮，徐步走去，神色缅怀不已。
广场正中，八镇话事人围着玉雕盘坐，合力祭出一个古朴厚重的青铜圆盘悬浮在玉雕之上，被隔绝在外的无尽雷霆和秩序神链竟不能逾越其丝毫圆盘笼罩区域。
老者的到来，让八人不约而同的起身致礼。
“拜见域主。”
老者于玉雕一旁盘膝坐下，微笑回应，“辛苦诸位了，善后之事交予老夫便可，你们可以离去了。”
八人也并未强撑，各自拱手离去，属实都已经到了力竭之时。
富家翁老者，也就是域主公孙策亲自执掌八卦神盘，威力不知远超八人凡几。随着他的操控，青铜圆盘变得无比庞大，直至将偌大的白玉广场尽皆笼罩。
下一刻，他和玉雕陆淮同时出现在圆盘正上方。没了八卦神盘的遮掩，苍穹之上，那只巨大的天罚之眼缓缓注视而来。
目光所及之处，虚空寸寸崩塌，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尽血色雷霆和秩序神链交织的法则之网。血眼凝聚，一道黑色光束贯穿天地，仿佛将天地都给切割成了两半儿。
公孙策见状，连忙将玉雕陆淮置于黑色光束之下。同时掐诀结印，八卦神盘分出八道光柱连接大地。八域八神器，每一尊神器都是一域规则凝练，用其做媒介，可暂借一域力量。
黑色光束掠过玉雕陆淮，‘陆淮’顷刻间烟消云散。光束去势不减，瞬息间便落在了八卦神盘上。两者交锋，悄然无息，直至光束将神盘穿透，这才缓缓消逝。
公孙策深呼一口气，收回神盘看看了上边的孔洞，有些心悸。好在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要与天罚抗衡，而是阻拦藐视十年天道的余威泄愤。否则，代价可不会这么简单。
没了八卦神盘作阵心，笼罩在散道之地的阵法也逐渐消散。没了阵法的束缚，滞留在此地许久的金色气运宛若那脱缰的野马，四处逸散。
公孙策看见这一幕，怅然若失，感慨道：“往事随风，有些人只能永远活在记忆中咯。唉，活着就不让人省心，死了还是不让人消停，真是麻烦。你倒好，习惯了做那甩手掌柜，却尽给我留下些烂摊子。这回我可亏大了，不仅神器被毁，还欠了一屁股债，我该找谁说理去。忙活半天，合着吃亏的就只有我自己。老陆啊老陆，你不厚道啊....”
说完，风吹人散，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只有微微呢喃隐约入耳，“酒为忘忧君，一醉解千愁。你们自个儿折腾去吧，老夫不伺候了！”
此时阵法不复，散道之地与雁荡山脉正式接轨。入冬时节，寒风呼啸，大雪绵绵，加上青鹿崖高耸云端，没一会儿就已是银装素裹。
此间事了，八镇即散。
就在这时，一道张狂至极，震耳欲聋的笑声回荡天地间。
“哈哈哈！好东西还是拿出来大家共享比较好，吃独食可是不太提倡。”
笑声经久未散，好似滚滚冬雷。
苏宅处，正在内室专心修炼的苏清风被这笑声震得气血翻涌，顿时浑身灵力紊乱，神色微白，显然是已经受创。苏清风起身出门，发现言阙已经站在门口等着。
“外公，发生什么事了？”
言阙笑着回应道：“今日，外公带你去看一出大戏，一出回味无穷，受益匪浅的大戏。”
青鹿崖，山顶平台，本想就此离去的外域之人，一一被压制回此处汇聚。
乾渊镇以温濯领头，身后老少近百人之众；昆吾镇则是以李希言为首，人数与之相当；震雷镇赵泽言处人数最少，但也有数十人。而其余五镇，却是杳无踪影。
隐藏在暗处的苏清风，知道前因后果后此刻也不禁暗暗着急，下面人群中可是有不少相知好友，林霁尘、江兰舟、应无悔、铁冰河....当然，还有顾湘那丫头。只可惜，着急无用，心有余而力不足。
广场上，温濯手持浮尘朗声回应：“不知是哪位道友，可敢现身一见？有何指教，不妨当面再讲？”
话音未落，半空中十数道人影悄然出现，原本青鹿崖刚刚还是雪虐风饕，此刻却是风停雪止，万籁俱寂。
酆老鬼看了看众人，拱手回应，“道长言重了，指教谈不上，就是有一桩交易，还望温道长成全。”
“哦？什么交易？”
李希言看到温濯仍是一脸迷惑，传音解释道：“道长，此人是幽泉圣地，酆都鬼城的酆宿。”
温濯恍然，这才想起来人是谁，不过多年前交手的时候，他可不是这般模样。
“贫道道是谁，原来是你这鼠辈，贫道还以为已经把你给彻底镇杀了呢。”
对面酆宿桀桀冷笑，昔年他为炼制万魂幡，曾遭到清微一脉阻拦，索性就将注意打到了清微天。结果可想而知，魂幡还未成，温濯便追杀了过来，追杀持续数月之久，最后直至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逼得他使用禁术搏命，这才逃过一劫。
虽然侥幸逃得一命，却也变成了如今这个鬼样子。恨吗？谈不上，技不如人罢了，可这梁子别想轻而易举的揭过。
“道长贵人多忘事，不像我这鼠辈，可还记得清清楚楚。这些年，我可是融了不少清微天的道士入我魂幡，以此来警醒自己。这毁容之仇，可还未报呢！”
