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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时间与命运重逢之时

    遗迹战场。

    青玉三人的部队堵在遗迹入口前,妖魔只要现身就第一时间将其击杀,可随着数量的增多,还是有不少冲出了他们的封锁线。一时间风如尘也变得忙碌起来。刘千松、水自流二人依旧在准备着大型魔法。

    水自流忽然开口道:“院长,这个……真的有用吗?”

    刘千松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人称“学界流氓”的水教授,居然也有怯场的一天?语气略带讥讽道:“你莫非是害怕了?放心吧,这是记录于皇家书库的魔法,也是当初封印魔王用的,只要阵眼还在,就一定能成功,大可不必担忧。”

    “我倒不是害怕,只是……”说到这里,水自流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快速从衣袖里抽出一根铁锥,顺势刺进了毫无防备的刘千松腹部,穿透而出。看着倒地的刘千松,他呢喃道:“要是真的成功了,圣会筹谋已久的大计,岂不是落空了?只好委屈您一下了。”

    至于靠近他们的几个人,早已经被他暗中用精神魔法控制了,这场刺杀无声无息的结束,他也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人群,朝出口走去。

    看着走过来的水自流,风青叶疑问道:“咦?水教授,你是要离开吗?”

    水自流说道:“有些口干,去找后勤要点水喝。”

    林玉峥不着痕迹的上前,挡在风青叶面前,笑道:“应该不仅仅是这样吧?你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道,别人或许闻不出来,我可是丝毫不差的感受到了啊!”

    见事情败露,水自流猛地抽出藏在衣袖里的铁锥,刺向林玉峥。林玉峥早已对他有了戒备,故而在他发动攻击的瞬间,便率先一拳轰去。

    噗嗤!刀子入肉又拔出的声音,在林玉峥脑海中响起,后背传来撕裂的疼痛感,让得他面色一凛,瞬间爆发了全部力量。

    该死!感受到周边气流的异常,水自流惊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下一秒,水自流就感受到自己的左肩被打废,那种痛楚,直窜到心上!刚想奋起再度进攻,可当他看到林玉峥周身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喘着粗气,体形逐渐变大,周身衣服都被撑裂化为碎片,渐渐变成非人的模样时。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绝望,感受到害怕!而随着他心神失守,刚才用在风青叶她们身上的精神控制也自动解开了。

    醒来的风青叶看着眼前那庞然大物,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犹如兔子一般,本能的向后一跳,其他人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个个都面色沉重的戒备着。风青叶摆好架势,将匕首反握横于胸前,时刻准备着进攻,目光不经意瞥见一抹殷红,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匕首上残留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绝对是发生了什么,可又没有任何印象。直到发现没有林玉峥的身影,直到看见地上那黑剑,直到看见那破碎的衣服碎片上的血迹,风青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伤害他!

    就在风青叶不知所措的时候,变成怪物的林玉峥动了,喘着粗气踏步向前走去,吓愣住的水自流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踩在了脚底,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嘭!嘭!嘭!

    警戒中的士兵们正要发起进攻,试图阻止眼前的怪物,可当听到那沉重的,震慑心灵的脚步声时,感受到大地在震颤时,他们那久经磨砺的心理素质不禁动容,身躯本能的打颤,在这瞬间仿佛大脑与身体失去了联系,陷入僵硬状态,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雷箭!”

    嘣!

    有一人很快从恐惧中醒来,用灵器弓射出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的一箭。怪物化的林玉峥转身一巴掌打掉了飞来的利箭,极其愤怒地看着攻击他的人,作势就要反击,遗迹入口那边突然间传来的魔王吼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对强者的渴望,让他兴奋地发出一声回应似的怒吼。虽然他是高兴了,但是风青叶她们,乃至周边的其他生灵,实力强些的,都被这声音震得七窍流血,更别说实力弱些的,尽皆肝胆俱裂,暴毙当场。前线正在作战的风如尘等人也为之虎躯一震,心下大惊。

    当看到后方狂奔而来的怪物时,风如尘迅速下达了分散的命令,准备许久的大型魔法就此中断,功亏一篑,阵型也被扰乱,气得他咬牙切齿。拖着内伤追来的风青叶见此,拼尽力气大声叫道:“爸!他是冲着魔王去的,他,他是玉峥!”

