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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心儿飞向远方

    二零零五年的秋天,空气中早早地飘来了馥郁的果香,甜丝丝的,叫人愉悦。金秋时节,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每年的这个季节,欣喜也许只属于农民。而那个秋天,收获的喜悦也有我和母亲的一份。

    或许,对于一些考上理想学校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都感受到了这份喜悦吧。这份喜悦是来自辛勤播种后理应所得的安然,是付出汗水后收获果实的满足。人们口中所说的人生四大喜事之一“金榜题名时”,或许指的就是这种喜悦吧。

    九月十日,母亲陪伴我离开家乘坐火车前往大学校园。那一天,我终生不会忘记。

    一大早,我和母亲洗漱完毕,吃了一点早餐。母亲特意换上了一身平时很少穿的套裙,更令我惊讶的是,母亲居然拿出了多年不用的粉饼、眉笔和口红,对着镜子仔细打扮了一番。

    人逢喜事精神爽,难得母亲有这样的好心气儿,瞧着她化妆后的样子,显得精神了许多,人也年轻了好几岁。我从心里感到开心,更体会到母亲是想以良好的精神风貌陪我走进大学校园,这份郑重其事的荣誉之心是多么珍贵啊!

    我和母亲右肩上各背着一个包,每人手里各提着一个行李箱,出了家门。在楼下,母亲叫来了一辆出租车。我坐在后座上,望着自家北阳台的几扇浅绿色玻璃,想象着母亲每天两次在那里忙活饭菜,离家的酸楚顿时涌上了心头。

    一路上,司机不停地与母亲聊天。车窗半开着,清风吹动着我的发梢,我将头朝车窗外看去。新华道上很热闹,人来人往,车流如织,我看着一个个地标建筑,想记住它们的样子,为的是留作大学里回忆家乡时的一点素材。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火车站。进了候车大厅,耳边一片噪杂,大厅里挤满了人。与我年龄相仿的几乎都是即将报道的大一新生,大部分人身边有家长陪同着,并携带了许多行李;也有些人没有携带很多行李,看样子像是开学返校的大学生。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我们乘坐的从QHD开往SJZ的列车开始检票了。人们像一窝蜂似的冲向了检票口,我和母亲随着人潮小步地向前挪动,过了好一阵子才走到了站台。

    站台上人头攒动,有说话的、整理行李的、接打电话的、注目观望的,形形色色,喧嚣一片。面对即将到站的列车,人们都做好了向前冲的架势。列车缓缓进站了,人们纷纷随列车小跑起来,蜂拥至各个车厢门口,那阵势真像是在逃荒。在此之前,“春运返乡潮”的场面只是在电视里见过,而那一天那一刻,我竟然亲身经历了一场秋运开学潮。

    拥挤的人潮已经将我和母亲冲散了,我紧紧抓住行李杆,不停地在人群里你挤我,或我推你。我见临近的一个车厢入口已被人们挤得水泄不通,便将行李箱的一角先挤了进去,为自己腾出一个巴掌大的空地,随后又迈上了一只脚。这时,不知背后谁推了我一下,我竟然被推进了车厢内。紧跟着,母亲从许多只伸张着的手臂底下钻了进来。

    车厢内已是人满为患,连过道里也挤满了人。车厢顶部的行李架也早已被占满了,很多人只好将行李箱放在跟前,或是干脆坐在行李箱上。也有的人寻到了一个角落,铺上一张报纸坐在地上。大多数人只能挤挨着站立着,随着列车的颠簸,一会儿东倒,一会儿西歪。

    车厢里闷热极了,空气也十分浑浊,我和母亲脸上都浸着汗。经过刚才一番“闯关”,我们已筋疲力尽,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容身之地,便赶紧站稳了。我侧脸看看母亲,母亲的脸上挂着汗水,她嘴角微微上扬着,一脸喜悦的神情。我猜想着刚才母亲一定是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我推上了车,而她自己则是拼了命地往车里挤。母亲手里的行李箱最重,她不顾自己是经历了两次开腹手术的人,硬是拿出了平生没有使出来的生龙活虎的劲头,只为了护送我一路平安。

    想到这里,我眼前车窗外的景色有些模糊了。我定定神,控制住了情绪。我向母亲微微一笑,问她喝不喝水,但母亲根本听不到我说话,我的话音已被周围一片噪杂声淹没了。

    尽管车厢内的环境几乎令人窒息,但我心里似乎有一只活泼的小鹿在奔腾,似乎眼前的困境也不能阻挡我的好心情。我在心底默默唱着那首《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似乎这首歌的歌词在当时格外符合我的心境。

    火车开得比较慢,每到一站,见不到多少下车的人,却又涌上来不少人。那年,报考省内院校的新生非常多,尤其集中在保定和SJZ两个城市。因为这两个城市的大学算是HEB省内最多的,也是最有名气的。

    在即将到达保定站时,车厢内少了一半的乘客,一下子宽敞了许多,热气也消散了,我们终于混上了座位。我和母亲在临近车窗的位置坐下来,一路上,虽然辛苦,但我和母亲都很开心。列车快速奔驰,阵阵的凉风吹进来,不大会儿疲劳感缓解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许多。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母亲向我讲述保定有名的小吃,像什么驴肉火烧、马家老鸡铺的烧鸡、槐茂酱菜等,母亲讲得头头是道。她还能讲出保定三宝“铁球、面酱、春不老”呢。

    途中,母亲讲她在保师二附小读小学、讲古莲池和总督署、还有令她记忆格外深刻的四里营,也讲述保定的发展历史以及八大厂的变迁等等。关于保定的人、事、物此时在母亲嘴里像是被编成了故事,娓娓道来,听得我和邻座一些人都入了迷。

    五个多小时的行程即将结束了。火车越是临近保定,我的心情越是激动,心像是要跳出了嗓子眼儿似的,真想一步跨入大学校门,去看一看我向往多日的校园,当时的兴奋劲儿此刻想来仍是难以言表。

    下午三点钟左右,列车终于驶进了保定站。我们跟随人潮走出了站,很快,人们四散而去。

    保定站正对着一条大马路,马路被拥挤的人群及来往的车辆占得满满的,显得很拥堵也很狭窄。我回头望望火车站,从它老旧的建筑外表不难看出,这是一座经历了多年风雨的火车站,浅绿色外墙已经被雨水浸渍得有些斑驳,甚至有地方已经掉落了墙皮,露出了灰色的墙体。不知它迎送了多少万旅客,也不知它聆听过多少列车呼啸的声音,见证了多少人的团聚与分离。

    我跟随着母亲穿过马路,来到了一家酒店。由于第二天才是正式报道的日子,这天晚上,我和母亲需要在酒店住宿。为了安顿好住处,母亲办理了入住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