温濯冷冷皱眉，“看来今日该是算账的时候了。”
“不不不，道长稍安勿躁。今日来此，我可不是为寻仇而来，而是为了传承。”
温濯略微打量，“单凭你们几个，恐怕还不够。”
“呵呵！我们几个自然不会螳臂当车，飞蛾扑火，倘若再加上他们呢？”
就在这时，之前驻扎在散道之地的所有人逐一现身。强者御空而来，弱者疾驰而至，片刻后，天空中强者林立，地面上人满为患。
天元剑宗，四圣宗，山河殿，风雷阁，飘渺宫，神凰城，擎苍城，东霄城，镇玄城.....五宗十二城无一缺席；此外，四大商会，琅琊世家，天水世家，扶风世家，东海世家，锦绣世家....当然，还有那无数散修以及累累妖族。一时之间，竟然数之不尽。
声势浩大，让温濯三人都有些惊骇。连最强的他们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赵泽言见再无来人，不由冷笑讥讽道：“怎么，这是要撕毁盟约？”
四圣宗宗主陆致远上前道：“杀伐果决的剑尊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天真了，十年的修生养性莫非让剑尊失了心性不成？强者才配制定规则，这可是十年前你们告诉我的。话说回来，我们几时打算撕毁盟约了？我等不为传承，只为道蕴，剑尊还是先弄明白了再说也不迟。”
“不过，难得各位不远千里而来，我淮水虽弱，却也尚武。不如在场各位慷慨一二，与我等切磋切磋，这样对双方都大有裨益，彼此共赢，岂不美哉？”
说完，身后一人率先上前喊道：“四圣宗内门长老卫凌，谁来指教？”
有人打头阵，场面越发不可收拾。
“山河殿副殿主蒋天瑞，请指教。”
“东霄城雷薇，谁敢上前一战？”
“扶风世家马玉宸！”
“风雷阁端木恒！”
“飘渺宫贺云岚前来求教！”
....
事已至此，温濯众人无法拒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已经容不得他们来做决定。
温濯转身示意询问，他虽是此地最强者，但也没有资格指使众人出战迎敌。
众人相视一笑，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战了，而是关乎着一域名头。
“逐鹿域，武帝城，轩辕经纶应战。”
“文海柳翰林！”
“斩你者，天枢楚国剑修宋杭。”
“青玄观道天，风云老道。”
....
不过盏茶功夫，除去温濯三人外，只剩铁擎苍一人还站在小辈之中，格外惹眼。铁擎苍有些无奈，本想继续隐姓埋名，漂泊四方，却没想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事。
他负手来到三人跟前，温濯、李希言拱手歉意。此处知道他身份的，寥寥无几。言阙算一个，温濯算一个，瞧方才情形，李希言应该也算一个，毕竟是读书人，脑子转得快。
其实，此时最有把握带他们离去的，不是温濯，也不是李希言，而是面前这个境界有些一般的打铁匠。
铁擎苍摇了摇头，恼火道：“逐鹿域，炼器山，铁擎苍，谁来与老夫一战。”
此话一出，众多挑战者皆是望而却步。原来还有许多跃跃欲试者，这一刻都打消了出手的想法。
炼器山，闻名天衍的不是因为它的势力有多么恐怖，而是它几乎垄断了天衍界半数以上的兵器供应。
而这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他还姓铁。炼器山铁家，整个天衍谁不知道。炼器山是兵器制造者，而铁家则是神兵制造者。此等分量，实在重得过分，别说是去招惹，就是巴结都来不及。
没等众人套近乎，铁擎苍再次开口道：“老夫以铁氏现任家主的身份告诫诸位，今日出手者，入我铁氏黑榜，若此时悬崖勒马者，可既往不咎。诸位，三思而行。”
此话说出，刚刚还战斗正酣的十数位强者立马抽身远离战场，显然是得了命令行事。
此处不乏所属势力强横者，比如轩辕经纶，他所在的白帝城，可是逐鹿十城之一，背景相当强劲。但指使手下与其交手的那人，却是丝毫不怵轩辕经纶，只因为他代表不了白帝城。
而铁擎苍就不同了，他拥有铁家的绝对话语权。虽说刚才所言只是针对出手者，但是谁敢赌，万一以后真要炼制神兵，谁又能保证他一定会同意呢？这种意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铁擎苍见反应者寥寥，深知再拿出铁氏名头也是枉然，索性也就不再管了。
淮水压抑多年，这多年来积压的愤懑之情已经达到一个顶峰。如今恰逢时机，他们自然而然要将其全部倾泻出来，并重新树立一域风气。这是一域立威之举，自然无可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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