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情节进展
人被害死了，让查一查凶手，这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却遭到了村民们的一致反对。
村民们给出女巫回答：“人各有命，上天注定，生老病死，都是神女的安排，我们只能顺应安排，而不能违逆安排，他们的死，死在今天，死在家里，死得整整齐齐，都是雅格塔薇神女为他们安排好的命格，不能追究、不能窥探、不能强求，这是我们村子里一贯贯彻的准则。”
“也就是谁死了就死了，旁人也不会追究！”警察想表现出作为正义捍卫者的义愤填膺，只是“愤怒”有余、“正气”不足，听上去更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明明都带了与身份相符的面罩，赵知瑶的眼前却好像有了人的样貌，修女、警察，都不似画上那般正直美丽。
“这个村子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习俗，那岂不是所有的死人都会被直接安葬，也根本没有杀人偿命这一说。那如果是有明确凶手害死了某个人呢？”女巫赵知瑶问道。
猎人笑了一下：“一切都是雅格塔薇神女的安排，神女的安排是不会错的，神女安排谁死，谁就该死，杀死他的人只不过是神女命中注定的代行者，活着的人比死人更重要，我们的村庄这么小，人命又这么宝贵，没必要为了已经失去生命的人去追究活人的责任。”
“也就是说，杀了人，真的是什么责任都不用付？”警察脸上的震惊都不是装的了。
三个原住民同时点了点头。
“不过那也要先确定是村民杀的，才能不追究责任，”修女缓缓开口，“可如果能确定是狼人杀的，那么负责追杀狼人的村民护卫将会被捕入狱，要么死，要么接受去杀死狼人的责任，杀死狼人，把他的头颅带回来。”
这样的责任分配机制可是更不合理，狼人杀了人便要护卫去承担责任，但这就是村里约定俗成的规矩，连护卫本人都会选择遵循。
哪怕去杀死狼人的护卫最终一个都没回来。
“狼人过境，总是成群结队的，但痕迹并不好判断，我也没看出什么明显的痕迹，怕是难办。”修女说道。
“也无非是是否派护卫去击杀狼人的区别，要是被人杀了，反倒更好，不是吗？少个人去找狼人送死了，我觉得别查了，直接定性为普通人杀的就好。”女巫赵知瑶无所谓道。
“分还是要分清的，被人杀了，那是神女的旨意，被狼人杀了，那是狼人的罪恶，怎能草草了事，混为一谈？我势必要弄明白，此事是否为狼人所为。”修女道。
——这里还有个修女的任务？
“不错，此事是一定要查个分明的。”警察也开口道。
警察口中的“分明”很明显和修女不一样，警察要的分明是能确切找到凶手的分明，修女要的分明却只是是否为狼人所为，这要查出来非是狼人所为，这事情的责任分配，两人怕还是有的吵。
不幸让赵知瑶猜中。
时间到了第五个白天，查出来杀人之事是村里一个老光棍所为，老光棍年轻时没找到媳妇，到老了也只能一个人过，早些年看上了这家人的奶奶，欲娶这个老寡妇，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在老太太常吃的柿饼里下毒，却不料那柿饼被全家人吃了，以至于死了全家。
虽然老光棍承认了一切，但赵知瑶却能感觉出来那其中有解释不通的地方，那人是吃了柿饼死的，那鸡和牛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现在不是她的主场，她只能冷眼旁观，看着那遵守法律的警察和效忠神女的修女因为如何处置这个老光棍而吵起来。
警察认为应该起诉这个人，可距离村庄最近的法院也要徒步走上一天一夜，根本就去不了，修女说应当按照村子里一脉相承的规定，放过老光棍，那一家人是命定的寿数到了，才被老光棍杀死的，不应该治他的罪。
村民自然是站在修女这边，大部分村民都认为不应该杀死神女还没决定结束他寿数的人，人有罪，自然会有神女来惩罚他，用不着外乡人过来指手画脚。