    连忙命令众人分散的同时,风如尘又朝青玉三人叫道:“三位,快回来,情况有变!”

    战得酣畅淋漓的青玉三人听到这话,迅速地撤了回来。他们前脚刚走,林玉峥就冲了过去,一道掌风将涌出来的妖魔推了回去,像一尊战神,守在入口处。

    “青叶,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风如尘看着七窍流血的女儿,心都在滴血,赶紧拿药给她喂下。

    风青叶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另一边,青玉他们也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刘千松,万幸的是伤势并不致命,喂下祛坏丹,让人小心搀扶着离开了战场。

    青玉不禁疑惑道:“水自流这家伙不是魔法学院的首席教授吗?为何会对刘院长下如此毒手!”

    风如尘说道:“据我所知,此人来历神秘无比。无论是到魔法学院任职,还是参与此次行动,都是由杨大将军引荐的。”

    杨大将军,众人自然知道是指护国大将军杨滔天。那被称为“神剑之下第一人”的无上强者,即使是新月国当今皇帝,也曾坦白道:如无倚剑,吾不及也。

    墨元提议道:“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将水自流抓起来吧,等事情平息了再审问也不迟。铁岩兄,我们两个去吧!”

    “嗯,走吧!”

    不一会儿,铁岩二人皱着眉头回来了。墨元开口道:“那家伙逃了!”

    青玉说道:“罢了罢了,待此间事了,咱几个再追捕他去,凭你我的力量,再加上他判国,拿他还不简单吗?”

    风如尘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吼!

    遗迹入口,黑暗气息弥漫,杀气味越来越重。一个大约五丈高的巨物打破洞口慢慢走出,仿佛一座小山,身穿墨绿色残破甲胄,双手各持一柄巨剑,胸口处一个透明窟窿让人为之心颤,往上看,那颗头颅已然不见,只有怨气化成的虚影,无比浑浊,无比模糊。林玉峥变身的怪物与之相比,仿佛蚍蜉撼树。

    林玉峥率先发起了进攻。以极其简单直接的直拳,裹挟无穷力量隔空打出。魔王不以为然,直到拳劲临近,才快速挥剑斩出一道剑气,将拳劲打散后,这道剑气余势不减地冲向林玉峥。林玉峥伸手握住了这剑气,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剑气非比寻常的强大,在他手心留下一条血淋淋的伤口。二人你来我往战了几百回合,直打的虚空动荡,大地震颤。在他们战斗的隙间,妖魔也正朝着外面奔去,好在因为结界的原故,让得后方的风如尘他们还能应对。

    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林玉峥的意识也渐渐清醒,打法逐渐有了理智、计划,从最初的肉搏渐变为使用法术的远程攻击。直到最后恢复原貌,这才使尽了所掌握的一切攻击手段,不过依然是收效甚微。

    见势不妙,风如尘和青玉、墨元二人赶忙带着百名强者过来支援,将对付杂鱼的任务交给了铁岩指挥。

    青玉扔给林玉峥一件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大褂,笑话道:“你小子真不要脸,居然光着身子打架。”

    勉强遮住身子,林玉峥脸红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东西我又控制不住。”风如尘他们虽然很想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居然会变成怪物,可眼前的形势,容不得他们分心。

    战斗持续了几个小时,林玉峥他们这边能战斗的人已只剩下他一个。风如尘被剑气扫中腹部,肠子都快流出来了,墨元虽穿着内甲,却也被震乱脏腑,咳血不止,青玉几乎没有受伤,可也因为旧疾导致体力不支,全力战斗一小时后,就遗憾离场休息了,其他人也是死的死伤的伤,力竭的力竭。场面凄惨无比。战斗至此,林玉峥身上也是血淋淋的,只不过因为神血的缘故,恢复的比较快,又因为灵气转换术的存在,让得他还有一战之力。他不甘的看着那魔王,恨的咬牙切齿,用尽了所有手段,竟只在对方的铠甲上留下一点划痕!何其可笑!

    看着林玉峥那不甘的模样,魔王讥讽道:“无知蝼蚁,吾乃司掌时之秩序的不朽神族,岂是你一个稚嫩凡人可伤的?”

    林玉峥惊讶道:“你会说话?”

