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灭.采薇
玄元神尊静静端坐在姜采薇的身旁，在她闭眼前她听见他唤她：阿梧。
可是我不叫阿梧，我叫姜采薇。是诗经里的那个采薇。东戈西和，丝厌姐姐还有辰安仙人，永别了。虽然没来得及和你们打招呼，但是希望你们一切都好，我要回家了。
白光一瞬间将两人包围。
一个容貌艳丽的女仙人和苏离搭话，“帝尊大人，这天君貌似对这罚天并不在意。即便是玄元神尊都这般了，也并无一人前来，他天族是不受这罚天的伤害吗？”
“怅乐，慎言。如今这仙界岌岌可危，他们天族前去镇压雷泽的叛乱。这罚天自是对每一个在仙界之人都有伤害，你不也是如此吗？”苏离还是笑吟吟的。
怅乐晃悠着柔如无骨的腰肢，攀上了苏离的肩：“帝尊大人，这虚伪的笑脸还真是让怅乐觉得恶心啊，不知在怅乐的狭雾山中，和那女鲛人颠鸾倒凤时，是不是也这般笑容？怅乐还真是好奇啊！”
苏离收起笑容，一掌将怅乐击飞出去。
“怅乐，别逼本尊杀了你！”
周围都是看戏的仙人，虽知晓两人关系并不好。但是，如此大打出手倒还是第一次。怅乐也并不在意，起身拍拍不存在的灰尘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伦天仪。
姜采薇在白光里不断翻滚，不断有热浪和冷意袭来，这样的冰火两重天就已经足够折磨人，更毋还有扒皮抽骨一样的疼痛。但是对于她而言，这些都不算什么。自己要回去了，回去找份工作，或者考个老师？总之一切都很美好。
哐，姜采薇落地了。不是想象中的雨夜，不是自己熟悉的环境。一片白茫茫，望不到尽头。如果说濒死的时候，哪里是一片漆黑和寂寥，那这里就是一片纯白。
完蛋，自己这回是真的回不去了吗？这里是哪里？尝试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人，你来了。”是那道白光。即便是那不男不女的音调也让姜采薇觉得安心了不少。
“我帮助玄元了，他又可以拯救六界了。我任务完成，你赶紧送我回去吧。你要遵守诺言的。”姜采薇仰着头看着白光。
“人，这不是你的任务。”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骗我，赶紧送我离开这个鬼地方，送我回家去，你答应我的，还是你在骗我？”如果白光有实体，姜采薇现在能把他生吞了。
“我很乐意完成任务回家，但是无论如何，任务目标是否需要明确一点，我总不能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哪怕就是一个简单的提示，而不是就和过家家宣言一样‘拯救、撕裂、重生’。我该拯救谁，撕裂什么存在？什么东西又会重生？”姜采薇从未觉得自己的逻辑如此清晰过，她甚至可以连环发问。
只是这些发问，没人回答了，寂静白色的空间里只留下她。
她从来都不是天选之人，她不漂亮，也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甚至她都不够坚强。在姜父住院之后，她有无数次想要逃离，不然她也不可能生出想要想要去卖的念头。这样毫无头绪的任务，她但凡走错了一步，都将行差踏错，万劫不复。她回不去家，只能在一个光怪陆离，完全违背自己常识的世界里消亡。
她从一开始的哀求咒骂，到后来绝望的哭泣，就那样趴在地上涕泗横流，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哭到她头疼恶心想吐，到最后却也逐渐平静下来。
“你送我回去吧，看在我替你忙活了半天的份上，给我家里人一点钱，有钱我爸就能活下来了。求求你了，我不想活了。真的，我不贪心了，我回去死在那条路上，别把我丢在这里，我想回家去，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姜采薇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只能哑着粗粝的声音不断哀求，对着白光磕头。除了哀求和磕头，她别无办法。