警察据理力争，却是越努力情况越差，已经到了他走在路上，都要被小孩子扔一块石头的地步了。
“诶，这里的石头是真的扔呀！”看向向他举起石头的三个人，“你们可轻点儿，别游戏没玩完我先因着脑震荡走了。”
修女、村民、猎人一人一块石头，朝着警察去了，听后者的惨叫声，打在脑门上石头应该是挺疼的。
时间跑到了第六天，赵知瑶开启了自己的隐藏任务，即劝和一对矛盾异常尖锐的夫妻。
这事情本是应该归于修女的，只是修女最近忙着和警察争夺这个案子的判决权，闹得没有时间，女巫便“趁虚而入”，想要趁这个机会争夺修女手上的权力，便从这样的小事入手，与其他村民打交道。
坏消息是女巫的人设中，她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更不喜欢在吵架的两个人之间夹着，好消息是这样的矛盾处理不用她上门劝说，解决矛盾的方法只是炼制一种叫“平心静气水”的药物，帮助两口子平心静气，调解矛盾。
两种选择，炼药的药草修女那里都有，她可以开口向修女要，或者自己去采摘，如果选择后者，她将有两个白天不能发言，以及两个晚上不能离开自己的座位，因为她“采草药时跌断了腿”。
因为是抢了原本修女的工作，赵知瑶在完成上述任务的情况下，还有一个附带的条件，即不能被修女察觉到，直接开口要草药肯定不现实，赵知瑶便也只能选择后者，整个第六天白天都格外沉默，有问题也问不出口。
“我呼叫了我的同伴，”警察打出一张警队卡，“我既然见到了，就一定会处理，将有罪之人绳之以法，老光棍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
这张卡的武力值是显示在卡面上的，是四颗星。
如果修女打不出更高武力值的卡，那么在这一次博弈中，她就输了。
在这个村子里，教廷的教义碾压法律，修女就是近乎法官般的存在，她执掌村庄中的公理，裁决对错，维护教廷教义的尊严和公信力，惩罚任何反抗原本村庄共识的人。
可附属卡不可能比身份卡等级更高，修女身份卡的武力值都只有四星，她自然没有更高级的卡牌出手。
这一轮算警察获胜。
在两人的争执和猎人的冷眼旁观中，赵知瑶平静地度过了这一个白天。
又一个白天，警察当众把老光棍带走了，这引起了村民的愤慨，村民小丽的手上几块石头，都往警察身上招呼，警察真被砸疼了、砸怕了，连连躲着。
村民小丽的神情是那样认真，她坚定地惩罚着她所认为的罪人，已全然不顾这只是个故事。
“雅格塔薇神女庇佑我村庄，我们世世代代按照神女的意志生存，一直活得好好的，如今却有人要公然违背神女之言，为了一个死人处置我活着的村民，可谓悖逆之行，愿神女降下惩罚，惩治这违背了您的意志的十恶不赦之人。”
村民小丽念出了她的台词，“希望神女不要因此人之过惩罚修女，她一直践行着神女的意志，是外乡人过于猖狂，才导致的村民被杀，请神女不要怨恨真心为您的修女姐姐。”
警察眼中是恨铁不成钢，猎人神情中的玩味也不只是针对游戏。
赵知瑶也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嗤笑，任凭身边两个人同时拿眼刀射向她，也满心都是“两个大傻子”。
她也已经在不自觉中走入这个游戏了。
这天夜里，赵知瑶感觉自己的椅子被人敲了一下，那是狼人对自己发出的邀请，只是女巫正处于“采草药时摔断了腿”的状态，无法站起身来，也就没法跟上。
第八个白天到来，视线再一次转向警察，警察因为依法处置了老光棍，在村庄里活得愈发艰难，他不得不选择提前离开，在离开之前，又把村民号召起来，说出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
“我是奉命来追查公主中毒案的，希蕾玻尔公主前些日子在喝茶时口吐鲜血，被发现茶叶是混着另一种剧毒的草药泡进公主的茶杯的，经查，那剧毒的草药就只在这一带生长，我务必要查出是谁采摘草药，要害死公主！”警察说道。