    “岂止啊,我溯光,还将在此终结你这短暂的一生!”一语尽,溯光瞬间缩小了身躯,连那两柄巨剑也合二为一,变成了适当的大小,而随之带来的好处是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即使是林玉峥也根本看不清!吓得他瞳孔放大,浑身汗毛都竖起来,只觉冷汗直冒。下一秒,他忽地心惊肉跳,打了个冷颤,胸口似在流出某种液体,低头一看,原来是心脏已被溯光的利剑贯穿。

    嗤!溯光拔出剑,正待斩下林玉峥的头颅,在他脚下,突然出现一道白光,他本能的后退数步,死死地盯着那里,保持警惕。

    此时的林玉峥,这一生的经历,犹如走马灯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与星坠镇的亲友渡过的二十二年,在唤神教受虐待的半年,同风止道学习法术,回来后又遇到了风青叶等人,还有那柄在第三层得到的黑剑。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咦?我的剑呢?大概是我变身时随衣物一起掉了吧?他并不知道,这只是他的幻觉,他的手从未动过。那怕剑确实遗失了。

    目光迷离间,林玉峥好像看到一张卡片,上面刻着一个轮盘,轮盘上写着奇怪的文字。忽然,在卡片里浮现出一个人影,托着一个直径大约三十厘米的转盘,看着濒死的林玉峥摇头叹息道:“唉!我不惜跨越无限时间来与你相见,本想与你共探命运之妙,没想到你此刻却如此狼狈。也罢,就由我来助来你一臂之力,顺便斩断我身上最后的多余的因果吧!且借圣血剑一用。”说完便将手中转盘往上一抛,神奇的是那转盘并未落地,而是竖着飘浮在他脑后,就连大小都翻了至少三倍,不停地转动。而后,他伸出右手虚握。

    光越发耀眼,强大如溯光也感到焦灼不安。而在远处某个无名之地,水自流正拼命逃跑,仔细一看,他手中拿着的正是林玉峥的黑剑。林玉峥那一脚几乎踩碎了他全身的骨头和脏腑,之后的大叫更是险些要了他的命,好在他拼死服用了大神官赐予的圣药,这才死里逃生,并且趁着风青叶等人因伤势痛苦时,捡了神器就跑。

    “此剑可不容尔等不洁之人染指,妄窃者当断一臂。”

    耳边响起一个诡异而陌生的声音,水自流心里咯噔一下,就见他手中的黑剑脱手而出,反转剑身就朝他左臂砍去,即使并未出鞘,那凶悍的剑气也将他左臂砍断,然后化成一道光飞走了。

    “可恶啊!”这无人山岭中,响起一声夹杂着恨意、愤怒、不甘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声。

    另一边,溯光面前的白光终于显现了真面目。看到那卡片的一瞬间,他就认出了其上的力量,是杀死自己的那人所留!眼角余光中,远处飞来一抹黑光,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到了林玉峥手中。看到黑剑,即使是他也不禁动容。世上竟有如此宝物!

    而下一刻,他就看见原本濒死的林玉峥突然好了,并且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复之前的青涩,面若冰霜,气势内敛且诡异。

    稍稍思考,他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咆哮道:“不对!你不是他,你是命运之神!是那该死的神月仙!”

    “你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回归虚无吧溯光,你们这些亡灵,已经在此界停留太久了。”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剑说道:“他们可是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谁?”

    “林玉峥”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猛地发力将心锁剑拔出,那缠绕着的锁链哗哗作响,像风吹彩带般摇曳在空中,直到扯断,直到剑刃完全出鞘,又化成流光附着在剑身上,形成两条交错的链纹缠绕,同那把小锁一起,化为刻印。拔出剑的刹那,只见他用剑一点,那卡片就化为一股雾气笼罩在剑上,再顺势轻轻一挥。这一系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溯光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上就出现一道裂纹,开始崩坏。

    昔日死亡的恐惧再度围绕着他,不禁发出疯狂的怒吼:“可恶啊!既然要死,这次我至少拉你陪葬!时之禁术·放逐囚牢!”