弱小无能，所以连拒绝都不能说。
“人，我和你订立了契约，契约已生效。你应当继续遵守。你没有毁约的权利。警告，你没有毁约的权利！”终于白光大发慈悲心肠回答了，却还是那种机械的声音。不容置疑，不许反抗，无法挣扎。
哈哈哈哈哈哈，姜采薇啊姜采薇，你该死在那条十字路口的，不应该签订这个什么破契约。可是为什么是我啊，麻绳专挑细处断。在爸爸住院插管的时候，姜采薇都没有这般绝望过。可是，对于现在的姜采薇而言，那种绝望就如附骨之蛆一般，一点点钻进她的五脏六腑。
她又哭又笑，在地上打滚，撕扯着衣服和头发，形态癫狂。“来吧，杀了我吧，赶紧，杀了吧。我不回去了，哈哈哈哈，真的，我不回去了。杀了我吧！”
对啊，这种任务压根不可能完成。随着漫长的时间过去，大概自己都会忘记自己叫姜采薇了吧，也会忘记自己从哪里来，要回到哪里去。
白光消失之后的很久，姜采薇依旧躺着，目光无神。
她回不去了。
毁掉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她身处黑暗中，给她一束虚假的光。等她努力爬向那束光的时候，虚假的光消失。如果她没有这样的希望，是不是也就不会那么绝望。她不知道。
她想起她看过的一个视频，一个女孩子躲过一大群男人如同丧尸一样，那些男人想要奸淫她。然后她努力往上爬，绳子是荆棘，四周还有尖刺尖刀，她忍着痛，上面是湛蓝的天空。可是等她爬到顶的时候，才发现那湛蓝的天空不过就是一张画纸。当时，姜采薇看完设身处地代入女主的视角，越想越觉得绝望和恐怖。是自己记错了吗？视频是那样的吗？
“清梧，醒来！”传来玄元神尊的呼唤。玄元恢复了正常，只是姜采薇也知道这里面自己什么也没干，纯跟着打个酱油。姜采薇睁开了眼，泪水就和决堤了一般，流个不停。
看着身旁容貌妍丽，仙风道骨的各派神仙。姜采薇突然觉得好累好累。这里面没有一个是她的朋友，更没有一个人是她的亲人。可是她有亲人的呀，在那个世界。在这里，她没有归属感，那种孤独感要把她折磨死掉。
“仙子可有哪里不舒服？”曲白探头过来询问了一声。
姜采薇摇了摇头。
“恭喜神尊祛除罚天邪气！”众仙异口同声恭贺到。
没有人注意到如同死人一般躺在伦天仪台上的姜采薇，她就那样失神地望着这宫殿梁上的装饰，不发一言。
她一个小喽啰，哪里值得仙人看一眼。没死就行，哪管这么多。救了玄元神尊，就是给她天大的福气。
一堆的仙人围着玄元神尊，他还是那幅冰冷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甚至是比之前更加高不可攀。这是邪气被祛除了，恢复正常了。
“清梧，怎么哭了呀？”带着梅花气息的温柔女声响起，丝厌轻轻将她从台上抱下来，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安慰。旁边的辰安仙君解下腰间的葫芦递到姜采薇嘴边。
“小仙子，喝吧。”
姜采薇没有喝，丝厌身上的梅花香和玉林仙君身上的药香在她鼻尖交织着。她好累，就靠在丝厌怀里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特别美好的梦，她梦到爸爸好起来了，弟弟也考上了好大学，她也找到了好工作，一切都美好得不成样。
醒来的时候，她不在云泽宫。睁眼就看见了满脸温柔的丝厌。
“清梧，你醒了？感觉如何？辰安替你去熬药了，待会就可以喝。现在先喝点茶”。修长玉白的手指握着茶杯，让人恍了眼。
“丝姐姐，你怎么去了量级宫？”姜采薇的声音嘶哑难听。
“昨夜罚天肆虐，斗霞宫众多姐妹也受到影响，今日就不织天衣了，收阴女神大早上就去了云泽宫。后来听说，你跟着玄元神尊去了量级宫，我就想着看看你。哪想到，去了，就捡了一个哭成泪人的清梧啊”。丝厌目光温柔地看着姜采薇说到。
“然后你就睡着了，我就和玄元神尊求了个恩典，把你带回了斗霞宫。”
姜采薇心底流过一股热流，她想哭，可是她真的一点眼泪都没有了。
“丝厌，药好了，她可醒了？”辰安端着药走进来。
“哎，你醒了呀，感觉怎么样？”