终于能开口说话的女巫赵知瑶此时嘴里闲不住：“公主中毒？那毒素也不过是让公主咳了一口血，后来什么事都没有，没头疼脑热，整体症状都赶不上感冒发烧，这事儿值得特地派个人来这么偏远的地方查这么长时间？警察先生，你可别开玩笑。”
“听到了吗？这是一件真事儿，公主真的因为这个村子里的药草而吐血，让尊贵的公主殿下吐了一口血，这是整个村庄的罪大恶极，我有义务查出一切的始末，为公主殿下找到真正的凶手！”警察义正严词道。
赵知瑶刚还觉得警察的人设是在场为数不多的正常人，现在看来，竟也没什么脑子，信奉公主为天，本质上和喊着“神女掌控一切”的修女没什么区别，都是愚忠之辈。
她咬了一口刚才黑暗中不知谁送上来的苹果，顿觉甘甜可口，跟修女再吵一架都更有力气了。
“那你来了这么久，打算怎么查？”赵知瑶道。
“我经过这两个星期的走访调查，已经查出来都是哪些人家曾经采摘过草药，现在都站出来！”警察说道。
他大声地喊了几个名字，那些名字的身份卡都在村民小丽那里存着，他叫到一个，小丽便拿出一张，排列在面前，前前后后一共排列了十五张。
“是的，就是这些人，我必须要把他们……”
村民小丽双手摁下了面前的一排村民卡，道：“不行，他们不能跟你走。”
“他们身上背的可是谋害公主的嫌疑！”警察站起身来。
“神女的光辉照耀之下，无人可以随意裁决他人的命运！”小丽维护着眼前的村民，看向一旁的修女，“是吧，修女大人，他无权对我们村子里的村民指手画脚！”
修女点点头，神色肃穆：“是的，神女之外，没有公理，外乡人更无权对我们的村庄做什么，公主也没有干涉我们的权力，滚！”
赵知瑶的人设定位是公主的伴读，才华横溢而且颇受信任，离开皇宫也是自己选择的结果，没什么人逼她，这个定位起点其实挺高的，警察为他没见过的公主维护正义，说得面红耳赤，像是信徒为神的呐喊，在赵知瑶心里就像是个笑话。
她像是站在高楼的之上的人俯瞰着地上举着大旗的蝼蚁，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的拥护，心里泛不起波澜。
从原本的一个小时阅读剧本，到游戏逐步展开推进，赵知瑶逐渐感觉到自己和女巫这个角色的一步步共情，代入自己就是个出身贵族，伴读公主的世家小姐，看着这一村庄的村民修女和那外来的警察，都是舞台上涂着粉面的小丑，自己坐在这里，也只是在看一场底层蝼蚁的滑稽戏，很有种隔岸观火的状态，一边知道“与我无关”，一边又觉得好笑。
她在把人生的百态戏当笑话看。
她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
嗯，挺甜的，适合观剧时食用。
警察和村民是这场吵架剧本的主力军，小丽的身影模糊不清，应该只个小姑娘，这时候一人代表全村，也吵出了村口大妈的架势，死活就不能让人把村民们带走，修女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插句话，当然是和村民们一伙的。
赵知瑶在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代入了女巫的同时，也看出眼前这三个人都入戏了，村民信誓旦旦地开口说着杀人无罪，警察因为公主的一点小事便要带走十五个村民，修女张口闭口神女如何如何，也是觉得自己了不起。
猎人看着这场闹剧，眼中也镀上了一层“一群傻子”的优越感，悠然地把玩着手上的枪，嘴角是一抹似笑非笑。
赵知瑶闭上眼睛，一瞬间，就好像脱离了桌边，去到了这个格伦王朝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这里的人愚昧闭塞，信仰神女，遵循着“活人比死人更重要”的古训，任由杀人事件随意发生，全村都是在封闭环境下，只讲“传统”不讲“正义”的老实人。
村民小丽一人，已足以代表全村，全村都共用那一个脑子。
那十五张村民的卡牌，似乎立了起来，变成活生生的人，朝警察呐喊着，说让外乡人滚出村落，不要打扰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但，这生活是一定会被外界冲碎的。