    这是溯光的祭命之法,将时间凝聚为囚牢,困住对方,并在三分钟后引爆整个领域,将对手永远囚禁在破碎的时间里。数千年前,他们本可以赢的,都是这个家伙,都是这个掌控命运的家伙从中阻挠,以致无数同道被杀,以致邪神大人惨被庚卯君那种家伙打败!

    “哦?居然送我这种大礼,真是大方啊。可惜你犯了蠢。”时间囚牢中,“林玉峥”平静地说道:“你难道感受不到这剑里,蕴含着怎样的力量吗?”

    未等溯光开口,“林玉峥”就自言自语道:“这把剑是以无上大道之力,无数大能之血骸铸就,比他的主人都要强大,所以才会以缘之力将之剑灵封印。命运、时间,甚至是‘无’,它无所不容,无所不断,更别说你这小小的时间囚牢。”

    “呵呵,你就吹吧!世间怎可能会有这样的宝物?”躯体已经彻底崩坏的溯光,与他的时之囚牢融为了一体。自认胜券在握,讥笑道。

    “无自知的傻瓜,我何时说过它是世间所有?确实,我发挥不出它的全部力量。不过,我相信自己可以借它的力量,彻底灭了你那些爪牙,然后跟你搏一搏。”谈话间,“林玉峥”用剑鞘的口子对准了风青叶她们那边,只见那些妖魔一个个都被吸了过来,转眼间就全部消失殆尽,而后他又挥剑对整个遗迹使用了强大的净化之力,抹杀了其中尚未涌出的妖魔。溯光虽然心有不甘,但以他目前的状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等待时间囚牢的爆发,彻底将林玉峥囚禁。

    “好了,现在该处理你了。”剑入鞘中,又变回之前的模样。“林玉峥”张开右手朝虚空一按,漠然道:“命运之门为吾所铸,命运长河为吾所引,命运之轮为吾所转,命运为吾所掌。吾名仙,在此号令命运扭转,时空交合!”当他念完最后一个字,身后命运之轮变为长予,冲上云霄。

    咔嚓!

    时间囚牢开始破碎,虚空出现一个无底漩涡,连同整个时间囚牢的领域都被吸走。溯光不甘心地咆哮着,不断凝聚时间之力稳定领域,可惜已是于事无补,只能随波逐流。

    时间囚牢外。风如尘等人目赌了全部过程,个个呆若木鸡,回过神来才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神迹!而在林玉峥与溯光消失的地方上空,留有一道细小地泛着不祥气息的裂缝。鲜有人觉察到。

    空间乱流中。命运之神留下的力量,在修复了林玉峥的伤势后,就融入到了圣血剑上,化作一片小小的洁白的飞羽。不久后林玉峥醒来了。刚才发生的事,他只记得是如何掉入这里,以及铭记在心的剑名“圣血”二字。

    周围如同镜子碎片似的“墙壁”上,闪烁着各种各样的人和事迹。其中有一片,他看的很清楚。那是一个灰色的世界,云端上一名少女面对满天黑压压的敌人,不曾后退半步,用三张咒符消灭了数不清的敌人,可还是敌不过对方人多,最终被无情杀害,万箭穿心而死。下一个画面,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抱着少女的尸体在哭泣,在他身旁放着一把剑,跟自己的圣血剑很相似,但那把剑是洁白的,上面也没有锁链。再下一个画面,少年已经长大成人,然而目光中却没有属于他那个年纪应有的活力,反而是空洞无神,心如死灰,他眺望着远方,脸上流下两行泪来。那处天地间仿佛已只剩下他一人,敌人,朋友,一切都没有了。犹豫片刻,他用手中的剑斩开一道时空裂缝,孤独的走了进去。在裂缝合上前,他身躯一抖,猛然回头看向林玉峥,可惜实在太远了,林玉峥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只隐约看到他的嘴唇似乎在动,好像说着什么。

    下一瞬,林玉峥只觉无比疲惫,眼前一黑,就再没了意识。

    败逃回到白虎域的风止道,第一时间看见了林玉峥留下的求助信。看完后便火急火燎的开始治疗伤势。大概连姬灵画也没想到吧?他的伤势是真的。本以为姬灵画会趁胜追击,甚至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打算,没想到她却贪图自己的《九天封魔术》,故意露出破绽让自己逃走。

    “下次若再见面,我一定当众拆穿你的秘密,让你无地自容!”