“我啊，好得不得了，得了丝厌神女和辰安仙君的照顾，肯定是好得不得了啊。”姜采薇挤出笑容，甚至还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看你精神好就行，你今日在那量级宫可把我和丝厌吓一跳，可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枯萎乏力的梧桐树呢。”
“那辰安仙君可是救了我两次，今天是不是特地去救我的呀？”姜采薇难得对着辰安仙君调侃到。
“也是，也不是。我本来是往量级宫寻师傅的，但是哪想到看到你。怎么说，也只是一棵才化人不久的梧桐树。然后师傅就将我撵来照顾你了。”
“你们俩啊，真像是长不大的幼孩，还这般孩子气。让清梧好好休息。”
闻着满室的梅花香气和浓重的药味。突然，姜采薇又一次打起了精神。当时觉得自己没有朋友，绝望得不得了，可是丝厌和辰安是真心对她的，其实这个该死的世界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人啊，都是这样的，凡是看到一点希望，就能百折不挠，一直往前走。自己又不是完不成任务，即便只有0.001%的希望，都要走一遍。
挺住，姜采薇！
她一把抱住丝厌和辰安。丝厌倒是有经验，虽然一瞬间惊讶，但是立刻会心一笑。这可是一棵爱哭又爱拥抱的梧桐树精啊。只有辰安之后就是不断挣扎。
“清梧，放开，大胆。丝厌，你快把她扯开，这是非礼本仙君啊。”辰安通红着一张脸，奈何姜采薇力气太大了，无法挣脱。
“辰安，我自己都自身难保。这棵小梧桐也抱着我呢。”丝厌无奈地对着辰安说到。
“切，我才不乐意抱你们呢，身体冷冰冰的，要冻死我了。哼！”姜采薇说到是这样说，手却没有松开。
“丝姐姐，辰安，你们俩是我在这个世界里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了。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我今天在量级宫都已经绝望了。如果不是你们出现，我大概已经死了。我真的好爱你们！让我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姜采薇伏在两人肩膀上瓮声瓮气地说着。
一直挣扎扭动的辰安安静了下来，他除了感受女孩温热的身体，还有很多滚烫的眼泪落进他脖颈里，烫得他也想哭。可是仙人是没有眼泪的，仙人会有眼泪吗？他不知道。
女孩奇特的言语，虽觉得奇怪，但是他们都明白了。爱？爱是什么东西？算了，不知道，应当是很神奇的存在。
“我们现在可是好朋友了，好朋友遇到难过的事了，我们都要一直陪着他们，给他们很多拥抱，这就是好朋友。你们俩听见了吗？”于是两个之前压根不熟的仙人点点头，中二病发作的姜采薇总是带着一股愚蠢的天真。
我们是好朋友。
姜采薇放开了两人，目光坚定地看着两人。“丝姐姐，辰安。我要和你们说一件事。我不叫清梧，我叫姜采薇！”
两人一脸的震惊。
“你自己有名字！？”
丝厌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我私底下喊你采薇，有人的地方喊你清梧，好不好？”
“我也同丝厌一般叫你吧，那你为何一开始没同玄元神尊讲？这样，你就可以用你原来的名字了。”辰安还是一脸震惊。
“玄元神尊点化我成人的时候，他老人家以为我没名字，就给我取了一个。我自然没什么意见，那个时候没有说，现在说不是更奇怪嘛。而且，这可是朋友间的小秘密。别人都不知道呢。”姜采薇拍了拍辰安的肩。
“对了，说说你的名字啊，姜采薇。”
“我的名字啊，是一首诗喔。来，我念给你们听：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只念了两句，之后的她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她颦着眉。是当时没记牢还是自己已经开始忘记那边的一切了，她没去细想。
斗霞宫，三人盯着桌上已经凉透的药水发呆，烛光隐隐绰绰，无言。