村民们给出女巫回答：“人各有命，上天注定，生老病死，都是神女的安排，我们只能顺应安排，而不能违逆安排，他们的死，死在今天，死在家里，死得整整齐齐，都是雅格塔薇神女为他们安排好的命格，不能追究、不能窥探、不能强求，这是我们村子里一贯贯彻的准则。”
“也就是谁死了就死了，旁人也不会追究！”警察想表现出作为正义捍卫者的义愤填膺，只是“愤怒”有余、“正气”不足，听上去更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明明都带了与身份相符的面罩，赵知瑶的眼前却好像有了人的样貌，修女、警察，都不似画上那般正直美丽。
“这个村子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习俗，那岂不是所有的死人都会被直接安葬，也根本没有杀人偿命这一说。那如果是有明确凶手害死了某个人呢？”女巫赵知瑶问道。
猎人笑了一下：“一切都是雅格塔薇神女的安排，神女的安排是不会错的，神女安排谁死，谁就该死，杀死他的人只不过是神女命中注定的代行者，活着的人比死人更重要，我们的村庄这么小，人命又这么宝贵，没必要为了已经失去生命的人去追究活人的责任。”
“也就是说，杀了人，真的是什么责任都不用付？”警察脸上的震惊都不是装的了。
三个原住民同时点了点头。
“不过那也要先确定是村民杀的，才能不追究责任，”修女缓缓开口，“可如果能确定是狼人杀的，那么负责追杀狼人的村民护卫将会被捕入狱，要么死，要么接受去杀死狼人的责任，杀死狼人，把他的头颅带回来。”
这样的责任分配机制可是更不合理，狼人杀了人便要护卫去承担责任，但这就是村里约定俗成的规矩，连护卫本人都会选择遵循。
哪怕去杀死狼人的护卫最终一个都没回来。
“狼人过境，总是成群结队的，但痕迹并不好判断，我也没看出什么明显的痕迹，怕是难办。”修女说道。
“也无非是是否派护卫去击杀狼人的区别，要是被人杀了，反倒更好，不是吗？少个人去找狼人送死了，我觉得别查了，直接定性为普通人杀的就好。”女巫赵知瑶无所谓道。
“分还是要分清的，被人杀了，那是神女的旨意，被狼人杀了，那是狼人的罪恶，怎能草草了事，混为一谈？我势必要弄明白，此事是否为狼人所为。”修女道。
——这里还有个修女的任务？
“不错，此事是一定要查个分明的。”警察也开口道。
警察口中的“分明”很明显和修女不一样，警察要的分明是能确切找到凶手的分明，修女要的分明却只是是否为狼人所为，这要查出来非是狼人所为，这事情的责任分配，两人怕还是有的吵。
不幸让赵知瑶猜中。
时间到了第五个白天，查出来杀人之事是村里一个老光棍所为，老光棍年轻时没找到媳妇，到老了也只能一个人过，早些年看上了这家人的奶奶，欲娶这个老寡妇，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在老太太常吃的柿饼里下毒，却不料那柿饼被全家人吃了，以至于死了全家。
虽然老光棍承认了一切，但赵知瑶却能感觉出来那其中有解释不通的地方，那人是吃了柿饼死的，那鸡和牛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现在不是她的主场，她只能冷眼旁观，看着那遵守法律的警察和效忠神女的修女因为如何处置这个老光棍而吵起来。
警察认为应该起诉这个人，可距离村庄最近的法院也要徒步走上一天一夜，根本就去不了，修女说应当按照村子里一脉相承的规定，放过老光棍，那一家人是命定的寿数到了，才被老光棍杀死的，不应该治他的罪。
村民自然是站在修女这边，大部分村民都认为不应该杀死神女还没决定结束他寿数的人，人有罪，自然会有神女来惩罚他，用不着外乡人过来指手画脚。
警察据理力争，却是越努力情况越差，已经到了他走在路上，都要被小孩子扔一块石头的地步了。
“诶，这里的石头是真的扔呀！”看向向他举起石头的三个人，“你们可轻点儿，别游戏没玩完我先因着脑震荡走了。”