可是我不叫阿梧，我叫姜采薇。是诗经里的那个采薇。东戈西和，丝厌姐姐还有辰安仙人，永别了。虽然没来得及和你们打招呼，但是希望你们一切都好，我要回家了。
白光一瞬间将两人包围。
一个容貌艳丽的女仙人和苏离搭话，“帝尊大人，这天君貌似对这罚天并不在意。即便是玄元神尊都这般了，也并无一人前来，他天族是不受这罚天的伤害吗？”
“怅乐，慎言。如今这仙界岌岌可危，他们天族前去镇压雷泽的叛乱。这罚天自是对每一个在仙界之人都有伤害，你不也是如此吗？”苏离还是笑吟吟的。
怅乐晃悠着柔如无骨的腰肢，攀上了苏离的肩：“帝尊大人，这虚伪的笑脸还真是让怅乐觉得恶心啊，不知在怅乐的狭雾山中，和那女鲛人颠鸾倒凤时，是不是也这般笑容？怅乐还真是好奇啊！”
苏离收起笑容，一掌将怅乐击飞出去。
“怅乐，别逼本尊杀了你！”
周围都是看戏的仙人，虽知晓两人关系并不好。但是，如此大打出手倒还是第一次。怅乐也并不在意，起身拍拍不存在的灰尘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伦天仪。
姜采薇在白光里不断翻滚，不断有热浪和冷意袭来，这样的冰火两重天就已经足够折磨人，更毋还有扒皮抽骨一样的疼痛。但是对于她而言，这些都不算什么。自己要回去了，回去找份工作，或者考个老师？总之一切都很美好。
哐，姜采薇落地了。不是想象中的雨夜，不是自己熟悉的环境。一片白茫茫，望不到尽头。如果说濒死的时候，哪里是一片漆黑和寂寥，那这里就是一片纯白。
完蛋，自己这回是真的回不去了吗？这里是哪里？尝试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人，你来了。”是那道白光。即便是那不男不女的音调也让姜采薇觉得安心了不少。
“我帮助玄元了，他又可以拯救六界了。我任务完成，你赶紧送我回去吧。你要遵守诺言的。”姜采薇仰着头看着白光。
“人，这不是你的任务。”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骗我，赶紧送我离开这个鬼地方，送我回家去，你答应我的，还是你在骗我？”如果白光有实体，姜采薇现在能把他生吞了。
“我很乐意完成任务回家，但是无论如何，任务目标是否需要明确一点，我总不能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哪怕就是一个简单的提示，而不是就和过家家宣言一样‘拯救、撕裂、重生’。我该拯救谁，撕裂什么存在？什么东西又会重生？”姜采薇从未觉得自己的逻辑如此清晰过，她甚至可以连环发问。
只是这些发问，没人回答了，寂静白色的空间里只留下她。
她从来都不是天选之人，她不漂亮，也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甚至她都不够坚强。在姜父住院之后，她有无数次想要逃离，不然她也不可能生出想要想要去卖的念头。这样毫无头绪的任务，她但凡走错了一步，都将行差踏错，万劫不复。她回不去家，只能在一个光怪陆离，完全违背自己常识的世界里消亡。
她从一开始的哀求咒骂，到后来绝望的哭泣，就那样趴在地上涕泗横流，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哭到她头疼恶心想吐，到最后却也逐渐平静下来。
“你送我回去吧，看在我替你忙活了半天的份上，给我家里人一点钱，有钱我爸就能活下来了。求求你了，我不想活了。真的，我不贪心了，我回去死在那条路上，别把我丢在这里，我想回家去，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姜采薇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只能哑着粗粝的声音不断哀求，对着白光磕头。除了哀求和磕头，她别无办法。
弱小无能，所以连拒绝都不能说。
“人，我和你订立了契约，契约已生效。你应当继续遵守。你没有毁约的权利。警告，你没有毁约的权利！”终于白光大发慈悲心肠回答了，却还是那种机械的声音。不容置疑，不许反抗，无法挣扎。
哈哈哈哈哈哈，姜采薇啊姜采薇，你该死在那条十字路口的，不应该签订这个什么破契约。可是为什么是我啊，麻绳专挑细处断。在爸爸住院插管的时候，姜采薇都没有这般绝望过。可是，对于现在的姜采薇而言，那种绝望就如附骨之蛆一般，一点点钻进她的五脏六腑。
她又哭又笑，在地上打滚，撕扯着衣服和头发，形态癫狂。“来吧，杀了我吧，赶紧，杀了吧。我不回去了，哈哈哈哈，真的，我不回去了。杀了我吧！”
对啊，这种任务压根不可能完成。随着漫长的时间过去，大概自己都会忘记自己叫姜采薇了吧，也会忘记自己从哪里来，要回到哪里去。
白光消失之后的很久，姜采薇依旧躺着，目光无神。
她回不去了。
毁掉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她身处黑暗中，给她一束虚假的光。等她努力爬向那束光的时候，虚假的光消失。如果她没有这样的希望，是不是也就不会那么绝望。她不知道。
她想起她看过的一个视频，一个女孩子躲过一大群男人如同丧尸一样，那些男人想要奸淫她。然后她努力往上爬，绳子是荆棘，四周还有尖刺尖刀，她忍着痛，上面是湛蓝的天空。可是等她爬到顶的时候，才发现那湛蓝的天空不过就是一张画纸。当时，姜采薇看完设身处地代入女主的视角，越想越觉得绝望和恐怖。是自己记错了吗？视频是那样的吗？
“清梧，醒来！”传来玄元神尊的呼唤。玄元恢复了正常，只是姜采薇也知道这里面自己什么也没干，纯跟着打个酱油。姜采薇睁开了眼，泪水就和决堤了一般，流个不停。
看着身旁容貌妍丽，仙风道骨的各派神仙。姜采薇突然觉得好累好累。这里面没有一个是她的朋友，更没有一个人是她的亲人。可是她有亲人的呀，在那个世界。在这里，她没有归属感，那种孤独感要把她折磨死掉。
“仙子可有哪里不舒服？”曲白探头过来询问了一声。
姜采薇摇了摇头。
“恭喜神尊祛除罚天邪气！”众仙异口同声恭贺到。
没有人注意到如同死人一般躺在伦天仪台上的姜采薇，她就那样失神地望着这宫殿梁上的装饰，不发一言。
她一个小喽啰，哪里值得仙人看一眼。没死就行，哪管这么多。救了玄元神尊，就是给她天大的福气。
一堆的仙人围着玄元神尊，他还是那幅冰冷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甚至是比之前更加高不可攀。这是邪气被祛除了，恢复正常了。
“清梧，怎么哭了呀？”带着梅花气息的温柔女声响起，丝厌轻轻将她从台上抱下来，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安慰。旁边的辰安仙君解下腰间的葫芦递到姜采薇嘴边。
“小仙子，喝吧。”
姜采薇没有喝，丝厌身上的梅花香和玉林仙君身上的药香在她鼻尖交织着。她好累，就靠在丝厌怀里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特别美好的梦，她梦到爸爸好起来了，弟弟也考上了好大学，她也找到了好工作，一切都美好得不成样。
醒来的时候，她不在云泽宫。睁眼就看见了满脸温柔的丝厌。
“清梧，你醒了？感觉如何？辰安替你去熬药了，待会就可以喝。现在先喝点茶”。修长玉白的手指握着茶杯，让人恍了眼。
“丝姐姐，你怎么去了量级宫？”姜采薇的声音嘶哑难听。
“昨夜罚天肆虐，斗霞宫众多姐妹也受到影响，今日就不织天衣了，收阴女神大早上就去了云泽宫。后来听说，你跟着玄元神尊去了量级宫，我就想着看看你。哪想到，去了，就捡了一个哭成泪人的清梧啊”。丝厌目光温柔地看着姜采薇说到。
“然后你就睡着了，我就和玄元神尊求了个恩典，把你带回了斗霞宫。”
姜采薇心底流过一股热流，她想哭，可是她真的一点眼泪都没有了。
“丝厌，药好了，她可醒了？”辰安端着药走进来。
“哎，你醒了呀，感觉怎么样？”
“我啊，好得不得了，得了丝厌神女和辰安仙君的照顾，肯定是好得不得了啊。”姜采薇挤出笑容，甚至还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看你精神好就行，你今日在那量级宫可把我和丝厌吓一跳，可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枯萎乏力的梧桐树呢。”