修女、村民、猎人一人一块石头，朝着警察去了，听后者的惨叫声，打在脑门上石头应该是挺疼的。
时间跑到了第六天，赵知瑶开启了自己的隐藏任务，即劝和一对矛盾异常尖锐的夫妻。
这事情本是应该归于修女的，只是修女最近忙着和警察争夺这个案子的判决权，闹得没有时间，女巫便“趁虚而入”，想要趁这个机会争夺修女手上的权力，便从这样的小事入手，与其他村民打交道。
坏消息是女巫的人设中，她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更不喜欢在吵架的两个人之间夹着，好消息是这样的矛盾处理不用她上门劝说，解决矛盾的方法只是炼制一种叫“平心静气水”的药物，帮助两口子平心静气，调解矛盾。
两种选择，炼药的药草修女那里都有，她可以开口向修女要，或者自己去采摘，如果选择后者，她将有两个白天不能发言，以及两个晚上不能离开自己的座位，因为她“采草药时跌断了腿”。
因为是抢了原本修女的工作，赵知瑶在完成上述任务的情况下，还有一个附带的条件，即不能被修女察觉到，直接开口要草药肯定不现实，赵知瑶便也只能选择后者，整个第六天白天都格外沉默，有问题也问不出口。
“我呼叫了我的同伴，”警察打出一张警队卡，“我既然见到了，就一定会处理，将有罪之人绳之以法，老光棍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
这张卡的武力值是显示在卡面上的，是四颗星。
如果修女打不出更高武力值的卡，那么在这一次博弈中，她就输了。
在这个村子里，教廷的教义碾压法律，修女就是近乎法官般的存在，她执掌村庄中的公理，裁决对错，维护教廷教义的尊严和公信力，惩罚任何反抗原本村庄共识的人。
可附属卡不可能比身份卡等级更高，修女身份卡的武力值都只有四星，她自然没有更高级的卡牌出手。
这一轮算警察获胜。
在两人的争执和猎人的冷眼旁观中，赵知瑶平静地度过了这一个白天。
又一个白天，警察当众把老光棍带走了，这引起了村民的愤慨，村民小丽的手上几块石头，都往警察身上招呼，警察真被砸疼了、砸怕了，连连躲着。
村民小丽的神情是那样认真，她坚定地惩罚着她所认为的罪人，已全然不顾这只是个故事。
“雅格塔薇神女庇佑我村庄，我们世世代代按照神女的意志生存，一直活得好好的，如今却有人要公然违背神女之言，为了一个死人处置我活着的村民，可谓悖逆之行，愿神女降下惩罚，惩治这违背了您的意志的十恶不赦之人。”
村民小丽念出了她的台词，“希望神女不要因此人之过惩罚修女，她一直践行着神女的意志，是外乡人过于猖狂，才导致的村民被杀，请神女不要怨恨真心为您的修女姐姐。”
警察眼中是恨铁不成钢，猎人神情中的玩味也不只是针对游戏。
赵知瑶也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嗤笑，任凭身边两个人同时拿眼刀射向她，也满心都是“两个大傻子”。
她也已经在不自觉中走入这个游戏了。
这天夜里，赵知瑶感觉自己的椅子被人敲了一下，那是狼人对自己发出的邀请，只是女巫正处于“采草药时摔断了腿”的状态，无法站起身来，也就没法跟上。
第八个白天到来，视线再一次转向警察，警察因为依法处置了老光棍，在村庄里活得愈发艰难，他不得不选择提前离开，在离开之前，又把村民号召起来，说出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
“我是奉命来追查公主中毒案的，希蕾玻尔公主前些日子在喝茶时口吐鲜血，被发现茶叶是混着另一种剧毒的草药泡进公主的茶杯的，经查，那剧毒的草药就只在这一带生长，我务必要查出是谁采摘草药，要害死公主！”警察说道。
终于能开口说话的女巫赵知瑶此时嘴里闲不住：“公主中毒？那毒素也不过是让公主咳了一口血，后来什么事都没有，没头疼脑热，整体症状都赶不上感冒发烧，这事儿值得特地派个人来这么偏远的地方查这么长时间？警察先生，你可别开玩笑。”
“听到了吗？这是一件真事儿，公主真的因为这个村子里的药草而吐血，让尊贵的公主殿下吐了一口血，这是整个村庄的罪大恶极，我有义务查出一切的始末，为公主殿下找到真正的凶手！”警察义正严词道。
赵知瑶刚还觉得警察的人设是在场为数不多的正常人，现在看来，竟也没什么脑子，信奉公主为天，本质上和喊着“神女掌控一切”的修女没什么区别，都是愚忠之辈。
她咬了一口刚才黑暗中不知谁送上来的苹果，顿觉甘甜可口，跟修女再吵一架都更有力气了。
“那你来了这么久，打算怎么查？”赵知瑶道。
“我经过这两个星期的走访调查，已经查出来都是哪些人家曾经采摘过草药，现在都站出来！”警察说道。
他大声地喊了几个名字，那些名字的身份卡都在村民小丽那里存着，他叫到一个，小丽便拿出一张，排列在面前，前前后后一共排列了十五张。
“是的，就是这些人，我必须要把他们……”
村民小丽双手摁下了面前的一排村民卡，道：“不行，他们不能跟你走。”
“他们身上背的可是谋害公主的嫌疑！”警察站起身来。
“神女的光辉照耀之下，无人可以随意裁决他人的命运！”小丽维护着眼前的村民，看向一旁的修女，“是吧，修女大人，他无权对我们村子里的村民指手画脚！”
修女点点头，神色肃穆：“是的，神女之外，没有公理，外乡人更无权对我们的村庄做什么，公主也没有干涉我们的权力，滚！”
赵知瑶的人设定位是公主的伴读，才华横溢而且颇受信任，离开皇宫也是自己选择的结果，没什么人逼她，这个定位起点其实挺高的，警察为他没见过的公主维护正义，说得面红耳赤，像是信徒为神的呐喊，在赵知瑶心里就像是个笑话。
她像是站在高楼的之上的人俯瞰着地上举着大旗的蝼蚁，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的拥护，心里泛不起波澜。
从原本的一个小时阅读剧本，到游戏逐步展开推进，赵知瑶逐渐感觉到自己和女巫这个角色的一步步共情，代入自己就是个出身贵族，伴读公主的世家小姐，看着这一村庄的村民修女和那外来的警察，都是舞台上涂着粉面的小丑，自己坐在这里，也只是在看一场底层蝼蚁的滑稽戏，很有种隔岸观火的状态，一边知道“与我无关”，一边又觉得好笑。
她在把人生的百态戏当笑话看。
她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
嗯，挺甜的，适合观剧时食用。
警察和村民是这场吵架剧本的主力军，小丽的身影模糊不清，应该只个小姑娘，这时候一人代表全村，也吵出了村口大妈的架势，死活就不能让人把村民们带走，修女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插句话，当然是和村民们一伙的。
赵知瑶在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代入了女巫的同时，也看出眼前这三个人都入戏了，村民信誓旦旦地开口说着杀人无罪，警察因为公主的一点小事便要带走十五个村民，修女张口闭口神女如何如何，也是觉得自己了不起。
猎人看着这场闹剧，眼中也镀上了一层“一群傻子”的优越感，悠然地把玩着手上的枪，嘴角是一抹似笑非笑。
赵知瑶闭上眼睛，一瞬间，就好像脱离了桌边，去到了这个格伦王朝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这里的人愚昧闭塞，信仰神女，遵循着“活人比死人更重要”的古训，任由杀人事件随意发生，全村都是在封闭环境下，只讲“传统”不讲“正义”的老实人。
村民小丽一人，已足以代表全村，全村都共用那一个脑子。
那十五张村民的卡牌，似乎立了起来，变成活生生的人，朝警察呐喊着，说让外乡人滚出村落，不要打扰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但，这生活是一定会被外界冲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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