“那辰安仙君可是救了我两次，今天是不是特地去救我的呀？”姜采薇难得对着辰安仙君调侃到。
“也是，也不是。我本来是往量级宫寻师傅的，但是哪想到看到你。怎么说，也只是一棵才化人不久的梧桐树。然后师傅就将我撵来照顾你了。”
“你们俩啊，真像是长不大的幼孩，还这般孩子气。让清梧好好休息。”
闻着满室的梅花香气和浓重的药味。突然，姜采薇又一次打起了精神。当时觉得自己没有朋友，绝望得不得了，可是丝厌和辰安是真心对她的，其实这个该死的世界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人啊，都是这样的，凡是看到一点希望，就能百折不挠，一直往前走。自己又不是完不成任务，即便只有0.001%的希望，都要走一遍。
挺住，姜采薇！
她一把抱住丝厌和辰安。丝厌倒是有经验，虽然一瞬间惊讶，但是立刻会心一笑。这可是一棵爱哭又爱拥抱的梧桐树精啊。只有辰安之后就是不断挣扎。
“清梧，放开，大胆。丝厌，你快把她扯开，这是非礼本仙君啊。”辰安通红着一张脸，奈何姜采薇力气太大了，无法挣脱。
“辰安，我自己都自身难保。这棵小梧桐也抱着我呢。”丝厌无奈地对着辰安说到。
“切，我才不乐意抱你们呢，身体冷冰冰的，要冻死我了。哼！”姜采薇说到是这样说，手却没有松开。
“丝姐姐，辰安，你们俩是我在这个世界里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了。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我今天在量级宫都已经绝望了。如果不是你们出现，我大概已经死了。我真的好爱你们！让我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姜采薇伏在两人肩膀上瓮声瓮气地说着。
一直挣扎扭动的辰安安静了下来，他除了感受女孩温热的身体，还有很多滚烫的眼泪落进他脖颈里，烫得他也想哭。可是仙人是没有眼泪的，仙人会有眼泪吗？他不知道。
女孩奇特的言语，虽觉得奇怪，但是他们都明白了。爱？爱是什么东西？算了，不知道，应当是很神奇的存在。
“我们现在可是好朋友了，好朋友遇到难过的事了，我们都要一直陪着他们，给他们很多拥抱，这就是好朋友。你们俩听见了吗？”于是两个之前压根不熟的仙人点点头，中二病发作的姜采薇总是带着一股愚蠢的天真。
我们是好朋友。
姜采薇放开了两人，目光坚定地看着两人。“丝姐姐，辰安。我要和你们说一件事。我不叫清梧，我叫姜采薇！”
两人一脸的震惊。
“你自己有名字！？”
丝厌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我私底下喊你采薇，有人的地方喊你清梧，好不好？”
“我也同丝厌一般叫你吧，那你为何一开始没同玄元神尊讲？这样，你就可以用你原来的名字了。”辰安还是一脸震惊。
“玄元神尊点化我成人的时候，他老人家以为我没名字，就给我取了一个。我自然没什么意见，那个时候没有说，现在说不是更奇怪嘛。而且，这可是朋友间的小秘密。别人都不知道呢。”姜采薇拍了拍辰安的肩。
“对了，说说你的名字啊，姜采薇。”
“我的名字啊，是一首诗喔。来，我念给你们听：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只念了两句，之后的她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她颦着眉。是当时没记牢还是自己已经开始忘记那边的一切了，她没去细想。
斗霞宫，三人盯着桌上已经凉透的药水发呆，烛光隐隐绰绰，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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